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意丰看她迟迟没反应,笑了声,“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深情表白,袒露从大学时期就喜欢她,只是珍惜友人轻易,小心翼翼呵护,害怕轻举妄动丢失她,所以只能侧面暗示,只是她当时一心学习,一心兼职,无暇顾及其他,所以错过。
郑意丰说到这,遗憾叹气,顿了顿,转而庆幸,“好在,我们重逢了,也感谢你接受我的邀请,来公司和我携手共战。”
他承诺:“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目前除了这份职位所带来的年薪,加上我的各类投资,可以向你保证给你富太太的生活水准。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
“如果你想拼事业,要不了多久,我也能保证,你完全可以再往上晋升。”
这话吸引她的注意,抬眸定睛:“什么意思。”
像她这样的职位,想提拔,除了内部晋升,便是执行总裁有直接任命权。
苗锦郁平淡语气,全然不信,“只有梁司聿有最高豁免权,他在工作上不会讲私情的。如果不是他,照你的意思......他是总部直接任命的总裁,才上任多久?轻而易举就能动摇?”
他嗤之以鼻,“终究是年轻了,战略思维不足,盲目扩张,等年度财务报表出来,董事会自然要为这个错误决定买单。”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结婚成家就是要和彼此合拍的人在一起,所以苗苗,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这件事。”
“要不了多久,他会明白,年轻气盛身居高位,只会让人不信服,也终究要因气焰过旺而付出代价。”
“所以,苗苗,他给不了你璀璨未来,但是我能。”
她次次留面子,似乎两人的频率相错,他从来不明白她在忍让,在斟酌旧情。苗锦郁:“抱歉,学长,我接下来这番话可能会伤到你的面子。”
她深呼吸,直视,语气咄咄:“我猜一下,你相亲这么久,为什么突然和我表白,想和我结婚。”
“第一,如你所说,我们知根知底。第二,觉得我是贤妻良母类型,有责任心,能料理好一个家庭,以后就算舍弃,也是我牺牲为小家。第三,我不如你所说,能提供人脉,资源,但能帮你维系现有的人脉和关系。第四,真正富家名媛看不上你,社会价值不如你的,你瞧不上。所以,挑来挑去都是歪瓜裂枣的情况下,不如就我了。”
她的相亲对象们,多次以男性视角说过她很贤惠,一看就是顾家有责任感的女人,有她在,男人能安心在外闯荡,拼事业。
所以玩累了,想组建家庭,就会优先考虑她?
郑意丰没见过她这么锋利的一面,怔愣瞬,依然挂笑:“苗苗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我以前也觉得不可能。”她讥讽一笑,不愿对牛弹琴。“你刚刚问我择偶标准,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要的,是坚定不移的爱。显然,不可能是斤斤计较,各方面比较后觉得我勉强合格,再用一套哄小女生的话术来哄骗我。”
她多次想将面前的水泼过去,试图人清醒。
算了,毕竟认识这么多年。
苗锦郁起身,走前忍了又忍,最后扭回头,建议:“学长,其实我很想说,真诚这种东西,肉眼可见的。如果真心想谈感情,那更应该用真心换真心,毕竟是你未来几十年的妻子。”
——
苗锦郁回家洗澡换居家服,上楼敲门,梁司聿也刚洗好澡,沐浴露的香气彼此串联,他开了门,默不作声转身做自己的事。
她径直走到沙发坐着,看着他抱着脏衣篓去阳台洗衣机,又去浴室关灯,收拾淋浴残局,再去冰箱拿可乐,坐沙发前。
她问:“还有吃的吗?”
他斜睨她:“法餐不好吃吗,米其林三星大厨,不至于不入你胃口。”
小心眼的死男人。
“没吃,吵了架,闹掰了。”
“呵,你能和谁闹掰?”他信吗,把他当傻子?
她认真说:“真的,我和他不是同一类人,理念不合,走到这一步是理所当然的事。”
“真的,我没必要哄骗你。”
他在人耳边念叨过多少次,郑意丰不是什么正经人,她向来置若罔闻。冷不丁说闹掰,很难信。
但她确实不会为哄他高兴而撒谎。
他问:“因为什么?”
