“阿昭姐姐?”桑渡有些疑惑地看向仍旧站在院子里的人。
沈慈昭有些心虚地走近桑渡,她咳嗽两声,“桑桑,我听说从灵都出去,不过十里的地方,便有一个天外洞,里头异兽奇珍数不胜数,是提升修为的好地方,我想去转一转。”
桑渡了然,她抬眸看向沈慈昭,“阿昭姐姐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不用歇上两日再去吗?”
沈慈昭挥了挥手,“这一路上都是在马车里坐着,感觉身子都僵了,也该去天外洞里活动活动筋骨……”她顿了顿,又赶忙补充道,“不过这事儿也不急迫,桑桑你若是一个人尚不习惯,我留这儿陪你待上两日再去,也是无妨的。”
桑渡笑了笑,“无妨的,阿昭姐姐若是想去那便去吧,左右已经到了灵都,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姐姐只管放心。”
得了桑渡肯定的答案,沈慈昭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天外洞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出现和消失都没什么预兆,很多天外洞尚未被人发现便消失了,至于已经发现的那些天外洞,多数存在个三两年便也消失了,再找不到入口。
灵都附近的这个天外洞却是很不一样,已经存在了五年之久。
沈慈昭早就想去看看了,只是灵都离呈莱宗极远,这才一直没能去天外洞中探一探,现在到了灵都,自然是再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桑渡知晓沈慈昭的心思,遂开口安了安她的心,只让她无须担忧自己,去探那天外洞便是。
只是沈慈昭刚走没一会儿,这院子外头便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桑渡原本正坐在桌边收拾着行李包裹。
听到外头的喧闹声后,她起身走到了床边,声音最高的,是个女子。
光是听着,都能想象出那女子飞扬跋扈,眉间轻佻的模样。
“笑话!这宅子里头,有哪里是我去不得的?!李叔,莫不是这宅子久无人住,你自个儿待得久了,就忘了自己只是个管家,不是这宅邸的主人吧?!”
女声停了停,应该是李管家回了句什么,片刻后,那声音才又响了起来。
“这宅邸姓盛!那间院子自然也姓盛!莫说是她现在不曾嫁给阿逾哥哥呢,便是日后她当真能嫁给阿逾哥哥,她也只是个借住在此地的外人!”
桑渡悠悠叹了一口气,算是听明白了。
外面那个正朝着李管家撒气的女人,是冲自个儿来的
。
她倒是有些心理准备,自己同盛逾的这门婚事,看不顺眼的人可多着呢。
呈莱总上有多少人是觉得她占了大便宜的,须弥宗上便会有多少人瞧不上她这个灵脉残缺的废人。
只是桑渡没想到,找来的麻烦会这样快,自己刚刚落脚,东西都没收好呢。只是李管家无辜,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这麻烦自己迟早是要面对的,早些出去,还能卖李管家个好。
桑渡抬脚缓缓出了屋子,没什么表情。
只是当她立在屋檐下,脸上便多了温和的笑意。
“李叔,可是有什么事情?”桑渡的声音高了些,穿过了院子,落在了外头。
外面女人的声音停了下来,转而是李叔的声音,“桑姑娘,不妨事,你若是累了,便休息吧。”
“呈莱宗教出来的人便是这样没有规矩的吗?”
