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用任何一种度量说明,只是每天每夜都要在他的身边盘旋,告诉他,太远了,真的太远了,他跑到嗓子里咳出血,她才会勉强回头看他一眼。
晏明盯着姜里言张张合合的嘴巴,惶然失神。
他是他们区里的流传的佳话,是天之骄子,是每个学龄儿童学习的榜样,是学校代表大会瞩目的焦点。
是...是林雁珊有空才会叫来的...朋友?同事?消遣?
晏明那晚只喝了几杯清酒,他的酒量很好,这些年练出来的成果,散局之后晏明在酒店洗手台前站了许久,觉得反胃却吐不出来。
明明没有到他喝醉的程度胃里却一阵阵反酸不舒服,身体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还想好好活着的话,必须马上停下。
林雁珊下午安排了许多行程,譬如去某新开发的网红小岛打卡,一路上却跟晏明在聊着如何学习他们的经营方式来建造‘有萤溪’。
再譬如晚上到某老字号餐馆是些他吃不惯的南锡菜,上了菜却一直低头回复着工作消息,时不时跟方时序报备一下今天的行程。
她一直都精力十足的在做一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偶尔的关心他甘之如饴,他甚至不敢去对比。
晚上林雁珊让晏明自己回了酒店,说是自己要回一趟老宅把家里的小狗接到自己的住处,害怕林晚吟的猫欺负它。
她从头到尾也没有注意到他强忍着不适陪她一整天。
说到底,也和她无关,他也不该什么都向她讨。
晏明坐在沙发上看着南锡的夜景,外边灯火通明,他向后靠在抱枕上,吐了一口气,恍惚着又想起医生说的。
——远离让你情绪不稳定的人。
如果不想再进医院的话。
林雁珊一晚都没回来,据她说是小狗到新家不习惯,她要陪它待一晚上。
晏明走神的空档,她发了几个小狗喝水的视频过来。
那小狗是普通的灰黄毛色,眼睛像个圆葡萄,透亮的盯着屏幕,在她身边摇着尾巴跟着她跑来跑去,他听见视频里林雁珊的声音。
“可爱吗?”
“它好乖哦。”
“它真的好漂亮哦~”
“我好喜欢它。”
......
晏明把视频关掉,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她接的很快,似乎还在给小狗拍视频。
“喂?晏明?你睡了吗?”
“我的胃好痛。”他说着,语气平平,没有什么波澜。
“啊?”林雁珊有点着急,“怎么又不舒服啦乖,药在床头呢,你吃点药休息一下好不好?要是明天还不舒服我叫人陪你去医院看看。”
她的关心轻飘飘。
“那你呢?”他问,“你为什么不陪我?”
“我,我明天要带宝宝去朋友那里打疫苗,你知道南锡认识的人比较多,你说让同事陪我去带狗狗打疫苗说起来也....蛮奇怪的吧?”
“嗯...”他没反驳,闷闷一声,听林雁珊又敷衍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没有开灯,晏明习惯这种环境,让他觉得身处安全区,因为一旦开灯,就意味着他那个魔鬼一样父亲要拿着啤酒瓶来砸他的脑袋了。
“呵...”晏明眼神空洞,盯着远处的大厦失神。
本来就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情绪崩溃也好,进医院也罢,一样样都是他自己找来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推到林雁珊身上。
命格如此而已。
-
连着几天,林雁珊都是得空来陪他睡个半小时的午觉就匆匆走了,说是家里还有周逸清的烂摊子没处理,是家务事。
晏明一次也没留她,只是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呆滞许久,接着又重新起床自己去对接业务,疯狂工作麻痹神经。
他出差这一趟任务也算圆满完成,晏明要回去的前一天,林雁珊终于有空来看他。
林雁珊来时一副时间紧任务重的模样,推门进来第一句,“你洗过澡了吗?”
