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时间欣赏,也没有心神能分给隐、痛的地方,他将沈意欢拥进怀里,任由她埋在自己颈侧垂泪。
他一下一下抚摸沈意欢的后脊,像是不经意,像是没猜到沈意欢崩溃的原因。
“我和你讲一个特别好玩的事啊,今天二姐一家回来,姥姥难得愿意让姥爷喝几杯,你没看把姥爷高兴的,假牙都要笑掉了。”
“可他太贪心了,喝了五杯还想耍赖继续,结果被姥姥当着我们所有小辈的面臭骂了一顿。姥爷当时尴尬得脸都红了,他最好面了,就强撑着不服软。”
沈意欢的抽泣声渐渐低了下来,听着靳延的话,她好像也看见了两个白发老人当着子孙的面斗嘴的场景。
“但其实他一杯都没再敢喝了,我还看到他偷偷和姥姥道歉呢。可是姥姥没理他,回家的时候也不肯和他同车,估计他今晚又要睡客房了。”
靳延侧首亲吻沈意欢的鬓角,“我当时觉得很好玩,后来却又挺羡慕姥爷的。”
沈意欢彻底停下了哭泣,她好像猜到了靳延想要说什么。
“年到八十,还能被老婆管,多幸福呀。”靳延的声音里带着笑,“不过欢欢你放心,我以后绝对比姥爷听话。”
“你让我喝三杯,我绝不喝第三点五杯。要是我惹你生气了,就算灿灿在,你也可以骂我,我绝对乖乖服软。”
靳延顿了顿,玩笑道,“不过你要是想像今天这样估计是不可能了,毕竟我再厉害也要服老。所以要是欢欢喜欢这样的话,可以在年轻的时候多玩玩、玩个够...”
靳延担心沈意欢回神过后会愧疚,他的老婆是个很心软很善良的姑娘。靳延喜欢看沈意欢哭,但绝不喜欢她因为委屈、愧疚或者别的情绪哭。
“没有喜欢。”沈意欢的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她举起手,“我的手好痛,你看看,是不是肿了?”
靳延定睛一看,果然见她的手心红通通一片,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她那么用、力,不痛才怪。
靳延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嗯,看起来确实很严重。你等等,我把衣服穿好就带你去医院。”
沈意欢哪里不知道靳延在逗她,她又羞又恼,“行吧,反正是一起丢人。”
说完,她不再给靳延开口的机会,探身去看靳延的情况,“你呢?有没有哪里难受,我记得我的指甲好像划到你了。”
确实划到了,大概有两三处,但靳延不想沈意欢因此愧疚,“有没有出问题,你自己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马马虎虎一眼,沈意欢只看见了他的精神抖擞,便也没有怀疑,顺从地搂上靳延的肩膀。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沈意欢再也生不出什么空落落的心情,她紧紧回抱着靳延,像是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沈意欢是个很理智的姑娘,她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谁能陪着另一个人一辈子,但在此刻,她却真切地希望、祈祷靳延能永远和她在一起。
到了熟悉的位置后,靳延停了下来,他侧首想要去口勿沈意欢。他从来不缺温柔,以前的强、硬是乐趣,但这会儿他只想小心地呵护她。
沈意欢却摇了摇头,她提出新的要求,“还、要。”
靳延愣住,但转瞬就生出了更多的怜惜,他知道沈意欢今晚的反常都是因为不安,因为意识到沈小妹必然会逐渐远离她的人生而不安。
他也第一次认识到了生育对沈意欢的影响,科学的指导、医疗手段的帮助确实可以让她避开一些困难和痛苦,但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手段能帮助她抵抗体内激素变化带来的不良影响。
如果放在以往,靳延相信,沈意欢一定会处理好情绪,而不是像今晚这样无措且慌乱,以至于只能向他求助。
想到医生的那句“一定要注意照顾产妇的情绪,她们在生产后情绪和身体都是非常脆弱的”,想到医生科普的关于产后抑郁症的案例,靳延就觉得后怕。
他现在都快心疼死了,他只想抱着沈意欢哄她,只恨不得把她含、进嘴里护着,哪里舍得那样做?
