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色还亮, 想要逃跑简直天方夜谭。
除非能找一伙人把底下这群人干掉。
或许是看穿符彧蠢蠢欲动的心思, 年轻的首相不等她开口提议,就先行否决了:“他们盯我的人盯得很紧, 一有动静,救我们的人还没赶到, 他们大概会先过来。”
“不过, 如果你有什么认识的可以——”
“不行!”符彧果断拒绝, 她倚在墙上, 把玩着弹簧刀, “有我被你这个水鬼拉下来就够倒霉了, 你别指望我身边人。”
“既然这样, 我们只好一起被困在这里了。”
他淡淡地说着,脸上没有丝毫抱歉的神色, 也不打算和她解释什么。
幸亏他没解释, 否则她还得照样割条布把他的嘴也给堵上——他这种人说出来的话还是不听为妙,知道越少, 活得越老。
天色越来越暗,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符彧一下子打起精神,她挑了之前被打晕的那个人,并摘掉他嘴巴上的布条,同时带着和善的笑容把抢怼到了他的太阳穴。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门把手被拧的动静:“喂,给你送饭了。门怎么开不开?你们躲在里面干什么呢?”
黑墨镜暗自叫苦不迭,他顶着黑洞洞的抢口,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然后在冷汗涔涔中尽量维持正常的语气说道:“没干什么,就是抽根烟。东西你放门口吧,等我抽完去拿。”
“哼!就知道你憋不住。你留意着点吧,别给老大知道了。”
“走了。”
脚步声似乎渐渐远去,但是符彧仍然没松手,她在等。
果然,那个人突然又试探道:“诶,你不是说不抽了吗?你烟哪来的?谁给你了吗?”说着他蓦地凑近,使劲掰起门把手。
符彧用力踹了黑墨镜一脚,他立即上道地故意不耐烦骂起来:“干什么?你撬门把人放跑了,怎么办?我抽根烟你都要管,老大知道了也不过骂我两句,你还想越职扣我钱不成?”
门外的人顿时笑起来:“我这不是看门锁得古怪,怕你在里头被人挟持了嘛!既然你没事,我就下去了。夜里我再来找你们换班。”
黑墨镜心一紧,恨不得立刻大叫让他进来,可抢又用力压迫着他的脑袋。他根本不敢赌。
“就你想的多,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他干巴巴地说道。
终于,过了一分钟,脚步声一路沿着楼梯消失在尽头。
“不错,你很聪明。”符彧脸上笑嘻嘻地不吝啬夸奖他,手上堵嘴的动作却半点没停顿。她轻飘飘地一推,黑墨镜便一个踉跄摔在墙角根。
另一个黑墨镜还虚弱地躺在地上,只能用凶狠的眼神盯着她。
先前符彧抢都捅进他喉咙了,他也是这副表情。
嘛,也正常。干这行的总有一些不怕死,尤其有的人说不定还有什么把柄捏在他们老板手上,所以宁可殉了,也不肯背叛。
于是她只好把他暴打一顿,再捆住手,丢在旁边。
晚饭被她拿进来了,看起来很正常,但以防万一,她没吃。她闲得无聊,眼珠子便四处打转。目光滑过对面渐渐发红的脸颊时,她不由凑过去,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好烫!”符彧缩回手,仔细端详着他,“你发烧了?”
她忍不住戳了一下他肩膀的抢伤,疼得他肩部肌肉骤然收力。尽管他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应该是因为受伤了。”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灰雾。
恰好夜里的寒风从窗户灌进来,符彧冷得摩挲着双臂:“你冷吗?”她若不经意地瞥了眼他的外套。
他一愣,然后笑起来:“不冷,你不用担心我……嗯?”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不觉惊讶地睁大眼睛。
符彧不客气地动手把他外套剥下来,并自然而然套在了自己身上,振振有词道:“你不冷,我冷啊。反正你已经生病了,严重一点也无所谓吧。”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还没病,可以抢救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
“那你现在见到了。”符彧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叫什么?”
符彧不答反问:“你叫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真是一点不让人。”
摇了摇头,他说道:“林纾,我叫林纾。”
“你为什么会随身带一把弹簧刀?”他低下头看她的手指摩挲着锋利的刀刃,莫名有种汗毛倒竖的不适。他没打算忍耐这种情绪,径直说道,“太危险了,你不该把刀当成玩具。”
符彧有点无语:“人都捅了,你现在说这种话?”