苗锦郁不解释,“我好饿,刚刚什么都没吃。”
梁司聿默了好一会儿,先起身去厨房给她热菜,仍不死心,追问细节。苗锦郁才不告诉他,让他自己慢慢猜。
梁司聿哼了声,“你以为我的信息渠道闭塞?”
“谁不知道梁总是八卦制造机,挨你近了都会无辜多些八卦出来。”
“那是你的荣幸!”
吃饭间隙,她依旧是选择性回答,无视他的旁敲侧击,引导性问答,紧闭嘴巴。最后,她倒是想起一事,问他:“明天,宋岭乐和盛临的家长见面,你要去吗?”
“当然,去给我唯一的,不争气的妹妹撑场面。”
“记得实时转播。”两家父母坐一块,聊的自然是结婚相关话题,彩礼,聘礼,又或者其他。
——
两家人吃饭,其实梁司聿可到可不到,不是他的主场,他全程只负责陪伴长辈。
两家父母都知道他们的感情,第一次碰面,都很和谐。
都不是缺钱的家庭,谈彩礼聘礼,都按最高规格。这个环节没太多商讨的意义。宋妈更多拉着盛妈吐槽小姑娘高中时怎么喜欢人,怎么暗恋人。只感叹,终于、终于修成正果。
宋妈自然而然希望宋岭乐得到幸福,没有遗憾。眼下的结果她很满意,说着两行泪就下来,说刚出生时就那么丁点儿,现在要嫁人了,怎么时间那么快,那么残忍。
刚开始谈婚嫁,宋妈就难舍难分,宋岭乐也泪光闪烁,抱着妈妈啜泣。承诺以后周周回家,就算结婚也一样。盛临也再三保证,不可能让宋岭乐受欺负,一切老婆最大。
外婆苍老的手抓着梁司聿,问他呢,什么时候让外婆抱曾孙,什么时候带老婆回家?
他熄屏手机,放口袋里,说:“快了。”
“快些,外婆年纪大了,等不了......”
“胡说,外婆还能再活一百岁。”
那顿饭吃完后,梁妈总算有空正眼看自己儿子,坐上他的车,和外婆坐后排。梁司聿尽量开得稳而慢,梁妈和儿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他近况,旁敲侧击他的感情状况。
和梁妈不能够说含糊不清的话,会有无穷无尽的追问。他掠过话题,问梁妈哪天回?
“臭小子,你妈刚见到你,就赶人走了?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我哪儿敢啊,我是怕叔叔想妈。”
“让他想。”梁妈的再婚对象是高中同学,当初恋人未满,友情以上,毕业后被时光冲散。是后来他听说梁妈离婚,他离婚有段年限,有共同话题,就此联系上。
“妈不是火眼金睛嘛,高中时候宋岭乐就喜欢盛临,你当时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就你们那一帮......我又不天天一起,怎么知道谁喜欢谁。”
“你们那一帮,盛临现在回罗城了,李舒润呢,要回来吗?”
梁妈问他:“我记得你们高中时候有个姑娘叫苗、苗什么来着,她爸爸当年还在我们小区当保安那个,和乐乐好像现在也是朋友。”那时候梁妈无暇顾及他,对小团体多个新朋友并未有太多留心。
“苗锦郁。”
“对!小姑娘挺争气的,当初考了文科状元,我记得。现在呢,有联系吗?”
“有,她现在是我下属。”
“想不起来长相,只记得印象挺好,乖巧嘴甜,很懂事。”
“这么多年还在我妈心里留有好印象,啧,她可以啊。”
“那是,这就是典型的隔壁家小孩。哪个当爸妈的不喜欢?懂事,省心又乖。”梁妈又问:“那她现在有对象吗?”
梁司聿警惕起来,“怎么?”
“你小舅,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他爸妈着急,让我帮忙物色。”梁司聿的小舅,辈分比他大,年纪三十三左右。
他紧皱眉头,“妈,你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他为什么三十多还在相亲,难道你不知道原因?”嗜赌成性,好吃懒做,私生活更不用说。
“我就随口问问,他爸妈催我几回了,总得给人答复吧。”
“随便问问?一句随便让人赌下半辈子?说难听点,这叫缺德。”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你这小子!”
