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张竹溪本就觉得自己麻烦了沈意欢,怎么可能还好意思惊动长辈的警务员,她硬着头皮往前骑,“我可以的。”
前几步确实可以,但等要拐弯上大路的时候,张竹溪就控制不住地连人带车往一侧摔了下去。
“竹溪!”沈意欢本就不放心,便一直跟在后面,见状就小跑着想伸手去接。
但另一只手比她更快地按住了车把,张竹溪也被来人揽着腰从车上硬生生地提了起来,又顺顺当当地放回了地面。
张竹溪惊魂未定,却还记得要道谢,但等她抬起头来时却愣住了,“谢谢,多谢、何教官?”
何宁浩紧了紧垂在腿侧的手,那一瞬的触感似乎永久地停在了他的手上,他强装镇定,“是我。张同志,好巧。”
他的视线刚触到张竹溪的眼睛,就飞快地挪到了沈意欢身上,“嫂、沈同志。”
沈意欢假装没听见他的脱口而出,有些后怕地看了眼何宁浩扶着的自行车。
“何营长,你也出来买东西啊。幸亏遇上你了,不然这水泥地摔一下怕是有得疼。”
何宁浩听见这话,莫名有些尴尬,实在没脸说自己不是来买东西,而是因为碰见了她们,才莫名其妙跟过来的。
于是他没话找话,“靳哥呢,他今天不是一早就走了吗?”
“他去他姥爷家了。”沈意欢答完,见何宁浩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才看向张竹溪,“竹溪,你还是在这儿等我吧,我回去找警卫开车过来。”
张竹溪也不敢再逞强了,十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又要麻烦你了。”
“我去吧,嫂、沈同志。”何宁浩挠了挠头,“我跟着靳哥去过一次家里,认路。”
说着他就迈步准备往大院里去,沈意欢赶紧将人叫住,“等等,这过去走路至少也要半小时。”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除了一开始再没对视过的两人,“何营长,我看不如这样。现在正是午饭时间,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家里吃饭吧,正好有两辆自行车,就当送我们了。”
何宁浩愣了一下,再开口就有点紧张,“我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张同志介不介意...”
张竹溪对上两人一齐望过来的视线,心跳忽然也快了几分,“我当然不介意,麻烦教官了。”
“集训都结束了,你们叫我名字就好。”何宁浩又看了张竹溪一眼,才转向沈意欢,“我叫何宁浩。”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靳延可是介绍过他们认识的,沈意欢笑着挑了挑眉。
何宁浩本就心虚,见状立马收回了视线,扶着车子,“把东西都挂我这里吧。”
沈意欢不和他客气,他刚刚单手就能把张竹溪提起来,这些重量对他来说肯定不算什么。
果然,何宁浩的车骑得很稳,稳得张竹溪即使没有扶车身也坐得稳稳当当。
要是靳延,肯定会故意把车骑飘,好叫自己扶着他。沈意欢忽然想到这个,莫名有些想他了。
但很快,沈意欢的注意力就又被这青涩又别扭的两人吸引走了,她越看越觉得有趣、越看越想笑,只可惜没人分享。
所以,沈意欢一等到也同时认识这两人的靳延回来,就笑着扑了上去,“靳延,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沈意欢刚靠近就闻到了靳延身上的酒气,很重,没忍住皱了皱鼻子,“你喝酒了吗?”
“嗯。”靳延揽着沈意欢坐到她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将脸顺势埋进她的颈窝,解释,“和表哥还有姐夫一起。”
他的声音里含着疲惫,沈意欢即使知道他大概是为了正事,也还是没忍住嗔怪,“姐夫也真是的,每次见着你都要喝酒,好像不在酒桌上就不会说话了似的。”
靳延听见她为自己打抱不平,轻笑出声,“那下次我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只有喝醉了才会说话。”
说完,他紧了紧揽在沈意欢腰上的手,“今天出去玩得开心吗?发现什么了?”
