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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她只想夺权——元余【完结】

时间:2025-01-16 14:49:45  作者:元余【完结】
  只隔了一日,北越卷土重来的消息,便已传遍了朝野。
  魏太后端坐在了殿上,神色冷沉地问:“兵部进程如何,第二批改制火铳何时能够送到了边疆?”
  钱侍郎忙道:“启禀太后,第二批子弹需求太多,子弹制造上,轻易出不得差错,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涉及战场之事,裴济西难得开口道:“每次提及此事,钱侍郎都是这个回答。”
  “究竟是制作艰难,还是兵部无能?”
  魏家一派的官员沉声道:“还请世子慎言!”
  “兵部再如何,已经赶制出了第一批武器,如若这般还能被称之为无能的话,那放眼整个大梁,可还有人能用?”
  钱侍郎也道:“臣必定督促兵部上下,尽早将第二批武器完工。”
  “另有……昨日新得的武器图纸,也会尽快进行研制。”
  早朝之前,钱侍郎从施元夕那边得了准话,是以才能在此刻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只是这事一旦被提及,朝上官员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施元夕。
  上首的魏太后漫不经心地道:“今日之后,哀家会加派人手进入兵部。”
  所谓的加派人手,其实就是施元夕一个人而已。
  “是。”但即便如此,钱侍郎仍旧长松了一口气。
  他的表现,还有魏太后话里的意思,朝堂官员都看得清楚。
  这施元夕虽说是莽撞又急切,可实在是命好,在各方皆不利于她的情况下,又因为兵器,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其实就是施元夕昨日非得要献上一张图纸的根本原因。
  在朝野空下来的档口,施元夕忽而抬步,从正七品官员的行列中走了出来。
  像她这个品级的官员,寻常在朝上几乎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她却在为官的第一个早朝,便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正七品的庶吉士,除了翰林院内务外,在朝上几乎没什么发言的空间。
  可今日不同。
  战报已达,她是献上了图纸,以缓解战场压力的功臣。
  此事不论顶上的魏太后认与不认,都是既定事实。
  施元夕就踩在了这个既定事实上,开口缓声道:“太后娘娘,臣有事要奏。”
  说的是太后,而非皇帝。
  朝中蓦地一静。
  “说罢。”
  施元夕微顿,不疾不徐地道:“臣以为,翰林院上下,玩忽职守,有渎职之嫌!”
  满殿哗然。
  翰林院的一众官员神色巨变,周遭官员更是齐刷刷地望向了她。
  王瑞平站在了二品大员的行列,听到这话,差点把自己的下巴都惊掉了。
  他骤然回头,看向了眼下站在了殿中的施元夕。
  ……为官第二日,她竟是将整个翰林院都弹劾了?
  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
  庶吉士作为翰林院中的官员,本就不具备弹劾的职责,所以施元夕在 开口之前,并没有说弹劾二字。
  但说出这等话,不是避开弹劾就能相安无事的。
  她所倚仗的,便是朝堂需要她,她身上有功,以及……如今的她,也有了跟魏家叫板的底气。
  和往常不同,施元夕并没有在说出这番话后拿出什么证据。
  她刚进入翰林院一天,自然不可能手握证据。
  也做不到捏造,毕竟翰林重要的事务都不在她手里,她掏出的东西,是无法令人信服的。
  但是,今日这件事,恰恰正好不需要这些所谓的证据。
  当着朝堂所有官员的面,施元夕冷声道:“皇上乃大梁天子,翰林院最为主要的职责,便是辅佐圣上。”
  “可到得今日,圣上登基已有两年,翰林院中却并未给圣上教授重要课程。”
  “翰林大学士张学宏等人,在宫中享受着高官厚禄,却对江山社稷半点都不上心,用一些次等的儿童读物,来搪塞圣上。”
  “臣以为,他们此举,比之罪臣姜帆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此之前,小皇帝只是魏家手里的傀儡。
  既然是傀儡,那便是越听话越好,最好平庸无用,才便于控制。
  魏家势大,其他几方势力也各有所想。
  朝中是有不少臣子对此事颇有异议。
  可在皇帝登基之初,这样的臣子就被魏家处置过一批。
  尚且还留在了朝上的人,大部分是敢怒不敢言。
  可施元夕不同。
  她有着最正当的理由——她背后是皇帝生母。
  手中又有天子亲卫及那似乎已倒向他们的镇北军。
  再加上她在这朝上的独特性。
  今日她便是将整个翰林院都参上一本,魏家也不能在所有朝臣面前杀了她!
  她可以挺直脊梁,就这么站在了这大殿上,给整个翰林院施压。
  那在大殿上被点到了名字的张学宏,直接神色大变,当即站出来道:“你何等身份,翰林院行事,也轮得到你来置喙!?”
