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暗下了,夫人是饿了吗?”姜叶瞧她忙了一日了,也没怎么吃东西,便想着给她弄些吃的来。
“嗯,是有点。”
“好,那夫人在这等着,我去弄些吃食来。”
姜叶不敢怠慢地出了屋,而她这才刚一走,苏彻玉就果断的将这盖头给取下了。
后摘了那压了她一日的凤冠。
良熹敬给她的金饰,都被她一一取下,她唯独只拿走了一副面具。
那上面的符文她看不懂,但想着能掩人耳目,她便带上了・・・・・・
凑在门边,她向外看去。
嬉闹从前院传来,后院倒是安静的紧,除了站的远远的两个看守外,便再无旁人。
拿出了温长烟给她的迷药,苏彻玉趁着夜色上前,她想着只要把这两个人“打发”了,那她就可以动身走了。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
二人是直到苏彻玉行至他们身后时,他们才意识到的。
但还未看清苏彻玉的面容,迎面洒来的粉末便迷了眼,其后他们便越发的意识不清,直到倒地不起。
苏彻玉捂了口鼻,避开了好远,直至跑到后院墙下,她才止了步。
此地有树,出去于她而言是轻而易举的。
先前她能被困在府上,一是因为她残了腿,施展不开身法,后又因为温姨她们被抓,她不论怎般离开,都是要回来的,索性就没做此出去的打算。
而眼下却是不同・・・・・・
挽袖攀树至墙外,早春夜的凉薄还有些气盛,苏彻玉只是最后再看了眼良府中的喜闹・・・・・・
她翻身想要落地,但双脚忽是被什么承接住了。
苏彻玉的心神一惊,一时间忘了动弹,直到那人发声,她才松开了紧抓墙边的手。
“玉儿,是我。”
周期年的双手承着苏彻玉,当她站稳时,他才宽心放手。
“你怎么来了?”
苏彻玉纳闷为何会在这遇上周期年,她是听说他身体抱恙,便不能赴宴,可眼下・・・・・・
她问他,但他还未想着答复。
不明朗的月光,偏斜一分到此处中来,苏彻玉瞧见周期年衣束上的红,恰似她嫁衣上的颜色。
眉光一顿,苏彻玉哑了言语。
但周期年却无所谓,他开口说道:“不是要走吗?你要去边陲寻人,我也要去边陲征战,我不拦你,你同我一起去吧・・・・・・”
他喃喃开口,言语中有祈求之意。
“我们还是分开走吧,我们所行之路,应该还是不同的・・・・・・”况且她也不想麻烦他们,他们是要去征战的,带她算是个什么事?
“此路遥远,我们总是有路相通的,当要分道扬镳时,我自不会阻拦。”周期年说的认真,好似深怕苏彻玉拒绝他,可她的面上还是覆上了难色。
她要是跟他们走了,日后要是被良熹敬知道,保不准会将此事怪罪到周家头上,况且,此行人多,太容易被发现了,她还不如自己走。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苏彻玉说的了当,应该没有给周期年回旋的余地,可他还是奢求了一番。
“你应该也知道,他身子骨不好,而明日就要起兵,他怕是时日无多。”
周期年所指的“他”是周淮与,苏彻玉应是知晓的。
“明日就要起兵?不应该还要再过十几日吗?”
“密旨传召,边陲局势不稳,明日就当起兵。”他看着苏彻玉,言辞恳切,“你出逃一事,良熹敬马上就会知晓,皇城倒是被围的铁桶一般,除了混进我们的兵马队中,你才可能出去。”
周期年也算好了,以良熹敬的权势,在皇城内向要寻到苏彻玉很简单,想要抓到她也很简单,但边陲与皇都相隔甚远,只要她不回来,良熹敬就再也寻不到她了。
“随我走吧,至少让我护送你出城。”
他目光盈盈,恳切地同她道。
而且他还下作的将周淮与搬了出来,她应当不会不答应了。
“好,那我随你们走,但只要出了皇城,我们就分开。”
“好。”
・・・・・・・
*
席前的喜闹终是歇了歇,碍于良熹敬的“身体”,又碍于他的权势,席面上鲜少有人灌他酒,但他或多或少的,还是喝了几杯・・・・・・
当一切场面过完,他也就不再奉陪。
锦衣袭入夜色,良熹敬忘了顾及后院那不安的静谧。
昏黄烛光映下,他欢喜地推开房门・・・・・・
暖意红绸,合卺酒盏,枣生红榻,一切明明都满满当当聚着,可此处又唯独缺了一人。
被扫开的花生红枣,明示着她的造访,可那垂地的盖头和倒落的凤冠金饰又暗讽她的逃离・・・・・・
良熹敬站着没动,静静瞧着。
无措且茫然。
溢了一日的欢喜,疾风骤雨般的消散,他眉眼中的哀色难道深浅,暗处却有水光滑落・・・・・・
昔日所摘水中月,今日方觉梦中花・・・・・・
石阶上的壁虎断尾而逃,月也残缺未满。
而当东草急急赶到时,颓然一片的良熹敬终是言语一句。
“哪怕是把皇城掀了,也要给我把苏彻玉找出来!”
