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到了这个年纪,都分不清楚自己的性别吧。”路迦宁说。
“你说得哪里的话,”时盈盈尴尬地笑着,“我只是突然想到有什么事情忘记做了。”
路迦宁不急不慢地说:“人有三急,什么事比这三急重要?”
时盈盈尴尬了一瞬:“我其实没那么着急上厕所。”
“唉, 一起上, ”路迦宁说,“我以前上学的时候, 就喜欢和朋友手拉手去厕所。”
说着,路迦宁上前拉住时盈盈的胳膊就要往旁边的女厕拽。
刚走了几步, 路迦宁猛地停住脚, 像是疑惑, 路迦宁说:“盈盈,你的胳膊有点粗糙啊。”
时盈盈愣了愣神。
路迦宁:“不过,没关系, 等我过会儿差人送你一套护肤品就好了。”
路迦宁热情道:“我最近用了一款护肤品, 超级水润……”
话到一半, 路迦宁瞥眼看到她手上的美甲。
她的美甲是纯色且鲜艳的红色,在厕所灯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到上面泛着的白色高光。
显得十分晶莹透亮。
路迦宁随口道:“盈盈,你的美甲刚做的啊,挺亮的啊,真好看。”
“是啊,”时盈盈回答,“前几天刚做的。”
路迦宁拿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着:“你这是在哪个店里做的啊,你这是猫眼还是纯色,还是跳色啊。”
“厕所灯光有点暗,我还真看不出来。”
猫眼、纯色还是挑色?
“啊?”时盈盈惊了一秒。
察觉到不对劲的路迦宁,微微抬头盯着他说:“你不会不知道吧,可是这难道不是所有女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吗?”
“啊……我知道……”时盈盈说,“只是我刚才在思考。”
路迦宁没说话,只是盯着她,像是在期待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时盈盈犹豫了犹豫,说:“我挑的色。”
“跳色?”路迦宁担心她没听清楚自己的问题,她重复了一遍。
“嗯,挑色。”时盈盈说。
像是故意逗她,路迦宁松开她的手,她双臂环胸,说:“跳的哪两个色。”
“只挑了深红……”时盈盈说。
“一个颜色跳的?”路迦宁说,“哪有人只用一个颜色跳啊。”
“而且,我看着你的指甲每个颜色都一样,”路迦宁举了举她的手,说,“你这不属于跳色,属于调色吧。”
话到此,时盈盈也没了纠正的机会,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调色。因为美甲师说,她把两个颜色调成了一个色。”
路迦宁暗自嘲讽了句:“你找的美甲师还真有功夫。”
已经慌神了的时盈盈只能附和道:“嗯,她做的十分用心。”
“可是——”路迦宁眸子一凌。
“就算再用心,也没有美甲师亲自给你调色的吧,”路迦宁说,“美甲的颜色有很多,都是是美甲厂调好的,美甲师只负责选择你喜欢的颜色,并且给你涂上去。”
“根本没人会在现场费力气给你调色。”
时盈盈心一沉,没有说话。
路迦宁不瞒他:“刚才的对话里,我给你挖了三个坑,而你每次都准确无误地跳进去了。甚至,我在每个坑后面,都会多问你一句,让你确定一下自己的答案,可是你每次都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的答案”
说完,路迦宁还不忘补充一句:“是你自己只愿意呆在坑里不出来的。”可不关我的事。
“哦,对了,给你普及一下美甲知识,”路迦宁指着他的手指。说,“你的这款美甲属于纯色,且属于酒红色,根本不是什么跳色和猫眼。”
路迦宁总结道:“自己做美甲,却不懂美甲知识,所以你根本不是女孩子吧。是男生?”
时盈盈继续不吭声。
路迦宁倚在墙上,眼睛打量着她脖子上的丝巾:“这是你用来挡喉结的吧,摘了吧,你不热嘛。”
话到此,时盈盈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瞒不下去了。
他认命般摘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嘲讽般轻笑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路迦宁不可能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她随口道:“猜的。”
时盈盈双目无神:“明明我都做的这么细节了……”
我以为不会有人发现。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做过了,就会有疏漏。”路迦宁平静地说。
“其实我刚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注意到了你的脖子,只是碍于上面红色吻痕,我没有多观察。”
路迦宁继续说:“其实我也知道,你制造这种暧昧的痕迹,是为了让人的目光和意识自动避开你的脖子。”
“因为你自己遇到脖子有吻痕的女孩子的时候,会为了避免她们尴尬,而刻意避开自己的目光,所以你觉得其他人也会。”
时盈盈自嘲道:“可是,还是被你发现了。”
路迦宁目光盯着他片刻,随后没头没尾地说:“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时盈盈愣愣神,他不明白路迦宁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路迦宁继续说:“所以如果你真的杀了两个人,我希望你去自首。”
时盈盈尴尬地扯动着嘴角,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想男扮女装来参加晚宴,不能因此就判定我杀人吧。”
路迦宁没搭理他无力的辩解,她说:“时盈盈是你的妹妹?”