呃,这可是鱼龙混杂的下城区,她出门溜达带把刀防身难道不是常规操作吗?嗯,当然啦,还是太落后了,比不过他们先进,已经从冷兵器过渡到热武器。
林纾的目光停在她指腹的薄茧上:“你身手很厉害,是经常做这种事吗?”
“谢谢,虽然被你这种——”她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不加掩饰地上上下下扫视着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身躯,然后扭过头撇撇嘴,“呃,被你这样的夸奖,并不让我感到荣幸。”
“不过倒也不是经常捅人,我很少这么干的!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说着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似乎在强调这句话的真实性。
拜托,她家里助人为乐、除暴安良的锦旗一面墙都挂不下,怎么可能是那种不良少年?也就是附近的真混混看见她会屁滚尿流地吓跑而已。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要不然她早跑了。
符彧开了静音,美滋滋地开始刷擦边男——日常作业打卡√
晚上九点左右,第一批人回到车上休息,外面守着的人只剩一半了。
她趁着漆黑的夜色,悄无声息趴在窗口向下窥探——只有两个人,都低着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长时间的宁静让他们本就不多的警惕心越发松散。
窗户边有根管子,看起来很结实。
很好!天时!地利!现在——
就差人和了!
她挂着灿烂的笑容走回去,真挚地问道:“如果我一个人跑掉,把你丢下,你会报复我吗?”
林纾注视了她几秒,轻声道:“不会,是我连累了你被关起来。”
“但是,你要抛弃我吗?”
“怎么会?”她面不改色道,同时用力攥住他的手臂,强行把他往窗户边推去。他发着烧,身体还很虚弱,根本无法反抗。
“你这是——”
陡然间他半个身体被推出去,呼啸的风从他耳畔穿过。
“麻烦你牺牲一下了。”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身体一轻,然后蓦地下坠。
掉下去的前一刻,他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腕,却被她笑吟吟地、用力地撕开。“砰”地一声,带有冲击力的疼痛终于让他蹙起秀丽如画的眉眼。
与此同时,背后的衣服一点一点被泥潭浸染,湿哒哒的,格外难受。
一个黑墨镜被他撞到,跌坐在地面,墨镜从脸上滑下。他愣愣地看着林纾,似乎没回过神。另一个空白的大脑渐渐反应过来,他刚要仰头看去,却见一道影子已经敏捷地顺着管子跳下来。
“快来人——”
他拔出抢,急切地大叫。
“咳!咳!咳!”
符彧飞起一脚踹向他的侧腰,并在他倒地的时候,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叩向粗糙的水泥墙。趁他头晕目眩,她迅速爬起来,从他脸上扒下墨镜并砸到墙上,墨镜瞬间断了腿。
她抬头冲仰躺在泥地的林纾眨了眨眼睛。
“请你自生自灭吧。”
远处大门的一群人闻声纷纷赶来。
符彧拔脚就跑。
激烈的风灌进耳朵,鼓得她耳膜发疼,喉咙里隐隐有铁锈味。子弹险之又险地擦过她脸颊,霎时爆出一道狭长的血痕。
她头也不回,径直冲到带她来的那辆车边——车牌号:xxxx。很好!她闪到驾驶座车门外,一边躲开子弹,一边掏出从之前的黑墨镜身上抢的车钥匙。
车门打开的那一瞬,前面那辆车里休息的人终于听见动静,诧异地下来。四目相对的刹那,符彧迅速冲他扣下扳机。
他习惯性弯身闪躲。
却听见车门被用力甩上,以及一连串大笑。
根本没有子弹。
因为符彧不会用抢,只是装腔作势而已。
她锁上车门和车窗,第一时间将打开远光灯,刺目的灯光顿时晃得围过来的黑墨镜下意识后退,不过很快他们意识到自己还有墨镜挡住了部分苍白的光线。
可惜,这个功夫已经足够符彧发动汽车,并飞快打起方向盘,猛地向后一路冲撞。顺着车倒退的方向,恰恰是守在那边准备扣下林纾的人群。
几乎所有人都飞快向两边散去,子弹被射向车胎和车窗,但只留下浅浅的擦痕。也是,这车本来就是专程防这些的。只是从前防的是别人,现在却防住了他们自己。
此刻,原先守在窗下的两人脸上什么遮挡物都没有。白光冲进瞳孔的一瞬,刺痛得他们登时扭头避开。
