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司聿想起来,问宋岭乐排倒数第几。宋岭乐自然不会说,底气不足:“姐的事,你少管。”
盛临拆她台:“1105。”
梁司聿的眼神戏谑来回,“当哥的要反思了,怎么没看到。”
第14章
宋岭乐给她带了碗砂锅粉,劝她吃了。苗锦郁在桌上趴着,闷声回应。宋岭乐不知道怎么哄人,只逼迫人坐起来吃饭。“考砸了就考砸了,我考了一千名开外呢,不也好好的。”
苗锦郁有气无力,“不一样。”
宋岭乐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她问:“那怎么办呢?”
“不知道......”
“难过是正常的,但我们要正视失败,你先吃饭,吃好了再伤心,之后你再想想怎么办?”宋岭乐从来不考虑明天,她给不了建议,给不了伞,但陪苗锦郁一起淋雨可以的。
一中午,苗锦郁无心学习,放空脑袋不知想什么。等第一节 课预备铃响,宋岭乐才醒来,衣袖擦嘴角,睡眼惺忪看身旁,她的草稿本上,是一团又一团黑线条。
中午宋岭乐没独自回去,吃完饭梁司聿是直接回家玩游戏,她选择趴课桌睡,手麻得像几百条虫在血液里扭曲,乱窜。醒后觉得,没下次了,以后生拖硬拽也要把苗锦郁拖走。
下午,苗锦郁尽力调整好心情,听课。宋岭乐没打扰她,生物书里夹小说,看得津津有味。等下课后,宋岭乐拿笔戳斜前桌的背,两人一并转身。
宋岭乐和她前桌挺熟,和年级第二不熟,主要是想和他多交流。先花式吹捧,“高人不露相,你太厉害了。”
“那么多竞赛生,还不如你,我天,太给我们班争面儿了。”
宋岭乐夸得人害羞低头后,她问:“大神,能不能传授考试经验?”
大神完全转过身,问她详细想知道什么。她扫一眼身旁人,问他做题有没有诀窍,知识点都懂,可考得过于灵活,不适应。
大神说要掌握这道题的中心思路,揣摩出题人思想。选项不是平白无故凑一块。这话老师也说过很多次,可太难了。宋岭乐细问,大神耐心举例解惑。
两人一来一回聊,这才得知,夏广易能力很强,本要去洛杉矶读高中,中考时最后一场出点小意外,没考。宋岭乐竖大拇指:“哥,你真是神,少考一科比我全参与还强。果然,我不是学习这块料。”
夏广易:“没事,重在参与。”
这安慰话......
苗锦郁笑了声,宋岭乐忙问:“阴转晴了?”
“嗯......”
下午第二节 课下,宋岭乐跑得比老师快,苗锦郁没反应过来,人一溜烟跑了。等她再回来,带着几张答题卡和笔记本,气喘吁吁坐下。
“这个是物理答题卡和笔记。梁司聿的。”
“数学是盛临的。”
“他们第二节 是体育课,我趁他们没回来,去偷的。”两个班的体育课合并上,分成男女不同班。
苗锦郁:“......”哭笑不得,“为什么要偷?”
宋岭乐说去借,他们嘴巴不饶人,要揶揄她厚积薄发,笨鸟先飞。又或者拿她追的明星来调侃,她懒得废话,直接上手吧。
宋岭乐有时候机灵,有时候又脑回路清奇。
苗锦郁没懂她的脑回路,但感动萦绕心头,“晚上回去,我给你做宵夜吧。”
宋岭乐点头如捣蒜,“只给我做,不给他们!”
那天放学,苗锦郁去办公室找班主任,将她的各科成绩罗列出来,说出自己的困扰。班主任有关注她的动态,夸她乖巧懂事,省心,是那些围绕她身侧的标签。她只觉得是客套话。
随后才同她分析,问题出在哪儿。
她的基础很扎实,考卷却很灵活。像打得牢固的自建房,总不如房车灵活。班主任建议她往深探索,考题不会只围绕教材和指定教辅。试着逆向思维,是班主任给她的建议。
她所受的是填鸭式教育,被一众人唾弃,嗤之以鼻的教育。可在乡镇,思想和条件都落后的地方,多的是初中读不完就出去打工或读中职的学生。想要保证简单知识点所有学生听懂这件事都非常难,像城市的引导式教学,实现苏格拉底的助产式教学,是极其艰难的事。
所以,她很难跟上科任老师的引导,发散思维。她更擅长循规蹈矩,既定轨道的思路。诸如语文,英语和生物,这种科目。
所以这次她的文科科目考得是不错的,语文第一,英语前十五,偏偏文科科目根本拉不开差距,理科倒是狠狠将她下拽。
班主任是语文老师,给不了数学,物理的建议。苗锦郁决定先采取夏广易的建议,分析答题卡和试卷,揣测出题人意思。
班主任拍她肩,“小小挫败不算什么,不要因此丧气。”
“登高望远,站得高不是为了让全世界看到你,而是为了让你看到全世界。要继续努力,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她曾经也相信努力改变一切,是希望。她以为徒手可以造宫殿,匀速奔跑就可以甩开很多人。可月考班级排名,好些排名在她前面的,是上课看课外书,偷听mp3,睡觉,不交作业的。放学后,有精彩丰富的课余生活。
她该怎么相信天道酬勤这句话?