当妈妈的多警觉,嗅到异常,“你小子,不对劲,反应这么大,喜欢人家?”
他不答,梁妈更肯定,“真喜欢?”
梁妈和她仅一面之缘,太过久远,用力回忆五官,脑海里的画面怎么都不够清晰。他问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做你儿媳妇,怎么样?”
梁妈不在意小姑娘是谁,性格怎么样,左一个如果,右一个如果,只说他喜欢就好,当妈的不插手那么多。感情无法人为改变,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八卦追问人情况,什么时候双方父母见面,她爸爸目前在做什么。小姑娘喜欢金子还是珠宝,该准备什么?
“妈——八字没一撇,往后的事先别瞎操心。”
他嗡声:“人还没追到。”
外婆叱骂他没出息,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媳妇都讨不到。梁妈附和,“要妈帮你出主意?”
“不用,你们别添乱。”
他将人送到后,转身去了苗强的店。苗强正忙,让他上楼看看欣欣,帮忙检验她早上的学习任务完成情况。
欣欣一看他,在沙发上连跳几下。要他陪着玩积木,梁司聿先问她作业,她嘟囔做完了,眉头皱着,嫌他扫兴,垮着脸拿作业。
梁司聿突然想起苗锦郁生闷气,高中时候,也这副表情。思绪不经意就飘远,联想起她以后的小孩是哪般模样。
忙完一阵,楼下有老婆在,苗强上楼来。梁司聿推到他面前,上好的白酒,他今天有备而来。
第71章
苗强见酒就兴奋,去厨房端来拍黄瓜和花生米。欣欣的作业写完,沉迷于动画片,坐在苗强身旁一动不动。梁司聿好奇苗锦郁小时候的模样,也这般吗,一部动画片就可以乖乖的,不让人操心。
苗强回忆,那时候他和她妈感情还好,在县城开餐馆。苗锦郁很乖,不爱看电视,四五岁就拿着铅笔,一本画册就可以玩一天。带到哪儿去都省心,自己拿个小玩具车在大人眼皮下自娱自乐。
后来再大一些,她才活泼些,会和邻家小朋友跳皮筋,捉迷藏。有时候店里忙不过来,不用大人叫,自觉帮大人洗洗菜,擦擦桌子。
他比个手势:“那时候她才比桌子高出这么点儿。”
“她从小就会看大人眼色,懂事。”越是懂事,大人才越觉得亏欠。只是察觉亏欠时,已经是很多年后。苗强只能将弥补给小女儿,多陪伴,多给她爱。
梁司聿想看她小时候的照片,苗强去卧室翻找,真有一本相册,老照片。苗强指着回忆,泛黄的大头照,眉心一颗红点,扎两个啾啾,是她婴儿时期。
再往后,苗锦郁四五岁,梁司聿掏手机拍下,“简直一模一样。”苗强看眼苗欣慈,点头,“两姐妹小时候确实像,都像我。”
再往后,是她骑着骆驼,右下角有日期,2002年5月1日。那年那月的他,在做什么,他记不得了。他想在从前的时光里找到彼此羁绊,只是很难。
照片里有女主人,苗强没有抹去对方存在的痕迹。只是向他介绍时,自动略过。其实仔细看,苗锦郁的嘴唇像她妈,眉眼像她爸。
他夹了颗花生米送嘴里,问:“她妈妈呢?”这么多年,就没想过女儿,见一面?
苗强三缄其口,含糊。梁司聿说:“苗锦郁跟我说过一些,高中时候。”
苗强诧异,两人的关系出乎他预想,顿了顿说:“她妈和人跑了,跑哪儿去我也不知道。”
那个男人是外地人,曾短时间内租在他家对面,时间很短,短到苗强都记不得这个人。所以怎么就和这个男人搞在一起的,苗强想不明白。
女儿是他的,儿子却不是。即便不是,实打实是他抱着,哄着,奶着大的,眼睁睁看着他断气,苗强多少个夜晚都惊醒,坐床边抽烟。
这些往事布满蜘蛛网与灰尘,再回忆,即便伤口上有厚茧,灰尘纷飞堵塞口鼻,是难受的。
梁司聿无法体会苗锦郁的伤痛,替她愤恨,“这种女人,不配当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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