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妹还以为他是被油烟呛着了, 赶紧掩了掩门,“政委,您先别进来, 里面正呛。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靳希文笑着止步,看着厨房里热火朝天的三个人,扬声,“小妹,佩群她们应该快到了,你先别弄了,带着宝珠她们一起在客厅等吧。”
沈小妹看了眼手里的鱼,犹豫,“可是我鱼还没做呢...”
“我来吧。”本来默默在切菜的男人闻言转过了身,“要怎么做?”
“红烧,我嫂嫂吃不了辣,你在上次的烧法上少放点辣椒就好。”沈小妹抿出一个笑,“那就拜托你了,冯大哥。”
“沈姐你就放心去吧,有我和我哥就够了。”冯文宝趁机回头打量两人,“哥,这些蒜够不够?”
“够了,你弄好了就切菜吧。”冯文宝的哥哥冯文书头也没抬,认真处理着手上的鱼。
自靳延搬回宿舍后靳家就只剩靳希文和沈意欢两个人,负责干活的却有四个,李芳见状就提前请辞回了老家。
考虑到这个局势低调才是正道,靳希文和沈意欢商量过后,就没再多找一个保姆。
反正小楼的卫生有冯文宝和刘志远负责,沈意欢和靳希文中午又基本不回家吃饭,沈小妹的工作量并不算辛苦。
靳希文又是个体贴的人,考虑到家里只有沈小妹会烧菜,遇到请客,他都会特意另外找人来帮厨。这个人就是冯文宝的哥哥冯文书,对方就在大院食堂里工作,熟人、手艺好、方便又安全。
沈小妹和他合作过很多次,话没说多少,对彼此的手艺倒是都很清楚。这会儿见他接手了鱼,厨房里剩的活也不多了,也就安心去了外面等自己的嫂嫂。
等人走后,冯文宝看了眼哥哥红着的耳尖,有些着急,“哥,你倒是争点气啊,今天又只和人说了两句话,比上次还少一句!”
“你别瞎说。”冯文书的手顿了顿,沉声,“我没有那个意思。”
冯文宝更急了,“你没那个意思请假来帮厨?我知道你想认识沈姐才求的政委,你要珍惜每一次相处的机会啊。”
“我配不上她。”冯文书的语调还是很平稳,烧鱼的动作行云流水,“你再乱说,我下次就不来了。”
“哥!”见自己哥哥这样,冯文宝恨恨地跺了跺脚,配着他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看起来就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冯文书见状反倒笑了,因常年都在室内待着,他的肤色倒是比弟弟白很多,这会儿眼里蕴上笑意,竟有种将他本就不差的五官引活了的感觉,颇有几分俊朗。
冯文宝看着这样的哥哥,又怎么能甘心?想起沈小妹夫家出事以后哥哥的反应,他咬咬牙,决心要继续为哥哥创造机会。
冯家哥俩的心思没人知道,客厅里,沈小妹母女三人抱着蒋佩群倒是又哭又笑的。
蒋佩群疼惜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从包里拿出三个红包,一一递出去,“去年舅妈没回来,现在补上,都拿着买糖吃去。”
沈小妹自从来沈家之后,蒋佩群待她就如姐如母,这会见着从未断过的“买糖钱”,眼泪又淌了出来,“姐姐,我真是...”
蒋佩群笑着拍了拍沈小妹的背,“不哭了小妹,咱们应该为新生活高兴才对。”
“是,是该高兴。”沈小妹擦了擦眼泪,对上靳希文的视线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
靳希文也和沈小妹认识十多年了,又把她当未来儿媳妇家的亲戚看,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笑着看向蒋佩群。
“佩群,老沈没托你揍我一拳吧?要是托了,请你高抬贵手避开脸啊!”靳希文和蒋佩群也曾并肩作战过,自有他们的相处模式。
倒是沈意欢被靳希文这玩笑话惊了一跳,压着声音和靳延感慨,“原来叔叔也会开玩笑啊。”
靳延也学她压着声音,“对啊,我爸还会讲笑话呢,等会儿我让他给你讲个,可冷了。”
蒋佩群一直留意着沈意欢和靳延,此刻见他们俩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也跟着打趣,“没呢,老沈要留着力气和你家小狼崽子比划呢。”
靳延被点名,立马正襟危坐,但等家长们讨论正事了,就又凑到了沈意欢身边,“欢欢,要是以后沈叔叔揍我揍狠了,你可别见死不救啊。”
