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五百台计算机比赛器,井然有序排列在赛场中央。数百台监控摄像头对准他们,实时将监控录像传导到赛场外围的显示屏。
赛场背后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选手的积分会随着比赛进程实时发生变化,依据积分排名显示在这块显示屏之上,清晰可见,无形中给赛场选手增添了不少心理压力。
两点半一到,比赛准时开始。
看心算,主要考察选手的眼力、记忆力和心算能力,每位选手的每道试题都随机从题库抽取。
比赛一开始,个人积分便开始急速攀升,但每个人的积分都相差不多;随着时间流逝,试题难度逐渐加大,差距才渐渐拉开。
前十、前五、前三、第一。
不到半个小时,于晚的名字便牢牢占据在最顶端,此后一个半小时,再未跌落。
“比赛结束,请停止作答。”机械的女声冰冷,大屏幕停在比赛最后一刻,于晚的积分已经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选手有序退场,洛白榆从前门出来,赶向选手出口。
冬日暖阳肃烈,京都的风吹得飒飒作响,将近五百多个人,于晚看起来毫不起眼,洛白榆却能一眼锁定。
于晚走出大门,朝远处等着的洛白榆笑了笑。
眉眼间深藏的秾丽艳色便随之绽放,融着清绝的冷,摄人心魄。
第49章
等在出口可能会造成堵塞,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洛白榆便等在出口对面,长身玉立,站在距离出口最近的杨树下。
孤裸的树枝,横陈斜生,衰败凋零,却衬得洛白榆鲜活的眉眼更具生气,凤眸微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看见于晚时便自然而然地融进了笑意,刹那间溶了面容自带的寒凉凌厉,好似锋利的剑撤去了厮杀时的寒光,穿过春日桃林,剑身只倒映着繁复浓艳的桃花,藏着柔软的暖。
“你好,能要个联系方式吗?”两个omega互相推搡着挤到洛白榆身前,一个略显腼腆地拉着另一个的手,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洛白榆不敢说话,另一个比她靠前半步,看起来胆子更大一些,红着脸和洛白榆要联系方式。
“抱歉。”手机已经举到了洛白榆面前,洛白榆心里挂着于晚,温声拒绝。
“真的不能给一个嘛?”omega软着嗓子撒娇。
“不能。”再次被询问,洛白榆面色有些发冷。
板着脸的洛白榆极为唬人,两个omega似乎有被吓到,收回手没再纠缠。
与此同时,另一边,于晚走出警戒线,朝洛白榆的方向走去。
“于晚!?”惊讶中带着喜意,清脆如黄鹂的嗓音叫出于晚的名字,一个男生步伐匆匆,从自己队伍出来,截住于晚,语气绵软,是生疏的热络,“上午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这次不来了呢!”
一头细软的亚麻色卷毛,微尖的下巴埋在围巾里,一双杏眸干净漂亮,亮晶晶地看着于晚。
严殊,去年团体赛的比赛对手,有点麻烦的娇贵小少爷。
“好久不见。”于晚停住脚步,礼貌性地微笑,向严殊打了个招呼。
“你今年参加的是个人赛呀!?”严殊瞅见于晚手里的参赛证,问道。
“是。”
“怪不得上午没见到你。”严殊眨了眨眼,转头高兴道,“那这次团体赛我们肯定是第一。”
去年因为于晚这匹黑马,他们队伍惨败,名列第二。
于晚不置可否:“加油。”简短的两个字,和严殊的热情比起来就显得冷淡不少。
严殊却好似没感受到一样,叽叽喳喳地,围着于晚又道,“一起去吃饭吗?”
“不了。”于晚拒绝道,“社团随行,不能随便外出。”
“啊。”严殊失望地哀叹一声,抠着兜里的手机屏幕,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不会现在还没买手机吧?”
去年严殊找于晚要联系方式,被于晚一句自己没手机怼了回去。
“阿晚。”低沉疏朗的声音,混着呼出的水雾,夹杂着自然的亲昵。
洛白榆赶到于晚身侧,视线扫过严殊。他打发走那两个要联系方式的omega,抬眸便见于晚被一个男生的拦住去路,靠近又听到对方在问于晚的联系方式,心弦蓦然绷紧。
他清楚于晚的好,却也没料到她稍一出头便会吸引陌生的目光。
“这位是?”眸光闪过一瞬暗沉,严殊看着洛白榆和于晚,脸上挂着自然的笑。
“我朋友,洛白榆。”表明了洛白榆的身份,于晚又朝洛白榆介绍道,“严殊。”
至于其他的,不重要的人,没必要搞那么清楚。
洛白榆:“你好,江城附中学生会会长,也是阿晚的同桌,洛白榆。”
严殊:“你好,应城一中算学社社长,严殊。”
一个清纯乖软,好似娇艳的莲花,一个气质干净凛然,宛如青松,两人互相握手,一切平和,却好像有无名的硝烟燃起。
“嗡嗡嗡。”老年机震动的声音颇大,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洛白榆和严殊齐齐看向发出响动的于晚衣兜,没有说话。
是邹毅发过来的消息,询问于晚为什么还没到约定的地方,洛白榆也接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同学在等,我们就先走了。”于晚看过消息,又将手机放回衣兜,向严殊道别,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严殊在问她联系方式。
但严殊可没忘记,他摇了摇自己的手机,目光掠过洛白榆,朝于晚笑道,“记一下手机号?”
