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很简单,宜宁总是郡主,皇室血脉,又是刚嫁进关家,连孩子都没有。
前朝也案例,丈夫和公公造反,也杀了丈夫和儿子,郡主本人和她生的女儿都没事。
怎么也没想到,楚王爷刚开口,显庆皇帝就大怒,喝斥的语气非常重。要不是薛迟在旁边,只怕他都要跟着一起倒霉。
出了养心殿,他正想着要怎么办时,薛迟身边的太监悄悄跟他说,只要有和离书,就可以把人带走,别太张扬就行。
楚王爷千恩万谢,心里却有些感慨,以前关太后活着的时候,总觉得关太后过份严苛。
现在关太后不在了,没人给显庆皇帝背锅了,显庆皇帝的特色表现出来,不是严苛而是荒唐。
宜宁郡主抹着眼泪,却是问楚王爷,“父王,你能不能救救子棋?”
她与关子棋成亲不久,感情正浓时,夫妻一体,自然想着要救丈夫。
楚王爷动动嘴唇,女儿希望自己能救夫婿,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他进宫为宜宁郡主求情,都被显庆皇帝骂了,哪里还敢为关子棋求情。
“姐姐,关家之事,牵扯太广,你刚回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其他。”秦昊适时插嘴。
做为楚王府世子,他对京城局势比楚王爷清楚。薛迟仁慈,不打算牵连女眷,但是关家的男人,肯定是不会放过。
关子棋就是什么都没掺和,只要他姓关,又成年了,就得死。
陈侧妃也跟着说,“自己都是死里逃生,还管他做什么。趁着年轻和离了,再挑个好的。”
不管以前对关子棋有多满意,现在都这样了,自然要先顾自己。幸好没孩子,二嫁也容易些。
“但是……”宜宁郡主心中不忍。
秦昊也跟着劝,“姐姐还是先去休息吧。”
陈侧妃和秦昊连哄带骗的,总算是把宜宁郡主哄走了。
楚王爷轻叹口气,起身去了前书房。
慕容宁受伤后,一直在前书房休养,己无生命危险,只是伤的太重,必须卧床休养。
门口护卫看到楚王爷,扬声往里头传话。
楚王爷并不在意,推门进去。
慕容宁刚坐起身,背靠着大引枕,慕容弦坐在床边,手里端着药碗,侍侯慕容宁喝药。
北齐和南魏的使团都走了,唯独慕容氏还没走,本就是降臣,早走晚走没那么在意。
“王爷。”慕容宁看到他,轻声招呼着。
慕容弦眉头微微皱起,他对苏天翊的不喜,是因为苏天翊行事针对慕容氏,属于公务上的不喜,就像北齐恨不得把苏天翊扒皮抽筋一样。
而对楚王爷,慕容弦就是瞧不上,一个男人,怎么能无能成这样。
自己的阿姐,这般人物,怎么能跟这样无能又窝囊的男人成亲,而且还是那么多年,太委屈了。
“是我的不巧,打扰你喝药了。”楚王爷话说的小心翼翼。
慕容宁浑身血被抬回来的时候,他快吓死了。
一堆大夫围着慕容宁,又有慕容弦在身侧,他连靠近都不能。
“没事。”慕容宁说着,接过药碗,把药喝了,空碗交给慕容弦。
慕容弦接过空碗,对楚王爷说着,“王爷,可还有事?”
