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宜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当这声姐姐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耳朵时,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传说中的毛骨悚然。
她反应半刻才意识到,应当是咖啡店男孩发来的消息恰好被谢行绎看到了。
如果非要用一种惩罚方式,她宁愿谢行绎冷着脸讽刺,而不是用这样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出那两个字。
可她只是加了对方的微信,两人甚至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关系挺好?”
“下午刚认识。”
谢行绎轻笑一声。
周颂宜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除非,他是吃醋了。
吃醋二字放在谢行绎身上,背后定要标注不可思议四个大字。可他不喜欢自己,情绪又为何会为了这样的事而波动?
按照小说里写的那样,谢行绎这样的霸总不都该喜欢坚韧隐忍的小白花吗?就算不是,也一定不会是她这种张扬耀眼的食人花。
还吞金带刺,不好养活也不会哄人。
思来想去,矛头最终指向了谢行绎那该死的占有欲。
周颂宜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从小到大,只要认定了是自己的东西,谢行绎就不会再放手。
十岁出头时在谢宅,老爷子设了一盘棋局,让谢家几位后生解棋局,率先获胜者额外加奖,奖品是一盘烟晶围棋子。
那是谢行绎一直想要的礼物。
难度很大,所有人抓耳挠腮许久都毫无头绪,只有谢行绎,在第一次尝试失败后,他便拉着长辈不停实战,最终得偿所愿。
谢行绎认定了棋是自己的,所以才会拼尽努力。
同样,他始终被灌输着要与周颂宜联姻的理念,在潜意识中便不可避免地形成了将她视作私有财产的思维定势。
想到这,周颂宜就有些头疼,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关系,她不是,也不能是一个男人的附庸所有物。
短暂的沉默使得谢行绎面色更沉。
周颂宜捏紧拳头,抿唇反驳:“你根本没有权利管我交什么朋友。”
话音刚落,房内空气都静止了。
周颂宜小心打量了一番谢行绎,本以为他会生气,亦或是冷声嘲讽,但他只是敛眉沉思,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失控。
事实上,只有谢行绎知道,他压根无法保持理智。每当有人要靠近周颂宜时,他的心里就会泛起极度的不悦。
即便知道这样突然出现的异性不能对他造成困扰,但谢行绎依旧无法接受。
只是,如果太过强势,他也不敢保证,周颂宜会不会因此厌恶他。
将不爽压进肚子,谢行绎敛眉稍顿,说了句抱歉。
当包含着爱意的占有欲表露出来时,将会在顷刻间变成强硬的枷锁,适得其反。
周颂宜却同时松了口气。
-
下午加的男孩叫陈明煦,是京大电信专业的大二学生,趁着课少出来兼职赚点外快。
男孩嘴巴很甜,和周颂宜身边认识的异性朋友性格完全不同,哄得她心花怒放。
又和他聊了半小时,周颂宜才磨磨蹭蹭地去洗澡,等洗完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但她暂时不能睡,因为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
别墅二楼经过改造只剩下一间书房,晚饭过后就已经被谢行绎占领,周颂宜不敢打扰。
而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会议应当早就结束了。
周颂宜走出房间,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灯还亮着,她意外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谢行绎居然还没睡。
书房开着落地灯,暖黄色灯光罩在谢行绎周身,他只穿着衬衫,袖口挽到了手肘,手表被脱下放在一边,温莎结松松垮垮悬在衣领,没了白日里的压迫感,远看着,甚至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周颂宜抿着唇,意识到她此刻的穿着并不适和与异性同居。
昨晚洗完澡已是半夜,她没有机会和谢行绎碰面,早晨起床也是套了外套,完全看不见里面的衣服。所以,她完全没有进行更深一步的思考——与异性男性同居,应当穿保守点的睡衣。
此时此刻,蕾丝花边的丝绸睡衣将她的身形完美勾勒,雪白的肌肤在光下透亮,粉嫩的颜色衬得她像玫瑰一样娇艳。
而她甫一靠近这间房,玫瑰味的润体乳香气就在身边萦绕。
周颂宜冲谢行绎眨眨眼,歉疚询问:“我以为你忙完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谢行绎摘下眼镜望向周颂宜。
似乎她一出现,整间书房都立刻被她的气息包围。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晦涩幽深:“进来吧。”
“我想……借下你的书房。”
周颂宜抱着一沓项目报告站在门边:“如果你介意的话,我明天就让莲姨把三楼的空房整理出来。”
毕竟是自己打扰了他。
谢行回过神,神情微顿,他捏了捏眉心,身子微微后仰:“不用。”
他并不常用书房,卧室里有独立的书桌,只是今晚要开会,在房间不太正式才搬来的书房。
周颂宜走近,将文件摆在桌上:“正好你在这,明天早上我要去公司,你走的时候顺带捎上我。”
范德和君悦,正好在两隔壁。
“还有,和元贝的合作项目我想和你仔细聊聊。”
“我一直都想尝试将珠宝的设计理念融入到酒店的室内设计,与绮梦同种风格的酒店,应当很受欢迎。所以,我昨晚和你说犯职业病的事也是真的。”
她张口时,温柔的风拂过谢行绎的脸庞,谢行绎忽然觉得有些燥热,不知是因为两人挨得太近,还是此时已是初夏。
周颂宜并没有注意到谢行绎的变化,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
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以房地产开发为本行的君悦,但无论从选址还是风格,作为新品牌的元贝都更加适合。
君悦旗下的老牌酒店早已固定了风格受众,况且买一块地皮建一栋大楼又不是什么相当容易的事情。
谢行绎将手搭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好似在倒计时,让周颂宜莫名紧张。
耳边传来一声浅笑,谢行绎叫了声周颂宜的名字,由衷夸奖:“你很大胆,也很有想法。”
从项目计划书到执行方案,并不是空而泛的高谈阔论。
周颂宜定住,像被人施了魔法。
刚才那还是谢行绎吗?