还是没躲过去,于晚心里哀叹,念出自己的号码,“163、9013、2881。”
“滴答答滴叮铃铃。”
严殊记下号码,给于晚回拨过去,听见声响,才将自己的手机放回兜里,“记得存一下我的号码啊。”
于晚没有说是或不是,只是朝严殊点了点头,而后带着洛白榆离开。
晚饭过后,任务照常,集训练习之后的比赛项目。
今晚洛白榆没有不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于晚也把钱哆哆叫了回来,之后几天相安无事,风平浪静,就连严殊也因为忙着比赛极少出现在于晚面前。
与此同时,江城城南。
谢卿潇已经在带人在城南盘旋了好几天,仍然一无所获。
传闻中挖出东西的李家已经盘问过了,李家人根本没挖出东西,他们也在纳闷这传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只能确定流言是从李家人打架那天开始的,几个看热闹的大爷大妈看到了挖出来的宝物,但那个宝物具体是什么却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古董文物,有人说是一箱子民国大洋,还有人说是一箱子金条。
“刘叔,你说,会不会是他们人老眼花看错了。”
破败的老式楼房,临时租的出租屋简陋灰暗,头顶的吊灯晃着昏暗的光,谢卿潇立于窗前,撩开窗帘,透过一条细缝观察着不远处城中村的渺渺烟火。
刘叔将微波炉了热着的菜端上桌,拿出一次性碗筷道,“不是没有可能。”
但只要有一分可能,那个宝物是当年留存的证据,谢卿潇就必须查下去。
城北公安局,严客穿着便装,风尘仆仆地下了摩托,走进大厅。
“严哥又出去执勤了。”
“是。”
“忙不忙?”
“不怎么忙,今天事情少。”
“严哥你那黑眼圈都重成啥样了,还不忙?!”
严客乐呵呵地笑了两声,没有回话,如往常一般,慢条斯理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忙,怎么不忙,白天上班晚上熬夜去城南暗中查访,查了几天什么也没查到,着急得嘴上都起了好几个燎泡,喝水都嘶嘶的疼。
怕那可能存在的证据被不懂得的人销毁,怕谢家的人先自己一步拿到,更怕自己想要的证据到头来是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报不了。
腼着脸和城南的弟兄们打好关系,连喝了几天酒,现在胃都难受。
严客从上衣兜里掏出胃药,按出几颗,就着刚从饮水机打的温水咽下,不过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谢家在江城埋的暗棋被他发现几个,警察局里也有,他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弄走。
第50章
个人赛最后一场结束,今年的全国算学比赛也落下帷幕。
比赛结束,大家免不了想去放松一下。景区附近不仅饭难吃,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最后大家查了攻略,决定去一家评价颇高的烤肉店,烤肉店是一家老字号,隔着两条街就是大商场,附近还有kv和游乐场。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烤肉店已经是晚上六点半,天黑得早,黯蓝的天色下看不到几颗星星,只依稀可见云层下的一轮明月。
泥炉,赤火,炉里的无烟炭烧得通红,黑黝黝的铁盘架上去,也不放油,腌制好的肉直接放上去烤,滋滋的香气扑向桌上的人,往鼻子里涌。
干碟、油碗、酱碗,随个人的喜好。
“终于吃到一顿好的,这几天可真难熬。幸亏有洛神在,要不然我估计会饿死。”徐萌吃着生菜卷五花肉,想到这几天自己吃的饭,有点想哭。
比赛第一天洛白榆身体不舒服,没有做饭,午餐她只吃了大米饭,那天中午点的外卖简直难以下咽,金汤肥牛里的肥牛竟然都能有一股腥膻味,那是她吃过的最难吃的金汤肥牛。
还好后来洛神每顿饭会做几个菜,虽然因为人多,时间也来不及,不得不再点几个外卖,但至少保证了她不会再干吃大米饭。
洛神,就是她的神!
