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霜痕和温赛飞在后排等发车,五花鸡说再等等,还有一个人。
不一会,来了俩。蚂蚁伟和烂口蟹满身酒气,衣衫不整,不知道刚从几个小姐的怀里滚出来。
五花鸡尴尬道:“蚂蚁哥也在啊,我还以为蟹哥一个人出来玩。”
烂口蟹人壮屁股大,看到副驾空着就坐进去。
蚂蚁伟一看后排早有两个陌生人,有点上火,“不是说看赛车吗,怎么还有女人?”
“蚂蚁哥,老板点名让她去的。”
五花鸡小心翼翼当和事老,谁叫他也是动物,却挤不进三大神兽的榜单。
蚂蚁伟看马霜痕的眼神稍有收敛,多了几许耐人寻味。
但对座位安排依旧不满,“这怎么坐?”
五花鸡忙说:“冯小南,坐你老公腿上。”
“什么?!”
马霜痕和温赛飞异口同声。
温赛飞也火,“就不能再搞一辆车?”
五花鸡:“你给我报销哦?挤一挤啊,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司机也催促:“挤一挤凑合一下,一会早高峰堵车,你们不是赶九点半的船吗?”
五花鸡挤进后座,将温赛飞往马霜痕身上拱。
车门反锁,马霜痕只得一边拉住顶棚拉手,一边扒着司机的颈枕,欠身让位给温赛飞。
后排空间局促,马霜痕膝弯被温赛飞顶住,马步扎不稳,坐又不敢坐,全凭拉手吊着,异常费劲。她穿了一件薄外套,衣摆遮挡,没人发现她姿势扭曲,他俩压根没叠在一起。
蚂蚁伟最后挤进来,关上车门。
汽车摇摇晃晃上路,马霜痕像一瓶吊在车肚的水,跟着荡荡悠悠。
温赛飞左手扒着门把手,右手只能搭马霜痕膝头,不然就得搭五花鸡的。她的发丝在他的呼吸里飘动,拂过他的脸颊,温赛飞越发烦躁。
他压低声:“你要坐就坐,别乱蹭。”
马霜痕耳朵给他的气息裹热了,也察觉危险,气音道:“我也不想!”
汽车忽地一下急刹,一车人齐齐往前扑。
司机冲着窗外骂叼你老母,其余人也骂骂咧咧。
马霜痕松开主驾颈枕,失控栽进温赛飞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坐稳了刚刚激活的“专属硬座”。
温赛飞单手搂紧了她,微喘着警告:“别再乱动了。”
第35章
从水色他乡到口岸三十分钟左右车程,马霜痕一直被温赛飞抱坐腿上,没有坐椅子舒适,好歹没悬吊累人。
马霜痕松开顶棚拉手,乖乖坐在温赛飞怀里,让他的臂弯变成安全带。空间局促,马霜痕弓着腰,软胸压着他的小臂,像给他托着似的。车身略一颠簸,温赛飞手臂不经意一动,马霜痕下意识扣住他的手,怕他乱来。
他们的手又成了十指相叠的方式,跟在高原同握一个氧气瓶一样。又比那时触感深刻与细腻,马霜痕有余裕感受温赛飞暴凸的青筋,指节的坚硬,掌心的温暖,还有他反扣她指尖的力度。
开始硌屁股的硬座二等座,渐渐变成稍软的一等座。
早起困顿,车身微震中,马霜痕眼皮渐重,昏昏欲睡。
但有人比她先睡上了。
马霜痕的肩膀微沉,落下了温赛飞脑袋的重量。他应该是偏着头,马霜痕没感觉到热乎乎的吐息,睨了眼只见浓密的发顶。
抵达口岸,他们的手只在下车时分开片刻,马霜痕落地站稳,手又给温赛飞捞起扣住,若不是出境检查,还能一直牵到船上。
马霜痕由他拖着,不挣扎也不回视,像老夫老妻的淡然,又比老夫老妻亲昵。她频频暗示自己,只是卧底剧本,冯小南和唐冰龙是新婚夫妻,不然沦陷柔情怕误了大事。
登船依旧只有同车五名乘客,不见金爷踪影,神兽之二的烂口蟹和蚂蚁伟宿醉未消,不像要办大事的样子,温赛飞稍稍放低戒备。
“晕船吗?”温赛飞问。
“没太试过。”马霜痕说。
温赛飞无比自然揽过马霜痕的脑袋,让她靠进他的肩窝,“航程一个小时左右,先睡会。”
马霜痕悄悄问:“没事吗?”
