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不要生我的气。以后不会随随便便玩你的头发了。”他弯起眼睛,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眉眼间却荡漾着笑意。
好无趣低劣的攻击手段啊,要是对上江别春,倒是有点用,轻轻松松让他一秒破防。但是对上明夏的话,姑且不提他目前对她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就算有,大概也看不出吧。
果不其然,明夏当即顺着裴嘉因的话不赞同地指责道:“态度太不诚恳了吧?一点也看不出你有悔改的意思啊。而且明知道会惹女朋友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做呢?”
啊,握住她的那只手更用力了。
裴嘉因笑不出来了,他不快地扫过他,简短地回答:“不用你操心。”说完他就越过明夏往前走去,结果走了没几步,他走不动了。
一个人形秤砣站在原地,死活不肯挪动一步。
符彧蹙起眉:“松开!”
裴嘉因一怔:“我——”
“松开!”
见她是真的不高兴了,他不敢再拉扯下去,抿着唇当即松开对她的束缚。
符彧偏过脸,礼貌地对明夏说:“可以请你先离开吗?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回头再聊。”
明夏犹豫地瞧着裴嘉因,又瞧着她,大概看她神态很镇定,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逐渐远去。
他一走,周围就没人了。
“你看。”符彧举起手,将手背朝着裴嘉因——由于他刚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并且每次情绪上头时就会用力攥住她的手,现在上面已经印有清晰可见的指痕。
裴嘉因露出愧疚的表情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对不起,我——”
“啪”的一声,他撇到一侧的脸颊顿时浮起一片红痕。他的瞳孔不由自主放大,嘴唇微张,似乎要说什么,但是也被这一耳光打得措手不及,所以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慢慢扭过脸,愣怔地盯着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疼吗?”符彧静静地注视着他,轻声问道。
裴嘉因的手抚上半边微肿的脸,自嘲地笑道:“你说呢?”
符彧主动往前走近了一步:“你在生气吗?”
“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裴嘉因已经觉得有些荒谬了。
然而,符彧就是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对啊,你不可以生气。”
她垂眸看着自己因为力的相互作用而同样发红的掌心,继续说:“是你先弄痛了我,可你只顾着挑衅和嘲讽明夏,根本没有顾及我的心情。我是什么?是你争抢的玩具吗?”
这样一说,裴嘉因那点火气霎时就熄灭了。他哑然不语,过了会才向她迈出了一步。他低头去看她那只手,沉闷地说道:“对不起。”
“我现在暂时不能原谅你。”
他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正要说什么。
忽然沁凉的温度渐渐在他手背蔓延开来。符彧将手覆盖在他捂住脸的手背上,另只手绕过去强行压着他的后颈向下。他被迫折下头颅的瞬间,两个人一下变得很近很近,近到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上升。
但这回不是因为那记耳光,而是因为别的东西。
一些甜蜜的、酸涩的、欣喜的、患得患失的东西,像在他心脏埋下了一颗种子,在发芽,在生长,在沿着他心脏表面的脉络攀爬。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却听见符彧说:“不是想要离我近一点吗?那就从低下头开始吧。”
她与他之间,她才是那块硬邦邦的石头。想要一点一点贴近她,那就只能让他自己变成柔软的水。
然后,靠近她、迎合她、再取悦她。
第15章 开局十五条鱼
照片到底还是顺利拍完了, 下一站是图书馆。
裴嘉因和符彧并肩走在路上时,回头率非常高。也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经过, 多瞟几眼也是人之常情, 不看白不看嘛,又不要花钱,何况他还很有名气。
然而, 裴嘉因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标志性的和煦笑容——那种曾被段危亭多次嘲笑好像随时准备接客迎宾一样的表情。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出不来。
符彧没有理他,她在大吃特吃路和陈渔给她投喂的新鲜的精神食粮。自从陈渔点破她看擦边男之后,她就彻底不掩饰了, 甚至还会和他分享。
【捕鱼达人】:转发[图片][图片][图片]
【捕鱼达人】:构图好喜欢!身材好棒!表情好涩!
