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走,站在原地,接住小跑过来的她。
她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灯光下,双眸皎洁如皓月。
“你的支配权归我,我不管什么现实,命运,我们之间没有顺其自然,我一人说了算。”
大有一副霸总的气势。
但沈轲还是笑着接受了她的霸王条款:“行。”
第53章 自己主宰的王国
五月一号早上, 他们去高铁站接赵若华。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去隔壁寝室借了卷发棒,精心化了个不艳不素的妆, 白色小吊带配牛仔短裙, 外面搭一件轻薄的藕粉色衬衫外套。
和沈轲站在那儿, 回头率十分高。
S市离A市不远, 交通方便, 赵若华原本为了省钱想坐火车,沈轲替她改了签,高铁不过就一两个小时。
除了她, 同行的还有一个女生。
沈轲说是和赵若华要好的阿姨的女儿,叫何双儿,刚上高中,跟来一块儿玩。
阮季星眼睛尖, 一眼看到她们俩。
她高高地踮起脚,挥着胳膊,“赵阿姨!”
赵若华出了闸机,走到他们面前来, 打量着她,“你是……”
阮季星卖关子:“阿姨,您再看看?”
“哎哟,这不是星星嘛!几年没见,漂亮得阿姨得认不出啦。”
赵若华看向沈轲,“星星就是你跟我说的‘有个人’啊?我还以为你交女朋友了呢。”
他手握成拳, 抵着唇, 轻咳一声,没回答。
旁边的何双儿一时摸不清状况, 看看沈轲,又看看阮季星,视线在后者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最会欣赏女生的,往往也是女生。大多男生眼里,大概只有漂亮、身材好之类的特征。
但就是这短短几秒,何双儿看到了更多东西。
她笑得大方,自信,身条直溜,虽然个子不很高,但比例好,不驼背,不含胸,仪态也上佳;没有佩戴过多花里胡哨的首饰,唯一一条项链,银色的,两颗星星交叠;衣着风格简洁,一般的料子,被她穿出了高级的感觉。
她被养得很好。
应该是一个家境平平,但得父母疼爱的女孩子。
她笑着跟何双儿打招呼:“Hello,我叫阮季星,禾子季,一闪一闪的星,我跟沈轲是朋友。”
女生的直觉令何双儿感觉不对劲:“朋友?但是据我所知,他从来不和女生当朋友。”
阮季星明知故问:“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何双儿老成地答:“只是认识的关系。”
“……”
阮季星瞟了瞟沈轲,像是说:瞧你从 小到大那副不好相处的臭样子,人家小姑娘都看不上。
旅程短,赵若华只背着一个书包,是沈轲淘汰下来的,装得鼓鼓囊囊的。
阮季星说:“赵阿姨,让沈轲帮你背包吧。”
他顺势接话:“妈,给我吧。”
赵若华脱下包,阮季星又张罗着说:“我找了一家A市有名的当地菜馆,然后去酒店办理入住,休息一个下午,晚上逛夜市,你们看可以吗?”
“我都行。”
何双儿不乐意:“为什么是你替我们安排啊?”
阮季星从善如流:“沈轲请我给赵阿姨当地陪,你可以选择自己做攻略自己游逛,不过最近A市人流量大,你要小心被骗哦。”
何双儿撅撅嘴,不情不愿地接受了。
等菜时,赵若华问:“对了,星星,你爸爸妈妈过得还好吧?身体怎么样?”
“我爸有点三高,我妈的腰和颈椎不太好,我经常叮嘱他们注意身体,但也很难调理好。”
赵若华有些感慨:“人嘛,就像台机器,进入社会这个工厂开始运转之后,难免出现瑕疵,幸运的话,修修补补还可以接着用。”
不幸运呢?
那便只能报废了。
沈轲似有所觉,眉心拢起,“妈,你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她平时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
赵若华摆摆手,“别大惊小怪的,小毛病而已。”
又说:“你还年轻,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连感冒都能折磨人好多天。”
阮季星说:“阿姨,那是因为您走得太久,身体累了,告诉你现在可以歇歇了,停在原地看看风景也不错。”
赵若华笑了。
以前的阮季星被阮正荣和季曼捧在手心里,从来是别人顺着她的心意,她哪会宽慰别人。
但看她和何双儿呛声,又有几分小时候的影子。
何双儿那小姑娘也是正处于青春期,在家老和她妈吵架,听说沈轲在A市上大学,趁着放假,求赵若华带她来。
这两个初识的女孩不知怎么的,聊不了两句就拌嘴。
不过阮季星一贯伶牙俐齿,也没落下风。
菜端上桌,阮季星殷勤地给赵若华夹菜,沈轲则戴着手套剥虾。
何双儿遭到冷落,不满道:“我也是客人,你怎么不给我夹?”