沈意欢本来已经没有心情再说这个了,但想着靳延在饭局上指不定花了多少心思套话,便也就将她观察到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等说完,靳延却迟迟没给回应,呼吸倒是越发绵长了起来,沈意欢这才意识到他可能睡着了。
沈意欢本来想把他叫醒让他去床上睡,但看他睡得那么香,又有些不忍心。最近接连发生的事儿不少,一件件都要他操心,也许他很久都没有睡好过了,所以才能这么别扭地在她怀里睡熟。
想到这儿,沈意欢便想从他身上下去,给他拿个毯子盖着将就睡会儿。但她刚动,靳延就收紧了揽在她腰上的手。
靳延本就喜欢抱着她,像小孩子抱布老虎那样。这一收紧,沈意欢是彻底动弹不得了,只能维持着这个动作陪着他。
午后的阳光慢慢往两人所在的角落移动,靳延的怀抱温暖又宽广,沈意欢看着看着,意识越来越模糊。
于是靳延醒来时看见的就是沈意欢靠在自己心口睡得正熟的场景,他心里霎时间就涌出了甜蜜。
夕阳已经爬到了沈意欢的唇边,半明半暗,将她本就粉嫩的唇色晕染得更加动人。靳延下意识想去贴,但想起自己喝过酒,又硬生生地停下。
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即使是靳延也觉得腰背发酸,更何况被他箍在怀里的沈意欢。意识到这一点,靳延小心翼翼地伸手捉住了沈意欢的小腿,轻柔地按了起来。
“唔——”大概是在梦里感受到了,沈意欢蹙了蹙眉,下意识地往那股熟悉又安心的味道里埋。
靳延小心地停下,直到沈意欢再次睡熟才继续揉捏起来。一直到将她的腿都舒过一遍,靳延才轻手轻脚地把沈意欢放到床上。
沈意欢骤然失了熟悉的温度,倒是反而一下就醒了过来,她下意识揽住靳延的脖子,声音带着刚醒时特有的喑哑,“你什么时候醒的?”
“半个小时前。”靳延抚了抚她的鬓发,“我去洗澡,你再睡一会?”
“不睡了,再睡晚上会失眠的。”沈意欢浅浅打了个哈欠,松开揽着他脖子的手,“你去吧,等会儿就要吃饭了。”
这个姿态其实挺危险的,至少靳延看着完全笼在自己怀里的沈意欢,眸色已经深了很多。
但他还一身酒气,凑上去肯定要被嫌弃。想到这儿,靳延就想叹气。
怕自己待久了更走不掉,靳延正准备起身,就见沈意欢皱了皱鼻子,“算了,我也洗个澡吧,感觉我身上也都是酒气。”
“你也洗?”靳延倏地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半撑着手肘想要起身的沈意欢。
沈意欢点点头,刚准备说话就被人堵住了唇舌,更加浓重的酒气也被渡了过来。
沈意欢下意识想避开,却听见靳延含糊的声音,“别躲,反正亲完就可以洗澡了,不差这点儿。”
第60章 何家的丑闻
再在一楼书房相聚时, 靳延和沈意欢身上都带着氤氲的水汽。靳延这次没再绕关子,将他中午在何家发生的事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屋内二人。
“姐夫的态度还是和之前几次都差不多,壮志未酬、狼狈回国, 心情消沉也情有可原。但要说对谁有愤懑或者不满, 倒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至于前段时间为什么提出要换工作,姐夫只说是心存侥幸, 觉得自己正值壮年,想看看有没有再为国出力的机会。”
靳希文没做反应, 沈意欢便也跟着沉默,且两人都察觉到了靳延眼里的不解和猜忌, 书房气氛难免更加紧绷。
“倒是对于去年小产的那个孩子, 即使现在提及姐夫也总是悲伤至极。这次大概是酒意到了,提到那个孩子他竟呜咽着哭出来了,我隐约还听见了几声对不起、是他的错之类的话...”
沈意欢还未真正嫁进来,涉及到的又是靳延外家的事,她被邀请参与这次谈话是靳家父子对她的尊重,但她并不会贸贸然开口,尤其是在和何修霞关系并不亲近的情况下。
于是听见靳延这句话, 沈意欢只是努力回忆了一下去年何修霞小产的原因, 当时好像说的是胎停?
靳希文正好也在回想这个问题,但他没记起来,就问了靳延。
“我也不记得了,但听姐夫这么说我就又问了表哥一次, 表哥说是胎儿发育异常导致的胎停。”靳延顿了顿, 语气有些不确定。
“听起来和姐夫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我也听雯雯说过,自从表姐他们一家回来, 她经常会撞见姐姐姐夫吵架,所以姐夫要是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也不算牵强...”