可他也不敢拒绝沈意欢,好不容易才哄好她,靳延不想她再有胡思乱想的缺口。
好在,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靳延示意沈意欢看他,解释说,“那个东西不够,剩下这、截在外面还好,都进、去了的话我怕会移位。”
又说,“而且我也不想隔、着、它、进、去,等过了这个月我就不用带了。宝宝别急,都会给你的。”
沈意欢被他说得越来越羞,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彻底空了,她有些恼地瞪他,“你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
靳延轻笑,握、上她的腰,声音越来越低,“是我的错,老婆还饿着,说那么多干什么。”
他一认真起来,招架不住的就是沈意欢了。
她今晚格外动、情,以至于靳延最后不得不用食指压、住了她的舍。家里还有人,要是现在不制止她,她清醒过来一定会羞得哭。
靳延打了有史以来最艰难、也最狼狈的一次战,但等看见沈意欢安稳地睡在自己怀里,眉头漂亮地舒展着,又觉得很是满足。
他亲了亲沈意欢的眉心,低声,“笨蛋,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又哪里离得开你?”
沈意欢半梦半醒间听见了他这话,她弯了弯唇,声音含糊,“我知道。”
靳延不想她还没睡,又听见了她这话,顶了顶腮,秋后算账,“还没睡?那我可要好好和你算算账了。”
他挺、腰,“刚才差点就要被你搞、死、了,说吧,准备怎么补偿我?”
沈意欢回忆起那时不经意看见的景象,他那么漂亮的颜色都被自己攥、成了乌、紫、色,心虚地不敢睁眼,“对不起,你说吧,我都答应你。”
沈意欢闭着眼,就没见到靳延在听见这话时一瞬亮起的眼睛,但她听见了靳延凑到她耳边说的话。
沈意欢瞪大了眼睛,她气急败坏,“不行不行,这个不行,靳延你、你也太不知羞了。”
靳延眯了眯眼,忽然伸手捂着她的眼睛,探身按开了灯,“你看看它,再说行不行。”
沈意欢后悔死自己刚刚接话了,她就该装睡的,不然也不至于这样被动。
但看到甜的靳延怎么可能中途放弃,他将沈意欢抱在怀里,指出她的每一处罪证,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这里、这里、这里,是你用指甲划到的,我结扎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口子。”
“还有这儿,你当时攥那么紧,要不是我石、更,早就被你弄断了。”
“还有啊,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怎么那么喜欢堵着这里。第一次就...”
沈意欢受不了了,她伸手捂住了靳延喋喋不休的嘴,有气无力,“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答应你。”
靳延立马高兴了起来,啄她的手心,“谢谢老婆,就穿那件黑色的好不好?”
“不行!”沈意欢连忙制止,“那件很贵的,是我最贵的芭蕾舞裙,你弄坏了怎么办?”
“我保证不会,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靳延恨不得起誓。
沈意欢却根本不信他,真按他说的,她自己都要做好睡一天的准备了,更何况保全裙子?
怕靳延霍霍她的其他宝贝,沈意欢主动退让,“那件粉色的好不好,裙摆是很多层纱的那件。”
靳延回忆了一下,想象了下沈意欢穿着的样子,勉为其难地答应,“好吧。”
看他应下,沈意欢长舒口气,连忙拉着他重新躺下,“睡吧,晚安。”
靳延按灭了灯,将她抱进怀里,却完全没有睡意。一想到那件被严令禁止了的黑色芭蕾舞裙,靳延就觉得牙痒。
哼,等着吧。等以后情况好了,他要自费买一二三四五六七条芭蕾舞裙,每个颜色每个款式都来一条,到时候看她怎么拒绝...