  “张大人所言极是。”施元夕面色从容地看他:“那可需要下官将周太妃请来,亦或者让国子监卢祭酒亲自上前,询问一下圣上的功课?”
  张学宏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容,顿时涨得通红,他抬手,指向了施元夕,好半晌才道:“圣上年幼,尚且还听不懂过于艰涩的词汇,你却……”
  “听不懂?”施元夕笑了,她抬步,步步逼近了张学宏,沉声问道:“大学士的意思,是我大梁江山未来的主人,听不懂你口中的陈词滥调?”
  “还是说,你觉得……”施元夕将后边的三个字咬得很重:“因圣上年幼,你们就能随意糊弄!”
  “下官身为翰林院官员不能置喙,你身为翰林大学士,就可以置江山、百姓、朝堂于不顾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张学宏即便扯出了一万分理由,都不足以抚平此事。
  甚至……往大了说,这份罪责还应当被算到了魏太后的头上。
  皇帝年幼不懂事,垂帘听政的太后也不懂?
  是不懂,还是装作不知晓,任由着翰林院糊弄皇帝?
  殿上的魏太后脸色铁青。
  若换了平日,她必定会发怒,会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让人将施元夕拖出去重打几十大板。
  可今日不行。
  施元夕选了个好时机!
  且还占据了至高点。
  魏家非但不能将她如何,今日还必须在一众朝臣面前,给皇帝一个交代。
  魏太后一抬眼,看见的是朝上官员晦涩的目光,透过了这一道帘子,还能看到前边回头看她的小皇帝。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要开口斥责翰林院上下。
  哪知,那施元夕竟又在此刻开口,直言道:
  “翰林院中,亦有为此事殚精竭虑之人。”
  “郑奇明郑大人,昨日在太后面前贸然进言,欲让下官晋升为翰林院侍讲。”
  “下官资历浅薄,比不得各位大人,但下官至少清楚,我大梁未来,不可随意对待。”
  “可落在了张大人眼中,便是下官僭越,郑大人夺权。”
  施元夕立在了朝堂上,目光直视着张学宏:“我等如何能比得过张大人?大人醉心于权术,垄断翰林院大权。”
  “却在我等浅薄之人质疑时,说稚子不懂!”
  施元夕冷声道:“下官说错了,您这哪里能与姜帆等人比。”
  “玩弄权术,只手遮天,置我大梁朝堂于不仁不孝不忠不义之地,你怎是罪过?”
  “你这——”施元夕眼神幽幽,不带任何情绪地道:“分明就是该死。”
第77章 猜一猜
  大殿上,气氛降至冰点。
  正七品官将自己的上峰给弹劾了,这等事宜,放眼整个大梁都不常见。
  可架不住施元夕占理。
  在大梁,不说皇帝,就算是寻常大世家的孩子,三岁也该启蒙了。
  像谢郁维,作为谢家未来的家主,三四岁时就已经学过了千字文。
  小皇帝是淮康帝的幼子,从前在淮康帝后宫并不受重视,启蒙较晚。
  但当时是无可奈何,换到如今,就全然说不过去了。
  他可是大梁的皇帝!
  所学所接触的东西,竟然还不如一个寻常的世家之子。
  魏太后面色难看,这等场面下,她就算是有心想要庇护张学宏等人,也不得不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沉声道:“哀家对你们如此信任,你们就是这般做事的!?”
  底下的张学宏变了脸色,眼下的他,早没了昨日在翰林院训斥施元夕时的气焰,面对这般职责,只能掀开衣袍跪了下去,沉声道:
  “圣上学业之事,翰林院已经在推行,臣一时糊涂,险些犯下大错,请太后责罚。”
  张学宏自然也清楚,这个罪名不能随便认下。
  可什么都能作假,唯独学识不行。
  两年时间内,他们教给小皇帝的东西确实有限。
  那朝上的皇帝,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是奉令行事,朝野皆清楚,可这件事情追究起来,就一定是他的过错。
  辩无可辩。
  张学宏只能拿出这等理由,企图减轻责罚。
  可惜,施元夕今日并不打算放过他。
  没等他再次开口,底下的官员中再次走出来了一人。
  那受尽冤屈,才刚刚从刑部天牢中释放不久的李侍郎,行至殿中,沉声道:“一时糊涂?”
  “柴平伏法后,张大人一个人把持着整个翰林院,大权在握时,可不是你所言的这般。”李侍郎眼睛都凹陷了下去,面容仍带着几分憔悴。
  人却比往日沉默寡言时更加精神。
  他直言道:“你知道这是错,却还是这么做了,两年时间内都毫无悔改之意,如今被施大人点了出来后,你就知道错了?”