沈意欢正在和小表妹沈宝华玩翻花绳,闻言头也不回,“我才不管你,我还等着我爸爸给我出气呢。”
靳延抵抵牙尖,真情实感地好奇,“你确定你没说反?明明都是你欺负我。”
“哥哥姐姐要好好相处,谁也不能欺负谁。”沈宝华忽然开口,童声稚嫩,一下就打断了靳希文和蒋佩群的对话。
见蒋佩群看了过来,靳延立马坐直了身子,清清嗓子,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沈意欢却被妈妈的视线看得羞红了脸,等一家人起身去餐厅的时候,气呼呼地掐了掐靳延的脸,“都怪你。”
靳延疼得吸了口气,学着沈宝华的语气求饶,“欢欢姐姐,别欺负我。”
“你!”沈意欢被这声姐姐惊得腾地一下站直了身子,头也不回地跑去了餐厅。
靳延看她的发尾随着她轻快的步子一荡一荡的,回忆起她平常不自觉的优雅,轻笑出声。
————
蒋佩群是苏省苏市人,在家排行老幺,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自小就很受疼爱。她在十六岁那年加入革.命,自此离家三十余年,为家里的父母哥姐挣了不少荣光。
所以,对于她三十岁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蒋家人自然也是捧在心尖尖上地疼的。听到才成年的外孙(甥)女要订婚,哪怕时间紧、距离远,也不准备缺席。
沈意欢的外祖父已经去世了,外祖母腿脚不好走不了太远,定的就是她的大姨蒋佩琼、大舅蒋浩亮各自带着一个孩子过来。
但他们俩的子女都多,对于剩下的两个位置自然是又争又抢,搞得蒋家乱成一团,最后还是蒋老太太拍板定的人。
一个是蒋佩琼的小女儿、沈意欢唯一的表妹宋婵,一个是蒋浩亮的二儿子、沈意欢的三表哥蒋安达。
而他们之所以能胜过自家其他的兄弟姐妹,完全是因为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两人闹得最凶。
火车刚慢下来,宋婵就拉着蒋安达跑到了车厢门口,一脸坏笑,“小表姐肯定不知道来的是咱们,等下车一停我们就冲出去,看她啥反应。”
蒋安达却是气鼓鼓的,“我不管你,我接了哥哥们的任务的,我得好好看看是哪个老男人抢了欢欢表妹。”
宋婵闻言倒是也对这场出行的另一个主角起了几分好奇,她努努嘴,“反正肯定比你帅,小表姐的眼光可高了,布娃娃都要最漂亮的那个。”
沈意欢看着身边明显有些紧张的靳延,安慰,“我舅舅大姨都可疼我了,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蒋佩群本是要和他们一起来的,但靳希文想着正日子请的都是两方的亲戚,倒是不好安排大院交好的几家人。
便特意在今天中午提前将人邀请到了家里聚,既是为蒋佩群接风,也是提前庆祝两个孩子的订婚。
蒋佩群作为主角,心中又高兴,免不得多喝了两杯。车站人多拥挤,沈意欢便让蒋佩群在自己卧室休息,她和靳延一起来接大姨舅舅。
“那等会儿就拜托你啦。”站台上接送的人多,靳延几乎是把沈意欢护在了怀里。
他个子高,在人群里本就惹眼,长得又好,虽然气势有些压人,但还是有不少人回头看他。
放在平常,靳延多少都会有点不耐烦,但距离订婚的日子越近,他心中的喜悦就越甚,到这会儿已经称得上是可以原谅全世界的程度了。
靳延又是特意按着蒋家人的座位找的站台位置,宋婵和蒋安达自然一下车就看见了他。
但两人都只是感叹了一下首都果然人杰地灵,就继续找起了沈意欢,毕竟在他们眼里表妹(姐)夫都该是个“老男人”才对。
于是还是沈意欢先看见的他们,她踮脚朝他们挥手,“三表哥、表妹,我在这里!”
宋婵个子不高,闻声望来看见的还是靳延,但她聪明,眼睛立马变得亮晶晶的,“三表哥,这个高高帅帅的男人好像是咱们姐夫诶。”
蒋安达个子高,自然看见了被靳延半拥着的沈意欢,他咬咬牙,“哼,帅怎么了,帅的男人最不靠谱了。”
靳延也注意到了他们,他的视线掠过两表兄妹那和沈意欢如出一辙的、带点翘的直鼻,带着沈意欢往那边挪动,“你们好,我叫靳延,蒋伯父和蒋姨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离得近了,宋婵更觉得自己表姐眼光好了,她指了指车厢,“他们在后面。”
然后就一把从靳延怀里抢出了沈意欢自己抱着,满脸喜气,“小表姐!”
“婵婵!”沈意欢也笑着抱住她,又抬眸和蒋安达打招呼,“三表哥!”