第78章 搜查 女主要被抓回去了?
他的话音落, 东草才惶恐地意识到苏彻玉跑了。
“是,小的这就去做。”
东草焦急跑出,不敢怠慢分毫, 可也就在这时, 他却与迎面而来的姜叶撞上。
面洒了一地,二人也倒了地。
“东二爷, 这是怎么了?”她很少看见东草有这么焦急的时候。
“夫人跑了。”顾不得身上的脏污, 东草连忙起身去寻。
姜叶闻言心都凉了一半, 慌乱地爬到屋内磕头认错。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夫人说她饿了, 小的就去给夫人吃食去了,小的真的不知夫人会逃啊・・・・・・・”姜叶跪着,不敢看良熹敬的神色。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苏彻玉第二次在她的照看下溜走, 她真的不知道良熹敬会怎么罚她。
可良熹敬却迟迟没有发话。
这让姜叶觉得自己头上悬着一把未落的刀・・・・・・
屋内此刻静的吓人, 红绸成了凝固住的血斑。
良熹敬
低头看着跪在他身前的姜叶, 眉眼一颤,他问:“我且问你, 你觉苏彻玉爱我吗?”
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仍还上下求索般的相问,他刁难旁人, 也刁难着自己。
“应该是爱, 爱的。”
姜叶不敢说出“不爱”二字, 诚惶诚恐地说苏彻玉是爱他的,可若是真爱,苏彻玉又为何要走呢?
“呵――是吗?可我不那么觉得・・・・・・”
轻笑一声,嘲弄讽刺的觉得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 不然他怎么能被苏彻玉戏耍到这番地步?
落地的凤冠,红盖,无一不昭示着他可笑至极的一厢情愿。
“想活吗?”
“什么?”姜叶惊愕茫然,但在意识到良熹敬在说什么后,立刻点了头,她怕再慢上一步,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那就去跟东草说,不论生死,将她带到我跟前。”
神色已麻木,良熹敬不想再退让半步了。
“大人,大人,夫人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她肯定会回来的・・・・・・・”眼中的希翼涣散,姜叶苦苦为苏彻玉求饶道:“其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苏彻玉肯定是不愿回良府的,可良熹敬都这么吩咐了,保不齐东草他们就会伤了苏彻玉的。
姜叶可是记得她刚见苏彻玉时,她所受的伤。
残了腿,身上的箭伤也未好全,明明憔悴的一塌糊涂,可苏彻玉仍是会强撑着,未曾与她说过疼。
所以,她真的不舍再见到这般。
良熹敬沉眉。
心中苦闷叫嚣不止,恨也缓缓生根。
“我改变主意了,杀还是要刮,自然还是要由我动手・・・・・・”他的视线转向姜叶那处,“而你,去跟着东草一块寻,寻不到,就唯你是问・・・・・・・”
・・・・・・・
*
天黑压压的一片,像化不开的浓墨。
宴席上周淮与没有贪杯。
待宴散,他就归府披了甲胄,提枪上马。
先前的喜乐欢闹与此下的肃容相隔,安宁转瞬即逝,利刃铁骑待发,催风急雨般的生厉。
“身子好些了吗?”
