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久,我的队友。”加雷斯没有介绍霍俐姓名,只说,“这次的佣兵。”
明显的划分。
霍俐意外:“只有三人?”
加雷斯已经走向卡萨兰特庄园的铁制大门,青久紧随其后。
霍俐也戴上兜帽,拉高斗篷遮住口鼻,跟了上去,并使用戒指,开始侦察周围的法术和魔法痕迹。
庄园大门处,除了管家和男仆,又多了一队守望者。
霍俐没在其中看到金色眉毛,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兆头,眼睛弯了下,就看到青久一双眼睛扫了过来。
霍俐板起脸。
加雷斯没有出示舞会邀请,而是递给守望者一卷羊皮纸,指了指身后二人:
“这位,还有这位。”
守望者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去。
加雷斯收好羊皮纸。
没有管家指引,三人穿过花园,径直走向面前的花岗石建筑。
离大门一段距离后,霍俐低声问:
“羊皮纸里写了什么?”
加雷斯没有回头:“这不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霍俐噤声。
任务已经开始,加雷斯对待合作伙伴和佣兵有明显区别。
她重新给自己做了定位,少说多看,或者不说只看。
又一轮守望者的检查,她终于重新进入主宅。
乐队依旧演奏着音乐,只从二楼传来。
——贵族舞会的规模小了些,但仍在继续。
一行人没有去舞池,通过宾客入口来到酒窖,加雷斯解开礼服,露出里面的锁子甲和罩衫,佩剑也明显不是装饰。
霍俐见状,也准备解开披风,加雷斯却制止她:“等等。”
青久则盯着酒窖另一边,那里传来的争辩声就没有停止过。
两个声音霍俐都很熟悉,走近后嘴角忍不住抽了下,原来金色眉毛在这里等着她。
诺埃尔:“这是守望者的要求。”
争吵的另一位则是杨克:
“我只向卡萨兰特勋爵负责,而不是什么守望者。”
他清楚守望者不能对贵族做什么,在这里只是摆个样子,因此两人都是车轱辘话滚来滚去。
一个要求对方打开酒桶,另一个表示必须由勋爵许可。
加雷斯上前,打断了他们,杨克惊喜道:
“这个打扮更…也,也很适合你。”
他立刻认出加雷斯,找到了帮手似的,瞥了一眼诺埃尔,
“居然有人要在酒窖使用炸药?真是疯了!”
诺埃尔:“我并不是做决定的人。”
加雷斯:“我们便是来炸开酒桶的人。”
杨克一惊:“你不会这样做的。”他的声音拔高,
“你知道这里有多少珍藏!”
加雷斯:“我很意外这里没有清空,或者说,至少清理出一片空间。” 他看向诺埃尔,
“守望者今天晚上应该已经收到要求。”
诺埃尔踢皮球:“你刚才也看到管家的态度了。”
见加雷斯态度强硬,杨克让步说:“我可以让男仆……等等!”
青久已经走到酒桶旁。
她在桶盖上敲了一下,双手贴上比她高起码两个头的橡木板,身子明显绷紧。
“碰!”
桶盖一圈被一道气波炸开,一整个向里倒去。
令霍俐惊讶的是,她并没有看到任何魔网波动。
哪怕是凭借神力,最后也会归结为使用法术,能被侦察到。但青久只凭自己的力量,直接震开了桶盖!
离酒桶最近的一个酒架晃了晃。
一瓶酒差点摔下,被杨克眼疾手快的推了回去,撞到另一个瓶子。玻璃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杨克长吁一口气:“炸药原来是指这个?早说啊!”他立刻咳了一声,
“卡萨兰特勋爵并没有许可这种行为!不尊重贵族!风气败坏!”
霍俐:杨克你根本只关心酒!
加雷斯:“请向守望者投诉。”
诺埃尔:“我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传达要求。”
霍俐:……
青久拍拍酒桶桶身,示意众人这才是重点。
“走吧。” 青久在一群人的注视中冷酷的说:
“不要耽误太多时间。”
霍俐看向加雷斯。
加雷斯清了下嗓子:“是右边的桶。”
“?”青久探出头,“不正是这个?”
霍俐:……坏预兆太多了!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
终于踏入酒桶,霍俐怀念起德尼斯的金币占卜术。不过她当时
把幸运金币截下,硬是摆成正面向上。
还有刚才,她不意外守望者没有什么效率,但加雷斯似乎能够向他们提出任务支援的要求。
这是佣兵可以做到的吗?