时盈盈蒙了。
路迦宁猜到自己的推理方向是对的,她继续说:“卢凡和李理曾经拍过她的隐私视频?”
时盈盈不吭声。
又猜对了?
路迦宁盯着他许久。
最后一个问题,她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那算是把时盈盈极力掩饰的伤疤撕开了。
可是……作为一名刑警,这种涉及案件线索的问题,不问又不行。
路迦宁:“你冒充时盈盈的身份杀人,难道是因为她已经……”
这次,时盈盈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双目通红,眼白上,跟跟分明的血丝充满整个眼球。
时盈盈张狂地嘶吼着:“是,她死了,在卢凡和李理用视频威胁她的时候,她就跳楼自杀了!”
路迦宁长叹一口气,果然她还是猜对了。
她没有说“那你也不能杀人啊”,也没有说各种不能触犯法律的大道理。
她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其实你可以相信我们警察的。”
“我相信什么?”时盈盈情绪失控着说,“你们警察按照法律走,卢凡和李理这两个害我妹妹身亡的罪魁祸首,他们也顶多判他们几年,最后还会放出来,祸害其他女孩子。”
“而现在,他们死了,”时盈盈笑得极其张狂,“再也不会有女孩子受到伤害了。”
再也不会了。
“虽然我很想替那些即将受到伤害的女孩子们谢谢你,”路迦宁的话突然一顿,她继续说,“可是你终究是触犯了法律,你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路迦宁,你要带我走吗?”时盈盈嚣张地说,“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带我走?你有什么资格带我走?”
路迦宁没说话,她平静地盯着他许久。
质问完的那一刻,时盈盈像是想通了什么,他的心理防线在路迦宁一声不吭中瞬间崩塌。
“你……你刚才说什么?”时盈盈颤颤巍巍地问,“你……你们警察?”
“嗯。”路迦宁快速应了声。
你们警察……难道是……
“所以……你是……”时盈盈震惊地问了句。
“临江市刑警支队二队队长——路迦宁。”路迦宁做着自我介绍。
“你是警察,还是队长?”时盈盈震惊着。
“是,”路迦宁说,“不像吗?”
“像……”时盈盈弱弱地回答。
路迦宁自然地掀开裙摆,将早就藏到腿上的手铐拿出来:“时某,充分证据表明,你有充足的杀人的动机,并且刚才你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所以我代表临江市刑警支队对你实行逮捕,希望你配合。”
虽说时盈盈刚才已经将自己的所有罪行都坦白了,但是基本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路迦宁说完,刚解开手铐打算给时盈盈带上。
结果时盈盈推拉她拔腿就跑。
路迦宁是经过警局和专业教练培训过的,速度和发力点都比普通人不知道好多少倍。
哪怕是穿着十厘米高跟鞋也能健步如飞。
所以,常年不锻炼的时盈盈在她面前,基本和逮宠物没啥区别。
一抓一个准。
果然,就在时盈盈冲进大厅的那一刻,路迦宁稳稳地抓住了他。
冰冷的银色手铐随之带到了时盈盈的手腕上。
他不听话地奋力挣扎了片刻。
弄得擒住他的路迦宁废了不少力气。
她拍了下时盈盈的肩膀,威胁道:“别乱动,我告诉你啊,我师爷学过卸胳膊。”
“很荣幸的是,鄙人曾经跟她学过几次。”
她话音刚落,还没收神的空儿贺祈风从正厅推门走了进来。
跟明显,她的话,贺祈风都听到了。
警察威胁犯人是大忌。
可偏偏刚才她口嗨,又没个把门的。
路迦宁立刻端正身子,她解释:“师叔,我没恐吓他,我只是陈述了个事实。”
隐含之意:别跟别人举报我,我不想写检讨……
反倒贺祈风没有多在意,他看了眼时盈盈说:“别担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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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贺祈风既然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说明证据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路迦宁随口问:“贺队,DNA检测结果怎么样了?”
