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寻:“若无时机呢?”
唐僧道:“若无时机,便制造时机、创造时机。”
白寻:“若是我能做的,都做了,却仍旧于事无补呢?”
“这,”唐僧哑口无言、就坡下驴:“人力有时尽,若真是什么也做不了,便放下吧!”
“多谢法师指点迷津。”白寻用发颤的双手合十,朝唐僧拜了拜。
沙僧见白寻和自己师父谈得正好,忙走上去,拉着白龙到了一边。猪八戒和孙悟空也在这里,三条大汉顿时将他团团围住。
“三位师兄要做什么?”敖烈抱了抱拳,欠身问道。孙悟空干笑一声,没说什么,走去了一边,猪八戒拍了拍敖烈的肩:“我头一次知道,女人缘和姓氏还有关系,像你们这些,姓小白的,比如小白龙、小白脸,桃花就是不一样。”
孙悟空插嘴道:“你确定是看姓氏,不是看脸的?”
沙僧沉着脸,朝着敖烈的位置又走近了一步:“师弟,你是不是要跟着那个姑娘离开,你当真要抛下取经大业、回归凡尘?你好不容易才从鹰愁涧出来,难道当真要放弃?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个贪恋美色的凡夫俗子,俺老沙真是看错你了。”
猪八戒睡在地上,悠闲地说:“取经又有什么好,成佛成圣,又有什么可稀罕?若是那玉兰小姐回心转意,我情愿回高老庄与她厮守一生。”
沙僧的眼眶已是有些发红了:“小白龙,你要是已经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祝你一路好走。”说着,竟是不愿意再和敖烈说话,转身就要离去。
敖烈也是心烦意乱,捉住沙僧的袖子,他叹了口气:“师兄说哪里话,我几时又说过要离开?”
猪八戒奇道:“姑娘都找上门来了,你竟不肯跟她走么?”
敖烈重重一拧眉:“我既然已身入佛门,与她之间的……”说到这里,敖烈低了下头来,声音停顿了好几次,他咬着牙,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前尘往事,自然是要放下的。”
孙悟空好似早已想到了这个答案,平静地问道:“你都想好了?”
敖烈抬起头看着他的三位师兄,眸子里带着的,更多的是温柔的寂寥、安静的凉意:“那是自然。”
猪八戒偏开了眼,小声骂一句:“渣男。”沙僧欣喜万分,说:“好,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贪恋红尘的人,我这就告诉师父去。”
一转头,正见白寻往这里走来。
沙僧与这女子对视过一眼,忽有点不自然,匆匆越过她,朝着唐僧的方向走过去。
白寻脚步未停,直直地走到敖烈面前,直直地看着他。她想着,再多看一会儿,就把眼睛移开,女子总还是要矜持一点的。
可是看了一眼,总还想再多看一眼,她就一直这么看着,没把眼睛移开。直到敖烈把眼睛移开。白寻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艰难地往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袖子,眼泪就在这一刻夺眶而出。她凝视着敖烈,手里的布料攥得很紧,薄唇中说出声音中带着哽咽:“能不去取经吗?”你上了灵山,我们就再也不能再见面了。
敖烈心头一窒,很久也没缓过神来。白寻求过他三次。第一次在茶山上,白寻求他将自己放进心里,可他为了赤霞拒绝了;第二次,她去鹰愁涧找他,陪他共渡难关,可是他心存顾虑,也拒绝了;第三次,便是在这里,她求他不要去取经。
没想到,他还是只能选择拒绝。敖烈将自己的袖子从白寻的手中抽出来,身子也转过一边,不去看她:“我奉观音法旨,护送大唐大德高僧唐玄奘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这是我的使命,怎能儿戏?”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今生你我实在有缘无份,白寻,若有来生,若有来生……他重重地合上了双目。
白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空荡荡的掌心,似乎也认清了自己的命运。她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她算什么呢?他给的温暖,她眷念着,她爱他。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都是单向的,他于她而言,重如世界,可她于他而言,无关紧要。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里我也生气了,我决定开除敖烈的男主身份。话放在这里,谁赞同,谁反对?
......
算了,还是等男一、男二、男三都出来,大家再挑一挑吧。
第52章 妖魔显形暗窥伺
她是为他做了很多事,可这些事对他真的有帮助吗?在他要娶妻的时候,她不是能与他匹配的良人;在他落难时,她不是能救他于水火的贵人;在他重新踏上取经之途时,她也只是他的绊脚石。
她沉浸在自己为自己制造的为敖烈付出的美好幻境里,可是这一切都是她强加给他的,他从来不需要,这些于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呵,呵呵。”白寻苦笑几声,又往后退了几步,几乎难以支持住自己的躯体,可是她还没有倒下。表白被拒已经是难堪了,装弱小博可怜更是可悲,她不愿意让自己成为这样一个难堪又可悲的人物。
白寻艰难地稳住自己的身体:“我明白了,祝三太子早上灵山、修成正果。”忍下口中的甜腥,白寻甚至还能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
敖烈有些迟疑:“你?”