晏明整理好她乱踢在门口的鞋子,弯腰从地上捡起她的发圈,再起身她人已经进了浴室。
他坐在床上听着水声,握着手里的发圈走神。
柔软的床榻陷下去一块,他手撑在床上,觉得的有点累,许是这几天工作强度大,吃饭不习惯,又或者...
浴室的门被推开。
林雁珊新换的这套睡衣是在日本时方时序给她买的。
不暴露,但实在勾人,尤其那样薄荷绿的颜色是极衬她肤色的,国内没有这款的薄荷绿颜色,那趟出行她顺带去商场买了两套。
另外一套没拆包装应该还在方时序的行李箱里,她记得自己打算送一套给朋友,东西放混了,这套睡衣被她拆洗过,里面还放着自己和方时序的名片。
顺手放进去的,被眼尖的人抓了个正着。
晏明眼见着她穿着别的男人买来的睡衣在酒店入迷的吻着自己,不由自主的身体反应是在回应她。
晏明觉得自己血液在倒流。
她身上的花果香味萦绕在他身边,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晏明的理智又开始摇摆。
温热的肌肤相贴,他实在不想推开,手握住她的腰肢,脑门充血。
“都是我不好,你明天就要走了都没好好陪你。”林雁珊摸了摸他的眉骨,声音放软,“宝宝太胆小了,你知道吗?它刚到的时候都躲在柜子里发抖,我真的没法丢下它,它太可怜了。”
她好像对所有人都心软,包括一只捡来的小狗。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瞳孔里,晏明忍得青筋暴起,却还是将她拉起来,起身撤了一步。
“我明天要早起赶飞机。”他说。
林雁珊蹙眉,对他的反应很不满。
“九点半的飞机。”林雁珊知道他的行程,“要起多早?这里到机场开车才二十分钟。”
晏明无动于衷。
林雁珊以为是这几天忽略他有些不高兴了,“我明天开车送你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回北宁?”他突然扭头问她。
林雁珊被这问句搞蒙,她支支吾吾,“我?我...我还不确定,我要....”
“要和别的男人结婚对吧?”
他心如刀割,强制镇定着情绪。
林雁珊被他这话弄得不知如何回答,又敛了敛情绪,重新摆好表情,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要不就...先分开一段时间,你好好结婚。”
他顿了一下,想出了一句自己觉得最重的话。
“我们,以后再说。”
“以后?”
林雁珊挑了下眉毛,抱胸站在落地窗前,盛气凌人。
“在我这里,分开就没有以后。”
林雁珊最不怕别人做些什么以为很骇人的事来拿捏她,尤其在男女之事上。
“你要是想清楚了。”她拿起手机。
“现在就可以先把联系方式拉黑删除。”
走之前断掉所有的可能联系,“以后只用工作微信回复,或者发邮件。”
晏明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又抽动了一下,生理反应在阻止他。
他泄气的坐在床边,仰头看她。
“能不能先做朋友,不要...”不要断崖般的分割开。
“做什么朋友?”林雁珊朝他走了几步,手搭在他肩上,向下盯着,“我们能做朋友吗?”
身体反应不会骗人,尤其和她肢体接触时,晏明浑身沸腾。
“我...我会努力...”
林雁珊冷笑了一下,“你能努力我不行。”
她一字一顿:“我、不、想。”
头顶的灯亮的晃眼,晏明眼睑乱颤,听见她附身在自己耳边,吻落在耳廓上,轻声问他,“你能推开我吗?”
