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齐王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之人,第一步要害陈月婉肚子里的孩子,第二步便是害诸皇子的儿子……
齐王妃望着正午阳光下齐王的背影,只觉他衣服上的刺绣格外刺眼,令她看不清前路。
她一脸惆怅,叹道:“他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
…
“老四,你怎会变成这样的人?”乾清宫内,隆化帝坐在龙椅之上,皱眉审问跪在地上的齐王。
澜意与慕琛站在左侧,慕琦扶着两眼通红面无血色的陈月婉站在右侧,他们的目光皆汇聚在齐王身上。
齐王妃则跪在齐王身旁,半低着头,看不清喜怒哀乐。
过了片刻,齐王才缓缓开口,双眼布满了血丝,笑得比哭还难看。
“父皇,儿是怎样的人,您再清楚不过了吧?”齐王声音嘶哑。
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侍卫们拦着正在哭诉的陈如妃,不让她踏进殿内。
奈何陈如妃的声音实在太过响亮,令殿内众人都听到了求饶声。
隆化帝气得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道:“让她进来,让她亲眼看看,这就是她生的好儿子,为了一己私欲谋害朕的皇孙,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为过!”
康内侍弯着腰行礼应声是,“奴婢遵旨。”
齐王默默攥紧拳头,眼神闪烁。
澜意心情复杂,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齐王夫妇,内心有千言万语,都化作怜悯陈月婉的一声叹息。慕琛眼神凶狠,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孩子也要被齐王所害就怒不可遏,恨不得活剥了齐王。
兄长?什么兄长?他只认慕琦是他的兄长,其余人都是大荣的皇子,不算他的兄长。
慕琦的神色与慕琛差不多,咬紧牙齿,只恨不能拔刀上前,否则他非要亲手斩了齐王,然后再向隆化帝赔罪。眼下他尚有一丝理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目光转向身侧的陈月婉,用手轻拍陈月婉的手背安抚她。
失去孩子,陈月婉何其痛苦,听到谋害她孩子的人被隆化帝抓获,哪怕身子没有完全养好,她也要进宫,只为亲耳听到隆化帝对他的处置。
齐王才不在乎他们对他的看法,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陈如妃得了令,径直冲进殿内,嚎叫一声:“四郎!”
“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对不对?”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陈如妃变得失态,也没有注意到隆化帝也在场,忘了给隆化帝行礼。
陈如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顾着抚摸齐王的脸颊,一遍又一遍重复“我儿不会做出此事”之类的话。
康内侍用手抵住嘴唇咳嗽,无情打断陈如妃。
陈如妃听到动静,脑子里猛然一激灵,才想起自己在乾清宫内,还没给隆化帝见礼。
“妾见过万岁爷。”陈如妃恭恭敬敬行礼。
错的是齐王,不是陈如妃,她不会被定罪,那么她就还是隆化帝的陈如妃,皇子们的庶母。
皇子皇妃见了陈如妃,还要弯腰行礼。
隆化帝懒得同陈如妃周旋,“你自己看。”
康内侍闻言,向身后挥挥手,不一会儿便有宫婢走了过来,她手中拿着的,正是齐王妃所写的血书。
泣血而成,字字句句皆是真心。
陈如妃接过宫婢呈上来的血书。
一开始,在自己的宫殿里听闻此事,陈如妃心里一万个不相信,她认为自己的儿子做不出此事,儿媳与她儿子相爱,更是做不出举报亲父的事。
她心里气愤,认为是宫婢内侍以讹传讹,怒气汹汹跑到坤宁宫去,请求郑皇后处置那些乱嚼舌根子的宫婢内侍。
没想到郑皇后忽然病了,导致她吃了个闭门羹。
陈如妃气不过,就壮着胆子去乾清宫找隆化帝,没想到才走到乾清宫附近,就听到有人说齐王被抓了,吓得她面如土色,急急忙忙冲进殿内,企图弄清事情真相。
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血书上的时候字迹她认得,是齐王妃亲笔所写,虽然与平时的字迹大相径庭,不过看得出往日书写的习惯。
陈如妃一双手止不住颤抖,颤颤巍巍抬头看向隆化帝,还想为齐王辩解:“这……这,仅凭这血书,根本不能断定此事是四郎所为……”
“哦?”帝王之怒,从不在于歇斯底里地吼叫,只一个带有疑惑的语气,就能吓得众人心惊胆战,他接着道:“是吗?那老四自己的供词,算不算有力的证据?”
陈如妃满眼诧异,不可思议地看向齐王,低声问:“你都承认了?”