“我甚好,不劳三太子挂心。”白寻摇了摇头,转向唐僧等师徒四人,行了一个道稽,“多有叨扰,白寻告辞。”说完,未向敖烈告辞,白寻抬步便走。
她步伐决绝,真正是没有一点脱离带水,敖烈想起以前相处的光阴,心头又有不忍,思前想后,仍是只说了一句:“天色将黑,路上或有妖魔逞凶,你万事小心。”
白寻回头,眼神漠然:“便是哪日我成了一具枯骨,自有爱我之人,怜我惜我,为我垂泪。只是这些,和阁下又有什么关系呢?”白寻沿着来时的路,挺着腰杆,脚步虚浮地走了。
她只记得挺直腰杆,不要让人看扁了自己,可是心里那股空落劲儿,却怎么也无法忽视。
敖烈差点儿放下一切,赶上去将她抱在怀里,只是他终究不能,也终究没有这么做。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
她索性也不走了,仰面朝地上一躺,睁大眼睛望着上面,看着繁星跟她眨眼,看着月光下黑色树影的沙沙摆弄,看着瓢泼大雨稀里哗啦地打在她的眼眶里,有些热热的东西也趁着这个机会流出来了。
下雨了,就没人知道她脸上的水是眼泪。
她睡在地上,被漫过地面的水流盖住了身体,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雨下了,又停了,月亮落下了,太阳又升起来了。
白寻被树荫里透下的阳光一照,慢慢地又回复了知觉,不远处一个青色身影,双手环抱,正站在树下看着她。虽然面目不出众、但身材挺拔、气质清新,无论何时看到,都让人眼前一亮。
白寻定了定神,才看清那个人正是冰莲。
她记得她昏过去之前,是找过冰莲的,那个时候冰莲已经不见了。虽然她并未察觉到冰莲何时离去,但她肯定冰莲确实离开了,而他现在确实又回来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
可是他之前说过自己无法离开,这不是在自相矛盾吗?之前的谎言必然是要隐藏另外的东西。白寻又合上了自己的眼皮,闭上眼,静静地思索这背后的因果。
冰莲不懂白寻为什么又闭上了眼睛,他走过去,蹲下来,用手推了推白寻的肩膀:“你的事办完了?我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就自己出来了,一出来就看见你一个人躺在这里。”
冰莲说完话时,白寻刚好睁开眼睛,似有所悟地看着他,半晌,白寻眨了眨眼睛。她已经看破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冰莲也好,冰寒也罢,看似恶劣,实则却没有伤害过她,生性谨慎,却多次出手相助,却还得与她保持距离。
怎么看,都是他过得更累。
“是,办好了。”白寻勉强从地上坐起身来,垂头丧气,眼角眉梢的神气劲儿都没了,冰寒走开了一会儿,还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这会子也有些好奇,只是不能直接开口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还去极北之地吗?”
“不去了。”人就在眼前,还去什么极北之地。“对了,冰莲。我有一事想问,冰骨铸成之后,是否还会破碎?”白寻清楚地记得,她当时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冰莲还在想白寻说的不去是什么意思,“冰骨?冰神都会死,何况是冰骨?铸冰骨只是用来改善修炼资质,虽然较为坚韧,但如果承受的力道过大,自然会被打碎。”白寻一边听一边点头,忽然听到冰莲一声“等等,你的冰骨破碎了?”一定是这样,否则,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那是花了他多少时间、修为才铸成的冰骨,结果只是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就被打碎了?“白寻,你,你怎么不干脆?”冰莲气得脸色发青,一定要把白寻狠狠臭骂一顿。想到要隐瞒身份,又忍下了一口气。
白寻有些心虚:“就胳膊上裂了一个小小的缝,一丁点损伤。那一棒子砸下来,我要是不用手去接,打中身上,伤势一定更加严重。”
冰莲:“被打,谁打你……这么厉害的人物,既然能打碎冰骨,你还能逃过一劫,也算是侥幸了。”
“前辈问这个人是谁,是想去替我报仇吗?”白寻殷勤地地问道。
报仇?依白寻的机灵劲儿还险些不能脱身,他要是去了,只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个人是谁,你说出他的名号,说不定我知道一些底细。”
没想到冰寒真的动了为她出头的想法,白寻觉得心里暖暖的,但又有些不是滋味:“多谢前辈,只是一句玩笑话,前尘旧怨都已厘清,我实在不必再去找他们了。”
十年铸骨,也才只见了一面,这就没关系了?冰莲虽然不懂白寻心中的波澜起伏,但也知道这其中并不简单,只是他也不好问罢了:“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接下来?”白寻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想,当时白寻是答应了冰寒要替冰神寻找传人的,可是冰莲已经被她摔碎,里面的传承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冰寒也没再提起这件事。念头一转,冰莲里钻出来的东西,不就是冰莲侍者吗?另外,还有一部分似乎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而后又被唐法师祛除了。
这件事冰寒应当也知道。等等,冰莲里还能有什么东西?那是冰神留下的传承,里面却住着一个活的东西,说明冰神是要……白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夺舍。而这些,冰寒应该是都知道的,他离开极北之地之后就一直待在她身边,直到她有危险的时候才挺身而出。
“前辈?”白寻凑到冰寒身边,暗搓搓地喊了一声。
冰莲只是一笑,白寻的试探他早先便猜到了:“你怎么又叫我前辈了?这么说,我还得叫你一声主人,我们还是平辈论交吧。”
真是老奸巨猾,要得到他的一句真心话,不见得比成仙容易。“数日不见,你的修为愈发高深了,我已经看不透了。”冰莲却不相信这句话,他一直在白寻面前隐藏实力,白寻的修为只要低于他,就绝不可能看破他的实力。
“白姑娘客气了。不知你身上的伤势如何,可有冰莲能效劳的地方?”白寻的修为疗伤尚且艰难,恐怕没有多余的修为去修补冰骨。若是冰寒,这句话便不好说出口,但他现在用了冰莲的身份,种种关心的举动,便显得十分自然。
白寻:“虽需要一些时日,但总能养得好。你不用担心。”
冰莲问:“那冰骨呢?”
