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节点被拍到,林雁珊是百口莫辩。
林雁珊到今天才能感同身受林晚吟当年的滋味。
林晚吟没退圈的时候也是炙手可热的一线大花,先前被周逸清算计一笔,他们俩出入酒店的照片登上热搜,林晚吟只好出面承认,最后被蛊惑到选择息影。
那段时间的流言蜚语满天飞,林晚吟近两个月没敢出门,当时林雁珊比现在气焰更大,觉得林晚吟故作矫情,终于今天轮到自己身上,人生轨迹才有了闭环。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处于不同的环境和阶段中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理解一个与自己走着截然不同的道路的人的心态的。
有些矛盾和争吵爆发的时候,或许谁都没有做错,只是无法互通,无法理解对方的心情。
人的变化是很巧妙的,也很隐蔽,林雁珊偶尔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当时的她应该不会想到自己未来会和自己最信任的男孩反目成仇,也不会想到会和自己讨厌了一辈子的姐姐变得如此亲密。
到底是哪一步偏离了之前的轨道呢?
她自己都想不出答案,或许林雁珊自己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能力撑起一个分公司。
所有的变化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接受了,谁也没发觉到底哪一步走向了分岔口,大家都是不约而同的接受现状,似乎是既定的规矩。
就像那天他们被困在这栋老楼里,两人默契的闭口不提原因,只把所有的问题推到外边的大雨上。
是因为今天暴雨才没机会出去,是因为今天暴雨才无法像别的情侣一样约会,是因为今天暴雨....
“我是不是做错了...”
林雁珊被晏明抱着进了浴缸,他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拭,她却被雾气熏地脑袋昏昏,靠在壁上开始反思自己。
“做错什么?”晏明手上还带着水,蹭了蹭她的脸颊。
“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进了别人的圈套...现在,现在把你也连累了。”她说着,低下头去,盯着荡漾的水面,有些无措。
“连累?”他轻笑,他喃喃两句,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可是我好喜欢和你一起被关起来...”
“什么?”她抬了抬眼皮,有些懒散。
“没什么...”他站起身来,挤了一泵洗面奶到手心,轻柔慢捻,在手心搓出泡泡。
她还想说什么,被他手中的泡泡挡住,只能一动不动地随他把泡泡蹭到自己脸上。
“别瞎想。”他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我的,从那种地方长大,我从来不怕生事,跟这些比起来。”
“你喜不喜欢这个泡泡的味道好像更重要一点...”
林雁珊眼睛晃动了两下,嘴角扯出一点笑,被他洗净了脸上的泡沫又无奈说着:“你现在可不像昨晚那幼稚小学生样子了?”
“怎么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她继续调侃着,试图用玩笑摆脱刚刚那阵低落的情绪。
“那你呢?”
他手臂搭在膝盖上,裸着上身坐在浴缸旁边盯着她,这个洗手间并不大,浴缸塞进来挤的满满登登,雾气紧紧聚在一起,散都散不开。
“我怎么了?”她挑眉。
“见到年轻的小男孩就说我老,跟你调两句情就说我幼稚,你审视过自己的问题么?”他舔了舔后槽牙,眉眼动了动。
“我就这样。”她耍赖,“你还不是不怎么情愿叫我姐姐,每次叫不都是有目的?哪次是心甘情愿的?”
两人莫名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说到最后越扯越远。
“就不叫。”他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抽出一条浴巾裹在她身上,头发也被蒙起来,只露出一张瓷白的小脸,“就不许你把我当小孩。”
“你本来就是弟弟。”
“本来就...啊...你...”
