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怎么就当初没有坚定选择她啊!!”
“翩哥,呜呜,我不能、不能温水煮青蛙了,再煮下去,我要熟了。”
自己摇了摇头,甩成拨浪鼓似的,“哦,不对,我不能输!”
“翩哥,我很喜欢沈唤笛,但我好难受,我想……”
画面也露出了人像。
自己整个人窝在后座上,陈翩伸出一只手压着自己的胸口,阻止自己的东倒西歪。
“林郁野,你居然在撒酒疯。”陈翩的声音冷冷的,有了幸灾乐祸意味,“你想干什么?”
自己没说话了。
视频视角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画面中,他仿若定住了。隔了许久,才慢吞吞道:“只要她再看我一眼。”
说完就彻底醉过去,头一歪,栽在座椅上睡着了。
陈翩在笑:“既然你今晚这么好笑,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她看了你,不止一眼。”
视频戛然而止。
林郁野锁紧眉头,拨了电话过去,却遭到拒绝。他又立即发文字过去询问,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翩接连发来几条语音:“视频我这边删掉了,你要保存就保存。”
“等哪天我心情好就告诉你。我要继续登山了,山中信号微弱,再聊。”语气老神在在。
陈翩拒绝态度明确,这让林郁野不再追问。
指尖长按视频上,在删除和保存中,犹豫了一会儿。
“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他按了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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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加班便天气大好,好到让人心生了怒火。
特别是弹窗广告里营销着宛城本月最后一场歌舞剧。
扭了扭僵硬的脖颈和腰椎,沈唤笛丢了鼠标,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博动态:“万恶的资本家!还我周六日,想去看的歌舞剧都看不到了/悲。虽然加班工资双倍/哭”。
发完后,闭着眼休息会儿,脑海里突然闯进昨晚做过的梦。沈唤笛有片刻失神,睁开眼起了身,往茶水间走去泡了一杯拿铁。闻着微哭的咖啡香,站在落地玻璃窗边,眺望车水马龙的宛城。
“你怎么躲在这儿?”佟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唤笛回过神,扭过头面露好奇:“什么叫躲?”
佟娅笑道:“我刚才从卫生间回来,正巧遇到林董点了好多吃的过来了。他问方部长人是不是都这儿,我估计是在查岗,所以我说你去储物室那了。”
“他亲自来了?只有我
们有吗?”沈唤笛下意识反问。
佟娅不明所以,递了一瓶气泡水过去,“你爱喝的气泡水。他是亲自来。不止我们有吧,听小杨说别的加班部门也都有,不过别的部门是代发的吧……”
沈唤笛没再听下去,接过气泡水就往储物室那儿走去。
昨晚她居然梦见了林郁野。
不同于之前的梦境,新梦境里居然是更年轻点儿的林郁野瑟缩在黑暗的小房间内,唯有一双眸子看向自己,喃喃自语地向自己道着歉。
而那双眼睛,不忍再看,再看一眼仿若会将人拖进不死不休的悲恸中。
不再是大海和原野。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和她交集甚少的人。
意味着什么?
他为什么会入她的梦?
会不会是因为昨晚和袁也吃饭时,她无意中看向窗外,林郁野正落寞地站在庭院中失神的模样太脆弱?
会不会是记忆里的高三学长陈翩居然站在他身后与他交谈,熟识的模样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会不会是在餐馆的洗手间时,无意从对镜补妆的几位女生的闲聊中得知林郁野真的是单身?
种种缘由都汇成一种本能直觉。
最近自己对林郁野的感情思绪太复杂。
这种复杂有可能是一个失忆的人本能想要握住的线索,也有可能是一种裹挟了难止歇的好奇、不得不的回避的心动。
不论是哪种,她都需要弄清楚。
停下脚步。
沈唤笛深呼吸口气,垂头点开张瑜发来的信息,迎面而来的一句话让她感到呼吸紧张,像是某种道不明的情绪立即攥紧了她的心脏。
就像此刻他的声音,也攥紧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沈唤笛。”
抬头看走廊上,是林郁野。
他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十分年轻化的打扮。头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做三七分或者大背头,而是让它柔顺地耷着。
和昨晚的梦里一模一样。
惊得沈唤笛本能地后退一步,又立即息屏,慌忙将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
再仔细瞧看,林郁野脸色惨白,气息虚弱。黑黝黝的若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倒影着自己。而眼神里脆弱止不住往外冒。紧锁的眉头,微颤的唇都显示着他的不正常。
“你、你怎么了?你人还好吧?”见他摇摇晃晃堪要晕倒前,沈唤笛一个箭步揽上他的肩膀,“你不会又发烧了吧?”
“不是。”林郁野像只落水小狗似地摇了摇头,“我昨晚喝多了酒。”
“你不是胃不好吗?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斥责的话脱口而出,沈唤笛愣了几秒,她怎么知道他胃不好?
