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了方管家。
她微微一愣,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时,方管家已经走了出来。
“曲小姐。”方管家笑着说,“你终于回来了。”
曲尽欢温柔地喊了声“方叔”,尴尬地笑了下:“我想看看波比,可以吗?”
方管家说:“波比在京北太太那里。”
曲尽欢知道方管家口中的“太太”是唐敬尧的母亲,她没再多问,说了声:“打扰了。”
她转身正要走,却被方管家叫住:“曲小姐留步。”方管家说,“先生有东西留给你,他走之前说了,你要是回来,让我一定亲手交给你。”
曲尽欢抓到关键词“走之前”,也就意味着唐敬尧不在海城。
她急忙问道:“他去哪儿了?”
方管家说:“不知道,先生的工作行程不归我打理,我只负责他生活上的事,不清楚他工作上的情况,可能是去出差了吧。”
说完,他邀请曲尽欢:“外面站着冷,曲小姐到屋里坐会儿吧。”
曲尽欢委婉地拒绝:“谢谢方叔,我今天约了朋友,暂时就不进去坐了。”
方管家没再挽留,快速回屋拿东西。
他拿出来一个密码盒子,递给曲尽欢。
曲尽欢接到手中,说了声“谢谢”,转身准备离开。
“曲小姐。”方管家再次叫住她,犹豫片刻,说道,“其实先生,很爱你。”
曲尽欢眼睫颤了颤,轻轻笑了下。
这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唐敬尧很爱她这种话,倒是有些新鲜。
方管家见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声音温和的跟她解释。
“曲小姐,你走后的这些年,先生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们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乎你,只是他天生就是这种清冷寡淡的性子,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
“可是他真的很爱你,当初你在这里种的一花一草,他都当成珍宝似的呵护。”
“你走后的第二年,骑士湖的睡莲死了一大片,他连着三天都没去公司,亲自带人打理湖泊,重新种植睡莲,那一个月,他每天很早回家,有时候甚至都不去公司,直到睡莲恢复原样,他才正常上班。”
“还有那几棵苹果树,其中有一棵差点坏死,他连夜坐飞机去京北,请了国内最好的果农专家,终于把那棵树抢救了回来,之后他聘请了专业团队照顾那几棵树。”
“每年夏天,骑士湖睡莲开花的时候,他经常一个人坐在湖边,一坐就是大半夜。而到了秋天,苹果成熟的季节,他又经常坐在苹果树下,不见客,也不跟任何人说话,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看着苹果树。”
“还有园里的那些桂花,每年桂花飘香的季节,他都会让人把桂花收集起来,吩咐白案师傅做成桂花糕。因为先生知道,曲小姐最爱吃桂花糕。”
曲尽欢听得心里酸酸的,胀胀的,甚至还隐隐泛起一丝痛。
她不是不动容,只是她很清楚,她和唐敬尧之间横亘着天堑般的阶层。
就算她不计前嫌,重新和他在一起,可以前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那些矛盾,以后还是不能避免,也就意味着,他们还是会像从前那样无休止地争吵,冷战。
同样的伤痛,受一次就够了。
她温柔地笑了声:“谢谢方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跟他之间,你知道的,差距太大了。”
方管家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因为曲尽欢说的是事实,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轻声叹了口气。
曲尽欢朝方管家挥了下手:“方叔再见,我还有事,先走了。”
站在路边等车时,曲尽欢打开了方管家给她的盒子,密码是她的生日,822707,阳历和农历的日子,这也是她的银行卡密码。
她看到里面是一条黑色的克罗心十字架项链,这本就是她的,是她很小的时候,一个大哥哥送给她的。
她一直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当时她跟村里的几个孩子在后山玩,结果被一个男孩推到了田里,裙子被水打湿,还滚了一身的泥。
因为怕被奶奶骂,她不敢回家,站在林子边大哭,后来从林子里走出来几个男生,其中一个把她抱了起来,将她抱回了村里。
她隐约记得那个男生长得很帅,是那几个男生中最好看的,但具体长什么样,她早就不记得了。
毕竟那时候她太小了,还在读幼儿园大班。
后来那个男生走的时候,把脖子上戴着的克罗心十字架项链取下来给了她,她一直保留着。
七年前那个冬天,爷爷去世后,她离开家,走的时候,把重要物品全部都带走了,包括这条项链。
四年前她离开海城,却因为走得匆忙,除了带有效证件和银行卡,别的都没带,连一件衣服都没带,这条十字架项链,也就留在了城堡。
她还以为找不回来了,毕竟当年她跟唐敬尧闹得实在不愉快,不光她恨唐敬尧,唐敬尧也恨她。
两个人都恨红了眼,她以为自己走了后,唐敬尧会把她所有的东西全部扔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她的东西,连这条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男生戴的项链都留着。
看来,他是真的变了。
搁在从前,他要是发现她留着其他男生给的东西,当场就会给她摧毁。
就像她十八岁生日时收到的那条手链,她原本以为是唐敬尧送的,一直珍藏着。
有次她拿出来戴,唐敬尧问她,是谁送的。
她说,你送的啊,你忘了吗?