丧气话是这么说,她不敢停下,停下就是等死。下午简单做三菜一汤,吃完后宋岭乐主动拦下洗碗活,给她留更多学习时间。
为了不打扰她,宋岭乐去了隔壁玩游戏。
一盏台灯,一张书桌,是她的整个世界。她先将物理答题卡摆出来,分析错题,错因,将题目逆推,甚至将自己带入情景——如果她是物理老师,要如何出这张试卷,既掌握学情,又把握深度。
太难了——
苗锦郁暂时缴械,定了个五分钟闹钟,玩俄罗斯方块放松脑子。闹钟一响,她又进入学习模式。
不知不觉,指针指向十。是宋岭乐敲门,才将她从知识海洋拉出来。宋岭乐摸肚子,说饿。苗锦郁想起来自己承诺给人做夜宵。
起身去厨房。
她之前买鸡炖汤,再加上爷爷炒的辣椒,一碗面足以标价出售。
苗锦郁去开火,宋岭乐又去了对面,没几分钟再回来,身后排排走,像极了排队回家的一群小黄鸭。苗锦郁扭头看到时,忍俊不禁。
李舒润比较委婉,问她在做什么,好香。
盛临也不好意思直说,拿宋岭乐当借口,“宋岭乐来跟我们炫耀,说你给她做宵夜,拽我们来看。”
得亏宋岭乐没听到,不然又要和他拌嘴。曾泽风是一群人中,话最少的,站在厨房门外,礼貌微笑。梁司聿也过来了,没出息的三人都没开得了口。期望放在梁司聿身上。
梁司聿说:“你在给宋岭乐做宵夜?”
苗锦郁点头。
“我和她打赌她输了,赌注是这碗面,少辣。”梁司聿没脸没皮,抛下这句话就往客厅走。
其他人是怕没多的面或汤,怕苗锦郁把她那碗让给他们,才不好意思开口。
梁司聿厚脸皮,在这刻体现得淋漓精致。
苗锦郁漾起笑,对门口一众馋鬼说:“都有份。”众人这才放心下来,往客厅走。
每次相聚都在男生宿舍,他们鲜少过来,一对比,确实突出了苗锦郁的贤惠,一个二个夸她。宋岭乐从厕所出来,水甩在盛临脸上,说:“原来你这张嘴,是会夸人的。”
盛临要打她,她往梁司聿身后躲,梁司聿才不惯她,起身避炮火。拉扯中,苗锦郁的书包掉地上,东西全掉出来。梁司聿俯身捡,看到‘赃物’,扭头问盛临:“你的数学笔记被偷。”
“我的物理笔记也被偷,本来还说明天调监控,看来笔记自己回来了,只是找错主人了。”
苗锦郁端着面隔餐桌上时,绊了一下,汤洒了。宋岭乐也心虚,从他手里抽走,看了眼苗锦郁,“是不是好了?”
苗锦郁嗯了声。
“来了,来了。”宋岭乐推着人往前,想粉饰太平。
餐桌上,梁司聿可没放过这事,直指宋岭乐:“宋贼,你什么时候趁本王不在的时候偷走的?”
宋岭乐夹了块鸡肉给他:“小肚鸡肠,你才是贼。共享知识是多么高尚的事,在你嘴里这么不堪。”
‘赃物’毕竟是从苗锦郁的书包里掉出来,当事人不说话显得心虚,坐实之罪。“不好意思,乐乐是想帮我,我又不好意思开口找你们借.....”
盛临:“一句话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盛临大大方方说:“你随便看,送你都行。”
梁司聿也说:“借笔记而已,不是大事。要是有不会的题,也问啊,大家都是朋友。”
但针对宋岭乐,两人来回开火。宋岭乐直接气得撂筷子甩门回房间。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盛临给梁司聿使眼色,梁司聿将碗放回厨房,借口有事先走。盛临又看向李舒润,李舒润最会甜言蜜语,说:“不好吧,十一点了大哥,我进女孩子房间不好!”
向苗锦郁道谢,拉着曾泽风闪人。
盛临看向苗锦郁,说:“碗我洗,你去看看?”
他就算没动作,不洗碗,苗锦郁也会去的。没等人说话,他先系上围裙去洗碗了。苗锦郁敲门,进她的房间。
宋岭乐向来脾气好,很少计较。和他们拌嘴是常事,盛临河梁司聿一唱一和,根本不知道是哪句话她开始冷脸,又是哪句话惹得她撂筷子走人。
苗锦郁更不知,她全然没听他们的拌嘴。进去只看到宋岭乐趴枕头上哭。
第15章
看似宋岭乐突然爆发情绪,实际是堆砌很久。无非是盛临说她胖,嘴馋,好吃懒做。“我好吃懒做,他勤快,爱干活?五十步笑百步。”
“每次都说,谁爱听,一次两次叫开玩笑,次次说,他存心的,就觉得我胖,懒,还笨。”
“既然喜欢聪明贤惠,考第一的,那他倒是别拒绝林筝啊。”
“林筝多好啊,能歌善舞,成绩好,人缘也好,人见人爱。他喜欢就喜欢了,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拿我和她对比?”