不算牵强。这个结语已经将靳延的态度展露无遗,一屋三人的眉毛都不同程度地蹙了起来。
靳延继续,“姐夫单位那边的安排都还在,姐夫看起来也实在是没什么问题,我在想。”
“在想、要不要把注意力挪到表姐身上。”靳延这句话一出,靳希文规律叩击桌子的声音就明显顿了一下。
是沈意欢也能察觉到的、很明显的迟疑,甚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应下,“你安排就好。”
等两人独处,靳延才解释了靳希文那段沉默的缘由。
“我大舅妈去世得早,我舅舅工作又特别忙,大表姐小时候基本是在我妈身边长大的。她性格算不得好,我妈去世前最不放心她。”
沈意欢懂了,爱屋及乌。就像她外婆家的亲人都特别疼她、几乎是有求必应一样,都是因为她是蒋佩群唯一且最爱的女儿。
“那二表姐呢?”沈意欢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都没听两家人提及这位表姐,但妈妈给她的资料里,何家大舅何永明明有两个女儿。
感受到靳延的迟疑,沈意欢立马补充,“我就是顺口问一下,不方便说的话没关系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靳延苦笑,“我只是没想好怎么措辞。”毕竟算得上家族丑闻了。
沈意欢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涉及到了靳延大舅家的秘密,一时竟不知道要不要再听下去,但靳延没给她继续纠结的时间,干脆利落地开了口。
“我两个表姐都出自我大舅的第一任妻子,这你是知道的。但大舅其实是续娶过的,续娶的那位苏舅妈是大舅战友的遗孀,舅舅怜他们孤儿寡母在老家孤立无援,就接到了自己身边护着,十多年下来,夫妻间举案齐眉、舅舅对继子也视同亲生。”
“大表姐因为已经记事了,不肯和继母一起生活。但和我同岁的二表姐何修霜那时才三岁,大舅妈意外离世后本是姥姥在照看。”
“但因为苏舅妈性子的确温良贤惠,再加上我姥爷当时还没退下来、姥姥操心家里内外逐渐力不从心,就在苏舅妈几次诚恳去信后把修霜送了过去。”
联系现在的结果,沈意欢条件反射般地想到了恶毒后妈与继女的故事,正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靳延又自顾自地继续了。
“除开大表姐不谈,这重组的一家四口其实过得还挺幸福的。修霜年纪小又知恩,和苏舅妈关系特别好,两人相处和亲母女也差不多了。本来一切都越来越好了,连舅舅在那几年也越来越温和...”
即使在家,靳延也压低了声音,“但、但在修霜成年,舅舅正准备替她考虑婚嫁的时候,修霜忽然被诊出了有孕。”
沈意欢掩住差点脱口的惊呼,大概是因为靳延谈起何修霜三人时只有遗憾和疼惜,并没有厌恶和憎恨,沈意欢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
庆幸十多年前还没有现在这样严厉,不然那个素未蒙面的表姐大概是落不得好的。于是她也压着声音关心,“那修霜表姐现在还好吗?”
“很好。咱们订婚她其实还写信来祝贺了,但我一直没想好怎么和你说这件事,所以也没告诉你,抱歉。”靳延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意欢提及何修霜,这会儿道歉得无比真诚。
“没关系。”沈意欢自然不在意这个,“你下次联系她的话记得代我道谢就好了。”
靳延没想到沈意欢完全没有要问后续的意思,有些讶异,“你不好奇对方是谁吗?”
“是和后面那个舅妈有关的人?”沈意欢回视靳延,眼底深处藏着惊疑。
靳延闭了闭眸,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也能清晰回忆起那一年家里的混乱,“对,那人就是大舅舅的继子、苏舅妈的亲生儿子。”
亲生女儿和继子,难怪现在这三人在明面上已经彻底从何家销声匿迹了。沈意欢忽然懂了何家大舅何永脸上,从认识之初起就几乎从未消退过的沉郁。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靳延自然不会再做任何隐瞒,“这件事对大舅打击特别大,当时家里乱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姥爷姥姥知道后直接被气病了,大舅听明宇自述他和修霜已经互通心意两年多,而苏舅妈又一直在旁边求情、不像才知道的样子,大舅气急攻心到当场吐了口血,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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