难得他这样夸自己,等回过神,周颂宜骄傲地昂了昂下巴:“我一直都这样厉害。”
片刻过后,她又谦虚道:“不过还是比不上谢总,谢总您简直就是业界楷模。”
谢行绎忽地轻笑一声,语气纵容:“周小姐您也是,上天入地,独一份的勤劳聪慧。”
周颂宜面上登时泛起一阵潮红。
面对谢行绎的夸赞,她的喜悦是真情实感的。
漂亮的女孩似乎有做花瓶的“优势”。
但这真是优势吗?
周颂宜明白,他们要的是一朵鲜艳的花,无论腐烂还是新鲜,只要好看,那就是完美的。烂了就喷漆,软塌塌一枝靠在花瓶里,拿出去展示依旧能赢得一片赞扬。
她们没有自己的人生,还要被当作联姻的牺牲品。
但周颂宜不喜欢这种毫无实力,任人拿捏的东西。她喜欢玫瑰,也喜欢钻石,如果可以,她想做粉钻雕砌成的花儿。
要随时随地都散发出“老娘要亮瞎你眼的”美。
因此,她很乐意听到这样的赞扬,而不是仅仅浮于表面,夸赞她的美貌。
望着周颂宜美滋滋的神情,谢行绎下意识别开了视线,可脑海中娉婷的身影却挥之不去。
柔顺的发丝,如瓷器般细腻的肌肤,以及侧身关门时完美的曲线。这些画面都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还伴随着无法忽视的花果香气。
谢行绎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也是传说中那些以色视人的变态。
他以前从未这样怀疑过。
每次应酬,总会有人不长眼地给他塞杂七杂八的姑娘,无非是穿着吊带短裙,烫着张扬的大卷,浑身上下好像只有一块布料遮蔽身体。
这样的礼物,他从来都不觉得喜欢,反倒是扑鼻的香水味让他觉得格外恶心。
这也导致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女人的身体不感兴趣。
但此时此刻,当周颂宜的肌肤与他紧紧相贴时,他却浑身僵硬。
鼻腔里充斥着玫瑰荔枝香,柔嫩甜腻得如同丝绸,细腻的触感将理智侵占。
他甚至不敢与她对视,因为,他感受到了生理上的变化。
下面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似的发胀,他面色一沉,倏地起身,书桌上的茶杯杯盏铛啷一响,茶水泼了一桌。
湿答答的触感也同时蔓延开来。
谢行绎沉脸将杯盏扶稳,声音沙哑,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感:“抱歉。”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周颂宜在原处不知所措。
第7章 ·秋绥· 柔软的触……
夜色深深,习习凉风拂过,将窗帘吹起又吹落。圆月升起,青色月光透过玻璃印在地面,铺开一地皓影,房里的一切都被照得分明。
谢行绎在手掌上打满泡沫,一遍遍地清洗,直到掌心微微泛红才停下动作。
他双手撑在水池边,微微喘息着,水流声将不理智冲尽,捧了把水扑在脸上,冰凉的水顺着额角滚落至锁骨,又逐渐消失于衣领。
衬衫被浸湿,洇出一片深色痕迹,他逐渐清醒,也平复了情绪。
回想起周颂宜刚才的神情,谢行绎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心里漫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她瞳孔颜色很深,与人对视总显得十分真诚,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格外无辜,雾蒙蒙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落雨。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谢行绎终于意识到自己也是个有着正常功能的男人,他做不到无视这样让人心软的眼神。
又或许,周颂宜就是他的例外。
谢行绎将衬衣扣子解开,随手扔进了一旁的脏衣篓,正好将他方才脱去的内裤遮盖。
伸手打开了花洒,水流胡乱淌下,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声。
他整个人好似溺进了海里,无法呼吸。
-
清早八点,在悠悠荡荡的两声鸟鸣中,周颂宜准时睁开了眼。她抬手揉了揉脸,等了几分钟,待头脑彻底清醒后才下床洗漱。
今日要去找周祁闻拉投资,既然是工作,那装扮自然要成熟些才能压住场子。周颂宜在衣帽间翻来覆去挑选了半天,特意挑出来一套较为正式的小西装。