“欢欢。”顺着这熟悉的声音,沈意欢看见了站在车厢门口的大姨蒋佩琼,她推了推靳延,“那是我大姨和舅舅。”
靳延闻言立马迎了上去,伸手接过两人手上的包裹,“蒋伯父、蒋姨,你们好。我是欢欢的对象,靳延,谢谢你们特意赶过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蒋佩琼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青年,笑得温婉,“你好。”
蒋浩亮是苏市瓷器厂采购部门的小领导,经常出差,接触的人数不胜数,看见靳延本就惊喜,等听见他的话就更是满意。
他笑着拍了拍靳延的胳膊,触手紧实有力,心中更是欢喜,“不错,我们欢欢眼光就是好。”
被这样称赞,靳延眉眼间的笑意更重,几乎寻不到以前不羁的样子,“谢谢伯父,咱们先出站吧,劳烦您们为我和欢欢的事奔波了,实在感谢。”
沈意欢这还是第一次听靳延说这样的话,颇为稀奇地看了他两眼。
宋婵立马察觉到了,坏笑着凑到她耳边,“表姐,知道表姐夫长得帅,但你也不用看得眼也不眨吧。”
沈意欢知道这个时候害羞宋婵只会闹得更凶,并没有反驳,指了指瘪着嘴的蒋安达,“三哥咋了?”
宋婵才懒得管哥哥们的事,抱着沈意欢的胳膊往前走,“谁知道呢,不管他。表姐,你快和我讲讲你的爱情故事,我姐她们可都等着我回家转述呢。”
蒋安达被表妹的背叛气了个仰倒,蒋浩亮也习惯了儿子的跳脱,反倒是靳延依旧留意着他,“走吧,车在外面。”
蒋安达本还想为难靳延两句,比如让他以二十八岁的“高龄”叫自己这个二十岁的人表哥什么的...
但等听见靳延说开了车,又见他手里拿着车钥匙,立马将所有计划抛到了脑后,笑得谄媚,喋喋不休。
“哥,你还有车呀,是什么车,是和我姨夫一样的吉普吗?这几天您能找个时间带着我悄悄试试吗...”
第52章 我们订婚啦
顾虑着明天就是订婚, 下午这场为蒋家人接风的宴席并没有持续太久。
沈意欢在昨天就和蒋佩群一起住到了杏花胡同,现在加上蒋家四人,虽然有些挤, 但好几年没见的一家子重聚, 又是为了沈意欢的喜事而来,气氛岂止一个热闹可以概括的。
“表姐, 你在发呆?”宋婵看沈意欢迟迟没回答她的问题,有些稀奇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沈意欢下意识否定, 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在想明天的事。”
宋婵还以为她是紧张订婚, 笑着打趣了几句。
但沈意欢想的其实是送靳延离开前, 他压着声音说的那句让她明早四点半的时候记得给她开门的话。
长辈知道了肯定要骂他们任性的。沈意欢刚压下心中的忐忑,就听见大姨在夸靳延稳重,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弯了弯唇。
因着记挂着这件事,沈意欢这一晚睡得不太安稳,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自动醒来看一眼时间。
于是当时针终于指到四的时候,沈意欢竟然还觉得松了口气,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换好衣服, 又抹黑洗漱了一番才离开了卧室。
小院静悄悄的,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原因,沈意欢觉得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都特别明显。
北城初秋的凌晨寒意已经很重了,沈意欢抱臂站在院门口,一听见敲门声就赶紧打开了院门, 被扑面的冷风惹得打了个寒颤。
靳延见状赶紧把手上的棉衣给她披上, 又将她搂进怀里,压着声音,“出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早上冷, 不知道你的冬装收在哪里,拿了一件我的。”
沈意欢示意他赶紧关门,“别说了,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靳延轻手轻脚地掩上院门,心跳莫名快了几分,颇有种在诱拐别人家的宝贝的刺激感。
等车开上了大路,沈意欢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困意上涌,她不禁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你先睡会儿,今天有得忙呢。”靳延将她搭在腿上的棉袄往上牵了牵,PMDUJIA“盖着睡,这会儿还冷。”
沈意欢低低应了一声,面朝着靳延的方向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沈意欢看见的是靳延近在咫尺的侧脸,她迷迷糊糊靠上去,“到了?”
靳延探身解开她的安全带,又扶着沈意欢将棉袄给她披上,这才侧首碰了碰她的唇,“到了。我背你上去,你继续睡。”
沈意欢确实还困,便依言趴到了他的背上,见他步步生风的样子,好奇,“你昨晚睡得很早吗?怎么这么精神。”
“我都没睡着。”靳延毫不避讳自己的兴奋,“我的表都快被我盯烂了。”
听着这话,沈意欢不禁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靳延上一次睡懒觉是什么时候了,周末自己每次下楼好像都能看见他坐在客厅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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