楚王爷摇摇头,“无事,我只是来看看王妃。”
既使慕容宁没说,他也知道,伤好之后,她就要回西北了。
关太后拒绝了,但关太后己经死了,慕容宁又为救显庆皇帝受伤。
显庆皇帝会放她走的,而这一走,将不会再回来。
只是想到此处,楚王爷眼泪都落了下来,只觉得心痛不己。
这段婚姻,本就是太勉强,能当这么多年夫妻,他也该知足了。
“这些年来,多谢王爷的照顾。”慕容弦声音中带着沙哑。
己到分别之时,虽然如愿己偿,但二十年京城生活,一朝离别,心情不禁十分复杂。
尤其此时看到楚王爷,心中不禁涌起几分歉意。
楚王爷是因为爱慕她,才想娶她,娶了她,也好好待她。
“快别这么说,是我该感谢你才对。”楚王爷擦着眼泪说,“你把王府管的很好,世子也教的好。”
他明白,这是慕容宁的回报。
感情上回报不了,就回报在其他方面。
慕容宁沉默,敛下眸子,好一会才说,“以后由世子打理王府,王爷也可无忧了。”
楚王爷心中悲伤更甚,低声轻喃着,“相伴十年,感激不尽。”
第200章
“父亲,母亲……”
关氏一身孝服,跪在灵前,哭的不能自抑。
苏玫与苏越跟着跪灵,也是满脸泪水,痛哭不止。
都知道关家要出事,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出的如此快。
抄家下狱,关氏甚至来不及派苏越去打点,就传来了死讯。
关父被关进牢里后,当天晚上自杀了。
关母是被吓死的,抄家的阵仗太大,年龄大了,受不了刺激,活活吓死了。
抄家时这种情况很常见,一般来说,尸体都是随意处置。到抄家地步的,除了需要审问的主犯外,其他人死活没人在意。
京兆尹却很懂事,知道关氏是苏家三太太,掏钱置办了棺材,把尸身收敛后,给苏家送了消息。
苏天佑带着苏越过来,把棺椁拉到了青云寺,在青云寺发丧安葬。
苏天佑料理丧事,苏震岳以及谷夫人,苏天华,叶氏都来上了香。
至于关家人的亲友,一网打尽都在牢里。葬仪上十分冷清,苏天佑请了高僧做法事,超度亡灵。
“太太,您先把参汤喝了。”张婆子端着碗,递到关氏面前,又对旁边苏玫和苏越说,“三姑娘和四爷也去吃点东西,这样熬着,人要撑不住的。”
关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跪灵三天,哭昏了好几次,此时整个人都是萎靡的。
推开张婆子送来的参汤,径自问着,“可有家中其他人的消息?”
张婆子没回答,却是说,“此事还得太太料理,现在您养好身子最重要。”
关家的事,哪是一个下人能去打听的,至少也得苏越出面去打听安排。
结果关氏带着苏玫和苏越来守灵,当然,外公外婆的丧事,是该如此。
但活人总比死人重要,救人是有黄金时间的,
要是关氏让苏越在青云寺呆够四十九天,回去肯定是继续收尸。
只是这些话,张婆子又不敢直说出来。
苏天佑以及整个苏家对关家的态度,看着苏玫和苏越,可以帮忙收尸,其他的一概不管。
要是关氏真让苏越去管了,苏天佑以及苏家肯定不会高兴,到时候只怕三房的日子难过。
以苏家与关家的关系,能给政敌收尸,己经是厚道人家了。
“是啊,母亲,您身体好了,才能看顾舅舅。”苏玫也跟着劝关氏。
苏越也跟着劝,关氏终于喝了参汤,虽然提了口气,整个人己经疲惫不堪。
终于三天守灵结束,苏玫扶着关氏去厢房休息,她也跟着睡了。
休息了两天,关氏身体恢复了些,虽然依然悲伤不己,脑子却清醒了许多。
三人一起吃了饭,关氏就对苏越说着,“越哥儿,你既然想娶秀姐儿,就赶紧把秀姐儿娶了吧。”
苏钰问过苏越,苏越说过,他是想娶关秀秀的。
苏越一愣,刚想开口,苏玫就道:“母亲,此事不妥。”
她虽然不在现场,但苏越跟她说了当时的情况。
谷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苏越愿意娶,关秀秀能不能进门,也要看一年内关家会不会出事。
关秀秀赌输了,一年不到,关家出了事。
所谓愿赌服输,事后想反悔,可没那么容易。
关氏脸色一僵,自知理亏,却不禁说着,“但是,越哥儿自己也想娶。”
苏玫不禁摇摇头,语气重了些,“关家现在被抄家灭族,有大半都是苏家所为,这样的媳妇怎么娶。”
要是性格不好,长相不好,或者门第配不上,哪怕女儿家不检点,都可以说是小事,可以商议。
但血海深仇,这样的女儿娶到自己家,晚上睡觉都膈应。
谷夫人立下一年之约,大概是觉得,一年之内关家肯定会完蛋,才拿话堵关家的嘴。
上回苏越与关灵灵的婚事,谷夫人己经把话说明白,苏越不能娶关家女。
关氏顿时哑然,眼泪跟着落了下来,“我也是姓关的,我也是关家女儿。”
死的是她父母,在牢里的是她的兄嫂,她现在只想自己的娘家侄女有个好结果。
但你现在是苏家的媳妇,当两方是生死血仇时,就只能占一边,占不了两头。
心里如此想着,苏玫张张嘴,到底没把话说出口,语气却是放缓了,“母亲要是担心,就让越哥儿去打听打听,现在是什么情况,该接的先接出来。”
薛迟对于关家女眷的处置,十分宽容。
成婚的,有和离书即可领走。未婚的,只要拿一纸婚书就可以带走,年幼的也可以被亲友领走。
这些天过去,两位舅母,以及嫂子们被接走的可能性很大。要是没人接走,就先把人接出来安置,再商议去哪里。
至于关秀秀,弄不好己经被接走了,她若是有了去处,也绝了关氏的心思。
最好,都不要留在京城。
关氏泪如雨下,连苏玫都这样说了,心中苦涩难当,看向苏越,“越哥儿,你也这么想的吗?”
