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么多人看过屁股, 我要是你,早就没脸见人, 羞得跳楼去了。还是你脸皮厚, 这样都无所谓。我看你明明是爽得很吧!”
不提照片的事还好,一提照片段危亭登时像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爆起来:“都他爹的说了那不是我的照片, 你脑子装的水啊,记性这么差?实在不行,在里面安个抽水马桶,有事没事多排排!”
虽然江别春习惯了被人暗中指指点点说是漂亮草包,但当众被点出来还是头一回。尤其符彧还在看着!如果她听见了觉得自己丢脸,不想要他的话……
啊啊啊啊!
他果然就该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江别春刚收拾好精致的外表,下一秒就不管不顾地朝段危亭冲了过去:“当着这么多人脱得就剩一条底裤,不要脸的淫/夫!”
“下贱!”
他像一个炮弹横冲直撞过去。
段危亭见状顿时急得想闪开,可又突然想起自己还衣衫不整。他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先提起裤子,结果就差最后一截没拉上去时,江别春已经抄起酒瓶精准地挥过去。
臀部隔着薄薄的布料忽然一凉,同时神经传来尖锐的刺痛。
他伸手一摸——碎裂的玻璃片嵌进肉里,扎了他一手,还有湿漉漉的辛辣的酒浸透了短裤,顺着臀缝流进去。
他痛得猝然缩回手,而江别春本想踹他的脚也在那些玻璃片的威胁下不甘心地放下。段危亭感觉自己成了一株仙人掌,短小的玻璃片是他密密麻麻的刺。
内防自己,外御仇敌。
他拉了一半的裤子僵持了半会,终于又垂落在地。
*
旁观的人都在偷偷笑,不敢笑的就憋在心里乐。
但一切的狼狈都与裴嘉因无关。
他感觉自从听见江别春那一长串的话之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就陷入了久久的停滞。整个大厅好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所有人都在嘈杂的另一端,只有他在这一端,死寂无声。
他好像做了一场梦,比被甩那天还要荒唐苦涩的梦。
裴嘉因面色惨白地问道:“你以前都是骗我的对吗?所谓的喜欢也都是假的?”
符彧立即应景地做出黯然神伤的模样:“骗你是真的,但喜欢你是……”她低下头,不肯让他看见自己真实的表情:“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等等!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裴嘉因黯淡的眼神蓦地被点亮,他热切地望着她,“告诉我你原本想说什么,好不好?”
见符彧神色挣扎地抿唇不语,他恨不得当众给她跪下。他语气卑微地恳求道:“你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地抛弃我,连一个真实的理由都没有。”
“告诉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我——”符彧似乎动容地抬起眼回望过去。
可她还没说完,江别春唰地一下回过头,勃然大怒道:“背着我卖惨?真当我是死的吗?”他气急之下,竟从侍者的盘子里抢过一把水果刀扑了过去。
“今天不把你这张脸划烂,你别想走!”
然而,符彧及时用双臂将他死死拦住。
呃,好吧,其实也没有死死。恰恰相反,她只是象征性意思了一下,没想到江别春一被她抱住,就像浑身骨头都酥软了似的,完全卸了力气,只是面红耳赤地贴着她。
但她还是假装没注意,对裴嘉因说完了剩下的话:“快跑!”
裴嘉因当即心尖一烫,迟来的委屈渐渐涌上来:“我——”
“收起你那副恶心的表情!还噘嘴?噘什么噘?你以为你很可爱吗?”江别春气势汹汹地骂道。然后下一刻他就扭过脸瞪了符彧一眼。
“你大庭广众的做什么呢?”
符彧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在说裴嘉因的事,她正打算找个借口忽悠他,就看见他眼睛水汪汪的,含羞带嗔:“还不赶紧松开手!”
他耳尖红红地迅速滑过她环住他胸口的手臂。
“可放开你后,你要是伤了人就不好了,”她面色为难,并随后叹息道,“小春,你今天为我做的够多了,不要继续下去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我不想你变成别人眼里的笑话。”
好不容易底下疼得缓过来一点的程又慢慢扶稳椅背站好。
他现在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只盯着符彧语气阴沉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我们打成这副狼狈的样子,她倒是置身事外了。可分明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我们都只是被她耍了!”
