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上台表演...太危险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你喜欢舞台,那以后年年我们都带队出来巡演,但是今晚,,,你们舞团不是会有B卡吗?让B卡上,行不行?”
因为季月舒热爱舞台的缘故,盛西庭私底下也做了许多功课了解舞团的机制,因此很快找到漏洞,向她建议,“你的身体不舒服,原本也不适合带病上台,不是吗?”
他看过了的眼神是那么的诚恳,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但却轻飘飘的将她剔除在了巡演收官舞台之外,甚至连解决方案都替她想好了。
季月舒看着他慎重其事的样子,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盛西庭...”她红着眼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嗓子里的哭腔怎么压都压不住,“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怀孕,你相信我...”
“好好好,小公主,别急,”盛西庭轻手轻脚的将她抱了起来,一副生怕将她碰碎的纵容神情,“我们先吃点东西,吃完再说,好不好?”
他看起来完全不信。
只是因为看到她哭了,所以暂时妥协。
季月舒闭了闭眼,泪水顺着眼尾往下滑,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早就等在一旁的侍应生见他们的争执结束了,立马过来悄无声息的收走桌面上那一堆空运过来却被人弃如敝履的昂贵食材,飞快的换上精致的甜点。
“盛先生,”一丝不苟的女领队走了过来,轻声细语的和盛西庭解释,“新换的菜单正在制作,请您稍等片刻,这是我们餐厅自己研制的茶点,您可以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顿了顿后,看了一眼趴在他怀中的女孩,微笑着补充了一句,“食材很安全,孕妇也可以食用的。”
盛西庭朝她颔首道谢,等人全都退开后,才轻柔的握着季月舒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扶了起来,视线从桌面上扫过,挑了一样她爱吃的端过来,温声问她,“先吃点?垫垫肚子,好不好?”
季月舒神情恹恹的,完全已经没有了吃东西的胃口,但又怕盛西庭以此为借口,更坚定的拒绝她上台演出,于是强忍着胃里的翻涌,慢吞吞的接过他递来的甜点,艰难的咀嚼起来。
她满脑子都是要怎么打消盛西庭脑子里不切实际的猜测,连嘴里的东西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
“不爱吃就不吃了,好不好?”盛西庭一直低头观察着她,见她皱着眉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沉沉的叹了口气,“不要不高兴。”
说着强行收走她手里的东西,另一只手握住她冰凉指尖,放在唇边细细密密的吻。
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季月舒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哭了。
“我...我真的就是累到了...”季月舒将脸埋进他怀里,抽抽噎噎的反复强调,“...只是胃口不好,都好久了...”
盛西庭又想叹气了。
他抬手轻拍着她颤抖的脊背,尽管心里仍然坚信自己的猜测,但也知道不能逼她太紧,于是皱紧眉头思索起对策。
现在月份还浅,她的演出又跑又跳的,实在不安全...
有戏!
季月舒抬头觑了一眼他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哭的更大声了。
“...而且我是真的...很爱表演...你不能拦着我...”
“不然...我肯定会...会怨你的...”
短短一句话,被她说的断断续续,口齿清晰。
完全是图穷匕见了。
盛西庭落在她背上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不行,舞台随时都能有,你的身体更重要。”
“盛西庭!”季月舒猛的直起上半身,凶巴巴的瞪着他,“我都说了我没事!”
她咬着牙,坚定的向他重申,“观众都是冲着我来的,临上台换卡司,你让我怎么和观众交代?”
她说的很有道理,但盛西庭沉默了。
倒不是回答不了,而是在他看来,这件事完全不需要担心。
观众如果不满意,退票赔偿就是了,不管是三倍补偿也好,十倍补偿也罢,他又不是给不起。
但如果她在舞台上出了什么事...
他完全承受不了。
想到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里,她一直这么连轴转的表演,他心里就是一阵后怕了!
“小公主,”他别开脸不去看她满含希望的目光,吸了口气后,仍然坚定的拒绝了,“下次吧,下次我一定不会阻止你。”
季月舒几乎绝望了。
她仰头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里水雾在迅速的堆积着,但这一次却坚强的没掉下来。
“盛西庭,”她胡乱的用手背擦了擦泪,慢慢从他怀里坐直身体,定定的看着他,“我都说了,我没有怀孕。”
“我不可能...会怀孕的。”
听到这句话,盛西庭的偏过去的脸缓缓回正,皱着眉头像是不解
“什么意思?”