米色taffeta质感的衬衣光滑舒适,垂感十足更显身姿纤细,胯间系着一条黑边金扣的皮带,将盈盈一握的腰掐住,A字短裤极致反差,严肃中又带着一丝俏皮,外头则披着一件墨绿色的西装外套,增加了层次感。
为了不显得过于沉闷乏味,她还特意戴了两只镀金手镯,繁琐的雕花镂空让整套穿搭更加精致用心。
化完妆下楼,谢行绎早早就穿戴整齐,正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等着她。听见楼上传来动静,他便放下手中的平板,抬头与周颂宜对视。
远远看着周颂宜朝自己走近,好像在看一只花里胡哨的小猫一脸傲娇地走猫步。
小猫每日早晨起来都要站在衣柜前精心挑选衣物。
谢行绎低头轻哂一声,开始回想周颂宜究竟带了多少套衣服来壹号公馆。
记得刚搬来的后一日,赵叔来给周颂宜送车时,就搬来了整整一车的衣物,光鞋子就装了三大箱,费了好几个小时才整理妥当,满满当当,衣帽间都装不下。
这样夸张的数量居然只是周颂宜所有衣服里的冰山一角。
前几日提到装修,她也一点都没客气,挥挥手指直接将三楼的两间卧室改造成了她的专属衣帽间,用来存放各大品牌方送来的衣服。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周颂宜飘到了谢行绎面前,美滋滋转了个圈:“今天这套怎么样,是不是美爆了?”
率先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并不是纯粹的骨感型,而是匀称有肉的那类,白嫩修长,如玉般细腻。
夜里那股酸胀感又浮现出来,谢行绎不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见谢行绎一句话也没说,周颂宜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也没说我今天这套衣服究竟怎么样。”
谢行绎已经调整好状态,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他抬头扫视一眼,回答:“好看。”
虽然嘴上说着好看,但视线停留片刻后又默不作声转向了别处,这样的行为在周颂宜看来,无疑是在嫌弃自己,真是铁石心肠的男人。
“你妈说的没错,你一点也不会讨女孩欢心。”
她撇着嘴嘟囔,“建议你剃个光头,万圣节直接披件袈裟cos和尚。”
别说,就这样一张脸配上绝情的神态,适配度还挺高。
什么cos,什么和尚?谢行绎眼中闪过诧异,表情看上去也十分不解:“你在说什么语言?”
在谢行绎疑惑的询问中,周颂宜同样疑惑地看向他。
为什么会做出这幅表情?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周颂宜深吸一口气,凑近仔细端详谢行绎的脸,试图找出端倪:“那你和我说说,你是不明白万圣节还是不明白Cos?”
他在美国读的本硕,不可能连万圣节都不知道。
谢行绎面无表情道:“我有必要骗你?”
周颂宜看他表情严肃,并不像装的,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是C…O…S…,cos。”
谢行绎皱眉思考,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母,但依旧不太理解:“Cos不是三角函数?后面为什么会跟人物?”
“……”
周颂宜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和心态:“cosplay,听过么?”
这样说就有印象了。
谢行绎挑眉:“你应该直接和我说全称。”
周颂宜忍无可忍地扶额,感觉下一秒就要晕倒:“谢行绎,再这样下去,我和你的代沟快要超过我和你奶奶的代沟深度了。”
老太太与时俱进,美容美甲全套安排,前段时间更是迷上了一位姓杨的女星,追剧看电影样样不落。
恰好,那位女星又是范德旗下一个化妆品品牌的代言人。老人家找来周颂宜,说想要份签名,还指名道姓要“to 签”,把大伙整得哭笑不得。
谢行绎神色从容,并不觉得周颂宜说的话有一定道理:“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
周颂宜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挑了一份年度热梗精选发给谢行绎,恨铁不成钢道:“你最好抽出时间仔细学习,我不希望和你聊天没有共同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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