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月白从画本里抬起头,又撒娇似的往谢珩怀里靠了靠。
谢珩知道叫她起床不容易,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就想先合上她的绘本。
绘本上画的是神女创世,划分人魔两界的画面。
上面简单地写着几个字:“隔魔界,人间安。”
第85章 “来了,就滚回去。” 她声音清冷,带……
隔魔界, 人间安。
霎时间,谢珩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一抖, 画本不小心被掉到了地上。
画本落地的声音让师月白瞬间清醒, 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有些着急:“师尊怎么了, 没砸到你吧?”
“是我不小心,我刚刚想到, 澹台曜.......”
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太过不可思议,谢珩说到这里的时候, 语气明显顿了一下。
师月白并没有催促, 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澹台曜的目的, 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合并人魔两界, 让人间恢复成上古时候的两族交战的乱世?”
自古便有传言, 说除了后天堕魔的魔修之外,魔族也不过是与上古时期的普通凡人动物一样的族类, 只是心存恶念,不断挑拨人妖相争。
因此神女创建魔界,将他们尽数贬入魔域,不得重返故土。
澹台曜若是以复归人间为名,确实能在魔界获得许多支持。然而他若真要合并人魔二界, 仙界不可能坐视不理。
借魔界的手屠杀凡人, 又借仙界的手惩戒魔界。
“真是打得好算盘。”谢珩冷笑。
........
寻常的清晨,初升的太阳刚透过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辉,农田里有人挥动锄头,街道上贩夫走卒各自忙碌。
第一声轰鸣自地底传来时,人们还只当是低沉的雷声。
直到第二声轰鸣接踵而至。
天光迅速黯淡, 乌云如潮水般涌来,将晴空吞噬殆尽。血色的光芒自天边泛起,一点点晕染开,染红了半个天际,像一张铺开的巨大染血幕布。风骤然变冷,夹杂着腥甜刺鼻的气味,让人从骨子里打起寒战。
天有异象。
里正想要安抚受惊的人群,却发现血红的云层迅速扩散开来,像是某种巨大的预兆,以不可阻挡之势笼罩整个天空。
暗红色的液体从天空坠落。
起初是零星几滴,落在屋檐上、田间土壤中,晕开诡异的颜色。人们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惊骇地发现,那竟是类似于血的液体。
有人惊叫出声,随即引发一片骚乱。
雨势骤然加大,暗红的血水从天而降,将整个大地染成令人窒息的深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味,令人作呕。地面上的积水泛着粘稠的光泽,宛如一片深渊,正吞噬着人间的生机。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血雨中陡然涌现出一道道刺目的猩红光芒,汇聚在村口的空地上。光芒扭曲变形,如同一张张鬼魅的面孔在嘶吼,又如利刃划破虚空的痕迹。地面震颤不止,泥土像是被无形之力翻搅,赫然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法阵。
法阵纹路复杂,宛如恶鬼的爪痕交错,环绕着无数符文,每一个符文都闪烁着幽暗的红光,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随着法阵运转,那红光渐渐变成了炙热的烈焰,仿佛要吞噬大地。
“啊――!”百姓尖叫着四散逃离,有人摔倒在血水中,狼狈地爬起来继续奔逃;也有人跪地痛哭,哀求着仙神降临救命。
法阵中央,空间开始剧烈扭曲,一道黑色的裂痕如闪电般蔓延开来。下一刻,裂痕中喷涌出浓郁的黑雾,带着无边的阴冷与暴戾,瞬间将整个村庄笼罩。
随着黑雾翻涌,魔族的身影逐渐显现。他们身披黑甲,手持锋利的武器,个个目光冰冷,散发着暴戾与嗜血的气息。一头巨大的魔兽率先踏出法阵,四蹄落地时,大地震颤,发出沉闷的轰鸣。
刹那间,百姓的恐慌达到了顶点,哭喊与惊叫交织成一片,仿佛末日已然降临。
突然间,一声悠长的剑鸣划开人群浓黑的恐惧。
一柄柄仙剑自高空坠落,刺入地面,围绕魔族法阵形成了另一座威压磅礴的灵阵。灵阵纹路晶莹剔透,每一道线条都散发着澄澈的光芒,与魔族的血色符文形成鲜明对比。
紧接着,那光辉迅速向地面蔓延,仿佛在大地上洒下了一层流动的星光。
仙门各派早已布下的反制法阵悄然启动,清透的灵光像河流般在人间肆意蔓延。
一个月前,猜到了澹台曜要合并人魔二界的谢珩召集了各大仙门,提前在魔界可能利用魔阵撕开裂隙的地方部下了人手和反制法阵。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此乃五行锁魔阵!”三名少年修士的身影出现在结界顶端,领
头那人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辈是天岚宗弟子,魔族胆敢侵入人间,便休怪我等反击无情!”
