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双儿“啧啧”惊奇:“你怎么越来越有贤夫良父的范儿了。”
赵若华说:“以前我忙,洗衣做饭扫地基本都是小轲自己做的。”
“我妈早念叨得我耳朵要起茧了,说什么,你看人家小轲啊,一个男孩子,那么勤奋能干,哪像你,碗都不会洗,以后没人要你。”
何双儿模仿着她妈的语气,又说:“女生做家务为什么是理所应当的,男生做就会被夸呢?而且我又不是市场上待价而沽的商品,等着人来买,否则滞销了就要低价处理。”
阮季星说:“这不是你妈妈的问题,当然,也不是你的问题。”
何双儿问:“那是谁的问题?”
阮季星想想,“是社会传统分工机制的问题,不过幸好,我们处于一个革故鼎新的时代。”
得到她的肯定,何双儿说话的底气更足了:“所以嘛,以后我家里娶一个沈轲这样的人夫,外面再包一个连的小白脸陪我玩。”
阮季星扬声道:“那不行!”
其他三个人同时看向她。
沈轲的唇角扬了扬,略低头掩去了。
但坐在他对面的赵若华没有错过。她笑而不语。
只有不知所以然的何双儿问:“怎么不行?”
阮季星摸摸鼻头,这是她不自然的象征,“我是说,不能因为部分人烂,咱也干这种事。”
“……没想到你还挺有道德感的哈。”
何双儿很快就知道,阮季星并不是道德卫士,而是护食。
回酒店的地铁人潮拥挤,他们被冲散了。
何双儿没法腾出手玩手机,在地铁行进的呼啸声中,只好四处乱瞟,打发时间。
穿过人群的缝隙,她无意之中,扫到角落的沈轲和阮季星。
这没什么。
重点是,沈轲的一只手,搂着阮季星的腰!
何双儿瞪大双眼。
她没看错吧?
何双儿努力地换了个角度,终于得以看清他们的脸。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沈轲忽然托高阮季星,低下头,亲了下她的唇。
她瞟向周围,似乎在确认有没有被人看见。
何双儿连忙躲开她的视线,过了几秒,重新看过去。
两个人还在亲……
何双儿不由得轻声爆了句国骂,心里五味杂陈。
换作是她,必然也不乐意听到“我想去你男朋友”之类的诳语。
但她想不通了,沈轲光有一副好皮囊,性格那么烂,怎么找到阮季星当女朋友的?
这个时候的何双儿无法感同身受实属正常,原因大抵在于,她给“适宜做男朋友”的人群套了模板,其中离不了开朗、幽默、细致入微等形容词。
而沈轲总是一副冷脸。
世上的偏见无处不在,人人活在对别人的偏见当中,且因为偏见而不自知。
至于从阮季星的视角来看,恋爱之后的沈轲尤为粘人,与“冷淡”毫不相干。
一上来,他就把她拉到角落,以身体隔开了她和其他乘客。
她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愿陌生男人触碰她,还是仅仅担心她被挤得难受。
车厢晃动着,人随之摇摆,沈轲手臂撑在她旁边,后面的人偶尔撞到他的背。
她贴着墙角,拽了下他的衣角,“你要不要再近点,这里挺宽的。”
“没事。”
不知是不是他个子高得多的缘故,阮季星感觉空气都稀薄了。
尤其是还被他盯着。
她问:“你干吗一直看着我?”
他反问:“难不成我该看别人么?你不吃醋?”
“我才不像你一样乱吃飞醋。”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他怎么针对黄嘉阳的,甚至还因此生她的气。
“是么,可我怎么觉得,你刚才说的‘不行’的真正含义是,包小白脸行,娶沈轲不行?”
地铁到站,下去一波人,又进来更大的一波人。
沈轲被迫向前一步,手臂揽住她的腰。
虽然他表现的是顺势而为,但凭动作的丝滑程度,她不得不疑心,他早在伺机而动了。
在学校里就是这样,一有机会,他就牵她,抱她,甚至亲她,以至于越来越熟练。
阮季星疑惑:“你们男生不是听不得‘不行’这两个字么?”