苏越蠕动着嘴唇,低头不语,心里却是认同苏玫。
他同意娶关秀秀只是事己至此,他不得不负责。谷夫人立下一年之约时,他心里是松口气的,他并不想娶关秀秀。
除了感情上的不喜欢,更不想被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拖累前程。
年龄一天天大了,苏越看看家中的兄弟姐妹,苏略、叶峰是比他年长,但成就也是他骑马都追不上的。
苏钰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苏邑只比他大一点,也早早有了武职。
至于罗星,不在普通人类范围,不参于讨论。
没人愿意吊车尾,苏越也不想。
只是读书读不进去,习武也就那样,实在是比不过。
幸运的是,苏家正鼎盛之时,背靠大树好乘凉,靠着家里,他想出仕机会也很多。
也不用做多大的官,成多大的事,不拖后腿,不吃闲饭即可。
这一切设想,都是靠背着苏家才有的。
连苏玫都明白,他若是这时候娶了关家女,就是没人指责他,前途上不会拦着他,但也不会助他。
而他又是需要家族助力才能出仕的,他不想为了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女子,耽搁了前程。
关氏见苏越低头不语,哪里不明白,心中难受,却也不想跟儿女再争,“都依你们。”
“我一定会把舅母她们接出来,母亲放心。”苏越说着。
顶着苏家四爷的名头,事情办的非常快,连程序都没有,直接放人。
虽然薛迟对关家女眷十分宽容,被带走的女眷,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姻亲关系多是利益交往,有一家出事,被连累的姻亲更多。
自身都难保了,下一个都要抄自己家了,哪里还顾得这些。
苏越把两位舅妈,以及表嫂,表妹,还有怀抱的表侄子都接出来。又让管事在城外租了一套小院,让她们暂时落脚休整。
因为都是女眷,苏越想想留下两个年龄大的男仆,又拿了一包银子给关大太太。
“越哥儿,你真的不娶秀姐儿吗?”关大太太泪流满面,紧紧抓住苏越。
一个月不到,原本的贵妇人完全变了样子,头发花白,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
要不是苏越亲自把人领出来的,他都不敢认。
苏越别开脸,脸上带着愧疚,态度却很坚决,“当日老太太说过,一年后再议亲事,您是答应了的。”
愿赌服输,现在反悔就没意思了。
“但是,但是……”
关大太太哭泣不止,紧握着苏越的衣袖。
“母亲,您快别如此。”关秀秀上前,拉住关大太太,苏越总算是脱身了。
关大奶奶见状,扶着关大太太进到里屋,堂屋里只剩下关秀秀和苏越两个。
“多谢表哥相救。”关秀秀给苏越行礼。
苏越见到关秀秀,越发觉得尴尬,连忙摆摆手,“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关秀秀叹气道:“哪有什么份内的,被关了这么多天,最后还是要靠表哥相救。”
患难见人心,关家没出事时,各种各样的亲戚,多如牛毛。
真出事了,这时候能搭把手的,才是亲人。
苏越不知道如何应对,索性沉默。
“我知道表哥不愿意娶我,是我强人所难了。母亲是担心我,表哥勿怪。”关秀秀话音一转,看向苏越。
“只是有一件事,我想求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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