车胎吱呀一声,险险刹在林纾面前,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林纾忍痛面色苍白地滚上后座,还不等他坐稳并关上门,车已经像一支迅疾的飞箭射了出去。一把抢从前面砸过来,他沉静地朝不要命扑上来的人群射去。
“嗖嗖”几声,子弹裹着气流直扑他们面门而去。
求生的本能使得他们不甘心地让开,然后眼睁睁看着林纾用力关上车门。
最后一扇门也关紧,符彧看了眼后视镜,勾起嘴角,接着猛地踩下油门。车飞驰着向大路上驶去。黑墨镜们训练有素地火速上车,追赶而至。
林纾倒在后座,捂住肩膀——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由于刚才激烈的动作又崩开了。他努力平复着呼吸,侧过脸静静望向前面。
“你没有抛弃我。”
符彧没理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后面那些车上。她故意慢下来,然后在一辆车快要赶上来和她们保持平行的时候,猝然加速,同时灵活地在车流间穿梭变道。
转眼间,这辆车便被她甩到身后。
她顿时得意地大笑起来。扬眉吹了个口哨,她才分出一点余光给他:“诶,没办法,谁叫我心善呢?你坑了我一把,我还回来救你。这世上简直没有第二个比我还好的大善人了!”
救了只大肥羊,这回总算能狠狠敲他一笔了!反正那些人肯定把她和他当成一伙的,事实既定,还不如趁机捞点。
前面是岔路口,符彧作势减速要驶进下城区,却又在他们纷纷变道,抢着堵在她前面时,向右侧猛地打去,然后拐上另一条路。
这条路直通上城区的关卡。
或许是这条路已经离开了他们老板的势力范围,后面的车追了一段距离,便突然像接收到什么命令似的,纷纷调头离去。
关卡越来越近,符彧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直到一辆车猝然从侧面狠狠撞上她们的车头,无数道白光亮起,瞬间将夜幕照得亮如白昼。符彧眼疾手快地避开正面的冲撞,然后用力踩下刹车。
停下来的那一刻,数十辆警车包围了她们。
一个穿制服的警卫敲响了她的车窗,她哀叹一声,老实地走下去。却见一道修长的身影隐在白光照不到的地方。他偏过头漫不经心说了什么,光霎时熄灭。
然后,他抬眼望过来,短促地笑了一声。
“这位小姐,绑架首相可是重罪。”
符彧顿时面无表情。
呃,所有营养都用来发育那张脸了吗?以至于脑子完全没发育?她要有这本事,第一个把他绑到床上,让他三天三夜起不来。
“您误会了。”她深呼吸一口气,虚伪地笑起来。
“误会?那你要如何解释重伤昏迷的林先生?”他扬起下巴倨傲地朝后面点了点。
符彧顺势看过去,几个警卫扶着林纾把他抬到一旁的担架上,他闭着眼,完全失去了意识。好吧,怪不得后面没声了,竟然是昏过去了吗?
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能理解……个屁!可恶!他倒是无事一身轻,她要怎么办?
她飞快地开始想对策。
忽然,又一个人从后面走出来:“符彧?”
秦方好抬起了那张俊秀的面孔,神色诧异。
第56章 开局五十六条鱼
审讯室。
符彧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 听那个陌生男人和秦方好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
说是争执,从头到尾那个陌生男人都没有表现得很认真正经,而是跷着腿, 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不轻不重地叩着桌子。
“她不可能是凶手, 你把一个孩子想得太坏了。”秦方好皱眉和他分辩道。
尽管他也不知道符彧为什么会和林纾牵扯上关系,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会看错人。
这个年轻的陌生男人, 有一张极其漂亮的脸。不同于双胞胎的精致与谢琮的柔和,他的美丽具有一种强烈的攻击性,像镶嵌着昂贵宝石的匕首, 夺目却又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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