温赛飞:“没吐就没大事。”
马霜痕安下心,闭眼才发觉“枕头”高度恰到好处,不像以前跟韩弋时得费劲扭脖子。
她没有特意比较,只是总会跳出相似的回忆。上一段感情不至于难舍难分,她的生活节奏也不允许她停下怀念,只是记忆一时还没完全迭代。
温赛飞半搂着她,也轻靠着她的发顶。
离开熟悉的环境,人的道德约束会松弛许多,就像很多野鸳鸯选择旅游偷情。温赛飞也不免俗,只要马霜痕不抗拒,便往前再试探一小步。
海上浪大,邮轮比汽车颠簸,每摇晃一次,他们好像靠得更紧密一些。马霜痕找到最合适的角度,是眼窝贴着温赛飞的下颌,唇部暴露在他低头可触的范围。
有点危险。
相贴的肌肤没了温度差,马霜痕双唇微嘟,好像在等待一个吻,又晕船胸闷,不想再挣扎另一个姿势。
鼻尖几缕发丝给轻轻撩开,她凝神屏息,紧张到了一个新高度,心跳加速,加剧了晕船症状。
马霜痕怕不合时宜哕了,不由皱了下眉。
久久,预期中的亲吻没有落下,也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
客轮抵达澳门氹仔码头。
大赛车属于街道赛,过了海关可见部分街道封闭。时值房车排位赛,某段路忽然大批量引擎声轰鸣划过,墙体封闭缝隙处隐现车影飞逝,空气弥漫淡淡的烧胎味。
赛程还剩下最后两天半,五花鸡像一个敬业的导游,安排先到酒店登记入住,吃过午饭观看约下午一点的比赛。
马霜痕和温赛飞分到了一套双人浴缸大床房,跟冯小南和唐冰龙在工业区的宿舍有天壤之别,但在两位刑警的消费水平之内,莫名有一种回归常轨后开房的微妙感。
客厅带卫生间,卧室连着浴室。客厅沙发睡一个人,憋屈;卧室大床一个人睡,浪费。
马霜痕犯愁问:“怎么睡?”
温赛飞一言不发将自己的背包扔到卧室床上,“你不是说在‘家里’我是领导。”
马霜痕瘪了瘪嘴,小声抱怨:“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温赛飞坐到床沿,拍两下身旁,还是那句台词,“我不介意。”
“想得美。”马霜痕瞪他,踱步思索,挨着卧室门口,“我那什么、不是‘贿赂’你一次了么?你没帮我办成事……”
马霜痕穿着警服在重案队中队长办公室偷亲他一口,拜托他向尚涛说情,别调她到滨海分局禁毒大队。显然没成功,不然他们不会在此犯难。
温赛飞笑道:“谁跟你说‘贿赂’了一定会办成事?”
马霜痕噘嘴,“你昧了我的‘喝茶费’。”
“你想怎样,我还给你?”
温赛飞还是一副“我不介意”的表情,幸亏是个警察,要真是唐冰龙,就活脱脱一个痞子,死皮赖脸的。
马霜痕跺脚溜了,她刚刚偿还清楚,再礼尚往来,“案件”升级怎么办?
五花鸡叫他们集合。蚂蚁伟和烂口蟹没下楼,据说在补觉,时常来澳门豪赌,一会自行去看台。
水色他乡的阶层一目了然,他们仨属于底层,马霜痕和温赛飞属于底层里的垫底,按照行程准时行动,中上层随心所欲。
十二点半,五花鸡带他们进入葡京弯看台,也是最精彩和刺激的位置。葡京弯弯角将近九十度,出弯后路面宽度只有进弯前的一半左右,赛车稍有不慎便会冲出弯道,极其危险,也富有看点。
第一场排位赛顺利也无聊地结束,中场休息约半小时后进行下一项。赛道的烧胎味淡去,一股食物香味弥漫开来,来自看台后售卖的烤货和爆米花。
马霜痕要去看看小吃,刚喊温赛飞起身,一列四人沿着走道向这边走来。
排头是金爷依旧是POLO衫打扮,像和颜悦色的赞助商似的。
第二位戴墨镜留莫西干头,面孔陌生,气场危险,侧脖纹了两条交缠的蛇,蛇神浑然一体,双个蛇头分开,像一条双头蛇。
孖蛇,孖蛇,双头蛇。马霜痕脑袋里忽然蹦出这句话,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孖蛇。
孖蛇后面是蚂蚁伟和烂口蟹。
“老板,请坐这。”
五花鸡笑脸相迎,示意马霜痕身旁空位,无形堵住她离开的可能性。
金爷坐下后问马霜痕:“赛车好看吗?”
