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淮一愣,长眉蹙起:“竹楦偷偷告诉你了?”
“这跟竹楦有什么关系?”
“那你怎会知晓?”
“你、你这么急着回来,还脱……总之,你想做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一看便知。”
即使姜初妤对鱼水之欢本身并不厌恶,可拿在台面上说就另当别论了,她脸皮薄得一掐能流出粉红色的水,是羞赧之色。
可这几个来回,她被绕得晕乎乎的,他们说的好似并非同一件事。
顾景淮对上她迷惑又防备的目光,有些好笑,听她说得这么没头没尾,看来是还不知道的。那她所谓何事?
二人彼此探究的视线连成了一条看不见的细线,上面悬着铃,稍有风一吹便能叮当作响。
那风便是竹楦。
“世子、夫人,校场清出来了,您现在就要移步吗?”竹楦端着顾景淮的护臂,躬身问道。
细线断了,姜初妤倏然回神,将不该想的事抛之脑后,隐隐期待了几分:“什么?”
“早看出来你不愿回府,在辇车里就没精打采的。”顾景淮向竹楦使了个眼色,不紧不慢地装戴好护臂,拿了另一双走近她,“带你去活动活动筋骨,解解闷如何?”
“这个好。”姜初妤握起拳来递过去双手,任他为自己套上护臂,佩好后,左右绕着腕瞧了瞧,上面画着的对称的金鹤栩栩如生。
可按理说,护臂材质偏硬,调整不了尺寸,他的东西怎会不大不小正正好地卡在她纤细不少的手腕上?
姜初妤问出此话,顾景淮挑眉笑道:“有什么稀奇,这本就是给你做的。”
“给我?为什么?”
“我之前不是说过么,你若想做女将军,我亲自督你练体。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就让人给你做了这护臂。”
“真是好瞒了我。”姜初妤止不住爱抚,满眼盛着惊喜,“这尺寸也合得很,你趁我睡着时偷偷量了?”
顾景淮单侧剑眉高扬,难得浮现出挑逗的神色,语中含笑:“我还需要量?”
他虚握了握手掌,“我一手能捉住你两只……”
话被她推了回去。
姜初妤放开捂在他唇上的手,背在身后,俏丽的脸颊飞上两抹红:“说的什么话!”
“什么话,你不是听懂了么?”ᏔF
姜初妤嗔了他一眼,先一步迈出房,让竹楦带路前去校场。
这校场设在放置兵器架的阁楼前,也就跟花园差不多大,但对顾景淮来说已足够用。
姜初妤就拎着她亲自挑的那柄剑,踩上没有铺石砖的土地,冬天的土有些硬,等来年春日,这里兴许会长出薄薄野草,便不会那么单调。
这里原本还有些木靶、草扎的小人和练拳脚专用的木桩,顾景淮命人能撤的都撤了下去,免得施展不开,现在只剩拆不掉的木桩还留着。
姜初妤用脚尖戳了戳木靶留在地上的圆孔,再一次感叹镇国公府的仆役行动得真是忒快。
就在她短暂神游天外之时,身后袭来风声,他偷袭!
姜初妤自诩反应已极快了,可当她转过身,想提剑挡在头顶已来不及,一柄桃木剑离她额顶只二指远,在她眼上投下了横长的阴影。
顾景淮轻巧地挽了个剑花,将剑被在身后收起,再抬眼看她,见她还似只鹌鹑呆愣在原地,不禁正色问道:“这就吓到了?若上了战场,你这样毫无防备,都不知死在谁手里。”
“我……”姜初妤鼓起腮,反驳不了,却不服气,“再来!”
顾景淮将桃木剑举在身前,长指顺着剑身抚过:“你若能在我剑上劈开一口,或是斩下剑穗,就算作你赢。”
“夫君未免太小看我。”他拿出了作为将军练兵的架子,姜初妤也不肯低头,气势汹汹地举起寒光四射的剑,“还是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它所伤吧。”
……
半个时辰后。
姜初妤挑的轻剑似有千斤重,扔在脚下,整个人趴在木桩上动弹不得,身上厚重的棉衣捂着一身汗。
“再来。”顾景淮却依旧高大挺拔,气也不喘地直直站着,手中桃木剑分毫未伤。
“不、不行了……”
可现在才求饶没用。方才她越输,越不服输,放了不少狠话。
托她的福,顾景淮也彻底入了戏,真以将军的架势拿人了。
“你知道在军营里,会如何处置不听军规的人吗?”