周期年是称病所以才未去赴宴的,所以周淮与难免询问一声。
“好多了。”
周淮与点点头,“上阵父子兵,没成想竟也能一齐病了。”
他说的坦然,更像是戏笑,俨然已经不顾他带着病体上战场是多不利了。
“这次轮到你挑大梁了,无论到时发生什么,硬气些,别给我丢面,要把边陲那的骨头咬下来。”周淮与提醒着周期年,他也是怕自己到时真有个三长两短,周期年又感情用事,到群龙无主之际,将士们的士气衰竭,那就不战而败了。
同而这也正顺了段呈瑞的心意了。
“大厦将倾之际,都是从内里就已经开始烂了的。”周淮与勒马,“良熹敬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至少他的决断有时还是对的。”
周淮与这话是对周期年说的,其中的深意点到及止,当周期年还在思量之际,兵马齐行的浩荡便将此话掩了个彻底・・・・・・・
黑夜趁行,城门大开,乌泱泱地兵马行进不休,直至有人冒然拦了路,这一批人马才缓行停下。
刀剑瞬时出了鞘,戒备的紧。
“周将军,小人不是有意拦路,只是良府今日进了贼人,盗了府中要务,而那贼人很可能混杂在兵马之中。”
东草携人手围堵住了城门,没让周淮与等人继续通行。
“良府?今日?”周淮与皱了眉,他这才从良府中的喜宴上离开,怎么不知出了这档子事,“可惊扰到了首辅夫人?”
“多谢将军关心,夫人并不知晓此事。”
没有露怯半分,东草恭敬作答。
不过,依着东草刚才的那番说辞,周淮与还是有些不悦的。
“你的意思是我在兵马中藏了贼人?”没有拦路寻人的道理,况且还说他的兵马中藏了宵小之辈,那周淮与定是不乐意的。
“将军误会,小人的意思是,有贼人借将军之便,想要携物出逃,此事与将军无关,只是小的不想让贼人有了可趁之机,倒是可能还会污了将军的清白。”
东草将话说的天衣无缝,想来周淮与也懒的多动嘴皮子了。
可就在周淮与想要应下之时,方才还一言不发的周期年说话了。
“寻人?这人你们要寻多久,若是耽搁了战事,你们担待的起吗?”周期年难得冷声说话,这令周淮与不得不瞧了他一眼。
“将军放心,耽搁不了行军,这城门你们照样过,只不过我们要站在此地瞧着,若是瞧到了贼人,我们回自行叩下,不会劳烦将军的。”
“可・・・・・・”
“好,就依你们的话行事吧。”周淮与劫下了周期年的话。
他没想跟这些人扯皮。
一是良熹敬不喜麻烦,但只要是他出手干涉的事,多半都是非同小可的,二是今日是他与苏彻玉的新婚之日,他合该给他一个面子,而这三便是,待这场战打完,皇城中或许就变天了・・・・・・・
“多谢将军。”
东草俯身致谢,其后摆手让手下将道给让开,而他则不动声息地将匕首抵在了姜叶身后。
“别乱动,小心等会真的伤了你。”东草与姜叶耳语着。
做戏给人看,那还是要像个样子的。
大人叫他务必将苏彻玉寻到,而苏彻玉不就是见不得无辜之人被她拖累吗?
而姜叶怎么不算一个呢?
将士车马一一走过,但其中人多,火把光亮又不明,想要分辨面貌还是难上加难的。
是以,高矮身量成了最好的考究。
“慢着,你出来。”
火光摇曳时,东草叫住了一人。
人群之中,他的身量纤纤,个子也不高,瞧着不似男子之姿,且,在行过此处时,他的脚步错了半分,连带着磕绊到了身旁的将士・・・・・・
可就当东草下令让他过来时,他却不为所动,直到东草的人手要上前去抓他了,他才有了动作,但显然是打算要逃的・・・・・・
“抓住她!”
他的一声令下,震的周期年调转马头,急切地往后瞧去。
只见行军中段,一个身量确实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士兵慌乱逃窜。
她行动的干脆,敏捷有度,可哪怕这般,想要在乌泱的大军中逃出升天,还是难的。
L鍪先被扯下,彼时只见秀发垂落,女子身形更显。
周期年屏息下马,手把在剑柄上,利刃有了出鞘的架势,他前行几步想要先行动手,但他却是在那人回头时顿下了脚步。
是女子不错,可此人并不是苏彻玉・・・・・・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真不是贼人。家中将我卖给了一个残老汉,可我不愿,所以我才偷了兵服混了进来的,我真没有动良府的东西!”
女子的眼泪瞬时落了下来,她不想回去,也不想被扣了罪名,所以便极力为自己辩白着。
“姑娘多有冒犯,我知晓不是你,你可以走了。”
东草没再多言,放了行,可心却凉了一般。
竟不是苏彻玉・・・・・・・
周期年把持剑柄的手松了松,压在心间的石头落下。
不过,他还是上前了几步,让那个女子退行到军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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