灵阵轰然震动,清光如同山洪暴发般席卷而下,将魔族法阵的边缘吞噬殆尽。被灵光侵蚀的魔气化作一缕缕淡烟消散,原本笼罩着村庄的血色天幕也在灵光的压制下逐渐褪去,恢复了晴朗。
“嘭――”一声巨响,魔族法阵的核心裂开,猩红的光柱中突然炸裂出漫天碎片。那些碎片尚未落地便被清光彻底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踏出魔阵的魔兽见大势已去,仰天怒吼,声音犹如惊雷炸响,将四周的血水震荡得四散飞溅。它猩红的双瞳扫过人群,带着嗜血与凶狠,抬起巨大的爪子向麦田一侧猛然拍去。
一道身影从灵光阵中疾掠而出。少年修士衣袂翻飞,手中长剑如秋水般清冷,寒芒耀眼。他瞬间出现在魔兽的面前,与那庞然大物相比,他的身影显得无比渺小,却散发出如山般沉稳的威压。
魔兽咆哮着挥爪袭来,巨大的力量夹带着破空之声,仿佛要将白衣修士碾为齑粉。然而,他却纹丝不动,眼中一片平静,直到魔爪近在咫尺之际,他才动了。
长剑骤然出鞘,寒芒乍现!
那是一道快到极致的剑光,仿佛将天地一分为二。剑光划过魔兽的巨爪,光影交错间,魔兽的咆哮戛然而止。
巨爪应声而断,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带着浓烈的腐蚀气息洒向四周。然而,那血液尚未落地,便被清光化为缕缕青烟。魔兽嘶吼着后退,伤口处的鳞片崩裂,露出深红的肌肉与骨骼。
少年修士并未给它喘息的机会。他轻点脚尖跃上半空,剑势如虹,带着万钧之力直刺魔兽的额头。
“归!”他低喝一声,长剑上瞬间涌出璀璨的灵光,宛如星河倾泻,刺破魔兽的护体魔气,直接没入它的头颅。
“轰――”一声巨响,魔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地面震颤不止。它猩红的眼瞳渐渐黯淡,最终彻底化为黑雾消散,只留下一滩腥臭的血液和焦黑的土地。
少年修士缓缓落地,衣襟沾染了些许血迹,但他神色依旧平静,提剑向百姓作了长揖:“仙魔交战,连累诸君了。此战损坏农田几亩,我会照价赔偿。”
天岚宗刚刚出了宗主之子在仙门大试入魔的丑闻,就算是为了声名,他们也不会让百姓受了委屈。何况修士修行,最重要的便是无愧于心。
百姓目睹了这一幕,纷纷跪地叩拜,泪流满面,哪里还敢讨要赔偿。
少年修士只知习剑除魔,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有些无措地说了好几句叫大家起来,却没有得到期待的回应。
直到少年的师姐模样的女子御剑而至,很快地找出了人群中的里正,粗略估计了一下麦田的损失,将银钱当着众人的面交给了里正,麻烦他转交给受损的人家。
“走吧师弟,我们该去驰援巫山了。”
巫山自古便是人魔两界的分界,澹台曜率领的魔族精锐,依旧选择从巫山入侵。
彼时的巫山峻峭如屏,云雾缭绕。此时的巫山,天色昏暗,血云翻滚,原本静谧的山林中弥漫着浓烈的魔气,似要将天地间的一切吞噬殆尽。
一声尖锐的号角声自魔界一侧响起,仿佛撕裂了寂静。一支魔族军队如潮水般从黑暗中涌出,他们披着漆黑的铠甲,持着形状各异的武器,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残暴与无情。领头的魔将骑着一头双头魔狼,手持血刃,冰冷的目光直指山巅。
而在巫山的高处,师月白一身素衣,站在断崖边缘,白发被疾风吹得飞扬,手中长剑垂下,剑身上泛着寒芒,像是一道静谧的星光。她的身影瘦削,却如同巍峨的山峰般不容撼动。
“来了。”师月白微微眯起眼,注视着魔族大军逐渐逼近,眼睛罕见地变成了猫科动物捕猎时候才会出现的竖瞳。
魔族的前锋很快越过了边境的第一道屏障。带头的魔将仰天咆哮,挥动血刃,一道猩红的弧光从天而降,直奔师月白而来。
师月白纹丝不动,直到血光近身,才骤然出剑。剑光乍现,如银龙破空,轻而易举地撕碎了血光,甚至将魔将的盔甲划出一道细长的裂缝。
“来了,就滚回去。”她声音清冷,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魔将暴怒,双头魔狼咆哮着扑向师月白。几乎同时,后方的魔族士兵也蜂拥而上,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朝她涌去。
