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野看了眼旁边一句话不说的路迦宁,他知道作为一名专业刑警,在宋庚礼生命体征消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结果了。
只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蒋星野犹豫了犹豫:“小路总……”
早已经料出答案的路迦宁红着的眸子轻抬:“你要是敢说那个字,我杀了你。”
蒋星野抿了抿唇,知道她在说气话,只是此时绝对不是惹她情绪的时候。
路迦宁重情义,国家的每一个人在她心中摆得比自己都重要。
尤其,宋庚礼还是她为数不多,最好的朋友……
慌乱中,齐梦瑶掰开所有人冲了进来,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可是,她与路迦宁终究不同,她在靠近的那一刻,就被蒋星野以破坏现场之名,给拦了回去。
路迦宁无力地站直身子。
蒋星野担心地仰头盯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随着路迦宁立刻起身。
只见她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然后精准地在人群里盯上了自己的猎物,她慢慢挪步过去,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冲着人群里的冯极就是一拳。
“嘭——”
拳头正中冯极的右脸。
路迦宁的力气很大,且打的毫不留情,让毫无防备的冯极向着旁边直趔趄。
等到冯极站稳脚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被路迦宁一拳打出了鲜血。
一直在角落里默默盯梢的江逾白见势头不对,立刻从角落里冲出来阻止。
他用自己的身子拦住路迦宁:“路总,冷静。”
江逾白比路迦宁高很多,也宽很多,他挡在她的前面跟一堵人墙差不多。
她根本看不到他身后的任何人。
路迦宁努力从江逾白旁边探出头,在看到冯极的那一刻像是又压不住自己的怒气了,她挣扎着又要冲出去打他一顿。
江逾白极力拦住他。
路迦宁挣扎着威胁:“冯极,回去告诉季如显,就说我路迦宁,总有一天要他的命!”
被威胁了的冯极默默冲旁边吐了口血,然后被一名警察和医生带走了。
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都知道路迦宁和宋庚礼的关系有多铁,所以在她重拳出击冯极的时候,他们自动理解为是路迦宁失去朋友后,控制不住情绪乱打人。
压根没人往她和季如显的私怨那方面想。
见到众人对这一闹剧毫不在意,江逾白才缓缓将路迦宁拖到旁边的休息区。
他将旁边的瓶装水扭开递给路迦宁。
路迦宁顺手接过:“是他吗?”
江逾白肯定地回答:“不是。”
路迦宁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她仰头:“怎么可能!”
除了他,还会有谁会对刚来临江的宋庚礼下手?
江逾白沉稳着说:“全程我都在盯着冯极,他全程一次正厅都没出去过,就连厕所都没去过。”
“你不信可以查监控。”
说完,担心路迦宁会不信自己,江逾白又补充:“而且,在我监视的所有时间里,他从未接触过宋庚礼。”
“放屁!”路迦宁说,“他就是用了什么手段……”
“算了,”冷静下来的路迦宁说,“你跟蒋星野说一声,所有线索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案子我亲自破。”
“老大,刚才贺祈风下了命令,说不让蒋星野告诉你任何关于这起案件的线索。”江逾白说。
“凭什么?他凭什么说不让查我就不查?”路迦宁脾气继续暴躁起来。
江逾白犹豫了犹豫,说:“他说你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刑警,应该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
“切。”路迦宁不屑地切了一声。
不就是法律规定,侦查人员如果是本案当事人的其他关系人,或者可能影响案件公正处理的关系人,都必须回避嘛。
可是她有什么好回避的!
路迦宁不服气地说:“他最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
另一边,重新进行完各种流程已经接近凌晨了。
除了忙碌的刑侦人员,其他人接受完询问,基本上都回去了。
其中也包括“老实”一晚上的冯极。
他拉开车门,很娴熟地坐上路边停着的蓝色保时捷副驾驶座上。
“小孩下手挺狠的啊。”驾驶座上一个人嘶哑着声音说。
冯极拉开副驾驶的镜子,认真看着自己的伤口:“她果然和那个人说得一样,喜欢横冲直撞。”
“她前面找我聊天的时候,虽然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但是我总觉得她在试探我。”
“可是经过这一拳,我算是放心了。”
“扑哧——”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嗤笑了声,“你可真贱啊。”
冯极没理会他,他动作停住,岔开话题,责备道:“那种药还没经过实验,你怎么敢在这种场合用在宋庚礼身上?”