对面立即输入中, 但是状态不停在跳转, 过了一会才回复。
【纯情小狗】:你喜欢的当然很好啦,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总感觉他的皮肤颜色好假白,是不是打光过度了啊?而且眼睛的颜色也太蓝了吧, 现实中真的会有人眼睛是这样的吗?感觉是美瞳诶。
是不是真的, 她难道还不清楚吗?路可是线下见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诶!而且她也上手试过了, 保证童叟无欺!不过嘛, 这一点就不用和陈渔说了。
符彧忍住笑, 一本正经回复。
【捕鱼达人】:这样吗?我都看不出来, 只觉得他拍得很好看。果然还是我看的太少了。
【纯情小狗】:[摸摸]没关系啦, 女生是这样的,太单纯善良, 容易相信别人。其实男生都是很心机的, 有些绿茶和坏男生我都分辨不清[哭哭]
【纯情小狗】:之所以看出来他是照骗,还是因为他的手段太不高明了, 实在很明显。
【捕鱼达人】:除了皮肤和眼睛,别的总不会假吧?比如肌肉和身体线条[嘶哈嘶哈]
【纯情小狗】:那倒是。不过这么壮看起来像是会家暴出轨的样子,可怕。而且每张照片的角度都好会挑,不像我,都是直接前置怼脸拍的,感觉把我的脸拍得好大好丑。
【纯情小狗】:你不会嫌弃我吧[哭唧唧]
【捕鱼达人】:那可不好说,现在男生竞争这么激烈,你也要卷起来啊。不然别人的男朋友都那么精致好看,胸是胸屁股是屁股,到我了,你还是只有一张脸勉强能看。我怎么拿的出手!
对面不回消息了,没关系,符彧直接多选聊天对话一键转发给路。
路真的是很闲,每次都秒回。
【翘屁嫩模】:打光?美瞳?照骗?家暴出轨?
【翘屁嫩模】:???
【翘屁嫩模】:我在猜测性别的小游戏中获得了0.00001秒的好成绩,你也来试试吧!
【翘屁嫩模】:不是我说,这个男生挑拨离间的话术太低级了。他嫉妒的丑陋嘴脸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透过这几条聊天记录已经能想象到了。真可笑。
【翘屁嫩模】:不用看就知道,他肯定没胸没屁股,十有八九瘦得跟个猴似的。
【翘屁嫩模】:都什么年代了,还追求白幼瘦。哪天被风刮到电线杆上挂着,还要女朋友救,就老实了。
呃,陈渔确实没有他那种身材,但也算不上白幼瘦啦,算是苗条清秀型的。毕竟她又不是神父,她只是单纯喜欢美少年而已。
【捕鱼达人】:真是让你见笑了,我就是他女朋友,有被冒犯到。
“符彧?”旁边突然响起迟疑的声音,裴嘉因的眼神不自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符彧面不改色抬起头看过去:“到图书馆了吗?”
“快了。”裴嘉因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再次扫过她攥在手里的手机,不过他没有多问。
尤其在刚吵完架的敏感时期,他也不敢多问,生怕下一秒就像可怜的社畜突然被炒,连解释都没有。
他尽力把脑子里的杂念抛开,酝酿了一下,才说道:“抱歉,今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后面对你发脾气,也是我的错。我以前从来没有被人打过,所以那一下实在是……”
“当然,这不是我为自己脱身的借口。我只是觉得——”
符彧干脆地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下次如果我还动手,你会生气吗?”
“哪怕是无缘无故地动手?”她补充道。
手机不停在无声地震动,十有八九是陈渔和路接连在弹出新消息。
符彧没管,径直将手机塞口袋里。在应付两只相对听话的好狗之前,她得先抽点空调/教一下业务还不太熟练的后进生。
裴嘉因一顿,他有点犹豫地问道:“什么叫无缘无故?你经常会动手吗?”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你是有这方面的倾向吗?”
哪方面?暴力,还是字母?
符彧心里暗暗感到好笑,但是她什么都没解释,反而顺着他的话说道:“谁知道呢?男朋友谈了,不就是为女朋友提供情绪价值的吗?我都不高兴了,你让我打两下,也不会少块肉。为什么不行呢?”
裴嘉因有点震惊于她的歪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认识她时的样子:“可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记得第一天危亭欺负你,你还好脾气地原谅了他。还有那天吃饭,俞声他们都在嘲笑你,但是你不仅没有怪他们,还夸了——”
“那又怎样?你难道不知道有种人就是习惯性对外做善良的老实人,对内却吆三喝四、颐指气使吗?我就是这种人啊,不可以吗?”符彧理直气壮地说道。
她更进一步循循善诱劝解道:“再说了,打是亲骂是爱。除了我,没有人敢骂你,更别说动手打你。这难道不更证明了,只有我对你才是最真实的吗?”