桑渡眸光闪了闪,她抬眸看向拱门处,终于见到了那道女声的主人。
是个穿着水蓝色襦裙的女人。
桑渡眸光微冷,她看着那女人,没有说话。
李叔的背微微弓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半挡在桑渡身前,“桑姑娘,这位是白璃大人,盛白璃。”他看向桑渡,脸上有一丝歉意。
如今对自己不满的,要么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成为须弥宗宗主夫人的须弥宗弟子,要么是想要嫁给盛逾却叫自己截和了的女修。
只是面前这个盛白璃,究竟是为何对自己这般不满,桑渡心中一时判断不出来。
“到了旁人的地盘,也不知同主人家打个招呼。”盛白璃甩了甩手中的长鞭,银色的鞭子破开空气,飒飒作响。
桑渡的视线缓缓向下,那挥动的长鞭是给自己的下马威,也叫屋檐下的花花草草遭了殃。
“是我考虑不周了。”桑渡忽地抬眸,她笑了笑,对着盛白璃,“哪有客人来了,主人家躲在屋子里偷懒的。”
说着,桑渡转头看向李管家,“李叔,盛姑娘的住处安排好了吗?”话音落下,桑渡又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本不该说这些的,只是阿逾有事急匆匆地走了,还望李叔莫要觉得我多管闲事得好。”
“桑姑娘您这是说的是什么话。”李叔连连摇头,“您是盛逾公子的夫人,自然就是这宅子的主人。”
李管家心里对桑渡是感激的。
倘若桑渡也是个脾气差的,那么今日同盛白璃,定然是会闹得不可开交,到那时,遭殃受罪的也只会是他。
可现在看起来,桑渡至少愿意给盛白璃一点面子,两方只要不吵闹得无法调和,总是好的。
听了李管家的话,桑渡脸上的笑更温和了些,她眼睛微微瞪圆,看起来分外无辜,“李叔,盛姑娘爱吃什么你们总是知道的,你们多给姑娘备些……”说着,桑渡的视线落在了盛白璃身上,“盛姑娘,于情于理我都该好生招待你,只是我这初来乍到,还有一连串的礼仪要学,实在是抽不开身。等阿逾回来了,我同他一起再好好招呼姑娘。”
盛白璃嗤笑一声,“你以为阿逾哥哥是你这样的闲人吗?须弥宗上事务繁多,他哪有什么时间,来同你……”
“盛姑娘。”桑渡打断了盛白璃的话,她看起来似是有些惊讶,“阿逾若是有事忙,那我便等着就是了,我与他是夫妻,自会体谅他的。”
盛白璃被桑渡堵得一哽。“你……”她看着面前的人,一口牙几乎要被咬碎了,“就算阿逾哥哥无事,也不会来应付你这么个累赘。”
桑渡的脸沉了下来,她看着面前张扬跋扈的女子,有几分做不下戏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时,却忽然听到一道男声自稍远些的地方响起。“你怎么下山来了。”
是盛逾。
桑渡抬眸看向来人,她立在屋檐下,并没有立刻迎上去。
反倒是方才气势汹汹,张扬跋扈的盛白璃,在桑渡面前表现出了何为变脸。
“阿逾哥哥!”盛白璃转过身,她跑到了盛逾身侧,仰着头,看起来似有一分嗔怪,“我出关才知晓你不在须弥宗上,还有我给你写了好几封信,怎么不见你给我回信?”
只是盛逾并未停下步子,他的视线从盛白璃身上扫过,并未停留。
“宗尧。”
“宗主,有何吩咐。”宗尧站在稍远些的地方,他抬头朝着盛逾的方向看过去,视线却正好同桑渡的对上。
看到桑渡看向自己,宗尧有几分自得地挑了挑眉,他对着桑渡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桑姑娘别担心,这难缠的盛白璃,宗主是会解决的。
果不其然,盛逾继续道,“将人送回山上去,同长风长老说上一声,若是年纪大了,不知该如何管教徒弟了,我这个做晚辈的,倒也不是不能代劳。”
“盛逾!”盛白璃听清了盛逾的话,她一时有些藏不住脸上的表情,“你如今是在护着这个女人吗?”
盛逾终于停下了步子,只是他已经走到了桑渡的身侧。
只见他转过身,与桑渡并肩而立。他垂眸看着盛白璃,声音当中有一丝疑虑,“桑桑是我的妻子,我不维护她,又该维护谁呢?”
盛白璃眸光闪了闪,平日里盛逾待她冷淡便算了,左右盛逾为人就是这样,她可以忍受。
可是现在,盛逾却是在她的面前维护着另一个女人,这让盛白璃怒火烧心,她死死盯着盛逾,咬着牙,恶狠狠道,“盛逾,我看你是叫猪油蒙了心,倘若今天你的妻子是阿猫阿狗,你也同样会维护吗?这个女人灵脉残缺,连最低等的修士都算不上,你……”
“盛白璃。”盛逾微微皱眉,这几乎是他最大的表情了,“宗尧,将人送回山上去,这一个月,都别叫人下山了。”
说是送,实则是押。
只是宗尧正等着盛逾吩咐呢,如今得了令,忙往前走了两步,他对着盛白璃依旧好声好气,“白璃师姐,咱回去吧。”见人不动,宗尧压低了声音,“白璃师姐,你也知道宗主说话向来说一不二的,若是现在惹恼了他,怕是被禁足的时间更长了。”
盛白璃虽骄纵,可盛逾冷着脸看过来的时候,她仍旧是怕的。
所以,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后,盛白璃还是转身走了。
等人走远了,桑渡才看向盛逾,半笑半揶揄道,“阿逾哥哥,怎么折返回来了?”