他的声音与身影自头顶逼近,姜初妤单手扶着木桩,大喘着气歇息,简直怕了,伸出另一只手去推他,却被他反手绞住。
“我不大想知道……”她委屈兮兮地抬眼瞅他,恳请他饶过自己。
说来也好笑,夜晚的床榻间她没少求过饶,白日这样求他,反倒倍感羞耻。
顾景淮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桃木剑的红剑穗:“若这是根麻绳,我会……”
他抬手,用两三根指头碰上她后颈,手中似乎真有一根长绳,作势从这里绕进去。
“把人吊起来,悬在火上烤……”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姜初妤立即瑟缩了一下,恍然间忆起新婚夜的触感。
顾景淮的手继续往下游走,在腋下顿了顿:“在这里绕一圈,随后顺着缠上双臂和手腕……”
他的手随话走,勾起一阵酥麻。
“再在腰后扎个结。”他轻托一下她后腰,划过前面来,向上游至胸前,“在这里交叉,最后再绕回去,在腰后打结。”
姜初妤鼻腔内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身上好似真被无形的绳索拘束住了,连轻轻偏头都难做到,只暗暗红了脸。
顾景淮眉峰轻轻扬了扬:“皎皎真被我缠住了?”
“……”
姜初妤有些挫败:“好了,我知我技不如人,做不成女将军了,行了么?”
顾景淮却笑笑,反问:“怎么样,休好了么?”
她身上汗半干,衣服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寒风轻而易举穿透她后心,寒意从背脊一路向上,鼻头一痒,有股流清涕的预感。
“阿嚏!”
顾景淮连忙从她身后搂住她,暗暗责怪自己过了头:“快些回房。”
两柄剑丢在地上,他打着横抱,将她稳稳兜在怀里,大步离开校场。
-
姜初妤生辰这日可谓是多姿多彩,又是责罚了胭脂铺掌柜,又是体验了一把从军的感觉,心中多是快活,被夫君逼着灌了两碗姜汤御寒都没什么怨言了。
不过,她着实没想到,惊喜不止于此。
快到黄昏时分,顾景淮左等右等等了快一天的圣旨终于到了。
皇家派来的队伍浩浩荡荡进入院内,显得他们这间世外桃源的天地小了不少。领头的大太监瞧着面熟,好像就是当初为她宣读赐婚圣旨的那位。
“夫人,这是给您的。”
姜初妤在顾景淮含笑的目光中定了定心,跪身领旨。
听完宣读后,她惊讶多于喜悦,先是看了他好久,才被人提醒着领了旨。
“说没有生辰礼了,你怎么还真信,也不向我讨要,傻子。”顾景淮温柔地用指腹抹去她眼眶下溢出来的湿意,“不再打开确认确认?”
姜初妤紧攥着圣旨的玉轴,说不出话来。
那是用苍色帛书写成的诏书,上面用柳叶篆写满了细密的小字,是封她为二品诰命夫人的圣旨。
也是他于腊月二十八送给她的生辰贺礼。
第88章
这天夜里, 姜初妤在围屏床榻上无声无息地睁开眼。她的双眼在黑夜里显得又圆又亮,不知醒了多久。
她垂眼而视,顾景淮平躺在外侧, 长身横得板正,一如其性。
姜初妤屏息凝神, 动作十分缓慢地从他腿脚上方跨过去,一寸一寸地挪着身体。这一回比新婚夜那晚利索多了,没有惊动什么, 顺顺利利地下了地。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窗, 生怕发出一声吱呀惊动了人, 待窗扉敞开后, 一阵寒风倏地扑在脸上, 赶走了本就不多的睡意。她双手攀着槛窗下沿,望着悬在浓稠夜色中的残月, 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叹息。
许时白日里太过喜悦了,入了夜,反而睡不了, 平白无故忧伤了起来。
真怕明日醒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身后传来衣物拖在地上的声音,不需回头看,她就知道自己下塌的动静还是不够轻巧, 弄醒了他。
“在想什么?”
顾景淮将随手拿来披身的长袍搭在她身上, 语气中有些许困倦。
“吵醒你了?”