阮季星眼珠轻轻一转,给她夹了一筷子辣椒,促狭地笑:“来,双儿妹妹,尝尝看。”
“……”
沈轲好笑,“星星,你别逗她了,不然待会儿她真跟你翻脸。”
“比起翻脸,我更怕她在这里翻跟斗。”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何双儿更气了。
她是供他们俩取乐的乐子吗?
阮季星早听说她叛逆了,自己经历过,自然知道,你越顺着她,她越觉得你好拿捏。
不过小女孩嘛,心也不坏,把她的毛惹奓了,还得捋下去。
阮季星伸出手,“把你手机给我。”
“干吗?”
“弄坏了赔你个新的,可以吧?”
何双儿一脸狐疑,但还是给她了。
阮季星操作了一番,还给她,“喏,我存了我的微信、电话号码,还有酒店地址,你有事但不想找我的话,找沈轲也行。”
“我没加他。”
“我没加她。”
两人异口同声。
何双儿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我们只是认识的关系,沈轲对女生避之唯恐不及,搞得谁见了他就想追他似的。”
阮季星:“……”
她竟也搞不懂究竟是谁的问题了。
但何双儿口中对女生避之唯恐不及的沈轲,却默不作声剥完了虾,将小碗放到她手边。
赵若华看到这一幕,想起一桩旧事。
虾、蟹、腰果之类带壳的食物,要处理干净了,阮季星才吃,不是她嫌麻烦,是她总容易弄得狼狈。
季曼他们也不要求她改,纵着,惯着。
某一回,她把想吃的夹到一个盘子里,推到沈轲面前,叫他剥。
他没说什么,照做。
久而久之,阮季星使唤得越来越顺口。
但在她的理念里,这是要付报酬的,所以每次会分自己的零食给他。
有天,赵若华回家打扫卫生,看见书桌抽屉被零食塞满了,有些保质期短的都过期了。
她怕他吃坏肚子,想清出来扔掉,他说什么也不让。
赵若华当时没往情情爱爱的方向想,毕竟他俩还小,现在突然觉得,以沈轲的性子,太不对劲。
他既不爱吃零食,也不是谁都能使唤得动他。
她决定再观察观察。
*
饭后,送她们去酒店入住。
这片地理位置不错,离A大、商业街皆不远,出门几十米就有地铁站。
沈轲说:“妈,我下午还有事,到时星星再来陪你们逛。”
“行。”赵若华又问阮季星,“星星,你也要回学校吗?不如别折腾了,在这里休息吧。”
“我手机没电了,我回去充个电。”
“我有啊,你应该能用吧。”
“呃……”
阮季星想不出借口了,沈轲适时说:“就三四站地铁,挺方便的。”
赵若华也就没强求。
出了房间,去等电梯,沈轲牵起阮季星,她自然地往他身上靠,打了个哈欠,“好困。”
“熬夜了?”
“隔壁寝室昨晚叫我们去玩桌游,玩嗨了,十二点多才回。”
他“哦”了声,淡淡地说:“难怪你一直没回我消息。”
她仰脸,嬉皮笑脸的,“我没理你,你生气啦?”
他正要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星星”。
阮季星吓得立马甩掉他的手,往声音源头看。
赵若华想起自己带了糕点,追出来,叫她拿回宿舍吃。
阮季星极力伪装得若无其事:“谢谢赵阿姨,我前阵子还在想您做的好吃的呢。”
“这个得尽快吃完,我就没带多少,下次你还想吃的话,阿姨再给你寄。”
“好呀。”
“叮——”
电梯到了。
“妈,我们走了。”
赵若华应道:“好,拜拜。”
进了轿厢,阮季星尚心有余悸:“阿姨刚刚没看到吧?不然她应该会问的吧?”