  “启禀太后,臣以为,张学宏此刻的辩解之词,皆是为了给自己脱罪,翰林院渎职乃是事实,此事关乎社稷,需得重惩!”
  王瑞平沉吟片刻后,亦是抬步道:“臣附议。”
  和当初李侍郎入狱时的情况不同,今日这大殿上,零零散散站出来了多位官员。
  有王瑞平这样的中立一派,更多的,则是之前就对这件事颇有异议的官员。
  朝上附和声渐大,张学宏跪在了殿下,神色已是难看非常。
  施元夕开了这个头,背后又有所倚仗,让原本不敢发言的人都站了出来。
  这等场面,魏太后想要简单训斥几句带过去,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这些朝臣出列后,那裴济西权衡了下,紧跟着也站了出来。
  双管火铳的图纸,施元夕还没有真正完善。
  他想要拿到这个东西,明面上至少得有个真正的表态。
  裴济西沉声道:“眼下正逢战事,前线将士对敌辛苦,却有人在朝中享受着高官厚禄而不作为。”
  “这等事宜,如若传到边疆,只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还请太后娘娘顾全大局,重惩无作为的翰林官员!肃正朝堂风气,让前线将士心无顾虑地上阵杀敌!”
  “请太后娘娘重惩翰林官员。”他一声落下,这朝上许多默不作声的镇北军中武将,皆大步走出。
  他们声音高昂,远胜于普通文官,即便人数不多,却也气势恢宏。
  裴济西的加入,如同往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浇了一桶热油。
  轰地一下,直接将这件事逼到了魏家的跟前。
  喧闹的朝堂上,顾安仲轻抬头,往谢郁维那边看了一眼。
  谢郁维眼眸深沉,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翰林院作为天子近臣,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比他们中书省的份量还要更重一些。
  自魏家把持翰林院以后,谢郁维无时无刻不想将其铲除。
  也尝试使用了多种办法,此前柴平的事情,便有谢郁维从中推波助澜。
  今日这等场面,按理来说,他也应当去火上浇油才是。
  可谢郁维却没有这么做。
  他目光穿过了在场的多位臣子,落在了施元夕的身上。
  如今的翰林院内,多了些许变故,张学宏此刻若真被拿下了,那能够直接获利的人,必然是她。
  私情之上,他想帮她,但理智和现实却绝不允许他这么做。
  就在他们争斗斡旋的过程中,施元夕和周瑛一派,已经悄无声息地成长了起来。
  他当日所想之事,竟是真正应验了。
  如今的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大麻烦。
  谢郁维筹谋许久,可不想刚送走一个魏家,又来了一位皇帝生母。
  出于此,谢家一方无人出面。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几次的交锋中,都会站到了施元夕一方的徐京何,此番也没有表态。
  虽少了两方,但占据了至高地位,朝上局势几乎是一边倒。
  魏家在这件事情上是无法辩驳的,真要细细掰扯的话,必定会牵涉到嫡母不慈之上。
  到了那个地步,就是在给周瑛让步。
  是以,魏昌宏虽立在朝上,但也罕见地没有表态。
  翰林院官员见状,遍体生寒,当下顾不得什么学士风度,只乌泱泱跪下去了一大片,请求魏太后轻罚。
  魏太后神色冷冽,半晌后,终是道:“张学宏作为翰林院大学士,渎职无为,实在可恶,传哀家懿旨,将其贬为侍读学士,并罚俸半年。”
  殿中一片哗然。
  正二品大员,一夕之间,直接被贬为五品官。
  且在翰林院中,侍读学士的品级、职权都是要低于侍讲学士的。
  这番变化,也几乎称得上是一朝跌入泥里了。
  好的是,尚且保住了学士身份。
  同是侍读、侍讲,没有学士之位的官员,就只是不入流的低微小官。
  “其余翰林官员,皆罚没俸禄,并将其纳入年末官员审核,若再有不作为者——”魏太后面色冷凝,高声道:“将其直接逐出翰林院。”
  这般惩处,看着是重,可细究起来,却又仿佛不是那么一回事。
  别的不说,若今日在朝上把控朝政的人是周太妃,那这张学宏是一定活不成的。
  如今在魏太后的手底下,也不过只是贬官罚薪罢了。
  施元夕觉得远不够,但在魏家把持朝堂以后,这已经是翰林院所得到过的最严重的惩罚。
  魏太后已经让步,她也该合理退让才是。
  没想到的是,施元夕听及这番话后,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头来,目光发沉地道:“太后娘娘,臣以为,似张学宏这样的蠹虫,不该继续留在翰林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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