被断掌轻拍了一下屁股,浅浅的痛感和巨大的涩感一下子冲上头,林雁珊从脸红到脖子。
两人对视一眼,周遭的温度急剧变化。
林雁珊下意识挣扎,又被他锢地更紧,手指在她娇嫩的大腿肌肤上落下一层红色指印,又无声消散。
晏明其实是个算是在床上氛围给的足的一个,只是他平时里那副正经又稳重的样子过于深入人心,在她面前虽然也会撒娇耍赖,但是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独当一面的形象。
过于可靠,林雁珊总觉得他在她耳边说些荤话的时候太不真实了,每每听到她都手心冒汗,莫名的羞涩和紧张,接着就会听到他说什么放松点别夹着之类的话。
大部分时候晏明都是那个贴心服务的人,只是他不会只甘于享受感觉,一定要问出来,必须要讲出来他才满意。
关灯之后和白天的他像是不同的人格,但是林雁珊却没法在白天的时候两人面对面的情况下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这事一说出口,就像是一个流氓在调戏正经人家未出阁的女儿一般。
晚上那会她又太敏感了,他的撩拨又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她想说不知道如何说,正称他心意,开始变本加厉。
晏明把人轻轻放到床上,动作温柔,却一把扯开浴巾,丢到地面上的动作过分粗鲁。
他总爱这样,总喜欢这时候刺激她的神经。接着又一副虔诚的样子半蹲在她面前,感受她的颤抖。
这种事上,他无师自通。
林雁珊总觉得他还有很多面她不知道,在她面前装乖示好,不是他本性,只是甘愿做个感情下位者罢了。
晏明从不在这上边争什么,哄她高兴他愿意,为她做事他也愿意,出了天大的事他顶着。
可他对别人不是这样,林雁珊不是没见过他工作时的模样,跟他提起来,晏明却是困惑的那一个。
“对老婆怎么能跟对员工是一个样子,难道我们睡觉之前还要做个PPT汇报一下么?今晚用什么动作,用哪个套?”
“.....”
一上床他就是这幅样子,口无遮拦,明明两个人穿着衣服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
“你能不能不要白日宣淫?”
她踢他一脚,他没躲,反倒笑的更明显。
“那我们一会做的时候我跟你讲一下国际经济?”
“....”
"还是你想听出口贸易?"
“....”
“都不喜欢么?”
“滚。”
林雁珊又踢他一脚。
“咱们俩现在是被迫出不去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兴奋,好像我们是出去度假一样。”
“这样啊...”晏明跨上床,把被子拉过来。
他十分认真的匐在她身边。
“那就讲一下情绪调节的内容吧。”
他翻出手机来,找出书上那一章节,上边赫然躺着加粗标题——‘这不是鸡汤,这是学会做情绪的主人。’
第64章
两人离开老楼是三天后,林雁珊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以方文悉突发心脏病入院为结尾。
大概是所有故事里最荒唐的结局。
南锡的权贵一向不怎么看好方时序,觉得他和他爸妈一家子都是搞艺术的,就不该经商或者一开始就不该入行艺术门类。
方式能有今天全靠方文悉一人撑到现在,尽管方时序设立艺术公司之后也算步入了家族的道路,但归到底,方式没人支持他,方文悉一旦离开,方式便会立刻四分五裂,这点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方时序回国之后做了不少努力,明面上似乎已经成功打入内部,但是人心始终没在他那一边,大家各有所图。
当年方文悉突遭变故方氏差点倒台,晏明救了方式一命。可时过境迁,方式再次遭遇危机的时候,方文悉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还是晏明。
方时序这些日子在外边做了什么方文悉不是不清楚,他其实没脸再去找晏明,可是他没法眼睁睁看着方式因为那群虎视眈眈的老股东们就此毙命。
方文悉一直不怎么喜欢他这个孙子的原因也无外乎方时序不能护得了公司周全,从方时序自己创业之后,方式一直由职业ceo代替他经营,那些老股东们也只是知道他是方文悉的孙子仅此而已。
当年晏明提供的智能家居的方案一直被不断升级到现在,成为方式的招牌,改变了原先的路线,方时序在公司的名号不如晏明响,尤其在晏明来到南锡之后,风向更是急剧变化,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晏明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关乎他的事业命途,他从来没有善良一说,时局扭转,媒体也只会见风倒,一改先前的态度,又对晏明大肆吹捧起来,似乎先前那些谣言已经被笃定是谣言一般,甚至没有任何的证明和解释。