正想着,靳延的唇被软软地碰了一下,他听见了来自爱人的温柔祝福,“生日快乐,靳延,我永远爱你。”
靳延的心霎时化成了一滩水,巨大的幸福和满足包裹着他,他哑着声回答。
“谢谢老婆,我会一直一直一直陪着你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找到你、陪着你。”
第86章 何家的噩耗
送走妹夫一家人后, 何永毫不意外地在书房看见了自己的大女儿,何修霞。在知道小女儿一家是她特意邀请回京的以后,何永就猜到了他们之间会有这场对话。
这十四年来, 何修霞主动去信何修霜的次数都很少, 怎么会无缘无故邀请她返京,还特意瞒了所有人?
可即使是预料之中的事, 何永还是没忍住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步子不停,走到何修霞的对面坐下, “说吧,这次你想要什么?”
听到何永这句话, 何修霞的神情僵住了, 她刻意露出的十拿九稳的得意在此刻粉碎,因气色好起来而重新美丽起来的容颜也变得狰狞。
她这样子把何永也吓到了,他连忙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何修霞冷笑一声,撑着桌子站起来,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何永的眼睛。
她恶狠狠地问,“何永, 见着了你的宝贝女儿和儿子很开心吧。你这会儿是不是更想不起来了?你还有一个孩子。”
何永看何修霞这样, 是既感到气愤和疑惑,又觉得愧疚且心疼。
他正想说话,心口就又是一阵绞痛,何永不得不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
何修霞看见了何永忽然苍白了下去的脸, 却没有在意, 她已经被愤怒和委屈冲昏了头脑。
她已经看了两天了,看了两天那个家是如何和睦亲昵的,也看了两天何永是如何悄悄看着李明宇发呆的。
何永在思念谁、又爱着谁, 何修霞早就有答案。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那个答案都不是她的母亲。
何修霞本来还能劝慰自己,何永越在乎何修霜一家,自己的胜算就越大,但当她听见何永那句“又想要什么”,她的郁气就再也无法被压制了。
何修霞也不懂,为什么自己想要什么都得谋算,而何修霜、甚至那个和她家毫无关系的李明宇,不仅能不劳而获,就连犯了那样大的错,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难道不是您的女儿吗?还是您觉得,只有苏文珂的孩子才是你的子女。”
“何修霜和她感情好、李明宇是她的亲生儿子,只有我,不认她、还和她作对,所以您就只区别对待我一个。”
何修霞坐回长椅,嘴上说着计划好的话,心中却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示弱玩苦肉计,还是在借此质问自己这许多年的困扰。
何永有些无奈,但还是回答,“修霜,我知道你很在意我续娶之事。但是那个时候,如果我不管他们的话,他们母子就真的没活路了。”
何永的手微微颤着,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要是他晚到一步、晚到一刻,以她的性子,怕是真的会和那人同归于尽...
何修霞却觉得这话可笑极了,她反问,“少给你自己找借口,李明宇他亲爹职位不比你低,抚恤金也不少吧,怎么就没活路了?你说,我听着。”
在那个战乱年代,对于没有依靠的孤儿寡母来说,漂亮的容貌、大笔的财富反而是催命符。
但何永怎么忍心揭开苏文珂的伤疤,他只能一如以前,以沉默作答。
他的沉默也彻底让何修霞最后一点迟疑消失了,她侧开头,不愿意再看何永。
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应该知道吧,那个消息。我想你把林元赫调到对米办公室。”
“不可能。”何永斩钉截铁地拒绝,“这件事太重要了,关系到我们国家在世界格局的新位置,绝不容许任何私情。林元赫要是想进去,可以自己找领导争取,我绝不会帮你。”
何永甚至惊心女儿的想法,“修霞,这是国家大事,关系到所有华国人的未来的,不是名利场,你不能在这种事上乱来...”
“够了!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何修霞打断了何永的话。
她也预料到了何永的拒绝,但别的路子她都试过了,她只有何永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她知道何家的人脉都在何永手里,将林元赫平调去另一个办公室,是有难处,但绝不是不可能。
敬酒不吃吃罚酒,何修霞站起了身,“我去拿个东西,你看过之后再做决定吧。”
何永不知道何修霞要做什么,也许是太久没喝过酒,他这会总有些难受,有些晕、还有些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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