白寻摇头:“我暂时还没有修复冰骨的方法。”
两人走到河边,白寻低头看自己在河中的倒影,苍白瘦削的皮囊,空洞无力的眼神。虽然心里有些空荡荡的,但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她多久这么平静过了,多久没有放空自己的心了,什么都不想,只是平平淡淡地度日。
执念若是太深太重,也许真的会让人走入魔道,也许,是时候该回头了。
“冰莲,你想去何处?”她向站在背后的人询问。
“这,这个世界上别的地方我都未曾去过,去哪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白姑娘为何问起这个?”
“既然我们两个无法分开,我自然要问问你想去哪?”白寻回头看他。
冰莲客客气气地回应:“我们两个的去向,不如还是由你决定。”
“正好,我有想法回家一趟,不如先去我家里歇歇脚,然后你再想该去哪里的事。”白寻抬脚便走,冰莲只能跟上:“我,只是我?”
白寻反问道:“我都回家了,我还能去哪儿?你要是想让我带着你天南地北地去玩玩,之后也可以考虑。”
家?对冰寒来说,这可真是个遥远的词,他从来没有家,也无法想象,白寻的家会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先找个地方疗伤吧,除非你想带着这一身伤回去见你的父母。”
“你说得没错,我应该在附近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的疗伤。”白寻说道,但那种想要归家的迫切的心情却一点没有减少。
两个人说着,往丛林的深处走去了。
而当他们离开不久,一个长着黄鼠狼面孔的男人出现,判断了他们行走的方向之后,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53章 莲寻误陷白骨洞
此处树深叶密,虽是白日,树林里也不见一点直射地面的阳光。
一白衣女子自石洞走出,一身素裙,身上没半点装饰,眉目如画,却又带着点冷意,不似凡尘中人。
站在树下,仰头一看,不见天日。她低头去看石头上的青苔,青苔又厚又密,旧的死去之后又有新的长成,新旧累积,看起来已经历了诸多年月。
“冰莲,我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启程回家。”白寻侧着头,对耳廓上的冰莲化成的黑痣说道。
“好。”他明知道白寻的伤只好了八成,且冰骨尚未修复,但白寻归心似箭,他也不好再阻拦了。
白寻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现身的想法,她只好认命,一个人往前走,等找到一个开阔的地方再腾云。
没走出几步,忽见一个人迎面而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一根布条。
这个人手长脚长,佝偻着背,脖子也长,两肩顶着个纺锤形的头,脸上的毛发还没褪去,看那神态,倒像是一只黄鼠狼。
白寻不敢多看,就要从旁边绕过去。那妖怪却快她一步,挡在了身前。这一张口,便露出满嘴尖齿,还带着一股腐肉的腥臭气。白寻略略低头,顺势退后一步,礼也不行,直问道:“道友有何事,为何阻我去路?”
“仙姑且慢。且听我一言,”那黄鼠狼摊开手中那张布条,不是寻常棉布,倒像是丝织成的锦缎,写有两行字:出洞府西行一百三十三尺,即遇有缘人。
“我家主人早年间曾从仙人处得一树种,仙人言,树种存活之后必会结出仙果,服用之后,便能延年益寿,据说还能修复受损的经脉和筋骨。我主人以灵泉灌溉,施以仙术,统共培植了二百余年,今早仙果尽数皆熟了,我主人掐指一算,料定仙姑与仙果有缘,特令我来请仙姑共赴仙果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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