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好蛋糕,然后拉着江雨浓坐下,自己也坐在她对面。拿出蜡烛插上,又从一旁拿过打火机,把蜡烛点燃,自顾自地闭眼许愿。
等他许完愿望,睁开眼吹灭蜡烛的时候,江雨浓才后知后觉地补了句,“沉澈,生日快乐。”
“是18岁的沉澈!”沉澈笑着看她,“江雨浓,我成年了。”
江雨浓先是一怔,随后弯了弯唇角,点头轻声道:“嗯。”
“江雨浓,我这生日很好的。”沉澈边说边取出盘子切蛋糕,“这一天,除了万物生机盎然外,还有打小人驱赶霉运的习俗。”
他把一块切得最漂亮、最完整的蛋糕放到江雨浓面前,而后抬眼看着她,眼睛里映着顶棚吊灯的光,亮亮的。
他十分认真地继续说:
“所以江雨浓,你跟我在一起,这一辈子,小人霉运都会没有的。”
……
汽车在江雨浓的回忆中,不知不觉就开到了她家楼下。
沉澈借口送江雨浓上楼,两人一起下了车。
这个季节的华川早晚温差还是有些大,并且时不时还会刮风,所以江雨浓外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轻薄款毛呢外套。
路灯依旧昏黄,穿过秃枝的梧桐投下来,裂纹马路上影影绰绰。
两人没有说话,缓慢往前走着。
这条通往自己家的路自己走过无数次,也跟沉澈走过那么一两次。
可这一次,江雨浓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些不同。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所有的决定她都能在眨眼间确定。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一直在纠结。
她也是第一次会这样纠结。
上至顶层,江雨浓打开门跟沉澈道别,“回去注意安全。”
站在她身后的沉澈双手仍插在裤兜里,耷拉着半个眼皮,用一种带了审视意味的眼神看她,但没说话。
江雨浓也不墨迹,见他不说话也不打算等,转身就要进屋。
只是前脚刚迈进去,手腕就被身后的人扯住。
江雨浓回头,“还有事?”
“江雨浓,今天我过生日。”沉澈说。
江雨浓有点弄不明白,“我知道。”
“礼物呢?”沉澈稍扬眉,理直气壮地问。
江雨浓语塞,她抿了下唇,有点心虚地说:“改天补给你。”
“改天是哪天?”
“……”
走廊的感应灯因为两人的沉默也悄然熄了。
沉澈在黑暗中扯了下唇角,然后拽着江雨浓的手又往前了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应灯也随即亮起。
等江雨浓再看清楚的时候,沉澈已然笔直站在她面前了,微低着头盯着自己。
那双被埋没在阴影中的漆尤玖送缌拥男Γ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不正经。
“不是学雷锋做好事?那多做一点,也没关系吧。”
“比如……”他一点点低头,没握着江雨浓的那只手抬起来,轻轻捏着她的下巴,“送我点其他的当作生日礼物……”
江雨浓没有想到沉澈会来这样一出,她极快地蹙了一下眉,问道:“又犯病?”
“江雨浓,你一开始就打算陪我过生日吧?”
“没有。”
“都穿我喜欢颜色的衣服了,还不承认呢?”
这话江雨浓没有办法反驳。
安静下来,就察觉两人离得实在太近,她所有的感官都被沉澈身上带了蛊惑的味道占据。
盯着他看了几秒,江雨浓下意识问道:“沉澈,你在执着什么?”
摩挲在江雨浓下巴的那只手,在听到这句话后停了动作。
江雨浓永远是江雨浓。
初中时就可以用棉花糖伪装自己,只为保护那个脆弱的灵魂。
高中遇见了沉澈,哪怕这个人是如此美好,哪怕自己再喜欢,再迫切想要得到这束光的救赎,也能在眨眼间说分手。
只是江雨浓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问沉澈的同时,其实也是在问自己。
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是想得到答案,还是想得到认可?
第29章 雪浅、重云 两个林雪浅,都败在了沈重……
感应灯再一次熄了, 黑暗中一片静寂,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那你呢?你又在执着什么?”
