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此生唯你一人,绝不纳妾,我们……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好吗?”
苏元意看了他良久,而后抽出自己的手,语气平静地说:“萧闲,我们和离吧。”
他的仇,她不想报了。
可她也无法做到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和他在一起。
萧闲的脸瞬时变得煞白。
“我不同意!”
“你之所以会娶我,是想要借我报仇,可现在真相大白,我父亲并没有对不起你们萧家,这段一开始就错误的婚姻也是时候结束了。”
“开始错了,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萧闲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他们应该像是话本里的男女主一样迎来最后圆满幸福的结局。
可现在她却告诉他,要和他和离?!
他思来想去觉得所有的问题还是出在上林苑的那一天,就是那一天,苏元意毫无征兆的离开了自己,一定是司马安对她说了什么。
“可我对你没有感情。”苏元意说,“世子,强扭的瓜不甜,你我从来都不合适。”
苏元意永远忘不了那天她在窗外听见的话,忘不了她那一天淋过的雨,一片镜子碎了就是碎了,纵然再黏上也是遍布裂痕。
没有感情这四个字在他心头盘旋,他可以留下她的人,却留不住她的心。
可他不信,她从来没对他动过心,曾经的美好与亲昵骗不了人,她喜欢过他,可是从什么时候没得呢?
上林苑,司马安。
“好,你告诉我你一定要和离的理由,是因为司马安?”萧闲攥着拳说,“京师里的夫妻也不见得各个都郎情妾意,举案齐眉,他们不也一日日的凑合着过吗?”
“我会给你我有的一切,也发誓不会纳妾,府里的所有事情,所有产业都可以交给你管,我到底还有哪里让你如此不满,不满到非要和离?”
苏元意张了张嘴,正想问他,是不是派人对她弟弟和母亲下过手,就听一位小厮慌张来报。
“世子爷,不好了,楚国发兵攻打徐州了!”
“战报三百里加急送往了京师,听说楚国已攻下两城了,皇上连忙召集了内阁大臣以及诸位将军共商此事,也召了您去,您快跟我走吧。”
蓦然间出了这么大的事,苏元意只得把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萧闲深深看了苏元意一眼,撂下一句,“我绝不会同意与你和离。”就转身跟着那小厮急匆匆地走了。
一连几日,萧闲似是故意躲着苏元意一样,从早到晚都见不着人。
不过苏元意仍从下人口中得知,那日萧闲进了宫后,皇上本有意让他也去前线历练,可又被陶行正否了,最后又另派了其他将士领兵出征,而粮草调配的事则交给了五皇子司马安去办。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让整个大宁都陷入恐慌之中,与此同时太子一案也正式落下帷幕,太子最终被皇帝一杯毒酒赐死,其余家眷流放寒州,永不得回京,而她父亲的案子也总算查明白了。
苏庚明并未犯下通敌之罪,他是被迫替太子顶罪虽有教导不严的罪过,但不至于全族寂灭,皇帝为苏家正名后当即下旨免除了苏家的罪,同时还返回了苏家的一部分财产,准许苏家人回京颐养天年。
这件事落地后,苏元意就更顾不上萧闲了,她忙着派人去接母亲回来,可她的人还没到,母亲的信先来了。
苏元意展信一瞧,心中又生出了些许失落与伤感。
母亲在信上说,她和苏家的女眷们不回京师了,她们合计了一番后决定返回淮州老家守着祖宅过日子,至于弟弟苏添,母亲说待战事了结后,再把苏添也接回去。
信的末尾,母亲还让她同萧闲好好过日子。
苏元意并没有告诉过母亲萧闲曾经试图伤害他们的事,在母亲眼里萧闲还是那个有些顽劣但对她还不错的青年。
苏元意提起笔给母亲回信,她本想在信上说明此事,并告知母亲她准备和离,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写。
母亲好不容易脱离了寒州的苦海,不该再让她为她担心了。
与此同时,司马安登上了船准备前往云淮两地筹备粮草,临出发前,苏元意特意去送了他。
“五殿下,愿你此去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司马安笑着,江边的风吹起他的发丝,“你我的交易已经了结,你今日不该来送我。”
“我知道,但我今日是想来感谢殿下。”苏元意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递给他,“我们苏家在淮州也有几分薄面,这两封信应能助五殿下一臂之力。”
如果不是司马安当日在朝堂上的呈词,苏家的案子不会这么快的大白于天下。
筹粮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次宁国的大败就败在粮草上,如今官衙里的粮食撑不起数十万的大军,想要粮食只能从云淮两地的士绅富户中去借,可大乱之世,谁也不愿把自己手中的粮食给别人。
司马安接过信,眼神闪了闪,再复抬眸眼中多了几分感谢。
“多谢苏姑娘。”
他话落,想了想又对苏元意说,“得苏姑娘相助,我也给苏姑娘准备了一封回礼,算算时间,一周后姑娘应该就能收到了。”
苏元意心中不解,什么样的东西还要等一周?