盛逾的身子微微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像刚刚没有听清桑渡的话一样,“什么?”
“我说,阿逾哥哥,怎么这折返回来了?不是有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吗?”
“我……”盛逾的嗓子略有些发干,他垂眼轻咳一声,而后看向李管家,“准备些清粥小菜送过来就行。”
“我这就去。”李管家应了一声,他领着院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片刻的功夫,这院子里便只剩桑渡同盛逾两个人。
“盛白璃向来飞扬跋扈,我怕……”盛逾顿了顿,他看着面前的人,忽然转了话头,“倘若我没有折返回来,你会如何应对盛白璃?”
“怎么应对?”桑渡眨了眨眼睛,似是在思索,过了一会儿才笑了一声,“那我就哭。”
“盛白璃不是说我是个灵脉残缺的废人吗?废人若是哭得狠了,身子可受不住。”桑渡半真半假道,她抬手抚着心口,做出一副受累捧心样,“我若是病倒了,便是阿逾哥哥不替我做主,沈伯伯也不会看着我被人欺负的。”
盛逾盯着面前的人,似是想要透过桑渡的眼睛,看穿她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我不会叫人欺负你的。”
桑渡放下手,她笑着转身往屋里走,“盛逾,你待我是极好的,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何待我这样好。”
“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待你好。”
桑渡的脚步微顿。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眸光闪了闪。“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所以你才待我好?”
盛逾不知桑渡为何要重复一遍方才自己的话,他轻轻点了点头。
桑渡沉默下来,她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两分。
直到盛逾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桑桑,你又是为什么非我不嫁呢?”
“不是同你说过了吗?”
“你盛逾的声名在外,那样一个天之骄子,有谁能够不心生爱慕呢?我自然是爱慕于你,才会非你不嫁。”桑渡微微仰头看向盛逾,她眼眸闪亮,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水雾虚虚弥漫在瞳孔上方。她自是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告知盛逾。
从始至终,无论何时,无论是谁问起这个问题。
桑渡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她对盛逾满是爱慕之意,所以非他不嫁。
盛逾看着桑渡的脸,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只因我声名在外?是天之骄子?”
桑渡有些奇怪盛逾的问题,只是只有这一条才是最合理的原因,所以只轻轻嗯了一声。
盛逾没有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山上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便先走了,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同李管家说一声便是。”
桑渡看着盛逾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
方才那架势,盛逾分明是准备留下来同她一道吃饭的,怎么忽然就离开了呢?
第28章 “你去找桑渡的麻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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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盛白璃来找桑渡麻烦却被盛逾禁足。
至少就桑渡自己感受到的,出入宅子的人待她,都是礼遇有加。
桑渡乐得轻松。
休整了两日,李叔领着一溜人进了宅子——全是绣娘。
嫁衣的布,从纺线开始准备,上好的天蚕丝并日光下熠熠生辉的金线,三股纺织成一股,数股再织成一块布。
最后用来缝制嫁衣的布,远看仿佛是天边的云霞。
桑渡在府中看着那些绣娘纺了好几天的线,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提不起精神。
算起来,她到灵都也已经四五天了,除开第一天见过盛逾外,便没再见到过他。
反倒是宗尧,日日点卯一样地在桑渡眼前晃悠,今儿送些瓜果,明儿又是灵都最好的点心铺子里,有钱也难买的点心。
只是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到了夏日里,桑渡向来是没什么胃口。
灵都比起呈莱宗,还要更热些,所以即便还是早夏,桑渡已经有些吃不下饭了,每天吃上两筷子,便有些恹恹地回房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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