思索中,三人已走到酒桶后的房间。
这里空间本就狭小,因为加雷斯的缘故,更显得拥挤。
房间的地上有一个活板门。
青久蹲下,摸上门板。
霍俐挨得近,感到身旁空气涌动,下意识往后靠了下。
加雷斯:“试试看直接拉开!”
青久身周环着的气息散去。她轻松提起活板门,响亮的啧了声,带着鄙夷和不满。
霍俐:……莫名松了口气。
门板下是黑黢黢的洞口,只能看到一截带着锈迹的梯子。
青久摸出一根细细的蜡烛,霍俐正想说可以用魔法伎俩术帮忙,就见她双指在烛芯一擦,点燃蜡烛,随手把烧着的蜡烛丢进洞里,跟着一跃而下。
刚才青久一整个人挡在洞口前,霍俐看不到什么,此时低下身,只看到一小点烛火,接着又黑了下去。
她嗓子一紧,又看到洞底明亮起来,是青久点燃了火把。
从活板门到底部,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整片空间都没有魔法痕迹。
加雷斯:“你最后。”
他踩在洞口,攀着梯子向下,锁子甲和梯子碰撞发出轻微响声。
加雷斯的手掌消失在眼前后,霍俐也跟着爬了下去。
梯子只是生锈,并没有在哪里断开。霍俐安全重新踏上地面,抬头看向活板门。由于身边是明亮的火把,她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不等她再仔细观察周围情况,青久已经举着火把走向地窖唯一的一条通道。
加雷斯没有另外点燃火把,霍俐便也没有使用光亮术。
三人排成一列走过狭窄的通道,来到一个铺着石板的房间,对面一道厚重的石门紧闭。霍俐迅速看到四处魔法痕迹,两个在地上,两个在墙上。
青久把火把递给加雷斯,走上前,向上推了下石门。
石门纹丝不动。
她向另外三个方向尝试的时候,加雷斯检查起墙上的一处雕像。
那是一个蹲着的石像鬼——一种相貌丑陋的小恶魔,蝙蝠样的翅膀和身子几乎一样高,常常伪装成石像,趁人不备时攻击。不过墙上的这个,只是雕塑。
霍俐则观察起地面上的魔法痕迹。
加雷斯敲了敲石像鬼的头,雕塑的眼睛亮了起来,吐出一个拉环。他拉下拉环,石门似乎晃动了下。
霍俐看到拉环正是有魔法痕迹的地方。她指向对面的墙,在另一个魔法痕迹处,还有一个雕塑,也是石像鬼,不过没有猪鼻子,脸也更尖利些。
加雷斯:“那里肯定也有拉环,敲雕像的头。”
霍俐踩着脚下的石板:“需要踏在地板机关上,才能启动石像鬼。”
青久转身走到对面墙壁,重重敲了下雕像脑袋,石像鬼却没有任何反应。
霍俐离开自己所在的石板,走上有魔法痕迹的另一处。
青久面前的石像鬼的眼睛泛起红光,张开利嘴,露出另一个拉环。而加雷斯面前的雕塑,把拉环又吃了回去。
霍俐指了下刚才的位置:“那里,还有这里,对应墙上两处雕像。”
加雷斯会意:“同时踩下踏板,再一起拉下拉环。”
青久:“我们只有三个人。”她冲霍俐说,
“你来墙壁这里,我跑的快,算是可以同时踩两块踏板。”
加雷斯:“先试试看。也可以找守望者帮忙。”
青久走到霍俐刚才站的地方,见霍俐没有动位置,冲她说:
“去石像鬼那里。”
此时,两个石像鬼的眼睛都亮着,加雷斯站在其中一个旁,也在示意霍俐动身。但霍俐只是念出咒文,在另一个石像鬼跟前召唤法师之手:“现在可以同时拉下拉环了。”
她操作法师之手,和加雷斯同时向下拽住拉环。
三人面前的石门缓缓升高,身后却同速降下一道。
霍俐心一沉。
石门后,一阵腥臭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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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仪式
石像鬼眼睛中的光熄灭,拉环收回。
三人身后,石门彻底落下。
加雷斯表情凝重,眉毛皱起,眉尾的疤显得更长。
霍俐走下石板又重新踩上,石像鬼毫无反应。
她望了眼加雷斯,返回的路被封死,那便只能向前。
青久接过加雷斯手中火把:“走吧!”
她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异样,踏入新出现的甬道。
有这样的队友倒也不错,霍俐仍跟在最后。
没有走多久,鼻中腥臭之气越来越浓,脚下也变得滑腻起来,霍俐愈加不安。
青久停住脚,用力闻了闻,低声嘀咕:
“这里是通往下水道吗,这么臭?”
