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行不高,气机的牵引便不够明显,法力不强,不足够支持完成整个手印,化形术都会失败,或者说是只成功一部分。
白寻试着念了好几回咒,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不停地留下来,但没有一次成功的,又结了几回印,法力便所剩无几了。只是精神好像还好,不见疲累的样子。敖烈想,大约是白寻心性坚韧,元神强大的缘故,只是悟性不怎么够,这个法术,他当年学的时候,只看了一遍,一伸手结印就成功了。
第33章 习术亦得先修心
又试了几次,白寻成功地完成了手印,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掐住手印不动,白寻左看右看,自己浑身上下好像没有半点变化。这时她也有些疑惑了,会不会是她没把自己的外表改变,而是把自己看不见的身体内部改变了?难道五脏六腑少了些什么吗?
敖烈站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变了,你转过头看看,你想变的是什么?”
白寻一扭头,看见自己屁股后面多揣了个毛茸茸的小球,这,该死的,她可是一条鱼,怎么会多了一条兔子尾巴?她刚才想的明明是一个抱着兔子的美女。“怎么会是兔子尾巴?我想变的是一个美女。”
白寻犹豫着问:“怎么变回来?”说着,她又试着用脚走了几步,没有任何问题。这一双脚就是鱼尾巴变的,显然她的尾巴还在。
敖烈摇头:“法力不够维持了就会变回来,你再等等,你法力不高,待会儿它就会自己消失的。”
好像也有点道理,白寻想想也是,然后发觉敖烈故意绕到她背后去看那个毛绒绒的球,她疑惑地问道:“你看什么?”敖烈没有告诉她,自己想摸摸她新长的兔子尾巴。他也没有告诉她,只要再结一遍手印,再把新尾巴变没就可以。
“你方才想变出一个美女?”
“是,”白寻也没有否认,敖烈又问:“你知道美女是什么样子的吗?”
怎么不知道,白寻一张口就要说赤霞,迟疑了一下,却摇头说道:“不知道。”
“喏,美人是这个样子的。”敖烈把头低了下去,而后慢慢悠悠地把脸抬了起来,引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明艳的瓜子脸,巴掌大小,粉面桃腮,眼神清亮,瑧首蛾眉,笑容清浅,两片薄唇。
远了一看,修颈削肩,姿态宛如天成;身形袅娜,别有一段风情;纤腰摆动,盈盈不足一握;玉足□□,若金莲若春笋。衣襟微敞,露出一片细腻肌肤,衣袖轻拂,飘过一阵甜蜜香风。
白寻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驰神往,难以自拔;看第二眼,便觉得自己修炼了几百年的元神都醉去了一般,上刀山,下油锅,为她生,为她死,都毫无怨言。第三眼?白寻已经不大敢看了。
赤霞的美貌少说也有八分,但仍有局限,不见得所有人都喜欢。但‘她’的外形,几乎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全身上下处处都极美,几乎没有一丝遗留的地方,更带有一种特殊的,让人想要占有的‘欲望’。‘她’给人的感觉并不清冷,而是平易近人,甚至让你生出一种,和她发生什么亲密举动,也不能算作是亵渎的感觉。
仿佛担心白寻看不细致一样,‘她’慢腾腾飞了过来,低下头,将自己的脸与白寻的距离靠得极近。那可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张脸,虽说和敖烈有三分相似,但两人的神态却不同,敖烈是骄傲自矜的,这‘仙女’的眼神却是毫无掩饰的亲密,好似还有一点深情。
仙女儿开口:“看清,”看清了,待会儿你就变成这样看看,要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差错的。他的下半句话还没说出口,白寻忽然踮起脚尖,一只手揽住仙女儿的细腰,把‘她’拉近怀里,嘴唇也用力地压了上去。
敖烈:“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白寻,你干什么……白寻,冷静,冷静,冷静。
这是她想做很久的一件事,却迟迟都没有做,敖烈方才的动作,让她想起了:他们刚见面那时的情景。那时的敖烈,真是又帅又俊,仙气儿、贵气儿十足,偏偏又有点话痨,一点架子也没有。可惜了,人虽好,却不是她的,顶多也就只能看看。
她就是有些不甘,仅此而已。
更怕自己泥足深陷,白寻松开了抱着敖烈的腰。“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敖烈变回了原来的男子模样,猛地退开好几步。饶是这样的情况,敖烈一脱离了‘困境’,仍是试图维持自己和白寻之间的那一层窗户纸:“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你对女子还有这等嗜好。”
管他男子女子,只要那个人是你。白寻对他的调侃无动于衷,甚至附和地点了点头。
敖烈也不再试图缓和气氛,反而叹了一口气:“你说了,我们只是朋友关系。”话到这里已经足够,敖烈始终记得给白寻留够颜面。
朋友,有的时候分量已经够重了,但到了这个时候,又显得太轻。
白寻郑重地点了点头:“是,是我不对,我不该冒犯你,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敖烈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想了想,如果把男女的身份倒过来也许会好一点。
法术,自然也是学不下去了。
白寻这一晚,并没有回木屋睡觉,而是在树林里练了半晚的剑。