姜初妤松开一只攀着窗沿的手,紧了紧披风,微微侧身望向他, 几息后,又回身望月, “我只是睡不着。”
顾景淮的大手贴上她小腹,轻轻揉了几下:“是我做的面太硬,胃里不舒服?”
她晚膳的时候就嚼得有些艰难,但还是强装面不改色地都吃掉了。
姜初妤摇头,抚上他手背,随口胡诌:“……我忘记许愿了。”
“那皎皎还有什么愿望,别说给明月,说给我吧。”
姜初妤怔然了一瞬,慢慢关好窗,缓缓转身,背上的衣袍顺势落下,堆在脚边。
“我想去看看爹娘。”
她的阿爹马革裹尸后,与阿娘合葬陵寝,长眠于山灵水秀之地,不过这些年来她和阿姐都没有什么机会祭拜,想必坟冢已布满青苔,杂草茂盛了。
“好,明日就陪你去。”
“不着急,还有几日就过年了,不应是最忙碌的时候吗?夫君怎么有闲时陪我?”
不仅陪她,还又是捉弄掌柜,又催皇上为她封诰命,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计划的这些事。
姜初妤弯腰捡起衣袍,受了人关怀,说不感动是假的。
“还有,若是再被我夜里吵醒,也不必为我担心,我只是睡不着而已。”
顾景淮像是被她看透了一般,避了避她的目光,久违地口是心非起来:“哪儿担心了?我是怕你逃跑,我没夫人了…我为自己担心也不行?”
“……”
顾景淮俯下身圈住她,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再有下回,就真将你绑起来。”
从窗边腻腻歪歪到了榻上,二人都没什么睡意,姜初妤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静待了片刻,悄悄睁眼,正好闯入枕畔人眼中。
相顾无言几息后,顾景淮率先开了口:“既睡不着,不如来游戏一番?”
姜初妤被游戏二字勾起了兴趣,没注意到他清澈的眼底正被欲色染浊。
……
半个时辰后,榻上衾被又皱又乱,而一件尚带着温度的女式里衣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枕边、榻沿一角。
“莫动,快好了。”
顾景淮一手压着姜初妤作乱的双手,一手慢条斯理地收拾她身上衣,垂眼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噙着满意的笑。
“混蛋!”
“多骂几句。”
姜初妤羞得涨红了脸,即便双手被锢在头顶,也不停扭动着身子发出阵阵抗议,“今日我生辰,夫君不能这样对我!”
“子时过了,今日非你生辰。再说,我以为皎皎方才听懂了。”
姜初妤气结,早知道是这种“游戏”,她才不答应呢。
她身上穿着的里衣,是他刚失忆没多久缠得她紧,她不得已于马车中脱下予他的那件,也是后来他在严氏兄妹山中木屋里,硬给她穿上的那件。
回府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件里衣,还以为是哪个侍女见到上面有破洞,随手丢弃,没想到居然又被他偷了去,还……
还将那处四四方方的缺口扩大了一圈,成了圆形,又在另一侧也抠出一个对称的洞来。
谁会给妻子穿这种衣服?!
顾景淮会。
他不仅会,还很骄傲,欣赏了片刻,赞她美丽。
“我早就想看你这副模样。”他叠盖在她身上,抓着她手腕的大手换了阵地,擒住了别的要害,“很久,很久了……”
姜初妤险些羞晕过去,不禁被刺激得仰起脖颈,浑身激灵了一下,卸了力瘫在床上大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顾景淮在她光裸的颈肩处轻轻摩挲着,假意安抚,眉峰却玩味地抬了抬,笑得很坏:
“原来,还可以这样让你……”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归于止息。
顾景淮还是放了她一马,并未真的行房,不过虽然袭裤未脱,但也湿漉漉的,姜初妤红着脸吸着嗓子说要叫水。
“这么晚了,再叫水就睡不成觉了,不如我拿湿帕替你擦擦?”
“我自己来就好。”
“无妨,毕竟是我惹出来。”顾景淮胸腔震了震,发出轻快的笑,“况且皎皎不也为我擦过身么,正好让我回报于你。”
姜初妤拗不过他,皱着小脸,被激出了盈盈泪花。
……
沉沉睡过去之前,姜初妤心道,今夜只是个开始,这“游戏”还不知要重复多少回,只盼着他食髓知味的时日短些。
生辰过了几个时辰,她才许下了个正经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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