又立即松开了扶着的手,往后轻退。
不是害羞,而是奇怪的回避。
“抱歉。”反倒是林郁野摇摇晃晃着道歉,虚弱道:“可以不可以用你手里的水让我服下解酒药?”
第69章 Chapter 69 我在追你。
“啊, 没问题。”沈唤笛抿唇将水递了过去。
抬眸看,林郁野因为重心不稳,他半倚靠在走廊的凸出的墙柱上, 暗色灰尘蹭在他洁白的衬衫上。额间渗出的细汗打湿了额发, 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一手抓着瓶身,一手微颤着想要拧开瓶盖,却白费力气,只似有委屈地喘着气, 耷拉着眉眼看向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自己面前总是那么狼狈。
这种狼狈已经脱离所谓的“摆架子”层面, 也打破了上司和员工之间的墨守成规的安全距离。
他什么意思?
“你现在好像刚打完篮球的人。”沈唤笛替他找补。
可说完就又感到后悔, 这种找补其实没什么意思。但也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这句话于眼下而言已是聊胜于无。
短暂的沉默后, 却听得他回应自己:“你形容得很对,现在的我双手颤得连瓶盖都拧不开。”
他太过坦诚让沈唤笛惊讶地仰头, 却不知何时, 他悄然弓下背与自己平视,苍白脸色里, 唯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唯一色彩。宛若阳光劈开了一道裂缝,露出了黑黝黝里斑斓迷人的真诚。
眼神中的真诚和先前他对自己说过的“似是而非”的话语却诡异地和谐。
――但是成年后,她不喜欢这些“似是而非”,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下, 这些都会变成背地里伤害女性的箭矢。
他到底什么意思?
沈唤笛略有不恹地腹诽:张瑜回复的话应当是发错了对象。
她怎么会喜欢林郁野?
她需要的是确定的, 无可争议的感情。
但下意识的动作却先于想法, 从他掌中拿回气泡水, 拧开。因速度太快,水液晃荡在瓶内形成一股水龙卷,气泡往上涌, 扑哧扑哧,折射着窗外璀璨的阳光。
让人迷了眼。
林郁野接过后,利落地仰头喝下,喉结上下滚动,脖颈白皙,阳光偏爱再给他打了一层柔光。褪去了成年人的气质,干干净净像个少年人。
沈唤笛再对视上他澄澈的眸子。
“林郁野。”她不再想绕圈子,把缠在脑海里的重要的不重要的问题认真问出口。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为谁而来’?我希望你解释清楚一点。”
“而且你为什么对我不设防?”
两人对视良久。
忽地,林郁野笑了,他扬着手里的解酒药,铝板晃得清脆响,嗓音被水润过,说话不紧不慢:“这个解酒药倒是很有用。我现在神思清晰不少,头也不晕了。”
“什么?”沈唤笛微蹙着眉追问。
林郁野却欺身向前一步,俊容陡然放大,沈唤笛瞧清了他微垂的眼皮下,悠长的睫毛轻颤翩然。
他眸子灵动转圈,似要将自己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从眼睛,鼻子,落在嘴唇上,最后回到她的眼睛。
直愣愣的,并未让人感到有一丝不舒服,却能让她感受到在这刻平静之下正在翻涌着滔天巨浪。
沈唤笛不由得自咽口水。
眼神起了波澜,却没再像以往那样,落在下风。
林郁野的呼吸轻喘,忽急促又忽缓慢,勾得人心里焦急。不愧是能成为林氏集团继承人,打心理战应当是位好手。
思绪就这样游离,可注意力放在他微张的嘴唇上,沈唤笛想好了,如果他和大学时追求她的那些公子哥儿说出的话雷同,甚至话难听到能让她理智丧失,她绝对会给他一巴掌。
“所以我要说的话都是我极为清醒下说出的话。”
“我在追你。”
“很难看出来吗?”
林郁野再次靠近了一点,近到两人呼吸又能纠缠在一块,涌上的水雾湿漉漉地喷薄在她的下巴上。让她也沾染上柑橘薄荷香,冷冽的,却柔润,让她失神许久。
“只要你没有明确地拒绝我,那我自认我也有追你的资格,毕竟爱情不会把所有人拒之门外对吗?”