贺祈风将手里白郁南刚检测出来的报告递给路迦宁:“经过检测,李理指甲缝里的男性DNA信息和刚才时盈盈用过的杯子上的DNA信息一致, 可以确定,李理指甲缝里的氰、化氢确实和时盈盈有关。”
路迦宁随便看了眼结果, 然后重重地拍了下时盈盈的肩膀:“听见没了没, 叫你不老实,现在证据确凿, 你往哪里跑。”
时盈盈不服气地挣扎了几下。
路迦宁对着贺祈风继续说:“贺队, 这个嫌疑人我交给你, 剩下的就不归我管了。”
“嗯。”贺祈风点了点头。
俩人刚交接完。
这个时候,白郁南从门口推门冲了进来,他在看到贺祈风的那一刻,着急地喊了句:“贺队!”
“怎么了?”贺祈风疑惑地问了句。
白郁南催促着说:“你快出去看看,小宋总不太对劲。”
宋庚礼?
路迦宁来不及反应, 她倏地一下冲了出去。
果然, 正厅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宋庚礼张牙舞爪地在地上扭曲爬行着。
周围站着一群好奇但又不敢靠近的围观群众。
突然, 弓身上前的宋庚礼猛地匍匐在了地上,身体靠着小臂挪动着前进, 而他的下半身好似没有骨头般瘫软在那里, 随着身体任由挪动。
周围议论声不断, 隐约地还伴随着些嘲笑。
目睹这一切的路迦宁脑子“轰——”的一声愣在原地,她的脚上仿佛被绑上了千斤重的铅块儿,硬生生一步都挪动不了。
“庚礼哥哥……庚礼哥哥……你怎么了?”
人群外围, 齐梦瑶哭得撕心裂肺, 她想冲上去叫醒宋庚礼, 可是像是察觉出此时的宋庚礼很危险,她附近的每个人都硬生生拉住了她的胳膊。
回过神的路迦宁快步上前,越靠近她的脚步越快。
小跑过来的白郁南挡在她前面:“小路总,你不能过去,我们已经叫医生了。”
路迦宁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伸手按住他的脸将他从自己面前掰走。
毫无防备的白郁南一阵趔趄,好不容易站稳脚的他刚想继续阻止路迦宁,可是他刚张开口,路迦宁已经走到宋庚礼面前了。
“庚礼,是我,宁宁。”她捧起宋庚礼的脸,小心翼翼地说。
宋庚礼表情狰狞,略有些可爱的虎牙此时也被他呲了出来,一副凶狠的模样。
路迦宁的嗅觉一向灵敏,简简单单几个呼吸的空儿,她就在宋庚礼身上嗅到了一股不应该出现的味道。
奇怪的气味盈入她的鼻腔,路迦宁警惕般眯了眯眼。
她毫无征兆地狠狠捏住宋庚礼的嘴巴,试图强迫他张开口。
她认真观察了一下他的口腔,最后才无力地松开他。
路迦宁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温柔地劝道:“宋庚礼,还有几分钟你就又大了一岁,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她的安抚好像确实起到了作用,懵懂地盯了她许久的宋庚礼冷静了不少。
他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抱起自己的胳膊胡乱地啃了起来。
尖锐的虎牙直戳进小臂里,血迹渐渐渗了出来。
一向指挥若定的路迦宁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她立刻上前阻止他:“宋庚礼!”
她一边将宋庚礼的胳膊从他口里拽出来,一边急促着说:“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宁宁。”
感受到宋庚礼的理智好像恢复了一点的路迦宁急促着抬起头,她的双目通红,隐忍了许久的情绪绷不住了。
强硬了许久的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声音颤抖不止:“你还好吗?”
宋庚礼没来得及说话,大门古钟的声音沉闷着响起来。
十二点了。
宋庚礼虚弱着说:“我又长大了一岁。”
“嗯,”路迦宁泪眼婆娑,“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谢。”
话音刚落,宋庚礼重重地向右倒了下去。
他微笑着看着路迦宁眸中自己的倒影,他缓缓落地,脸上是一副幸福的模样。
她在看自己……真好……
毫无防备的路迦宁惊恐万分,她慌乱地抱起宋庚礼的尸体:“宋庚礼,宋庚礼!”
路迦宁敢保证,她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慌乱过。
她立马用自己的专业急救知识,将宋庚礼平放在地上,自己则双手交叠给他做着心肺复苏。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路迦宁每一次按压都有规律地进行着,只是急救进行了许久,宋庚礼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反而身体越来越虚黄。
此时,从外面赶来的医护人员和蒋星野大气都来不及喘,立刻冲上前试图抢救。
几个人慌乱地检查着宋庚礼生命特征。
抢救检查用了足足五分钟。
最终,几人对视了一眼,一种心照不宣的答案在几个人的眼神中相互交换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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