宋岭乐发出致命一问:“我真的不如她吗?”
一言一语,苗锦郁猜到林筝是谁,隐约想起刚才盛临是提到林筝。她给人递抽纸,“我不认识林筝,我只认识宋岭乐。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不是别人。”
“全世界,我最喜欢你。”
她的语气轻柔又坚定,让听的人坚信,不会质疑。也是一股暖流,浇灌受伤的心。宋岭乐抽噎,通红的眼看着她:“那以后你有男朋友了呢?”
“也最喜欢你。”
谁不喜欢坚定被爱呢。
宋岭乐:“从明天起,谁再喜欢他,谁就是狗。”
苗锦郁没当真,但宋岭乐是认真的,真不理他了。餐盘里的排骨再也不给他留了,他的玩笑话也不回击了,更没有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并且,宋岭乐开始摆正学习姿态了。收起桌上的明星贴画,时尚杂志,五彩缤纷的笔。她说,要成立学习小组。前后两桌四人,苗锦郁英语听力很差,拿了个位数,阅读题和作文题她都是近满分。宋岭乐给她补英语听力和口语,苗锦郁给她补习生物。
宋岭乐的前桌叫刘永知,很话痨,时常扭过头找宋岭乐搭话。宋岭乐和他经常因说话被老师点名批评,两人就是改不了。谁让他们同病相怜,都有个闷葫芦同桌。
刘永知点头:“好啊好啊,以后下午放学我们去图书馆吧。”
刘永知比宋岭乐的排名更后,他自嘲是没开过光的璞玉,大器晚成。夏广易没意见,他自己学是学,一起学也是学。
学习小分队组成,不过当天下午,各自有事,没有一起学习。
苗锦郁打听到出卷人,踌躇在人办公室门口,做心理斗争。毕竟不是她的任课老师,她需要足够的勇气。她在门口足足站了五分钟,梁司聿走过来,“你在干嘛?”
“我......”她拿的试卷和笔记本,梁司聿明了,“进去啊。”
苗锦郁让他先进,梁司聿嫌人磨蹭,推她后背一把,她一个趔趄,梁司聿又伸手揪她校服,大嗓门:“老班——有人找。”
地中海厚镜片,条纹POLO衫的老班闻声从格子办公桌抬头,“谁找我?”
苗锦郁硬着头皮,自我介绍,表明来意。梁司聿的班主任点点头,接过她的笔和试卷,解疑答惑起来。苗锦郁向他请教,如何养成物理思维。
苗锦郁将惨不忍睹的答题卡递过去,卷子是机改,红色判卷痕迹是她自己划的。老师扫了几眼,轻而易举找到她的问题,重计算,轻分析。问她是不是拿到题目就先把能算的算了,再结合所求去找相关数字。
她点头。物理老师以其中一个题为例,给她拆分解题步骤。
她一面听,一面思考,时不时点头,或提出疑问。最后,物理老师总结:“一定要学会读题,分析。学会分析题目情景,就比如正交分解这个题,我换个瓶子装旧酒,你能不能立马反应过来?”
物理老师给她布置任务,让她把同一个知识点,自己拟三个题出来。随后,把笔还给她。苗锦郁谢过出去,这才抬头寻人,空荡荡的格子间,只有她和老师。
——
梁司聿打完篮球,又回到办公室。班主任晚上要守住校生,顺道在办公室等他。梁司聿拖凳子坐他身畔,问他什么事。
隔天就是小组积分赛,班主任是想了解情况。梁司聿一句话:“放心好了。”
班主任:“......”
班主任每次问,他都打包票。“你们采用什么战术?”
梁司聿简单说了下,班主任听出来,“你不是队长?”篮球赛多是体育老师跟得多,他没怎么过问,是中午吃饭,各个同事讨论自己班篮球队,老班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知,这才弥补式关心。
“不是。”队长是班上另一同学,大家都信得过,有统筹能力。
老班很清楚他,“懒得出奇。”
梁司聿不以为然,“谁有能力谁当,我没有。”
老班了解他,踢他的凳子腿,“臭小子,这会说没能力了。平时不是挺自负吗?”
不知他想起什么,提起下午来问题的女生,问老班怎么样。
老班教书多年,好学求知的学生多了去,习以为常,“什么怎么样。”
梁司聿说:“她对学习有股倔劲,但学习方法有问题。”
老班眼熟,常见她在办公室问科任老师题,赞同他的话。
在某些宣传的价值观里,说努力战胜一切,老班不认可。他从不告诉学生,努力就好,努力会给你答案诸如此类的话。如果这样,单纯的学生会将努力视作唯一,单一评价,如果竭力努力后,回报不对等,会价值观崩塌。
老班会告诉他的学生,世界上除了努力,选择重要,方法更重要,千万不要被努力二字蒙骗。
“怎么,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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