然后她就把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当着他的面回忆了一遍。
十八岁生日当天,她跟同学在一家傣族餐厅吃饭,正巧他也在,不仅为她包场,还送了她生日礼物。
她晃了晃手:“喏,就是这条手链。当时装在一个很精致的蓝色丝绒盒子里,盒子里面还有一张生日贺卡,写着‘一岁一礼,一寸欢喜’。嘻嘻,我真的很喜欢。”
然而唐敬尧脸色却很难看,冷声说道:“不是我送的,应该是哪个合作商送的,扔了吧。”
曲尽欢不愿意扔,她觉得不管是谁送的,都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收到的礼物。
结果唐敬尧趁她洗澡时,将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链砸得稀碎,还丢进了狗屋,栽赃给波比,说是波比咬烂的,然后重新送了她一条更精致的蓝色钻石手链。
虽然他送的蓝色钻石项链更贵,更好看,但毕竟不是她收到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她气不过,因为手链的事,跟他大吵了一架,坐在他身上打他咬他,最后打着打着,反被他压在床上狠狠地do了一番,一个多小时才停。
想到以前那些事,曲尽欢觉得有些好笑。
她现在才意识到,当初他们在一起时,唐敬尧的很多行为挺幼稚的。
平时他一副高冷深沉的样子,可是在男女方面,却像个莽撞的毛头小伙,经常做出一些幼稚可气的事情。
只是那会儿她还小,还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所以意识不到唐敬尧的幼稚行为。
回过神来,她从盒子里拿出十字架项链,看到里面有一张卷起来的白色纸条。
她拿起纸条,慢慢拨开,上面写着几行字,是唐敬尧的字迹。
【七七,等我回去。】
【如果最终我没回去,我名下的股权和海外的信托基金,以及所有的不动产,全部转到你名下,律师会带上我的遗书去找你。】
【如果我回去了,这一次,换我来爱你,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也全部归你。我就一个要求,你回到我身边,永远不要再离开我。】
【看完把纸条烧掉,别对任何人说。】
曲尽欢捏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心脏狂跳。
遗书?
什么意思?
唐敬尧去哪儿了,他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会留遗书给她?
这一刻,她忘了所有的怨和恨,只想找个人问清楚,想知道唐敬尧到底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留下遗书给她。
就算不能在一起,不能做情侣或夫妻,她也不希望唐敬尧死。
她把纸条装进盒子里,重新锁上,又把盒子装进包里,抖着手掏出手机给谢镇司打电话。
唐敬尧的朋友,她目前只有谢镇司的联系方式。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传来谢镇司醇厚的声音:“喂,七妹,怎么了?”
曲尽欢直接问道:“谢哥,你知道唐敬尧在哪儿是不是?”
谢镇司说:“我不知道。”他又强调一句,“是真不知道,我也很久没跟他联系了。”
曲尽欢语气急切地问道:“那谁知道?”
