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宗建煞有其事地一声叹息,“大家毕竟是一家人嘛,我老了,并不想和一个孩子斗,何况他也是我孙子,在我心里,斯年和你是一样的。”
靳佑之笑笑地,“这里没外人,您偏心都偏到家了,还不承认啊。”
棠妹儿有点坐不住,端着茶盏,低头饮了一口。
靳宗建问棠妹儿,“Mia,你觉得我偏心吗?”
站队,也是有讲究的。
站得快,显得没立场。
站得慢,又无法体现忠诚。
犹豫与果断只在片刻间,棠妹儿想了下,“我……我觉得您有您的道理。”
靳宗建和靳佑之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爷孙俩同时莞尔。
中午,朱议员来拜访靳宗建,靳佑之和棠妹儿没有留饭。
两人一起走出浅水湾大宅。
棠妹儿捧着花盆,靳佑之则单手抄兜,有一下没一下的地挑弄她的花叶,“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
“刚刚,你不肯轻易说大哥坏话,证明你骨头硬,爷爷很欣赏你。”靳佑之盯着她的脸,“我的意思是,你有退路,离开我哥,应该不难吧。”
“我还在考虑。”棠妹儿的态度躲闪。
靳佑之的脸一下就冷了,“刚才你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脑袋里在想什么,是不是你已经原谅他了?”
“不关你事。”棠妹儿单手去摸车钥匙。
“什么叫不关我事?!”
靳佑之抽走她怀里的花盆。一把拉下她的衣领,黑色高领针织衫下,雪白的颈子露出来,是触目惊心的颜色。
那一晚,皮带不止作用在棠妹儿的屁股上,还有脖子。
维多利亚四柱大床,给靳斯年提供了新玩法——他将棠妹儿绑在床柱,窒息的尝试,让一场普通的男欢女爱披上了死亡的薄纱。
分外迷人。
但此刻,靳佑之眼里的怒火,分分钟吃人。
棠妹儿夺回衣领,匆忙翻上去。“我有事,先回去了。”
她快速拉开车门,忘记花盆,又返身从靳佑之手里抢回来。
靳佑之没和她争,松开手,他哼笑一声,“棠妹儿,你还真是贱,被我哥干一顿就能原谅,跟母狗有什么区别。”
“靳佑之你又发什么疯?!”棠妹儿也恼了,“我以为我们不是朋友,至少陌生人之间的尊重总可以有吧?!”
“我尊重你,事事为你考虑,你尊重我了吗?!”
棠妹儿:“我不听从你的安排,就是不尊重吗,你确定这是尊重,不是操控欲吗?!”
“说得好像我在逼你一样!”靳佑之觉得荒谬,“你搞搞清楚,倒底是谁在陷害你,他都要娶别人了,你他妈还做什么梦呢,真以为跟着他能进门做少奶奶呢!”
棠妹儿脸色越来越白。
靳佑之却还在继续,“对我大哥来说,你不过就一个工具,帮他过瘾而已。”
“醒醒吧,他玩你的!”
棠妹儿冷笑:“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阴暗?你,靳佑之才是最阴暗的那个,靳生说得没错,姓靳的没有好人。“
“这话是他说的?难道他不姓靳?”靳佑之嗤笑,“大家流一样的血,要脏一起脏!”
棠妹儿:“你们不一样,他是没办法。”
“你说什么??!”
棠妹儿重复一遍。“他和你不一样,他没有你的出身。”
靳佑之死死盯着她。
棠妹儿:“你背后有庄家,不用你争夺什么,他们自会把一切送到你面前,靳生没你命好,他想要什么都要自己争取。说到逼,他才是被你们逼的那个。”
靳佑之诧异混着不可置信的嘲意。“他花言巧语骗你就算了,连你自己也骗自己?”