“小公主,什么叫,不可能怀孕?”
那双深黑眼瞳里,压迫感如有实质,寸寸降临。
第70章 “你欠我一个家人。”……
为什么不可能怀孕...
冲动之下说出这句话,季月舒心里瞬间就后悔了,面对他认真的追问,季月舒甚至不敢回答。
她低着头,手指甲无意识的刮蹭着袖口,咬着唇一言不发。
盛西庭看着她从黑色风衣里垂落的雪色长颈,收回目光后,伸手扯了扯领口,慢慢的吐出一口气。
“让我猜猜,为什么是不可能怀孕。”
“小公主,”他眯着眼,转头看向桌子旁边的巨大的玫瑰花束,不紧不慢的开口,“是因为,你在避孕吗?”
“用的什么方法呢?吃避孕药?”
他的神情,与其说是猜测,不如说是笃定。
“没有!”季月舒心里一突,猛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后,又飞快的低头避开,红唇张了张,下意识的否认,“...我就是觉得...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怀孕...”
末了还红着脸指责他,“你不要多想!”
好像自己真的被冤枉了似的。
盛西庭极短促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看着她没开口。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眼看着气氛凝滞,季月舒咬了咬唇,试探着去拉他的手,“...盛西庭,你别着急,怀...怀孕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手中一空,盛西庭避开了。
拒绝的意味明显。
这还是第一次,连讨好都不起作用。
季月舒慌了起来,她捉住他来不及撤走的袖口,仰头看着他时,那双澄澈水润的眼睛里快速聚集起水汽,长睫一眨,就顺着泛红眼尾滑落,“...盛西庭...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明目张胆的故技重施。
显然在赌他会心软。
盛西庭闭了闭眼,不去看她水雾氤氲的眼,垂在身侧的手掌收紧,但到底没舍得拂开她的指尖。
他头往后仰,整个人脱力般靠在椅背上,慢慢的叹了一口气,“...算了。”
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但和上次看到她跟宁言熙的资料时一样,盛西庭还是选择了自欺欺人。
他苦笑一声,妥协睁开双眼,深邃黑瞳看着餐厅繁复的天花板,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但她却总有办法拿捏他。
“先吃饭吧。”
心里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不看她,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
季月舒瞬间就明白,他暂时不会追究了。
又被纵容了一次。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一点点的泛上愧疚,忍不住开口弥补,“盛西庭,等演出结束,我们一起回京市...”
季月舒挪了挪椅子,试图离他近一些,一张巴掌大的雪白小脸被黑色风衣包裹着,靠在他深色西装外套上。
黑与白的对比产生极致的艳,将她带泪的清冷眉眼衬托的愈发惑人,像是传说里只会出现在雪山的精怪,饱满红唇张合着,吐出致命的邀请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拜访周爷爷,好不好?”
和他重逢都快半年了,她都没听到他说起过周爷爷的近况,但季月舒知道他重感情,连刘向都能跟着他混的风生水起,想必周爷爷也会照顾的很好吧。
几年没见那位豁达的老人,季月舒也想他了。
她就这么仰头看着他,流过泪的眼睛亮的惊人,在说完这句话后,重新带上了期待的笑意,动人至极。
但盛西庭的脸色却瞬间变冷。
他垂头漠然的瞥了她一眼,缓缓抽回被她挽住的胳膊,下颌角紧绷着,没说话。
“...怎么了?”季月舒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直起身白着脸,颤着声线追问。
“呵~”盛西庭嗤笑一声,转头看着她越来越慌乱的表情,好一会儿后,才沉声叫她名字,“季月舒,你要记住一点事。”
“你欠我一个家人。”
“永远也还不了。”
季月舒心脏狠狠一跳。
她张了张嘴,还想问点什么,但盛西庭已经不准备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了,他冷冷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讥诮
“至于你说的去拜访周爷爷...”