师月白却不退反进,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冲入敌阵之中。她手中长剑一挥,剑气横扫而出,瞬间将冲在最前的魔族士兵斩为两段,鲜血喷涌,染红了脚下的山石。
魔族士兵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但师月白的剑法却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一剑起,魔气崩散;一剑落,敌首分离。她在人群中穿梭,白衣翻飞如云,剑光如匹练,所到之处,魔族士兵接连倒下。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魔族阵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一头体型庞大的魔兽被驱使着冲入战场,四蹄落地如雷,每一步都在山间留下深深的印痕。它的双眼血红,嘴中喷吐着灼热的黑炎,直扑师月白而去。
师月白握剑而立,眼神沉静如水。她深吸一口气,灵力灌注剑身,周身顿时浮现出淡蓝的灵光。随着她一剑挥出,那灵光化作一头白狮的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与魔兽正面撞击。
一声巨响,魔兽被灵力击退数丈,发出痛苦的嚎叫。
师月白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提剑上前,剑锋直指魔兽的咽喉,寒芒一闪而过,魔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远处的魔族士兵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惧色,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然而,后方的魔将却怒喝一声,强行驱使他们继续向前。
师月白站在巫山之巅,剑尖低垂,黑红的魔血顺着剑锋滴落,染红了脚下的青石。她微微抬头,目光穿透血雾,直视远处阵后的澹台曜,冷声道:“澹台曜,魔族若敢再进一步,我必让你后悔今日登临巫山。”
天风猎猎,白发如雪,她的身影在血云翻滚的天幕下,显得孤独却无比坚韧,像一柄无坚不摧的剑,挡在魔族大军与人界之间。
第86章 “小讨债鬼。” 师月白,若换做是你,……
战场陷入短暂的寂静,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巫山的风中。魔族大军在师月白的凌厉剑气下被迫后退,远处的澹台曜却缓缓从魔阵中走出。他的步伐从容,仿佛不曾将这场失利放在眼里。
澹台曜身形高挑, 漆黑的战甲映着血云, 透着冷冽的杀意。他停在一块巨石上, 俯视着师月白, 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小仙君,你记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锋利的匕首划过耳畔, “这一战, 不是结束, 只是开始。”
师月白提剑而立, 目光冷若寒霜。她没有开口, 但手中的剑微微一动,显然已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澹台曜见状, 笑意加深。他抬手,撕开身上的战甲,露出一侧空荡荡的肩膀。
血色的战场中,他裸露的断臂格外刺目,袖管无风垂落, 诉说着一段未曾愈合的过往。
“你看, ”澹台曜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断臂,语气轻描淡写,却掩不住其中深藏的恨意,“这是我小时候,我去找娘亲的时候, 被你那位亲爱的师尊亲手斩下的。”
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像是在述说一个寻常的故事,却让周围的气氛更为凝重。
“师月白,若换做是你,”澹台曜抬眼直视她,目光深沉如夜,“你能善罢甘休吗?”