“……”
这话他问得很轻, 很柔。
都没有惊醒感应灯。
“江雨浓,我今天26岁了。”
“马上就是认识你的第九个年头了。”
“虽然错过了很多年, 但,我不着急。”
我不着急,你慢慢来。
说完这些后, 沉澈没再说话, 而江雨浓也没有主动开口。
感应灯一直没有亮。
黑暗中,两人把情绪都隐藏得很好很好。
又过了一会儿,沉澈松开了握着江雨浓的手, 然后借着微弱月光慢慢向上, 最后落在江雨浓头顶,轻揉了一下。
“晚安。”
他转身走了, 下楼梯的瞬间点亮了灯光。
但他没有回头, 没有去看江雨浓的表情。
目送沉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江雨浓又在门口呆滞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开门。
沉澈从来都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主见,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 也从来不隐藏自己。
江雨浓高二刚转学没几天, 班上一个天天自称是沉澈好兄弟的人,就在学校附近的一条路上堵住了她, 纠缠着问江雨浓对自己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跟他试试?
跟沉澈相反, 江雨浓特别害怕别人发现真实的自己。所以即便很恼火,她仍旧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和礼貌,婉言拒绝。
但那个人就是不死心, 怎么都不肯放她走。
就在江雨浓即将冷脸的时候,沉澈出现了。
他骑着初见时的那辆自行车
,一个甩尾刹停在那人面前,三言两语就把人轰走了。
江雨浓当时不知道沉澈是真的意外碰到,然后帮了自己,还是蓄意搞了这么一次英雄救美。
因为初中的时候就有人这样上演过一次假意解围,当时江雨浓也抱着感激,但现实是那个人比任何男生都要难搞。
所以江雨浓对于当下这种情况有点抵触,但还是笑着跟沉澈道了谢。
那天是周六,没有晚自习。
沉澈右脚踩在自行车脚蹬上,左腿撑在地上,逆着夕阳歪头看她,嘴角轻扯,右唇边那颗小小的虎牙肆无忌惮地露在外面。
他问:“就谢谢啊?”
那时候江雨浓已经跟沉澈单独接触过几次了,觉得自己大概了解他的性格。
原本想着自己道了谢,他闲闲地说句“没什么”之类的话就结束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
江雨浓紧了紧自己的书包,虽然担心初中的事再次上演,但脸上仍旧保持着温和的笑,“那请你喝饮料行吗?”
“行啊。”沉澈扬声答应。
“好。”江雨浓说,“明天。”
话落,沉澈没再出声。
他不说话,江雨浓就在原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沉澈突然垂下头弓起后背笑了。
他双手撑着车把,肩膀一耸一耸的动作就格外明显。
江雨浓蹙了蹙眉,不知道他笑什么,觉得既然说定了,就这样吧。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被沉澈叫住。
“等会儿。”
她停下动作,视线落在沉澈扶着车把的手上。
沉澈掀起眼睑看她,慢条斯理道:“江雨浓,你真的不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很意外,江雨浓并没有想到后来他们会成为同学,所以那次她给沉澈展现的,是真实、没有伪装的自己。
对于两人的初见,最开始江雨浓确实忘了。
因为没必要的人和没必要的事她从来不过于关注,不想占用自己的精力。
后来知道了以后,发现沉澈并没有拆穿,而且好像也没有拆穿的想法,江雨浓也就权当不知道。
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提起。
少年人的心事藏不住,哪怕满池浮萍,微风轻轻一吹也就散了。
所以尽管江雨浓经历了再多,再成熟,但年纪摆在那里,无法在这种时候完美伪装,更无法完美圆过去。
她能想到的,就是既然发现了,那就拼命捂住这个人的嘴。
所以在抬眼看向沉澈的时候,眼神倏地冷了。
“你想说什么?”
沉澈被这个眼神冰了一下,心想就是这个眼神,冷艳巨蟒一样的眼神。
原来人美到极致,真的会有妖气。
他觉得江雨浓太像妖精了,会勾魂摄魄的那种千年妖精。
夕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天边只剩下烧得正旺的一团烈云。
沉澈看着她,高傲但又极其认真地说道:“我想说,你应该看出来了,我跟刚刚纠缠你的那个人一样,喜欢你。”
八年了,沉澈还是那个沉澈,当初跟现在,几乎相差无几。
……
周六,江雨浓终于有时间跟林雪浅吃饭了。
并不是她不重视这件事,因为很多时候越忙事情就越多。
除了准备答辩,她下周还要去北安参加学术会议,而且她还受邀上台发言,所以这期间江雨浓一直在调整PPT以及她的演讲稿。
一来二去,就拖到了周六。
本来江雨浓想自己亲自做一顿饭,表示上次自己太过冲动的歉意。
但林雪浅说:“谢了,我还想多活两年。”
江雨浓:“……”
江雨浓其实很想说她现在做饭真的很可以,但想想万一发挥失常就坏了,于是两人还是约在了外面。
一家两人经常吃的烤鱼店。
这次是江雨浓先到的,她提前点好了之前常吃的口味和其他配菜,刚点完林雪浅就到了。
只不过她到了以后没有落座,而是靠在桌面十分轻佻地问江雨浓,“嗨,美女,一个人吗?”