“谢谢老板带我们来见世面。”马霜痕拍拍温赛飞搭在膝头的手,自然扣住,也给他悄悄握紧。
金爷扫了眼小情侣相握的手,目光耐人寻味。
不一会儿,五花鸡端了两杯热饮回来,毕恭毕敬先递给金爷,不料金爷没接,眼神示意旁边人,“喝吧。”
马霜痕愣是不接,隐约闻到咖啡香味,“谢谢老板好意,我对咖啡和酒精过敏,家族糖尿病也喝不了饮料。——我们自己去买瓶水。”
后面一句跟温赛飞说,话毕拉起他往看台出口走,一张脸还绷得紧紧的。
“这人请我们来澳门到底为了什么?”马霜痕忍不住问。
温赛飞只是沉默看住她。上位者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煞费苦心,只会略施小计横刀夺爱。水色他乡保安队的副队长头衔,一部分是哄唐冰龙交出冯小南。
“换个角度看,我们来澳门得到了什么。”
起码终于集全了金爷和三大神兽。
马霜痕又不能明目张胆拍照,不然真想拍金爷和孖蛇回去做人脸识别,看看到底哪路妖孽。
后来金爷再找马霜痕搭话,她直接说对赛车不了解。
五花鸡在中场休息时忍不住骂她不识好歹,远不如红红会来事。
马霜痕直接问:“展红云在不在澳门,这趟来能见到她么?”
五花鸡做了一个要劈掉她的手势,“以后别再跟我提这个人。”
下午五点多,当天赛事结束,金爷直接出发赌场。
马霜痕在赌场门口踟蹰,作为冯小南没有豪赌资本,作为刑警不该进赌场,还有其他个人的历史原因。
温赛飞没什么纠结,暗示五花鸡,“五花哥,这里玩得挺大的吧。”
金爷闻言回首,还是先瞟马霜痕一眼,才注意到她老公似的,“你救我一命,本钱我出,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温赛飞谢过金爷,拉上脚步沉重的马霜痕,“我们也进去玩玩。”
黄赌毒的共通性就是在最大限度上诱发人的欲望,精神的或身体的,令人无法自拔。赌场装潢极尽奢华,水色他乡比之小巫见大巫,表面越是奢靡梦幻,内里越是险恶腐烂,令人一阵头皮发麻。
有人上午领了拆迁款,晚上出现在赌桌上,有人倾家荡产变成黑户,有人输得精光露宿街头也不愿回家,个个都自认为是赌神。
温赛飞好像也逃不出人性的魔咒,马霜痕在旁边亲眼见他赢红了眼,乐得忘记她的存在,也见他输得眉头紧皱,手边筹码一叠叠变少。
半个夜晚大起大落,他们好像失去刑警该有的理智,一个沉迷不已,一个慌里慌张。
马霜痕摇着温赛飞的臂弯,“我们回去吧。”
温赛飞第一次抹开她的手,抓在手里,说等会。
马霜痕说:“别玩了,我们‘回家’。”
温赛飞直接把她揽着,还是说再等一会。
马霜痕无助,“‘回家’好吗?”
荷官结算牌局,温赛飞粗略点了一下所剩筹码,忽地笑着松了一口气,说可以了。
转头,他才发现怀里的人快哭了,松弛的心又绷出另一种紧张。
“没事,我有分寸。”
说罢,温赛飞像以前一样轻扣马霜痕的后颈,低下头,没啥分寸地亲了一下因恼怒而微嘟的红唇,“回去再说。”
马霜痕眼里幽怨更深。
温赛飞兜了筹码,揽着马霜痕循着那道一直盯着他的目光来到另一张赌桌边,“老板,今晚运气不好,可能蚀本了。”
筹码目测跟之前差不多,金爷又出现耐人寻味的眼神,不过是对温赛飞,而不再是对马霜痕。这个人在赌桌的表现胆大又理智,令他刮目相看,但也有所防备。
温赛飞还了筹码谢过金爷,借口马霜痕不舒服,提前离开赌场。
第36章
“你演的是不是?”
回到酒店的双人浴缸大床房,马霜痕忍不住往温赛飞胸口推一把。
“演什么?”温赛飞反而疑惑,赌桌大起大落的刺激是真的,想亲她的渴望也是真的。
马霜痕郁气未消,“演戏给他看!”
温赛飞平静道:“亲你不是演的。”
马霜痕越发焦急,“我说的是赌钱,你不先暗示我一下,我真的怕你收不住。”
温赛飞说得倒轻巧,“只要你相信我。”
马霜痕默默坐到沙发,倾身捧着脸。温赛飞过去将她掰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低语,“我要是收不住,现在早成贪官了。”
从警七年,温赛飞面对的诱惑与压力比今晚更难以想象,有人直接给他砸钱要放人,有人托上面打电话,还有人想在他的刹车碟动手脚。
马霜痕耷拉着脑袋,没抬起瞧他,好像她才犯了错。
温赛飞说:“跟这些人混,你可以清高,但我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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