“是什么?”
司马安笑得神秘,“现在还不能告诉苏姑娘,只盼着苏姑娘收到后不要怨恨在下。”
他说完一抱腕与苏元意作别,转身登了船。
他留给苏元意的是一封信,信上写了当日上林苑的真相。
其实她第二次返回听见的声音,不是萧闲说的,而是他手下一位善口技模仿者隔着窗演给她听得。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他接近她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为此,耍一点小手段里间他们也不算什么。
可到最后,他有点同情敬佩她了,听说他们要和离了,他希望她能在知道所有真相后,再做决定,而不是又一次地被人蒙在鼓里。
如果她还是执意和离,不知等他筹粮回来,能不能也有一个机会。
第59章 你就这么在意司马安?
司马安的船快行至云州一带时, 船突然滞了一下,像是撞了什么东西,又像是被人从后拉拽了下, 船舱里的摆件叮铃咣当地掉了一地。
司马安正欲出门探查, 一小厮急匆匆地跑进来了。
“殿下, 不好了!水匪把我们围住了!”
司马安一听, 吓了一跳,边往外走边问:“哪来的水匪?若是求财破点财打发他们走!”
小厮战战兢兢;“殿下, 我也不知这帮子人从哪冒出来的, 但瞧着各个都是亡命之徒,殿下千金之体莫要去涉险地,还是趁他们还没攻过来前乘小船走吧!”
司马安听了这话也不再托大, 加快了步子准备去甲板乘小船走,他这次出行走得匆忙并未带多少护卫,确实不宜和那帮亡命徒拼杀。
然而, 司马安刚出了船舱, 又迎面跑来一位面色发白的护卫。
“不好了!殿下,他们把我们都围住了。”
司马安探头一瞧,只见四周的江面上布满了小船, 船上的人各个着短衫草鞋, 一副水匪的打扮,可他们纪律严密, 动作齐整, 哪里像是组织散漫的匪,说是军士也不为过。
突然, 一道箭破空而来, 对准了司马安的头颅, 身旁的护卫眼疾手快地推了司马安一把,自己为他挡下了这一箭,司马安惊魂未定,向后退了几步,连忙准备离开。
这不是水匪而是刻意争对他的一场刺杀!
“五殿下这是要去哪?”
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司马安回头一看,只见萧闲挎着弓箭,动作灵巧地翻身上了船,他稳稳落地,晃着手里的弓箭,笑眯眯地说:
“我刚来,五殿下就要走,是对我有意见吗?”
司马安双眼一眯,盯着他手中的那把弓箭,“你要杀我?刺杀皇子的罪名你担待得起吗?”
双方说话间,司马安身边的护卫都赶来了过来,将司马安团团护住,而萧闲这边的人也都纷纷通过绳索爬上了船。
萧闲挽弓搭箭,“五殿下行至云州遇水匪,船毁人亡,与我萧闲又有何关系?”
“你当真以为能做得天衣无缝吗?你今日杀我,他日你萧家全族定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病了。”萧闲说,“如今政事都是由四皇子处理,你觉得他会为了你尽心查这件案子?”
司马安听到这儿,哪还不明白?
“你和司马谡联手了?”
萧闲回答他的只有三道箭光,每一箭都力达千斤,护卫们用刀去拦,刀面却被箭刺出一道豁口,而后正中他们的要害。
司马安天潢贵胄,武艺只是平平,两道箭都被他的护卫拼死拦下,而这最后一箭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萧闲似乎并不打算用这一箭要他的性命,重箭只是穿透他的胛骨,并没有伤到要害。
但对于司马安来说,这已经是致命伤了。
痛得他半跪在地,冷汗直冒。
萧闲这三箭射出他身后的人极有默契地冲了上去,双方打做一团,在这刀光剑影中,萧闲扔下手上的弓,随手从地上抽出一把刀缓步朝司马安走去。
江风吹起他的墨发,白玉般的面容上沾了几滴血,红得触目惊心,可比那血更刺眼的是他那冰寒如刀的眼神。
是他,是这个男人毁了他的姻缘,如果不是他,他的娘子不会离开自己一年多之久,也不会和他和离。
司马安仰头看他,他脸上狰狞的神色趋于平静,可额头遍布的汗珠仍能看出他正在忍受着极致的痛苦。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能藏,萧闲,从龙之功满足不了你吧?你想要什么?想要司马家的江山为你萧家死去的人陪葬吗?”
萧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两条臂膀,剧烈的疼痛让司马安惨叫连连,几欲昏厥。
“这双胳膊碰过她。”萧闲面色平静地又捅了他一刀,“这一刀是告诉你不要惦记别人的娘子。”
这三刀下去司马安已是强弩之末,回天无力了,他满脸是血的笑了起来,随即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仰天大喊:
“司马谡,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哈!”