江别春当即反驳:“符彧只是犯了所有女生会犯的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你凭什么死咬着她不放?再说了,她现在还年轻气盛,又有你们这群贱货有意勾引,她把持不住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我是你,我都说不出口这种话,”他冷笑着,鄙夷地扫过程又赤/裸的上半身,“穿得这么浪,还有脸指责别人?嗤!”
“你们都是嫉妒!”
“嫉妒符彧只喜欢我,和你们却是玩玩而已!”
段危亭刚打完家里的电话让人来接他,转身就听见这番话,不禁气笑了:“真是没救了,本来就蠢,现在还恋爱脑。哪天被她打得进医院,你就知道后悔了!”
明夏抽了几张纸胡乱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他龇牙咧嘴地摩挲着血痕,嘟嘟囔囔说:“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段危亭乍然回头:“你不会也——”
“我没有!”明夏倍感冤枉,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我只是那天看见你背着裴嘉因强迫符彧去找你!”
“你说什么?!”几道声音齐刷刷地同时响起。
明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坏了,我答应过不说的。”
但为时已晚。
裴嘉因不可思议地审视着段危亭:“你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还偷偷挖我墙角?”
他颤抖着手指向段危亭,并怒不可遏道:“亏我把你当朋友,你就这么对我的?你还有起码的廉耻心吗?”
说着裴嘉因猝不及防拽住他衣领,猛地挥出一拳,打得他偏头呛出一口血沫。
“我去你爹的!你竟然真动手?”
段危亭顿时火冒三丈,反手撕扯着裴嘉因,将他重重摔到地上。裴嘉因感到一阵头晕,后脑勺鼓鼓胀胀,可他不顾突然模糊的视线,硬是拼着一股狠劲和压抑已久的怒气爬起来,然后冲过去把段危亭掼倒。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拳拳到肉,被打时沉闷的声响混合着不绝的叫骂,以及时不时无意撞翻的玻璃溅落声……
地上滚出明显的血印,但此刻已经完全分不清是谁的血。
出于对朋友的责任感,明夏极力拉架之余还不忘苦口婆心劝解道:“都是朋友,别打了。有什么事说开就好!”
结果回应他的只有先后两记重拳。
段危亭火冒三丈地大吼:“还不是你胡说八道!”
裴嘉因乜斜他一眼,怨怼道:“这种事你都瞒着我,现在假惺惺地说什么朋友?”
“我没有你这种朋友!”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明夏第一次体会到气得失语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冤死了,明明什么都没干,结果落得一身埋怨。不过即便这样,他还是得拉开他们,不让他们继续打下去。
于是他率先对目前占领上风的段危亭攻击过去。
“不要打了!”明夏闷闷说道。他挥拳用力撞上段危亭的肋骨。
随着一声闷哼,段危亭摇摇晃晃着倒下,裴嘉因顺势要趁胜追击,却突兀地被反手扭住暴扣在地。
“大家都是朋友!”明夏愁眉苦脸地一脚揣上不老实的裴嘉因。
刹那间,段危亭和裴嘉因的注意力和火气齐齐转移到了明夏一个人身上。他们不约而同地忿恨地翻身扑了上去。
这下好了,两个人的战争最终演变为三个人扭打成一团。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男的没一个好东西!段危亭个荡夫,口口声声说和符彧没关系,不还是被戳穿背地里勾引她吗?果然他想的没错!
和符彧有暧昧关系=明面上主动勾引她=下贱!
骂符彧不好=掩人耳目=私下偷偷勾引她=下贱!
概括而言,所有男生都下贱!
江别春决定不再久留——符彧不想他闹下去了,所以他必须体面一点,尤其在其他人都像发狂的狗一样互殴时,他得表现得更得体漂亮一点。
他抿起唇,向符彧伸出手:“牵我。”
毛茸茸的乱发下是一张漂亮的脸蛋,眼睛又亮又圆润,眼角稍尖,尾部上扬,像小小的钩子。嘴唇被咬住半边,红嫩得像玫瑰花瓣。
而直到这一刻,符彧才有闲心仔细打量他,却惊异地发现他穿着十分随便,完全不同于往日精致讲究的风格。
“看什么?”江别春故意凶巴巴地轻轻瞪了她,“我又不知道你会来?”