夜晚很黑,驾驶座是那个人几乎掩在了驾驶座里。
唯独那一排牙齿雪白锃亮。
他无所谓道:“所以他死了啊,数据这不就来了?”
冯极侧头,问:“你就不怕被那群条子抓起来?”
“有你给我做不在场证明,我怕什么?”那个人说话一顿,随后继续道,“再说,就算他们查,也什么都不可能查到。”
“毕竟我可是,三年前就死掉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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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许是刚发生过血腥, 这一夜安静的要命。
清冷的弯月悬挂楼梢,带着些许白天感受不到的孤寂。
冯极没有立刻搭上他的话,他拉开车窗, 任由冷冽的微风吹进车里。
外面,陆陆续续的人从大厅里出来, 他们分别坐上家里早就停好的车辆, 扬长而去。
黑暗里,冯极冲着车外淡定地点着一根烟。
白色的余烟顺着车框徐徐上升, 烟头上猩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
半响, 冯极启唇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你为什么杀他?”
“我打电话的时候, 他听到了。”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没有丝毫犹豫快速回答。
冯极惊得立刻转了头:“上面只是让你盯着路迦宁,你他妈逼打什么电话!还被宋庚礼听到,你妈的是嫌自己活太长了。是吧。”
那人不屑道:“切,所以我把他杀了啊。宋庚礼一死,我们的消息不就保住了嘛。”
“再说, 你以前不是也常干这种事?大不了, 让老大花钱,再找个人顶罪呗。”
“我们老大又不缺钱。”
冯极将烟头捻在副驾驶车门扶手上, 零散的火花被湮灭在深灰色的皮质纹路上。
“这他妈是找人顶罪能解决的事儿?”
“你他妈逼的杀的是宋庚礼,宋家在帝都和路家是齐名, 你杀他, 舆论都能压死人。”
冯极情绪有点崩溃。
驾驶座上的那位反倒稀松平常:“所以, 我给他注射的是我们新研发毒 | 品。等那群条子查出来他的死因的时候,宋家早就成了网络上的箭靶了,还靠舆论压死我们, 他们宋家能不能活得过舆论还不好说呢。”
冯极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 他继续说:“你盯了路迦宁一晚上, 有什么发现?”
提起路迦宁,他就来气:“老大怎么想的?路迦宁就是个惹事精,她有什么好盯着的?她一晚上除了和别的女的抢男人,就是雇了一群人打人。”
“我看她和我们老大描述的一样,她就是个闲不住的惹祸精。”
冯极没有说话。
驾驶座的那个人继续吐槽:“而且这些也就算了,他妈的,她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条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就要伸手摸他。”
“我杀人放火干了那么多,唯独没在感情上强迫过别人。”
“路迦宁直接当众耍流氓,玩的比我还花,艹。”
冯极像是抓到了关键信息:“路迦宁喜欢上了一个警察?”
“对,好像还是个刑警。”
冯极:“谁!”
那个人细想了一会儿,然后他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冯极:“就是他。”
冯极低头看了眼,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郑重。
照片上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紧身的服务员的衣服,整洁规整的制服将他有棱有角的身材衬托地好似一个衣服架子。
他的模样属于标准的东方浓颜,高挺的鼻梁搭配上深邃的五官,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正气十足。
冯极快速回答:“他是贺祈风。”
那个人收回手机,疑惑地问:“哥,你认识他?”
“嗯,”冯极说,“临江市刑警支队一队队长。”
那个人阴阳怪气道:“哟,官还挺大。”
冯极冷不丁地命令了句:“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我跟老大汇报的时候,老大也这样说,”那个人将整个人都倚在驾驶座上说,“不过,照我看,那个嚣张跋扈的小祖宗爱跟谁谈跟谁谈,只要不涉及到我们,管她呢。”
“不行,”冯极当即阻止。
半响,冯极又补充说:“路迦宁是个废物,她未来结婚对象,也必须是个废物。”
驾驶座的那位愣了一秒,他侧头盯着冯极。
虽然他并没有说话,但是冯极却在对视中读出了他的疑惑,
冯极侧头,认真地盯着副驾驶的那个人,他继续说:“是老大给了我们新生,所以我们就算死也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而你需要知道,如果路迦宁真的和一个警察扯上联系,那么我们老大——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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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发生了几日,宋庚礼的家人陆陆续续从帝都赶了过来给宋庚礼准备丧事。
路迦宁作为宋庚礼最好的朋友,在期间,她也主动帮助宋家处理了不少事情。
与她猜想的不错,在宋庚礼死讯传出去的那一刻,所有社交媒体几乎都炸开了锅。
各种阴谋论,以及各种算命师父都冲在了前线对着少得可怜的官方发布的消息进行各种分析解剖。
贺祈风不让她接触这个案子,路迦宁也没得空闲去管,这几日她一直忙着联系公关降热搜和做各种紧急处理。
有的时候直接几宿几宿地睡不着觉,只为了维护宋庚礼在网络上的各种形象。
经过她这几日的努力,宋氏集团的股价倒还平稳,暂时没有崩盘的迹象。
一直等宋庚礼过完头七,警局那边才有了结果。
此时,正在打沙袋发泄情绪的路迦宁刚接起电话,对面贺祈风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他简简单单只表述了一句话。
——杀害宋庚礼的凶手自首了。
路迦宁表情一瞬间变得郑重:“是谁?”