敖烈这一晚,砍倒了数十棵大树,把这些大树的树干断成了无数截。将这些树干沿着纵方向用剑快速剖开,可以得到一个完整的方形平面,而且还很光滑。他把自己会的剑法、法术用炭笔全写了上去,又把这些木块,一个一个全摞在房间面前。
白寻第二天一早,提了一只野鸡回来做早饭,差点没把这些木块全烧了。当时她已经把木块塞进了火堆里,就是新砍的湿木头,水气太足点不着,她才又从火堆里把木头捡起来,看了一眼,发觉上面写的全是法术的咒语、手印。
她看着那一堆木头,有些好笑,还有些心酸。
敖烈整整送了十天的木头,一直都没露面,到了第十一天,他带着带花藤精走到白寻面前,让白寻用从木头上看来的剑术和藤精过招。
安置好两人,敖烈走了。
这时已近正午,每到正午,敖烈身上的寒咒便会发作,一旦寒咒发作,浑身的血脉便几乎冻得凝固,四肢僵硬,连法术也难以使用。
饥咒他已经找到了克制之法,只要吃些饮食,就不会太过难受。但寒咒,他却始终没有找到化解的方法。幸好,正午也是日光最猛烈的时候,他化为龙形,躺在河滩上晒晒太阳,情况就会好一些。
另一边,白寻和藤精面面相觑,过招便过招,谁让这里就属敖烈法力最强,修为最高?他们或者出于这个想法,或者出于另外的想法,都会服从他的安排。白寻利落地卷起袖子,问了藤精一句,“已经见了几次面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大,老二,都叫我老三,我没有名字。”带花藤精其实还挺喜欢和白寻说话的。作为一棵活了上百年的藤精,周围的一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一般的枯燥乏味,除了敖烈和白寻这两个唯二的新鲜人物。
“做妖也是要有名字的,要不别人怎么称呼你呢?”比起打架,藤精谈天的兴趣更浓一些:“那你帮我想一个呗。”
白寻也不推辞:“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或者特别想去做的事吗?”
带花藤精大声道:“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我一定要长得比树还高。”
真是个离奇的想法,白寻手托着下巴一直想,藤本来就是依附在树木之上,随着树木的生长而生长,无限接近,却无法超过。要怎么才能让一棵藤长得比树木还高呢?
“二十八星宿中,有一星宿名‘危月燕’,又有一句古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你既然喜欢高处,不如以危为名。”
带花藤精乐得手上的藤条乱挥,“哗,听起来好危险,但是我喜欢。我以后就叫危了。你还会念古诗呢?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怪有趣的。”
被嫌弃了外貌,白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随即她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叫美吗?一口一个我长得不好看,其实我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带花藤精其实也不傻:“你比我好看,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化形,但就是一个傻子也知道美丑啊,你比起那西平岭八宝洞那只狐狸精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狐狸精?你要这么说,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敖烈,岂不是羞愧得要自杀?何必一定得同别人相比,只要你自己快乐,修为有多强,法力有多高,容貌有多美,不都无关紧要吗?”
危听了,觉得十分有理,便应和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一个人,长得又丑,又没有什么修为,他真的会快乐吗?”
“你不是就挺快乐的吗?”白寻于是又反问道。
“可是,我不快乐呀。我连个媳妇都没有,”带花藤精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摊手的动作,又把头凑过来,盯着白寻:“要不你凑合一下,给我当媳妇,我的快乐我会分一些给你的。”
被那两个漆黑的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寻觉得心里有些毛毛地,有些疑惑地说:“你其实也不笨?”她逗他取乐的想法不但失败了,还被危开了一个小玩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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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西风岭八宝狐狸
带花藤精久久地‘哦’了声:“因为真正的笨蛋,老是喜欢把别人当成和她一样的笨蛋。”
白寻屏气凝神,不和这藤精一般计较,藤精又说:“学武好无聊啊,我带你去玩好不好?”学武?白寻这才想起来,她从地上站起来,化出宝剑,说:“天也聊得差不多了,我们来过过招!”
危叹了一口气,也从地上站起来,“我要是带着你去玩,敖烈一定不会说什么,但如果你不去,我一个人走了的话,他可能要打我。”
白寻噗嗤一笑,想了个主意:“下次他要是打你,你就叫他一声‘爹爹’,他要是不应你,你就说,我又不是你儿子,那你老打我干嘛?他要是应了你,你就说,就算是你是老子也不能随便打儿子啊!”