“司马家的江山早晚会毁在你的手中!我在下面等着你!”
司马安说完又看向了萧闲,他脸上仍挂着未尽的笑意。
“萧闲,你这般睚眦必报,你和苏姑娘是不会幸福的,她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爱上你。”
萧闲听了这话是怒火中烧,他二话不说地一刀了结了司马安的性命,而后命人将尸体抛入江中,他转身扔了刀,取出怀里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随手一丢帕子被风吹到血红的江面上,而后一点点的坠入江海。
萧闲跳下船撑着一艘小舟飘然而去,身后是火光冲天的红,身前碧波荡漾的蓝。
小舟驶进一片芦苇荡,雪白的芦花下掩藏着一艘精致的游船,萧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上了船,就见船舱内坐着一位容颜俊雅,气质温婉矜贵的青衣青年。
他见萧闲进来了,笑着给他斟了杯茶,问:“萧兄如何看待我弟弟的临死之言?”
他问得随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可萧闲却听出了他言下的杀机。
萧闲动作潇洒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似乎完全不担心茶水里有什么,一副十成十的信任。
“这一趟可真是渴死我了,依我看不过是他临死之前的愤言罢了!”
司马谡见状眼神闪了闪,又笑着给他斟了杯茶。
“说得也是,败军之言,不足挂齿。”
“这次的事你做得很好,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萧闲拱手道:“在下仰慕殿下的为人,心甘情愿为殿下效力。”
“再心甘情愿人也是要吃饭的。”司马谡笑,“萧兄尽可直言,我也不是小气的人。”
萧闲想了想,起身半跪在地,情真意切地说:“我前半生眠花宿柳,浪荡纨绔为世人所不耻,丢了我萧家列祖列宗的脸,楚国是我萧家的敌人,我惟愿能有机会亲自上阵杀敌,扬我萧家之名,报我萧家之仇。”
“你想要兵权?”
“兵是大宁的兵,也是四殿下的兵,殿下千金之躯怎能涉险,我愿做殿下手中的一把刀,为殿下赢得此战!”
司马谡指尖轻扣桌面,他沉吟良久,道:“你的心意本殿知道了,可这次的将帅已经确定,临时换帅于战局不利,你再等等,以后若有机会,本殿下一定派你去。”
萧闲脸色一喜,“多谢殿下。”
“殿下,我离家多日该速速回去了,不然惹人怀疑。”
“哎,不急。”司马谡拍了拍手,笑道,“这个时令的鱼最肥美,我已吩咐他们做了鱼脍,你留下与本王一起尝尝。”
苏元意看着司马安的船消失在江面上,总觉得心绪不宁,有几分不详的感觉,她摇了摇头,宽慰自己应当是想多了,结果没过几日,竟传来了司马安的死讯……
水匪……
苏元意总觉得这手段有几分熟悉。
她想去找萧闲问问,可萧闲身边的小厮却说萧闲近来心情不爽,出门去了,连衙门的公事也几天没去点卯了。
任她问遍了府中的人,谁也不知他去了哪。
他们说萧闲走时谁也没带,就连心腹小五都留在了府中,可苏元意却敏锐地注意到常年跟在萧闲身边的那位护卫王越却不在。
可……司马安不是许砚。
他怎么敢去刺杀皇子呢?
萧闲一路驾马往京城赶,他路过一座云州边缘的一座小城时闻到了阵阵浓郁醇厚的糕点气味,他心下一动,想到了苏元意的口味素来偏爱云淮一带,之前还曾和他提起过云州有一个很出名的糕点甚为可口。
他下了马走到糕点铺前望着店内琳琅满目的糕点犯了难,最后索性把店里有的糕点都买了一块。
买完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其里三层,外三层得裹起来揣在包里继续赶路。
萧闲进京后,马不停蹄地赶着回去见苏元意,可刚走到府上小五就低声对萧闲说了一件大事。
“世子,我们的人发现司马安在临死前派人送信给世子夫人,这信我们已经拦下了,世子您看该如何处置?”
萧闲一听司马安这个名字就火冒三丈,他果然对他的娘子心怀不轨,只恨当时没再多捅他几刀。
“烧了!”萧闲冷声吩咐道,“全都烧了。”
小五一愣,小声问:“世子不看看信的内容再做处理吗?”
“烧了。”
萧闲又说了一遍,小五连忙应了一声,吩咐人去办。
司马安的信能写什么好东西?信里肯定都是挑拨之言,看了徒增烦恼,不如不看。
司马安已死,上林苑的秘密也随着这份信一起化为灰烬,无人知晓了。
萧闲沐了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捧着他从云州带回来的糕点,兴高采烈地去找苏元意了。
39/55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