“还是说,你更愿意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符彧痛心疾首地看向他,用一种极其遗憾同情的口吻说道,“你真可怜。”
你真可怜!
这句话一直到裴嘉因坐在图书馆里,都还持续不断地在他脑中回想,以至于他对着向来得心应手的读书报告都不知道该写什么。
他心不在焉地发呆,时不时偷偷瞥过对面专注地完成另一半报告的符彧。她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情绪上的影响,余光都没分给他半点。
裴嘉因突然心里有点堵,当然,更多的是不舒服。平常总是周围人上赶着捧他,他稍微不愉快,便多的是各种小意讨好。他从来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也无需揣测别人的心思。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为他摆平一切。
但符彧不会。
她不仅无视他,并且本身就是令他屡屡烦恼不悦的源头。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打字的手忽然顿住。
他一开始决定和她在一起,难道不就是因为她足够鲜活有趣,足够让他开心吗?如果她带来的负面情绪超过了积极的一面,那她还有存在的价值和必要吗?
或许是冷气很足,连带他的思绪都冷静下来。裴嘉因审视着符彧。
符彧不紧不慢地码完最后一行字,然后保存退出。她把电脑合上,仿佛察觉不到他态度上的变化似的,支着下巴笑盈盈道:“写完了吗?”
“嗯。”裴嘉因冷淡地应了一声。
其实连开头都没怎么写,不过他已经打算放弃这个任务了。准确来说,他打算放弃她了。她和自己以为的根本不一样!
然而下一秒,符彧突然绕过桌子走到他身后。
他微微皱眉,正要说什么。
一条手臂环住了他的颈部,与此同时,桌子上的果汁被举到他眼前。脖颈作为人体最脆弱的的部位之一,被卡住时自然而然会使得人下意识紧张与不安。
“符彧,你……唔……”
果汁被强行凑到他嘴边,抵着他的唇齿灌进去。裴嘉因抗拒地不自觉退后,却无意中主动缩近了两人的间距。他的头后仰着靠在小沙发上,灌不进去的果汁沿着他的嘴角曲折而下,浸湿了他洁白的衣领。
紫红色的液体衬着白皙的皮肤,蜿蜒的水痕,呛出生理性泪水的眼睛。
符彧硬生生将果汁倒完,才随手将空杯子丢在沙发上。然后,她捂住他的眼睛,吻了上去。
刚得到喘息之机的裴嘉因感觉自己仿佛再次被卷入一场潮湿的雨。他的视线被限制在狭隘的黑暗中,喉结的每一次滚动都能明显感觉到体表外有什么压迫着自己。
压迫的力度不算重,但它的存在本身已经足以牵动着他的注意力和敏感的神经。
口腔里浓郁的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点一点被搜刮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陌生的气息。他好像一块果汁软糖被含住,然后融化在另一个人的口中。
舌根已经发麻,嘴巴也被厮磨得有些痛。渗透的果汁渐渐在他的皮肤上干涸,变得黏腻不适。他头晕脑胀得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力气,尽管他的双手处在毫无束缚的状态。
喉咙有些渴,甚至隐隐作痛。
恍惚中他仿佛被一条蛇窥伺,又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被它圈养的猎物。他的背部严丝合缝贴着柔软的沙发,就像被困在狭小的巢穴。
明明很不适,明明应该对此非常反感,但皮肤紧贴而渐渐蔓延的温度实在太让人沉迷。
裴嘉因终于在昏暗中闭上眼,彻底放任自己的一切,包括呼吸在内,完完全全被自己以外的人掌控。
符彧的余光漫不经心扫过他紧紧攥住沙发的手,以及过分用力而浮起的青筋。她忍不住闷出一声轻笑,然后猝不及防推开了他。
他失神地歪歪斜斜倒在沙发的扶手上,整洁的衣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凌乱不堪。而湿润的眼神和气息恰如动物发出的催/情的信号。
他在无意识地引诱她。
于是下一瞬,符彧撑在了他的上方。
她折起一条腿,半跪在他双膝间。他浑浑噩噩的大脑蓦地因为突如其来的触碰清醒过来。
奇怪的耻意油然而生。
若即若离的间距和难以分辨的情绪交叠着淹没了他脆弱的理智和神经。他模糊地以为自己在爬一座山,纬度在变高,他也在躁动的急切中不可抑止地感到缺氧。(感情破裂下的幻想,心理描写,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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