不知道从哪件事说起,靳佑之随便抓出一两件。
“收买蔡国千,联络钟家,哪一件事他不是处心积虑。你说我们逼他,可他已经身价不菲一手遮天,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棠妹儿不答,他主动点破,“是靳斯年野心太大,欲壑难填。”
“哦,对,不怪你向着他,我忘了,你们才是一类人。”
靳佑之大步离开。
他的车子就停在旁边,开门、启动,黑武士般的贴地跑车,呼啸着冲了出去。
金黄色的落叶,扬起又落下。
棠妹儿站在这深秋山林间,忽感一阵无力。
——
周五快下班时,棠妹儿去找Ms齐拿一份文件。
Ms齐很少有不忙的时候。
“稍等,棠大状,我先跟工人去搬一趟东西,马上回来拿给你。”说罢,Ms齐匆匆离开。
棠妹儿坐着等,Ms的助理过来给她倒了杯水。
“靳生订婚,收了好多礼物,都堆在公司,Ms齐怕弄丢了,专门叫人腾出一间办公室来存放。”
棠妹儿笑着接过玻璃杯,随口一问,“都有什么礼物啊?”
“玩器、洋酒、雪茄,都是男人喜欢的东西。”
也对,女士喜欢的礼物,大概已经送到钟家了。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靳钟是联姻、是生意,可这股嫉妒突然冒出来,棠妹儿还是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
她不太自在,起身道:“既然Ms齐这么忙,我一会儿再过来找她吧。”
“好,我跟她说。”
小助理坐到Ms齐的工位旁边,继续整理礼单,她一边整理,一边还在自言自语。“这只是订婚,人情往来已经这么多,靳斯生结婚的时候,大概要忙死人哦……”
棠妹儿回到办公室。
刚才做到一半的文件,摊在桌上,她提起钢笔,没写几个字,不知怎地笔尖漏水了,墨黑的一团,洇湿雪白的纸面。
她呀了一声,一抬笔,墨点又甩到身上。
新款香奈儿,黑白素色的麻花毛呢面料,挺括有型,今天是第一次上身。
就这么弄上墨水,简直让人恼火。
她将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终于,熬到下班时间,棠妹儿开车回家,车子一到楼下,就看到靳斯年的司机,站在大门口。
棠妹儿泊好车,走过去,黄伯含笑打招呼。“你下班了,棠小姐。”
“黄伯找我什么事吗?”
“是这样,靳生叫我来送东西。”黄伯怕棠妹儿不理解,还专门请她到商务车旁。
打开一看,是整齐码放的西装袋和皮箱。
黄伯:“这些是靳生日常穿戴的衣物和鞋子,一会儿我叫人把东西搬上去,麻烦棠小姐帮我指路。”
靳斯年进出她的生活,不需要和她商量,也不需要她的同意,棠妹儿没有说不的权利。
她帮黄伯打开门禁。
商务车上下来两个女佣,他们三人将物品一趟一趟搬上楼。
棠妹儿看着他们忙进忙出,完全不用自己动手,只有在收纳时,他们会请示她物品放在哪里。
靳斯年手下没有吃白饭的人,棠妹儿再次感慨,连他的管家佣人都这么能干,一场小型安家,迅速又安静地处置完毕。
女佣们离开时,甚至还把整间屋重新擦了一遍。
最后黄伯站在门口,交代棠妹儿,“靳生偶尔会过来住一下,他来的那天,我会把当日行程发给你。”
如果他不来,棠妹儿不能问东问西。
“我明白。”
黄伯:“比如今天靳生有应酬,可能会晚点过来,棠小姐不用等靳生吃晚饭。”
“好,我知道了。”
黄伯离开后,棠妹儿给自己煮了碗泡面。
出前一丁包装上明明写的是猪骨浓汤,不知怎么吃出一嘴麻油味。
她不喜欢麻油。
随便吃了几口,节约如她,还是果断倒掉了。
洗好碗筷,棠妹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已经十一点,靳斯年还没来。
不知道他是被应酬拖到这个时候,还是今天就不来了,棠妹儿想等又不确定,想睡又不敢,正在纠结时,门钟响了。
靳斯年有这里的钥匙,棠妹儿是知道的,但今天,他选择敲门进来。
难得一点尊重。
在打开门的瞬间,棠妹儿扬起笑容,“回来了。”她把拖鞋递到靳斯年脚边,等她起身,腰间马上缠紧一双手臂。
靳斯年抱着她,低头去看,“今天谁又惹我们Mia不开心了?”
“没有不开心,真的。”
第32章 抱抱他比□□还要迷人
靳斯年太洞察。
其实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棠妹儿已经建立好了做人情妇的自洽——他能在这里存放自己的物品,至少说明了他愿意和她同床共枕。
更何况靳斯年还说了,她是他唯一的床伴,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宠爱,怎么不算赢?