“可是那天袁也载你和我回去的路上,你对我生气了,但我不知道你在生气什么。”
他又耷拉了眉眼,委屈极了,转换了语气。
“我像个愣头青似的,想问你缘由。一旦你生气,我觉得我彻底没戏,但我想要争取。”
“我记得你和我说你对办公室潜规则没兴趣,我也赞同你的想法。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分得清是成年人该做到的事。”
“可是,我在丛云里一直没有见到你。”
“那些天,我过得魂不守舍,心空。”
“所以我忍不住,只能来公司找你,想和你说清楚我的想法。”
“沈唤笛,我很喜欢你。”很真挚。
林郁野的嗓音其实很有磁性,低沉又清冽。可能
大领导常年要演讲,所以他这些话的重音分明,抑扬顿挫,包含感情,不考虑内容更偏向于白噪音,在哄人入睡。
可偏偏沈唤笛失眠许久。
她警惕地往后退一步,咬着唇,耳廓通红,再次追问:“你为什么会很喜欢我?我们交际甚浅。”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真挚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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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暗下去,残留的夕阳在蓝紫色天空上抹了一把橘红色,桌面上的小台倒影在满目灯火点点的宛城上空,宛若固定在此处的流萤,被人捕捉过来,不得动弹。
同样不想动弹的沈唤笛还在对着电脑加班加点。
忙碌能让人暂且忘却所有感情之事,能让她适当放松。
一个小时前。
她婉拒了袁也的晚餐邀请。
――沈唤笛想要保持饥饿感。
诚然而论,林郁野长得帅又多金,履历优秀得吓人,是佟娅口中念叨的“钻石王老五”。这样优秀的男人喜欢自己,不能说是窃喜,至少能获得自我认同的上的愉悦感。
可偏偏他说“一见钟情”。
沈唤笛不信,也不喜欢一见钟情,不喜欢到似是自己曾在这种荷尔蒙一瞬间爆炸的事上吃过很大的苦。
沈唤笛叹了口气。
瞥了一眼电脑页面上,小程发来的修改意见。
弄不清楚的方案方向和弄不清楚的自己的心意,让她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依旧在海面上漂泊的小船,迟迟找不到港口的坐标。
“明天再聊吧。”
回完信息之后,她看了一眼时间,快到和张瑜约定的时间点了,有点临时起意,好在张瑜说另一个患者并不介意他今天诊疗时间的缩短。
慢悠悠步行过去,踏上诊疗院的台阶前,沈唤笛发觉公司露天停车场那辆显眼的让她不吃不喝二十三年才有可能买得起的阿斯顿马丁DBS正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
她眯着眼,歪着头,脚步停顿片刻。扭头继续往前走时,正巧遇见穿着一袭B家经典款风衣的林郁野从诊疗院里走出来。
“你这是?”沈唤笛斟酌措辞,她不太乐意让这个俊朗青年和跟踪狂挂钩,“来这儿谈论收购问题吗?”
说话这会儿,林郁野大步流星地靠近,没有了上午相见时的颓气,嘴角噙着笑:“沈唤笛,你挺幽默。新的一面?”
“我只是心理有问题,过来找张瑜医生问诊。”他说得大大方方的,全然不像一个‘有心理问题’的人,“为了避免你可能有的误会,我之前都是和张瑜线上问诊。”
“噢。”
被窥探到一丝真实想法的沈唤笛不经意地面热,她扯了扯包包的斜跨肩带。按捺下好奇心,她淡淡道:“那我先进去了。”
林郁野点了点头,侧着让开了一条路,虽然大厅很宽敞。
和他擦肩而过时,她感受到手腕被人轻轻拉住,也拉住了她往前看的视线。扭过头看向他,仍然是倏尔,他又轻轻一松,像是蜻蜓点水般利落,可平静的水面已然泛起涟漪。
“你没吃晚饭吧。”是肯定句。
“要不要等你结束,一起吃个晚饭?”
昏暗路灯下,林郁野站在台阶上,茂发被晚风吹得往一个方向歪倒,表情温柔,眸子里也闪着柔光。
造物主的偏爱让她心软。
“好。”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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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郁野选择了离诊疗院不远的西餐厅。
他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后,两人点完餐时,他饶有郑重地解释这里不在恒佳公司员工上下班的通勤行程内。
“而且,风景极佳。”他指了指落地窗外的景色。
沈唤笛顺着他的指向看去,盈盈路灯之下,是常年隐匿在楼宇之中难以见一面的万星河。
潺潺流动的河水在周边大楼的灯光投射之下,波光粼粼,缠绵悱恻。河堤岸上修建的步行道上有很多人散步,三三两两,具象化了五月的夜。
“确实很美。”沈唤笛一时间看痴了,喃喃自语,“可惜没有风,倘若有风,应当很舒服。”
下一秒,林郁野起身,按了窗户侧边的某种开关,上半部分的窗户应声而缓缓拉开。一股饱含潮湿花香的柔风迫不及待地闯了进来。
沈唤笛闭上眼睛,亲昵地感受。
大自然似乎比医生还要有用,减轻了她的焦虑、犹豫不决。
“你为什么请我吃饭?”沈唤笛继续闭着眼问道。不去看林郁野的表情,只听声音,会不会能更敏锐地感受到他说话的心境?
林郁野笑道:“张瑜和我说,找她治疗的患者大多数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心理原因失眠。”
“解决办法也因人而异,不过对我的办法是多摄入美食能缓解症状。”
“所以,当我在大厅见到你时,我就冒出了想要请你吃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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