江雨浓抬眼瞥她,“不是。”
林雪浅:“……”
她嘟着嘴坐下,撒娇埋怨道:“哎哟,你好不配合啊雨浓。”
“很无聊。”江雨浓认真说。
林雪浅一边把挎着的包绕过头顶摘下来,一边问:“很想知道,你跟沉澈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有什么问题吗?”江雨浓并未觉得哪里不妥。
成功取下包的林雪浅冲着江雨浓竖了个大拇哥儿,“要不说呢,一个萝卜一个坑。”
“沉澈那位大少爷,也就你能降得住。而你这脾气啊,也就他能受得了。”
说完这些话的功夫,她已经把外套脱了,“点菜了吗?”
“点了。”江雨浓说。
“我爱吃的都点了吗?”林雪浅贼眉鼠眼地问。
看她这表情,江雨浓没忍住轻笑了一声,点头道:“嗯,都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友谊的默契,虽然都知道这顿饭的主题是什么,但两个人一直闲聊,始终没有触碰那个话题。
直到饭菜吃得差不多,江雨浓才开口问:“你和沈重云怎么样了?”
林雪浅闻言,轻含了下嘴唇,然后才说:“我们在一起了。”
其实江雨浓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只是亲耳听到,心里还是会难免起一层波澜。
只是这层波澜还不等平复,林雪浅的一句话便使它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说:“而且雨浓,我决定跟他求婚。”
江雨浓顿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眼扫向林雪浅,微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
林雪浅知道来到话题的中心了,没再逃避,放下筷子认真道:“我说,我想跟沈重云结婚。”
江雨浓虽然很生气也很着急,但这次她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说什么,而是先喝了口水平复自己的心情。
林雪浅借机又开口道:“雨浓,我跟他在一起三天,这三天里,我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他。”
“虽然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一起吃饭,散步,聊天。但这些很平凡很普通的事情,就是我对婚姻、对未来最美好的向往。”
江雨浓安静听她说完,然后极力压抑心中的怒火,尽可能平稳地问:“林雪浅,你知不知道沈重云他――”
“我知道的。”不等她说完,林雪浅便打断她道,“我知道的雨浓。”
“你知道?”江雨浓明显不信。
“嗯。”林雪浅点头,“给你打完电话的第二天我去找了他,他就跟我坦白了。”
有那么三四秒的时间,江雨浓没有说话。
过了之后她才觑眼凝视着林雪浅,又问:“所有的事情吗?”
她在打量她是否在说谎。
“所有的事情。”
林雪浅回答的坦然,她没有撒谎。
这下江雨浓更慌了,语调也开始不自觉升高,“你知道你还要跟他结婚?还求婚?那到时候你自己怎么办?”
林雪浅闻言垂眸笑了,继而又重新抬头看向江雨浓,“什么怎么办,我当然是――该活活该乐乐呀。”
“如果有孩子,我就跟孩子好好生活,然后一直到老、到死啊。”
“如果没有,那我可就要赖着你了,毕竟你可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到时候可不能因为有了沉澈,就嫌弃我哦。”
明明是往后余生,却被林雪浅说得很简单,就像是明天的一日三餐要吃什么一样简单。
江雨浓盯着笑意盈盈的林雪浅。
她不懂,也不明白。
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个林雪浅,都败在了沈重云身上……
第30章 她想 踮起脚尖,闭眼吻上了他的唇…………
餐厅的音乐放了一首又一首, 旁边桌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江雨浓和林雪浅还坐在原地。
既没有吃饭,也没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雨浓似乎接受了现实。
她抬起眼毫无情绪地看着林雪浅,
说:“我下周一回北安,周三才能回来。”
林雪浅说接话, 她静静等着江雨浓把话说完。
江雨浓深叹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求婚的事,要等我回来一起吗?”
听江雨浓这样说, 林雪浅鼻尖眼眶猛地一酸。
下一秒, 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
她抬手随意擦了擦,然后吸了下鼻子,笑着说:“要的, 我要等你一起。”
江雨浓也红了眼眶, 她抽了张纸递给林雪浅,林雪浅俯身接的时候, 她顺便隔着不大的桌子揉了下林雪浅的头。
“哭什么?”
林雪浅笑她, “你不也哭了?”
“我哪有?”江雨浓否认。
“切。”林雪浅笑得更开,“我又不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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