“你不在,我穿那么郑重给谁看?”
江别春固执地继续把手向前伸,试图让她握住自己:“快一点!牵我!”他仿佛一只在宴会上迷路的夜莺。
“好吧,牵你,然后呢?”符彧纵容地捏紧他的指尖。
被握住的瞬间,他纤长的睫毛轻颤:“然后——”
“带我回家!”
夜莺乖顺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第33章 开局三十三条鱼
英叔像绝大部分言情小说的司机一样靠谱且沉默寡言。大概是放学的时候看见她们神情异样, 一上车,他就主动把挡板升起来了。
符彧轻咳一声,试探道:“小春, 今天的事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什么?”江别春双手抱在胸前, 斜睨着她轻哼道,“你的那些风流往事和外面不清不楚的野男人吗?”
“我才没有这么傻!”
“想说的你自然会主动告诉我,不想说的我就算问了也没用, 你恐怕多的是办法欺骗我。那我还自讨没趣,问什么问?再说了,管家以前和我说过——”
他顿了一下, 表情不自然地偷偷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他说, 女人都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容易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一颗心总在各色各样的男人身上飘。但以后成家立业了,就会慢慢成熟稳定下来。”
“所以, 我不怪你。”
江别春放下手臂,骂骂咧咧道:“都是那些男的太不知羞耻, 一个个争先恐后想要勾引你。竟然挖我的墙角——”
“我一定要他们好看!”他磨着牙发狠道。
符彧:“嗯嗯嗯, 好好好!”
她敷衍地应和了几声, 其实连他具体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因为她现在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手机上——学校L.S.C账号热帖头一条【神谕社那边出大事了, 听说打群架, 死了好几个!】
底下一连串打问号的, 还有已经体贴地点起蜡烛送亡魂一路好走的。
【匿名:可是我怎么听说, 只是擦破点皮,人没死?】
【WOWO:什么?段危亭没死?我不信!】
【WOWO:[点蜡][点蜡][点蜡]祝段危亭一路好走![双手合十]】
【不想上课想上dwt:喂, 别太过分!官方还没通报吧!你这样随随便便诅咒人, 就不怕因果报应?】
【WOWO:多谢关心,我是唯物主义论者。】
【匿名:不过段危亭好像真没死。】
【WOWO:无所谓, 我相信他死了,他就是真死了。】
呃,也行,长期性唯物,选择性唯心是吧?
符彧感觉有点好笑,她正要继续跟帖刷下去,却突然被弹出页面,等再点进去时,所有相关的话题和帖子全被封了,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首页官方发出的一条动态——谣言止于智者!
恰好这时江别春不满地凑过来:“你根本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到底在看什么?嗯?这是什么?奇奇怪怪!”
“没有,这原来飘着几个帖子,只是全被删了。”
“删了?为什么?”
符彧:“因为大家都在说段危亭他们打群架被打死了。”
江别春惊讶地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什么?真的吗?还有这种好事?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打小三,他们就自己先死一步了?”
“什么啊,小春!清醒一点好吗?不要说得好像与你无关一样,难道当时你不在现场吗?我们走的时候他们不还生龙活虎地大乱斗吗?”
符彧对他有时候喜欢痴心妄想的性格很无语。
“那可说不定,谁知道最后打成什么样?”江别春不高兴地扭过头。
话音刚落,符彧的手机就接连弹出来几条新消息。
【尊贵的88VIP会员】:天大的消息!!!
【尊贵的88VIP会员】:程再左耳聋了!!!
【尊贵的88VIP会员】:等等!你应该知道程再吧?就是程家那对双胞胎里面的哥哥。他刚刚送进医院急诊,说是鼓膜穿孔了,好像是被人打的。据说短期内不能恢复,还挺严重。
【尊贵的88VIP会员】:哦,还有段危亭和程又,也进去了,不过这次还是男科。
聋了?那以后她搞双胞胎的时候不就能分得出来谁是谁了吗?啊不是,她没有这个意思。她就是随便想想,真的!怎么说人家都聋了,自己还在想这种事的话,未免也太禽兽了一点!
不过有机会真的可以试试一边做一边在哥哥的左耳喊弟弟的名字,然后……
咳,都说了就是随便想想,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也不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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