“是。”齐王点头。
陈如妃身子一僵,彻底说不出话来。
“老四,你为何要害老五的孩子?”隆化帝审问齐王。
齐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父皇不是都清楚吗?儿不愿兄弟们都有儿子,怕阻碍儿子夺嫡,所以,儿只能先下手为强。”
“看来我废太子,是助长了你的野心。”隆化帝道。
“不不不。”齐王摇头否认,“即便父皇不废太子,儿与诸位兄弟们,也会有夺嫡的野心。”
齐王一脸轻蔑,“因为,像这样品行不端毫无能力的太子,根本不堪重任,迟早会被废。”
隆化帝神情平淡,毫无反应。
齐王自顾自说着:“老二他只是命好,投胎成为孝和皇后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是大荣的太子,哪怕无才无德,也当了二十几年太子。而我呢,因为投胎投错了,哪怕熠熠生辉,父皇也不会看我一眼。”
“还有呢?”隆化帝淡淡听着。
齐王站起身来,“父皇,你扪心自问,我们兄弟几个,随便揪出一个人来,他的才识武艺都胜过太子。”
他指了指慕琛,“哪怕是他这个长于宫外的野种,能力也远超太子。”
慕琛脸色沉了下来。
说太子就说太子,提他作甚?好,就算是提他,他哪里是野种了?
澜意在旁柔声安抚他,“你是蓉妃的珍宝,是我眼中无可替代的人,你比这世间任何人都要美好。所以,不要因为小人的话而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澜意的话就像是一剂良药,治愈了慕琛的心情,他偏头朝她一笑,露出唇边的梨涡。
不过,同样不悦的还有隆化帝。
“六郎是朕的血脉,大荣的六皇子,并非野种。”隆化帝为慕琛正名。
齐王忽然发狂大笑,“哈哈哈,我终于体会到老大是何种心情了!”
“原来,你是真的不疼我们。”齐王彻底心灰意冷,“老二是孝和皇后拼了性命生的儿子,你万般宠爱。老三是你早逝宠妃的儿子,老五是你如今宠妃的儿子,你都宠爱有加……如今,就连这慕琛,你也极其疼爱。那我呢,我夹在中间,总是被你忽视,我是不是个笑话?”
“朕何时忽视过你?”隆化帝拧眉。
齐王冷笑,“慕琛的女儿一出生便是郡主,满月宴上风光无限。而我的女儿出生,你除了赏赐再无表示,这不是忽视是什么?”
“不可救药!”隆化帝道。
齐王闭口不言。
隆化帝刚准备宣告对齐王的处置,就被齐王妃打断了。
“父……陛下,妾有一请求。”齐王妃变了称呼,“妾想与齐王和离,带着妾的女儿远离京城,从此不再踏入京城半步……”
隆化帝通情达理,“鉴于你对此事毫不知情,在知晓此事的情况下,以血书控告老四的恶行,你的请求,朕允准了。”
“谢陛下。”叶丹霞俯身大拜。
她面带愧疚,看向陈月婉所在的方向,致歉道:“月婉,此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
她深深鞠了一躬。
陈月婉爱憎分明,知道该恨的人是谁,摇了摇头道:“你没有错,我反而要
谢谢你,若没有你,我无法得知害我小产的真凶。”
陈如妃现在还未缓过来,大张着嘴巴,一直盯着齐王看。
隆化帝无视他们母子,“齐王,残害皇孙,不知悔改,削去自身所有爵位,贬为庶人,赐自尽。”
“谢陛下隆恩。”齐王附身一拜,磕头谢恩。
一条性命而已,算不了什么。
第118章 我发现了三哥的一个秘……
齐王卒于二月份,草长莺飞,一片春和景明的迹象。
他的死讯,在京城并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百姓们对于隆化帝处置皇子的事情,已见怪不怪了。
时光转瞬即逝,已到了三月下旬。
如今秦王、慕琦、慕琛三人为了太子之位明争暗斗,京城赌坊甚至专门为他们设了一个赌局,一方赌秦王,一方赌燕王。
至于楚王慕琛,长幼有序,他始终是燕王的弟弟,再加上澜意与慕琦是表兄妹关系,百姓们默认其为燕王党羽。
明面上是秦王、燕王相争,实际上是武官勇国公和文官李太师相争,朝堂上的文武之争。
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打湿着院内新绿的花卉树叶,澜意卧在软榻上,惬意地闭目养神,面前摆放的热茶香味扑鼻,飘散至澜意鼻尖,让她心神更加舒适。
拒霜心直口快,“眼下竟不知怎的,纷纷在赌是秦王成为太子还是燕王成为太子,我想着,最应该成为太子的,是我们楚王殿下才对!”
暮云忙用手绢拍了拍拒霜的肩膀,示意她噤声:“嘘,莫要胡言乱语,此等政事不可宣之于口,切记!”