沈轲:“嗯。”
她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
两人没回学校,而是溜去看电影了。
这次沈轲定的是普通厅,但问题在于,人太多了,吵得慌,体验感很差。
结果他转过头,发现她睡着了。
昨晚真是玩累了,今天又起了个大早打扮,不怪她犯困。
他拉起中间的扶手,小心地扶着她的脑袋,让她靠住自己的肩。
阮季星自觉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踏实了。
进场之前,她去上厕所,他点开赵若华的消息。
她问他,他是不是在和星星谈恋爱。
想必她是看到了,故意没点破。
他也就没隐瞒:是,您别让她知道您已经知道了。
赵若华:我就说,吃饭的时候,你又是帮她剥虾,又是给她倒水的,你怕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他若真的有意瞒天过海,自然能做得滴水不漏,哪能留这么多破绽让她发现。
沈轲:她不好意思直说,但您看在她是您儿子女朋友的份上,这两天多照顾着她一点。
赵若华:这还用你讲?阮季夫妇当初对我们母子俩多好,我又不是不记得了,而且星星也算我看着长大的。
赵若华:倒是你,星星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你得好好呵护她。
一抬眼,她不知何时跑到抓娃娃机面前,全神贯注的。
没抓上来,她气咻咻地拍了下手柄,又接着投币。
沈轲在心里回复那头的母亲:她不是需要旁人的侍弄的花,她是自己的雨,自己的甘露,自己主宰的王国。
第54章 “最多十秒。”
这两天, 阮季星陪赵若华和何双儿在A市游逛,沈轲也尽量腾出空陪同。
值得一提的是,阮季星和何双儿嘴拌着拌着, 竟也混熟了。
上一秒, 何双儿抱怨阮季星带她们走错路, 下一秒, 给赵若华拍照时, 两个人就有商有量的了。
一路上也不用担心她们俩产生矛盾而闹翻,阮季星总有办法把何双儿治服帖。
女生的友谊构建的方式,除了拥有共同话题、兴趣爱好, 还有难以解释的磁场吸引力——这与性、外表,还有已获得的成就无关。
和她见的第一面,聊的第一句话,差不多就可以得出, 能否发展成为朋友的结论。
具体地说,便是秉性相投。
关于阮季星这点本事,沈轲由衷佩服。
她就像一团胀塑型流体,你待她强硬她便刀枪不入, 你待她温柔她便如水流动。
她身上具有一种,脱离了由世俗定义的魅力。
而赵若华明显地感觉到阮季星变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
但自己的儿子,她再了解不过。
沈轲不爱将喜欢、关心挂在嘴边,更不爱将心里的想法直接地表达出来,表露在外的, 往往是冷静、理智、自持。
这其实是他的性格缺陷。
可和阮季星在一起, 他的行动足以代替言语。
她去上洗手间,他跟到门口等着;
她买东西, 他主动接过来拎着;
走在路上,他自然而然地将她让到靠内一侧……
赵若华眼观鼻鼻观心,配合着演戏,装作不知道他们的恋情,但心里更踏实了。
怕就怕在,他因为他爸爸的事,内心的创伤迟迟不愈,行尸走肉一般地活在这个世上,没什么事能令他真正开心、幸福。
继而又内疚,怎么报得了阮家的恩呐。
这天,即将离开A市的前一晚,赵若华说要请阮季星吃饭,叫她选地方。
“不用替阿姨省钱,阿姨有积蓄的。”
阮季星说着俏皮话:“赵阿姨,你只请我吃饭才省钱呢,我又吃不了多少,哪像沈轲,食量至少抵两个我。”
沈轲抬了抬眉稍,“你这是暗示我吃得多,该我付钱的意思?”
“没有啊,赵阿姨请我,你付你和赵阿姨的嘛。”
阮季星算盘打得响。
赵若华好笑,这既给了她请客的名头,也不至于叫她破费。
何双儿插话进来:“什么意思,我不配和你们一起吃饭是吗?”
阮季星思索片刻,玩笑道:“我们吃剩的你来捡吧。”
何双儿气恼,伸手打她,阮季星灵活地一闪,躲到赵若华背后。
“阮季星,你真不怕臊,都多大了,还躲到大人的屁股后面。”
“管用就行。”
赵若华笑着说:“好啦,不用争了,阿姨请客,你们随便点。”
何双儿朝阮季星做了个鬼脸。
五月小龙虾开始上市,阮季星带他们去了家小店。
店内生意很好,已经坐满了,等了一会儿才有空桌。
服务员收拾得仓促,桌面还留有油印,沈轲用酒精湿巾熟练地擦着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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