霍俐原以为这是血腥气,被青久这么一说,害怕的情绪少了些。
加雷斯则压低声音:“小心。继续。”
离开通道,爬下一截黏糊糊的梯子前,霍俐重新使用侦察魔法戒指。
只剩最后一次了。
梯子下能看到一条铺着石板的路,越往前越明亮,直通向一道圆形石台。
青久和加雷斯停下,没有继续向前。
霍俐走下梯子,越过他们往前看了一眼,直接吐了出来。
哪怕她提前做过心理建设,但实际看到的冲击也太过强烈。
石台一圈尽是尸骨肉块,正中那堆勉强可以看出人形,身子却被撕去一半,切面长出巨大的肉瘤,像是有生命般跳动着。还剩的一半则沾满已经发黑的血液,只露出几缕金色的卷发。
那里还遗留着充满恶意的魔法,魔网波动的形状是一只只白骨叠成的眼睛。
千万只眼睛一起眨着,同时看向霍俐,但又穿过了她,像是可以直接看到她的灵魂,哪怕那并不是来自费伦。
霍俐晚饭早就消化的差不多,此刻只吐出一些酸水。手扶在膝盖上喘了数下,先取消侦察魔法术,这才重新直起身。
青久早避开到几步之外,加雷斯神色不明。
霍俐抹了下嘴巴,很想解释自己受到物理加魔法的双重冲击,又立刻闭上嘴。
石台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那“人”居然还活着吗?
青久身形一动,就要上前,霍俐低声喊住她:“等等!”
她知道青久不信任自己,又转向加雷斯,“太可疑了。”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末日教派呢,这是可能是个埋伏。
加雷斯闭了下眼睛:“比我想得要更糟。”
他率先走上石板。
.
三人沉默的沿石板通路向前,在石台前的几阶楼梯处停住。
霍俐差点又吐了出来。
石台正中的那东西,仅剩的半张脸多处露出暗红肌理,眼眶处坠着一只眼珠,是天蓝色的虹膜。
肉瘤仍在规律的颤动着,她的半张嘴随之开合。
却没有呻吟声传出。
加雷斯望向霍俐:“你看到了什么?通过法师的眼睛。”
“有残留的魔法痕迹。”霍俐回忆起来又是一阵恶心,“充满恶念。”
一种冰冷而又黏稠的残忍和邪恶。
加雷斯没有说话,青久却指着石台:
“埃泽琳·卡萨兰特?这算活的还是死的?”
霍俐终于没忍住,胃中酸意上涌,咳了出来。
青久啧一声:“你这样也能做佣兵?”
加雷斯:“她负责扮演…现在看来,侥幸活下来的末日教派信徒。”
霍俐倒吸一口气,指着石台上的一堆堆肉块:“那些,那些…?”
仔细看去,那里似乎有黑色的布片。
青久不分左右,但能够数数,此时已经数了出来,居然有二十多堆。
霍俐以为自己会再次吐出来,但只感到微微的恶心,更多的是头皮发麻。
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可怕。
加雷斯沉默片刻,还是叹一声:“找其他幸存者。”
青久却盯着石台中央:“死的赏金和活的一样吗?”
她突然抬起手,“这东西有些奇怪。”
接着指尖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肉瘤颤动快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剧烈,像是有什么要奔涌而出。
加雷斯退了一步,抽出佩剑:“做好准备。”
肉瘤跳动,鼓胀,最后炸裂开来。
猩红的血浆里夹着丝丝块块的暗红色固体,喷洒了一整个石台,到边缘却被什么挡住,直接落了下来,给石台描上一圈断断续续的红边。
青久:“啧,这下连死的都没有了,头发能换多少?”
霍俐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青久翻了个白眼:“我什么都没做。”
加雷斯也扫她一眼。
青久:“我刚才指的是她身后,呻吟是那个东西发出来的。”
话音未落,石台上的肉块沾满了新鲜血液,变得有生命起来,蠕动着拼凑在一起,在原地留下一摊摊黏稠的血水。
青久嗤了一声:“不是这些,这些连最低等的劣魔都算不上。”
石台另一侧,发出呻吟的那个东西,却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或者说跪了起来。
它的下半身是扭动的肉块,上半身却还穿着卡萨兰特庄园男仆的服饰。它慢慢转过身,破了一角的白骨面具滑落,露出面具后年轻的脸庞。
下垂的狗狗眼,深棕色的眼眸没有腼腆,只剩下一片空洞。
霍俐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叫出名字:“‘搭扣’?”
她只见过“搭扣”两三面,但记得他。德尼斯说他请了挺久的假,还在担心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加雷斯倏的看向霍俐:“它并不是你认识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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