“谁说不是呢。”袁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捏着一层软肉,语带伤心,“我的肚子都饿瘦了。”
原来有中指指肚厚,现在好像只有小拇指指肚厚了。
外卖点几个菜,洛白榆再做几个菜,但最先被抢光的总是洛白榆做的菜。
“这几天真的像噩梦。”一个学弟也开口说话,啧啧称奇,“我第一次吃到那么甜的宫保鸡丁。我不是特别喜欢宫保鸡丁嘛,所以每去一个地方都会尝一下当地的味道,各有特色,但基本都不难吃,直到我前天吃到那盒齁甜的宫保鸡丁,都快给我造成心理阴影了。”
“还有那天点的炒米粉,它竟然不是辣的,是苦的!”另一个学妹囫囵着咽下烤肉,虽是笑着,也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众人七嘴八舌地吐槽,比完比赛,气氛放松又欢乐。
只有于晚默不作声。
洛白榆给她开了“小灶”,外卖她没吃几口,自然说不出什么。
“今年年秋刚建好开放的文化馆和景区,都是新开的店。”邹毅想了想,分析道。
没经过市场竞争,优胜劣汰,不好吃也正常,今年的比赛在这举办,引流也是目的之一。
“唉,刚好被我们赶上了,我们就是第一批试验鼠。”一个学妹皱了皱鼻子,委屈又可怜。
“大家都辛苦了。”洛白榆适时地发挥学生会会长的职责,温声宽慰。
“洛神也辛苦了。”
“是呀,多亏了洛神,要不然这几天真的要饿肚子了。”
做饭不是会长的职责所在,他本不必多管闲事,但洛白榆还是主动担了下来。
心意收到,感谢的话也不必多说,众人慢慢聊着,转了话题。
吃过晚饭,大家一致选择去kv唱歌。
包厢闷热,长时间过高的音响声震得于晚头昏脑涨。
于晚套上衣服走到楼下,几个小时过去,外面的天竟飘了毛毛细雪,一层淡淡的白笼罩在大地上,高楼大厦,门前窗上,好似落了白霜似的绒纱。
行人匆匆,踩过路面,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
于晚站在门廊下,看着路上的风景,呼出的雾气袅袅升腾,消散在空中。
“阿晚。”洛白榆从背后赶来,漫步走到于晚身旁。
“怎么下来了?”于晚回眸望去,冷淡的眼瞬间变化,露出笑意。
“没看到你。”
他上了个厕所回来,于晚就不见了。
洛白榆解释一句,和于晚一起看向外面的风景,情不自禁感叹道,“下雪了。”
京都的雪,和江城不同,雪不带风,没有那么凌厉。
“好像没见你唱歌。”于晚欣赏着夜景,随口问道。
现在已经十点了,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她一直没见到洛白榆唱歌。
“啊,这个。”洛白榆掩饰性地眨了眨眼,害羞道,“我唱歌跑调。”
说完又添了一句,“跑得还很厉害。”
于晚愕然地看向洛白榆,转而笑道,“这该是你为数不多不会的东西。”
“算是吧。”暗贬实褒,于晚的话是在夸他,洛白榆欣然接受,脸又红了些,“阿晚呢?”
他也没见到阿晚唱歌。
“不喜欢。”单纯的不喜欢。
都是不唱歌的人,两人却站在kv的大门口。
“那,我们逃跑吧。”洛白榆的双眸忽闪着,明亮粲然。
“逃跑?”于晚疑惑地看向洛白榆。
“雪后的明宫,会很美吧。”洛白榆期待地说道,扭头看向于晚,目光专注,“如果再加上日出的话。”
会更美,毫无疑问。
明宫在市中心,文化馆在市郊,坐地铁要三个小时,明早十点颁奖典礼开始,日出在7点后,看完肯定会来不及。
很容易算明白的数字,但于晚没有提一个字,洛白榆也没有提。
“好啊。”
那就,一起逃跑吧。
于晚接着又道:“现在走,应该可以赶上末班地铁。”
两人相视一笑。
这里距离市中心比文化馆还要更近些,两个小时足够了。
他们可以打车,但是,打车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可是在逃跑啊。
深夜的地铁,空无一人的车厢,咔嚓咔嚓,地铁运行的巨响,像是身体破了一个大洞,从洞口灌入体内,灌入耳朵,灌入胸腔。
于晚和洛白榆坐得很近,他们注目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灯火辉煌的夜景。
“我们还没找住的地方。”临近目的地,于晚才想起来这件事,扯着嗓子,想要压下地铁运行的声音。
“现在找也不迟。”洛白榆眉眼一挑,大声回话,拿出手机,开始查询。
都是一向谨慎,事事妥当的人,此刻却像两个莽撞的傻子。
最后选择的不是距离明宫最近的酒店,而是距离寅山最近的酒店。
他们不得不往回坐地铁。
因为明宫早上八点半开门,想要看日出晨光下的明宫,他们必须去寅山公园,去爬寅山。
最后一班地铁,生死时速。
他们卡在地铁关门的最后一秒上了车。
走出地铁站,才发现雪已经下得这么大了,地面上已经盖了厚厚一层。
漫天飞雪,纷纷扬扬,造就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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