危的表情停滞了一会儿,他生来一根藤,天生地长,也没什么爹娘老子的概念,若是他真开口叫了敖烈爹,敖烈一定也不会同意,敖烈但凡是要点面子,也不会把他拉过来白白干活了。“妙啊,妙啊,看在你给我出了这么个好主意的份上,以后你就是我姐了。”
真是现学现卖,不过你叫敖烈爹,叫我姐,差辈分了,你的明白?
真是个傻的,终究还是我赢了。白寻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双手拉开架势,示意危快些出手:“你有什么路数,也指点姐姐几招,要不,待会儿你爹过来看见,又要说你了。”
危觉得白寻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而且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比武的时候,暗暗下了狠手。
一天过去,白寻拖着麻木的身躯往河里走,木屋放置在河底,施了避水咒,不会被水泡坏,中间的堂屋空出来还能烧火。她以鱼形穿过河水,穿过避水屏障之后再化为人形,衣服上一点水珠也没沾。
进入木堂时,却看到铁锅上温火煮着一锅粥,放了些风干的肉和新鲜野菜,白寻盛了一碗,坐在旁边的桌子上,一口一口地吃掉。吃完之后,涮了锅,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明明身体疲累之际,偏偏就是一点也不想睡觉。
她坐了起来,盘起双腿,双手掐诀,以元神推动法力在体内运转周天,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经脉一点点被拓宽,她的法力也在点滴地增长着。只要持之以恒,涓涓细流也能汇聚成汪洋大海。
天色将明。
察觉到时辰变化,白寻长呼出一口气,退了修炼的状态,正打算像昨天敖烈那般炖一锅热粥,不想等她起身打开房门时,已看见桌面放置了几个鲜嫩的野果。却一直不见那人。
他已经辟谷了,用不着吃东西,这不是他为她特意准备的,又是什么?白寻拿了一枚野果放在口中,化成鱼形,钻出水面,落在地面,再化为人形,去到昨日那处。危已经等在那里了。
危再次鼓动白寻陪他去玩耍,白寻却还是执意练剑,他也没有办法,只好陪着她练,到了下午,白寻自己拿出木块出来学法术。危却没走,在一旁左顾右看:“好姐姐,你在看什么?也给我看一眼吧!”
白寻略有迟疑,还是拿了几种法术出来与危分享,敖烈虽未说过,不过他们这样占用危的时间,也应该支付一定的报酬。
时间流逝飞快,一眨眼便过去了两个月,鹰愁涧也开始进入冬天了。
即使是白寻和危,日复一日地练剑学法术,却也觉得时间有些不够用。白寻已经练熟了三四套剑法,危也学会了七八种法术,只是修为与道行的精进,对于普通小妖而言,只能以百年、千年计,几个月的修炼,修为的增长不值一提。但对于他们个人而言,已是有了长足的进步,不夸张地说,现在的白寻遇上之前的白寻,一个打三个都不是问题。
而危,他进步最快的似乎是神智。他本住在深山老林中,甚少和外界接触,只和自己的两个哥哥说话,他那种为人处世的天赋也无从被开发,但和白寻一番接触之后,他的心智便急速发展,性格越发欢快,那种刁钻古怪又显然涉世未深的言行,白寻更是招架不住。
这天,两人靠在烂木头桩子上聊天:
“阿寻姐姐,今天我们去玩吗?”白寻还没回答,他笃定白寻又要拒绝,便嘟囔了几句:“天天练武,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这山里,还有什么妖怪要吃我们不成?”
“他是为了我们好,难道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你不能一直活在他的庇佑之下,到了哪天你走出鹰愁涧的时候,你就会感激他了。”这番话也是白寻对着自己说的。
危又说:“都练了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天,我们就偷偷溜出去一会儿,他是不会知道的。再过两天怕是要下雪了,你也不会出来练剑了,我们得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你就不能满足我的这个小小的心愿吗?”
这个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的样子,不过,你怎么会以为他不知道呢?做神仙的想知道一件事,可不一定要亲眼看到。
白寻四周环顾一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她也觉得这么一昧拒绝危,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如果危有瞒天过海的办法,不如就和他偷偷溜出去玩一圈。
“因为,”危猛地站起来大喊一声:“敖烈是个大笨蛋。”
“敖烈是个大笨蛋。”
“敖烈是个大笨蛋。”
危不但说了,还一连说了三句,但空中除了隐隐的回声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神异显现,由此可见,敖烈确实不在这里。
白寻几乎要给危竖起大拇指,事实上他的确这干了。危哈哈大笑,给了白寻一个调皮的眼神,示意她跟着她走。白寻果然收起了剑,跟在他身后,进入了密林深处。
半路上,白寻兴奋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她拽住危的袖子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危头也不回:“去看狐狸精。”
白寻的脚步倏地停住,“狐狸精,你说过的那个西凤岭八宝洞的狐狸精,很漂亮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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