“唐逡默。”
一个很陌生的名字。
路迦宁没有多问,她挂断了电话,然后开着自己的豪车去了临江刑警大队。
她刚开车驶到门口,门口的保安大爷立刻从保安室走出来:“干嘛来的?”
见到门口的保安没有要拉开伸缩门,放她进去的迹象。
路迦宁二话没说从车里走出来,她冲着保安大爷亮了下自己的黑色证件,然后便大步走了进去。
独留保安大爷在原地摸着后脑勺疑惑。
他刚才没看错吧。
她刚才给他看的是警察证?
而且第三行的就职单位,写的还是他们刑警队。
他们警队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了?
—
路迦宁大步走到警队办公室,她“嘭”地一下推开门,里面正在忙碌地众人齐唰唰地看过去。
连续多天加班的白郁南黑眼圈都要耷拉到脚底了,半俯身和其他同事讨论案子的他努力睁开眼皮:“小路总,你怎么来了?”
路迦宁目光扫视了一圈,她毫不顾忌地问:“贺祈风呢。”
“贺队在审讯室。”白郁南如实地回答。
路迦宁没有多说话,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她直接转身冲着审讯室走了过去。
路迦宁不是路痴,很多路她几乎走一遍就记住了。
她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娴熟地走到审讯室对面的观察室。
果然,她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环胸观察着单面玻璃对面嫌疑人的贺祈风。
察觉到她来,贺祈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路迦宁关门走过去。
她学着贺祈风的样子看着对面:“师叔,你有什么发现?”
“逻辑清晰,动力充足,证据确凿,暂时未发现可疑的地方,”贺祈风说,“所有线索都表明,他就是凶手。”
路迦宁:“他杀宋庚礼的动力是什么?”
“宋家在前几年做房地产生意的时候,他的弟弟是里面的建筑工人。后来有一天,他的弟弟在行使高空作业的时候,安全绳松落,意外身亡,”贺祈风沉默了一会儿说,“虽然事后,宋家赔了他们几百万,但是他觉得几百万买不来他弟弟的命,所以才在宋庚礼的生日礼上亲手杀了他。”
“放屁。”路迦宁随口说了句脏话,“且不说这个杀人理由行不行得通。”
“宋庚礼生日当天请的都是临江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只是一个工人的哥哥,那么他根本进不去宋庚礼的生日会。”
贺祈风:“他说,他是跟着其他人混进去的。”
路迦宁;“监控有拍到他吗?”
贺祈风斩钉截铁地回答:“有,现场的监控录像里,有拍摄到他的正脸,而且很清楚。”
路迦宁还是不相信:“他和季如显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贺祈风说,“俩人并没有任何交集。”
“我不信。”路迦宁快去说了句。
“我要亲自询问。”
“嗯。”贺祈风不阻止她。
路迦宁走去对面,在拉开审讯室门的那一刻,里面的唐逡默微微抬了下头。
路迦宁向旁边拉开凳子,随后漫不经心地坐在唐逡默对面,她翘上二郎腿,表情严肃又郑重。
她盯了唐逡默许久,盯得唐逡默有些不自在了,他多次避开路迦宁审讯的目光。
路迦宁:“叫什么名字?”
唐逡默躲开她的目光,认真回答:“唐逡默。”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审讯室里安静了一分钟,路迦宁瞥眼看到审讯桌上摆着的卷宗,翻开后,她潦草的看了几眼。
审讯室里纸张翻动的声音窸窸窣窣,听得唐逡默不自觉将心提了起来。
路迦宁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你是怎么杀的人?”
唐逡默:“注射药剂。”
路迦宁:“药剂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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