“放心吧,会带你去的。”
接下来的一顿饭,季月舒吃的食不知味的,时不时的就偏头,小心的觑盛西庭一眼。
但盛西庭却对她明晃晃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沉默的看着她吃东西,摆在自己面前的刀叉,动也不动一下。
季月舒本能的意识到盛西庭刚刚说的那些话非常重要。
但他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神带来的压迫感太过实质,让她浑身僵直着,连思考都被冻结了,只剩下机械的吞咽。
一桌子空运而来、大厨精心烹制的菜肴,最后却根本没人认真品尝,就草草撤了下去。
看着她放下刀叉,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眼神游移的不敢看他,盛西庭目光顿了顿,随后一言不发的拉开椅子起身往外走。
季月舒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提着过于宽大的外套下摆,走的摇摇晃晃。
餐厅领队见他们离开,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餐车上准备好的香槟和蛋糕,到底还没开口。
盛西庭迈着长腿,走的飞快,西服内袋里小巧的首饰盒时不时的硌他一下,就像一粒沙,在心脏间隙摩擦。
又疼又涩。
季月舒艰难的小跑起来,也逐渐跟不上他的步伐,不得不将衣服下摆撩起来抱在怀里,看起来非常狼狈。
盛西庭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脚步微顿,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跟不上,不会开口让我等一等吗?”他没回头,但眉心却紧锁,无奈的朝她伸出手,再一次妥协,“过来。”
季月舒快步追上去,像是怕他反悔般飞速握住他干燥温暖的手掌,将他食指紧紧攥在掌心,抿着唇朝他笑,“盛西庭,等一等我。”
盛西庭又叹了口气。
但他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还纵着她,于是依旧沉着脸,收拢指尖,将她的手掌包裹住,拉着她往外走。
只是这次,步伐放的很慢。
“盛西庭,”看着电梯数字一点点往下跳,季月舒总算缓过一口气,被打断的思绪再度接上,她小声叫他,在他看过来时,认真的望过去,“我欠你一个家人...是什么意思?”
盛西庭刚刚化冻的眉眼,又凝固了。
“你不知道?”他的唇角绷成一条直线,迫人的目光在她脸上搜寻了好一会儿,才收了回去。
“这件事,你倒是可以回去问一下你的家人。”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冷嘲的笑,“毕竟,你们一家人相亲相爱,什么事都愿意为对方做。”
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季月舒愣了一下后,表情也冷了下来。
她的手往回抽,盛西庭也没挽留,任由她离开。
掌心空落落的,他动了动指尖,果断将手掌背到了身后。
季月舒垂着头,将他的动作全都收进眼底,有心想解释几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一直都知道,魏岚和盛西庭之间,有这很大的矛盾。
他们两人只见过一面,但那一次,也闹的非常不愉快。
高一那年冬天,盛西庭刚给她补课不久,两个人掌握不好时间,明明课已经讲完了,但还是会莫名其妙的拖延。
因此,季月舒回家的时间就乱了几天,引起了魏岚的注意,她虽然找借口搪塞过去了,但没防备魏岚有一天突然来校门口接她,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魏岚看到和季月舒走在一起的盛西庭,气得眉毛倒竖,立马将季月舒拉在身后,瞪了他一眼后,也不理他,开始数落起季月舒
“外面不三不四的人离远点!小心沾染上穷酸气!”
那个时候的季月舒还是个乖孩子,被妈妈捉到她和讨厌的人打交道,吓得脸都白了,低着头不敢反驳。
还是盛西庭自己笑了笑,将她的包递了过来,礼貌的向魏岚解释,“阿姨,学校里没什么人了,我送这位同学出来,既然家长来接了,那我就功成身退了。”
说完礼貌的告别,转身就走。
魏岚狐疑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但他走的太干脆了,她也找不到什么破绽,只能转头用力的拍了拍季月舒的背,大声说,“就算是帮忙,你不会找有钱一点的男同学吗?”
“像这种...”她又看了看远处少年挺拔的背影,目光在他陈旧羽绒服上顿了顿,鄙夷的嗤了一声,“给你提鞋都不陪,你还敢把包给他?”
声音大的在场的人都听得到。
季月舒第二天简直无颜面对盛西庭,在练舞室磨磨蹭蹭好久,都没去补课。
还是盛西庭自己找了过来,看着她不好意思的样子,默了默后,温和的笑着安慰她,“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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