师月白微微一震,握剑的手指不由得收紧。她望着他空荡荡的袖管,脑海中浮现出师尊平日的模样,那双教她剑术时温和的眼眸,却也能在必要时化为冰冷的剑锋。
师月
白生性善良,就算是不死不休的死敌,也很难拿父母去攻击他。
“澹台曜,”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透着几分压抑的复杂情绪,“不论如何,人间这些百姓没有砍断你的手臂,屠戮无辜不是解决仇恨的方式。”
“无辜?”澹台曜轻笑,笑声中透着一丝嘲讽,“你们仙门自诩正道,可你们所谓的无辜,在我眼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蝼蚁。你难道会在意早上起来鞋底碾死的一只蚂蚁的死活吗?”
“既然小仙君说冤有头债有主,那不如小仙君也砍断一只你那位好师尊的手臂,再把我那个在人间长大的好弟弟的脑袋送到我面前,也许我就退兵了呢。”
师月白愣了一下,是她的记忆错乱了吗,现在的战况难道不是魔界的人被她打的屁滚尿流吗,怎么大白天的说起梦话了。
最后千言万语汇聚心头,师月白只缓缓地道出一句:“你脑子坏掉了?”
澹台曜没有继续争辩,而是轻轻地合上战甲,遮住那片空荡荡的袖管。转身离去时,他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话:“小仙君,我们来日方长。”
他脚步轻缓,却每一步都像重锤敲击着师月白的心。
走到魔阵边缘时,他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记得等着我,可别轻易死掉了。”
说罢,他踏入魔阵,消失在翻滚的血雾中。
入侵的魔族如潮水涌来又如潮水退去,师月白收剑入鞘,不易察觉地长舒一口气。
不就是澹台曜嘛,下战书的时候那么嚣张,还不是我和师尊的手下败将。
师月白毕竟年轻,距离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还有好一段距离,要废好大功夫才能在赶来驰援的各宗门修士面前装出不过如此毫不骄矜的样子。
实际上,少女的狮子尾巴都快要在身后摇起来了。
昆仑青鸟传信而来,说帝君召小师仙君一见,帝君并无要事,可以稍作休憩恢复好了再来。
师月白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
从魔界回来后,她就已经听人说起过无数次,帝君打算封她为天将。在她打退魔界第一波入侵时封赏她,恰好能提振士气。
这早就算不上什么惊喜了,师月白听仙门大试时不认识的弟子说过,帝君也暗示过,师尊也自以为很隐蔽地在给她准备礼物。
她并不在意封赏,但却在意她又能见到师尊了。
“我不累,不用休息的,劳烦你现在带我过去吧。”
力战之后,就算是师月白的灵力也有些告罄,昆仑的青鸟可以变大作载人用,刚好省了御剑的力气。
昆仑仙山,云雾缭绕,琼楼玉宇隐于天际,缥缈如梦。巍峨的主殿内,帝君端坐于高台,目光深沉而欣慰地望着殿中那抹挺拔的身影。
师月白的目光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帝君,几位在仙门大试上打过照面的宗门长老,晓雾峰的元师姐也在,药王谷也派了眼熟的师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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