女人的好胜心,多少有点盲目。
但在这一刻,棠妹儿就是觉得自己赢了,赢过全世界的女人,包括那位钟小姐。
她双手环住靳斯年肩膀,男人喝过酒,眼中尚且清明,但身上酒精味混着古龙水的皮革香,充满浓烈欲感。
她鸾念乱动,忍不住蹭了蹭靳斯年的西裤。
“刚才黄伯来过,靳生的东西都收纳好了,我把你的睡衣单独拿出来了,靳生要不要先洗个澡?”
靳斯年垂眸侧头,他向下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拱圆,轻笑一声。“看来是不疼了。”
他抱着她,一边吻一边往浴室里去,中间碰倒音响,发出巨大一声动静,棠妹儿想去扶,靳斯年扣住她的手,别在身后。
她含糊不清地说,“好贵的……”
靳斯年只是轻笑,“再买一个赔给你。”随后却吻得更凶了。
棠妹儿一边招架,一边急促发笑,两人相拥着,终于跋涉来到浴室。
过程中,男人身上只剩西裤,棠妹儿本来就穿得少,肩膀上勾细细的真丝吊带,外面的罩袍被扔出淋浴间。
热水浇下来,雾气逐渐弥散,直到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迷糊片刻,棠妹儿反应过来,“我刚才洗过了。”
“……那就再洗一次。”靳斯年声音发冷,眼神戏谑,唯独落下来的吻,极富占有欲。
棠妹儿后背贴冰凉的玻璃墙上,可空气却在升温,她一时分不清是冷是热,随后一条腿被捞起,身体无端打了个激灵。
棠妹儿仰头,闭着眼仍旧能感受到强烈的灯光,还有磅礴的水声,好像落在鼓膜里,噼里啪啦的,像淋了一场盛夏太阳雨。
真情实感的求饶,和装模作样的推拒,棠妹儿已经可以熟练切换。所以,这场欢爱她收获了靳斯年更多的耐心。
洗到浴室水淹金山,靳斯年将人裹着毛巾抱出来。
床上温存的这一刻,几乎掩盖了刚才全部的激烈,男人的手指穿插在她头发里,慢慢地梳理,另一手慢慢抬起,烟灰掸在水晶缸中。
“抽烟是什么感觉?”棠妹儿问。
靳斯年拿烟去喂棠妹儿,她摇头。
他笑着掐她下巴,将滤嘴塞到她唇间,棠妹儿被迫吸了一口,呛苦的味道,直冲头顶。
棠妹儿拱背,一阵咳嗽。
靳斯年抚她,“真的不会抽?”
“嗯。”棠妹儿喘平呼吸,“陈寡嫂就是抽烟搞出的癌,我不想和她一样。”
好像听小孩子讲故事,靳斯年笑一声,径自含了一口,然后启唇,任由烟雾散开。
男人过于优越的眉眼被遮住,单看他的轮廓才发现,靳斯年其实是冷淡挂的,并不像看上去的温和,尤其今晚,棠妹儿刚刚太关注性的过程,却忽略了靳斯年的状态。
此刻,她直觉感受到他身上透出的寂寥,寒山冷松,是触不到的暖意。
似乎……他今天心情不太好。
“黄伯说……今晚你有应酬?”棠妹儿试探着开启话题。
靳斯年倒也不避讳,“合众集团做东,大家去红酒会喝了一点。”
“合众集团……那就是高生也在了?”
“嗯。”
高茂翔是个爽快人,和靳斯年的关系也不错,棠妹儿想不出这场应酬会有什么不愉快,问不出来,也没有头绪,棠妹儿索性往靳斯年怀里窝了窝。
“明天周六。”靳生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周末的话,都到嘴边了,棠妹儿又把话咽了回去,“靳生明天什么安排?”
“我上午有事。”
“哦。”
熄掉灯,棠妹儿和靳斯年各自躺下,清冷的夜色降临。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困意慢慢上卷。
归结于一场完美的睡前运动,棠妹儿一夜睡得很好,早上醒来已经是八点多,这对她来说已经算晚。
以前在陈家,晚上出摊,白天学习,一天下来最多睡5个小时,能睡整夜是近两年的事,后来到了靳斯年身边,工作压力大,与许冠华勾心斗角,棠妹儿又开始失眠。
昨晚,是她这个月睡得最好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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