谢镇司说:“你问一下贺宗浔,如果连他都不知道,应该没人知道了。”
曲尽欢尽量稳住声线:“好,麻烦谢哥把他的电话发给我。”
谢镇司很快把贺宗浔的电话发给了曲尽欢,叮嘱她,如果贺宗浔那里问不到,就不要再到处去问了。
曲尽欢急忙给贺宗浔打电话,结果贺宗浔也不知道。
这下她是真的没辙了,一警一军,并且职位都不低,连他们都不知道唐敬尧去哪儿了,其他的朋友只是商人,就更不知道了。
而且听谢镇司的语气,她还不能大肆询问唐敬尧的情况,问了似乎会给唐敬尧带来麻烦。
意识到事情比她想象得更严重,她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好奇。
唐敬尧到底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连谢镇司跟贺宗浔都不知道他的情况?
对了,可以问他妈妈,谢镇司说的不能再去问别人,那问他妈总没问题吧。
他妈妈姓叶,是叶家大小姐,以前又是从政的,退休前职位还不低,关系网肯定很强,他妈妈估计知道他去哪儿了。
可问题是,她从没见过唐敬尧的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妈。
就在曲尽欢心急如焚时,接到了盛卉的电话。
她急忙问道:“卉姐,我想问你个事。”
盛卉刚回国,正想约曲尽欢吃饭,笑着说:“什么事,你问。”
曲尽欢犹豫了一瞬,问道:“你认识唐敬尧吗?”
盛卉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曲尽欢茫然道:“知道什么?”
盛卉说:“唐敬尧是我表哥,只不过我们不叫表哥,都是叫他四哥。”
曲尽欢惊讶道:“什么?唐敬尧是你表哥?”
盛卉语气很淡定:“对啊,他妈妈是我姨妈,我外公一共生了六个孩子,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四哥的妈妈排行第三,我妈排行第四。”
曲尽欢想问盛卉知不知道唐敬尧去哪儿了,可是一问,就得解释她跟唐敬尧的关系。
然而就算她不问,盛卉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突然问起我四哥,你们难道认识?”
曲尽欢把盛卉当真心朋友,在朋友面前她不想隐瞒,如实回答:“嗯,我跟他在一起过。”
盛卉直接爆了声粗口:“你不会就是四年前捅了我四哥的那个女孩吧?”
曲尽欢:“……”
她后悔了,看来做人还是不能太诚实。
盛卉惊讶道:“天呐,小七,你太厉害了。你都不知道,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曲尽欢:“……”
这么离谱吗?
盛卉语气间难掩兴奋:“自从知道四哥跟一个女孩好过,还被那女孩捅了一刀,最后又甩了他,我特好奇,特想知道那女孩是谁。”
曲尽欢无奈地说道:“卉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我再跟你解释。我听方叔说,波比在太太那里,我想看一看波比,你能去你姨妈那里,把波比牵出来一下吗?”
盛卉语气豪迈地说道:“牵什么,你等我去接你,我亲自带你去我姨妈那里。你不知道,我姨妈也很想见你,她要是知道你就是……”
曲尽欢快速打断她:“别,卉姐,你千万别跟你姨妈说我跟唐敬尧的事,求你了,别说。你就说我是你的朋友。你也别来接我,我现在不在京北,我在海城。”
盛卉答应:“好吧,那我先不说,等四哥自己亲口跟她说。”
曲尽欢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对了,你知道你四哥去哪儿了吗?”她尽量语气平静地说,“我有东西在他家,只有他知道放在哪里,我想去他那里拿,但是联系不到他。”
盛卉说:“我不知道,我跟他私下里没任何联系。我问问我哥,或者去问下我姨妈。”
曲尽欢声音温软地说道:“麻烦你了,还有啊,你别让人知道我在找他。”
电话挂断没多久,盛卉又给她打过来,说道:“我帮你问了,姨妈说他去南省出差了。他有公司在南省,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那里,估计是去忙工作了吧。你要实在有急事,可以去南省找他。”
曲尽欢现在心里非常确定,唐敬尧做的事一定很危险,不光危险,甚至有可能连累家人和朋友,所以他才没跟任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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