“好吧……”拒霜回应道。
澜意缓缓睁开眼,微微笑着,说:“无妨,眼下只有我们三人,只当在说些家常话吧。”
她坐直身子,“皇室的夺嫡,不就相当于民间家族争家产吗?只要不传到那位的耳朵里,不管我们如何议论,都不会有要紧事发生。”
“不过。”她盯着拒霜看了一瞬,“这话顶多在我和暮云以及拒霜面前说,在别人面前,一个字也不许提起。”
拒霜嘻嘻一笑,挠了挠头。
“奴婢当然知道呀!”拒霜道。
澜意端起一盏茶,茶杯在杯壁擦动几下,杯内茶水微微晃动后变得平稳。
今生与前世终归是重合了。
不过,这一世的慕琦与陈月婉终成眷属,没有想夺嫡的心思,于他而言,皇位没有陈月婉一人重要。
澜意十分果断,目光转向院内撑着伞过来的慕琛,笑道:“先前我们是坐山观虎斗,坐收其利,不惹事也不怕事。如今,该到我们一展锋芒的时候了。”
“王妃的意思是?”暮云问。
澜意小酌一口茶水,用手绢擦拭唇角,站起身来走向门外,故弄玄虚:“有人既是挡路虎也是垫脚石。”
慕琛将伞交给身边的照影,本是肃容的一张脸,见了澜意即刻眼眸闪光,含笑伸出双手抱住澜意。
澜意习惯了慕琛的这些举动,主动伸手环上他的脖子,与他相拥,整个人都埋在他的身子里。
春日里,尚有些冬日的严寒,要是两个人相互取暖,就能减少身上的冷。
慕琛的头搭在澜意肩膀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呀。”
澜意失笑,“哪里一日未见了?晨起我们还一同用了早饭,你说粥太烫了,让我给你吹,我当时还没搭理你呢。”
“是吗?”慕琛并不想承认,“你不在我身边,我觉得一个时辰同一日般漫长,我真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你。”
暮云和拒霜听到这里相视一笑,十分默契的后退几步,走出去时顺带把门关上,一同守在门外。
“你少来。”澜意嗔怪道,“你指不定哪里逍遥快活去了,怎么会想起我?”
慕琛松开手,头也从她的肩膀上离开,一手搭在她另一个肩膀上,另一手用手指背轻轻刮一下她的脸,但笑不语。
“你笑什么?”澜意不明所以。
慕琛笑得愈发灿烂,“我笑……我笑李澜意傻呀。”
澜意气得推开他的手。
慕琛连忙制止,并紧握住她的那只手。
“别别别!”他一连说了三个“别”字,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我家澜意居然还会对我说这种话。”
“什么话?”澜意没好气问。
慕琛半低着头与她对视,眼中倒映着她含羞带怯的目光,神色得意。
“吃醋的话――”他故意一字一句慢慢说,拉长了尾音。
澜意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慕琛快速走到澜意眼前,“你放心,我才不会丢下你一人去逍遥快活,更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
他神情变得严肃许多,没了之前打情骂俏的趣味,说:“我当年说过的,我绝不背叛你。”
“哎呀,哪里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了?”澜意无奈,“我就是跟你在一起久了,有时说话口吻都变得像你一样。”
慕琛讪讪,用手抵住拳头轻咳两声。
他说起今日的正题,“澜意,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秦王,发现他总在夜半三更乔装出门。”
“他十分警惕,走的路也七拐八绕,还特挑了昏暗不清之地走路,就是怕有人在后面跟踪他。”慕琛回忆昨晚的事,“就在昨晚,惊鸿终于跟上了他,发现他去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小村庄。惊鸿一路跟着他,亲眼瞧见他走进一户农房,可他等了整整一夜,并未见秦王出门。而照影说,昨夜并未见秦王归府,只看见秦王于今日上午从秦王府出发去勇国公府。”
澜意的想法一针见血,“他是不是在半路途中戴了人皮面具,并换了衣着?”
慕琛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我也这般想过,所以我趁着秦王出府的间隙,命惊鸿悄悄潜入秦王府。为了不被秦王发现破绽,我让他带上人皮面具并换上秦王府奴仆的衣服,还让他改变了走路姿势。”
“秦王府奴仆众多,想必他也分辨不清。”澜意颔首。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慕琛还不忘夸赞澜意,“我身边有一足智多谋的诸葛,连秦王有异动都能发觉。”
澜意羞得脸红。
就算她没有重生,没有前世的记忆,凭着她今生的经历,她也会怀疑秦王勾结敌国,企图谋反以得皇位。
她说了句实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王并不是什么善茬,所以――暗中观察他,总能收获意外之喜。”
“那倒也是,喜事连连嘛。春闱放榜,听润以及你沈家表哥、江家表哥皆榜上有名,家里一下出了这么多进士,江向阳还中了会元。如今大姐又被诊出喜脉,二伯母高兴得找不着北,三天两头在街上撒钱,开仓放粮救济贫苦百姓。”慕琛感叹道,“只不过,我真想不到,大姐在荆州时也有人觊觎她。”
澜意用手肘顶了顶慕琛,“你说什么呢?”
慕琛才反应过来自己用词不当,“我胡言乱语,你莫放在心上。我的意思是说,大姐人美心善,才值得苏尚卿爱慕多年,如今他多年心愿终实现,可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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