权势当真是衡量一切的指标,这一刻好像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跟着谁能有前途。
晏明不是第一天看清这一点的,从他在大学挣得第一笔钱开始,从他把徐嘉豪接到身边开始,从他有底气让他那个父亲求他办事毕恭毕敬开始,他就知道什么是他必须要抓住的。
林雁珊本以为他不会再帮方文悉,可那天她来CU探望方文悉时,晏明刚刚从病房出来,门口站着方文悉的特助和方时序,三个人不知道交谈着什么事,脸色各异。
林雁珊这辈子第一次在方时序脸上看到那种卑微哀求的表情,他半弓着脊背,微微低头,从来不会在大众视野里出现的姿态。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
她记忆里的方时序不可一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做什么都可以,想让谁对他毕恭毕敬都轻易。她原以为无论事态发生到什么地步,方时序都不会低头。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不再是她的救世主,永远都不是。
那天晚上林雁珊终于能跟晏明光明正大在名流聚集的餐厅吃饭,可她却食之无味,她厌恶的人落得现在的下场,她本该高兴的,按照她十六岁时的性格,她现在应该约了所有的朋友轰趴,可是那天她却一点都没兴奋起来。
她没法解释现在的心情,人长大了之后就连感情都没那么容易辨别,喜怒哀乐都是交杂在一起的。
晏明同样没多开心,捏着一只空酒杯在手中把玩,一言不发。
“没想到你会帮他。”林雁珊放下筷子,先开了口,身上的金色胸针都有些黯淡。
“是让他付出了代价的。”
晏明没细说,他提的那些条件够方时序断了重掌方式的念头,只是方时序没别的选择,他只能听晏明的话,他实在没想到他来的这几个月会深入方式到这种地步。
与其说是帮助方式渡过难关,不如说是对方时序落井下石,至于其中的滋味,只有当事人知道。
可现在方时序也不会再怒目着去问方文悉是不是有把方式送到晏明手中的想法了,他根本救不了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当年那些支持他出国的所谓的叔叔伯伯们亲手瓜分了爷爷的心血。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木已成舟,无力挽回了。
“我明白。”
林雁珊点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只是方爷爷应该挺失望的吧。”晏明垂了垂眼眸,“我早就不是他印象里那个读大学的晏明了。”
“你是最没必要内疚的人。”林雁珊夹了一块北极贝到他的餐盘里,又把筷子放下,无心吃饭。
“他当年就没有一点私心吗?”林雁珊抿了抿唇,“不然他现在怎么会又上赶着帮你创业补偿你呢?”
林雁珊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其实晏明什么都知道,大家不过是凡胎□□,哪来那么多无私奉献的善良至纯之人,走到今天能坐在一起聊天吃饭的,又有谁真的算的上一个儿童绘本里说的好人。
“碰一杯吧,我们今天都应该开心一点的,不是么?”林雁珊往酒杯里倒了点清酒,朝着举起酒杯。
晏明也端起面前的杯子,看着林雁珊的酒杯碰过来,有些失神。
“其实今天....我看到方时序那个样子还挺难受的。”他说,手中的酒杯晃动着,清色的酒盅里落下一点头顶的光影。
“怎么?你还心疼他了?”林雁珊勾勾嘴角苦笑了一下。
“我是在想,如果小时候的他就遭遇了现在这种情况,你的日子会不会更难过。”
消失了外边的风声,室内又更静了,两个人都没多大的情绪波动。
“....我的日子么?”林雁珊眼神晃动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林雁珊没想过,她也不敢想,如果当年唯一的精神支柱都倒下了,她会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还好,”他又开口,“还好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就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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