她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身上,问他,“你要是想先做朋友也可以,但是必须跟我保持距离。”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林雁珊笑了一下,重新跨坐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肩膀吻下去,缓和的空档,她说,“我说了要你跟我保持距离。”
听见她的话,晏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意图推开她,却使不了力气,最后狠狠心将她拉开。
停了几秒,她的吻再次袭来,晏明本能反应去回应她,亲亲抱抱都拒绝不了,又被她要求着要保持距离。
他再次推开顿了几秒,铺天盖地的吻又降临,他又没能经受的住。
反反复复来回如此这般,晏明满头大汗,粗.气尽喘。
这比受刑还要折磨,生理的极限也不过如此。
晏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收场的,只记得自己狼狈的不如街上的流浪狗,浑身大汗被她牵着鼻子扯来扯去。
深更半夜,她黑发散如瀑布,他听见她说。
“当初能努力考上最好的大学。”
“现在的努力还真是太敷衍呢。”
第33章
厮缠一夜,晏明差点误了航班。
林雁珊守了承诺送他到机场,不过是两人坐在后排,前排的司机被隔板挡着,形成了密闭的空间。
晏明还没从昨晚的欢愉里缓过来,他没休息好,困意很足却不敢闭眼,不敢再回忆林雁珊被他含着耳垂时的嘤咛和不由自主的颤抖。
路况不平,颠簸间,他偏头看她,林雁珊嘴里含着一块菠萝棒棒糖,舌头灵巧舔.弄着,唇瓣被浸润地粉红。
他想牵她的手,手指刚刚碰到她的手背,又突然醒过来他们已经分手做朋友的共识。
就在昨晚那场欢.爱之前。
再然后走向就变得不可收拾。
晏明觉得自己不如林雁珊养的那只丑巴巴的小狗,它至少还能选择是睡在她的床上还是自己的窝里,它撒娇耍横她还会哄它,而他却只能被她拿着一个随便什么玩具就逗的晕头转向。
但现在或许,她也会哄哄他吧。
晏明垂了垂眼皮,觉得自己开始跟一只小奶狗做对比也真是疯了。
早晨林雁珊比晏明醒的早,他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听见林雁珊在客厅打电话,似乎是方时序要回来了,想要她去机场接。
所以是为了送他才接他,还是为了接他才送他?
晏明也懒的细究了,想多了只会让自己难受。
就到这儿吧。
他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建筑,神色晦暗不明,眼神凉凉地向往四散满去,不知道去看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身上,困意上头,他堪堪闭了会眼。
就在这时,林雁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晏明下意识睁开眼,看到来电显示之后又无奈地重新闭上眼,没做什么徒劳功。
大概猜测就是方时序的飞机落地了,还没到大厅就开始给林雁珊打电话了。
他闭着眼睛,随便林雁珊怎么跟方时序‘打情骂俏’。
车子过了减速带,林雁珊甜香的吻在他脸上蹭过。
她挂了电话。
晏明屏了下呼吸,睁开眼,林雁珊的脸颊近在咫尺。
她右手抚了一下他的侧脸,轻轻揉了揉,眼神十分爱惜的样子:“没休息好是不是?”
她靠的太近,昨晚的画面开始猛烈攻击着大脑,晏明呼吸变急,她的脸再次靠近的时候,晏明却突然清醒过来,偏身躲开。
他还不想这么快就背叛约定,被她拿住把柄。
昨晚发生的事情她闭口不提,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却笑出声来,逗着,“你是要当唐僧吗?”
“....”晏明敛了下眸子,净白的脖颈上重新染出一片红晕,眼神带着些乞求,“我们...我们还能做朋友对吧?”
他不想一下子就当陌生人。
这不如杀了他。
她给他的折磨让他痛不欲生,无法喘息,却又上瘾到无法割舍。他或许不该去医院,该去些什么戒毒所好好治治他的病根。
做朋友吧,哪怕只是缓兵之计。
林雁珊把拿在手里晾了半天的棒棒糖塞进他嘴里,笑着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菠萝糖的味道浓郁,晏明含着温热的糖,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他的下颌又紧绷起来。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真的不知道...
晏明一向自认为是个清醒理智的人,那天看着林雁珊连车都没下,口头对他无比亲热关心备至,却车门一关就去了一楼的到达大厅。
她去接人了。
细白的小棒被他丢进垃圾桶,他嘴巴里的菠萝糖还没完全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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