他失笑,“谁告诉你的?”
“晓羽。”
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你那方面……应该行吧?”
那天之后,两人没有再在外面过过夜。
有赖于谢晓羽的谆谆教诲:“这件事彰显男生人品,看他是否尊重女生的意愿。”阮季星的偏见就是,除了那次说他想看看,他没有任何明示或暗示,想与她发生关系,那他至少是不差的。
沈轲明知故问:“哪方面?”
既然如此,她也装傻充愣:“当然是学习能力。”
他摩挲着她的后腰,嗓音压低:“我‘那方面’的学习能力,应当不错,你想验证一下么。”
“大庭广众之下,你耍流氓。”
控告他的人还不敢高声语,怕叫旁人听了去。
他托她向上,在她唇上啄了下,笑,“这也叫耍流氓?”
阮季星没来得及追究他耍她的事,看了眼周遭,掐他的胳膊。
他不痛不痒的,又亲她一口。
“到学校之后,你就要回宿舍了,没亲够,怎么办?”
像大狗摇着尾巴,示意主人它还要吃。
沈轲早已学会在喧嚷的人群中忽视别人的目光,不过是顾及她的感受,才征求她的同意。
她的眸光波动着,有所犹豫。
犹豫,就包含着心动。
在地铁广播字正腔圆的报站声中,在低头玩手机的人们背后,在心上人灼灼如焰的目光下,她也想和他接吻。
阮季星小声地说:“就五秒……最多十秒。”
他没答应也没反对,含住她的唇,舌尖浅浅地勾勒着她饱满的唇形。
十秒。
沈轲在心里倒计时。
提心吊胆之余,她又期盼着,他吻得再深点。于是不由自主地仰了仰脖子,双眸渐渐失神。
七,六,五。
他调整着站姿,将她挡得更严实,与此同时,一只蠢蠢欲动的小舌探出来了。
四,三,二。
他在它想缩回去之前追上它,吸吮,裹绞,霸道至极,但也有她喜欢的缠绵婉转。
一。
他松开她。
到站了。
密集的乘客终于疏散了些,他往后退了退。
阮季星咬着下唇。
好吧,他的吻技确实进步得挺快的,短短几秒就能让她欲罢不能……
*
回到宿舍,阮季星累得趴倒在桌上,一动不动。
谢晓羽说:“不愧是星星,这么快就伺候起未来婆婆了。”
“你还吃了沈轲妈妈做的红豆饼呢,别说‘伺候’这么难听的词。”
“那你是没否认‘未来婆婆’咯?”
阮季星张口结舌半晌,说:“你居然套我话!”
谢晓羽得逞地笑。
见冯清莹从浴室出来,她又问:“班长,你今天活动开展得怎么样?”
冯清莹打开吹风机,声音淹没在噪音里:“挺顺利的。”
阮季星问:“班长也才回来吗?”
谢晓羽说:“比你早个十几分钟吧。”
她们又聊起别的事了。
听得出来,阮季星虽身体疲惫,但经爱情的滋润,精神是丰盈的。
冯清莹走了神。
今天晚上学院里举办一场比赛,她所在的学生会部门是主办方,她得去干活。
她在台上搬道具,很重,其他人忙得没空注意她,她也没叫人,自己推着慢慢挪。
唐天和大跨步上来,抬起另一边。
她怔了下,随即和他合力将到道具摆好,搬完,手心留了红印。
他看着心疼,说:“怎么不叫个男生帮你?”
“也没必要一遇到重物就想起求助男生。”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有点无力地辩解着。
冯清莹说:“我知道,没到万不得已,我能做的就自己做了,再说,这里也没谁有空,就不麻烦他们了。”
唐天和指指台下,“我就在这里,你有事可以随时叫我。班长,你其实可以省下力气,做你认为更紧要的事。”
她顿了顿,思绪万千,只说:“不是说好等你期末成绩么。”
“我有在努力学习啊,你没发现,我最近上课都很主动地回答问题吗?而且,你也没说,完成目标之前我不能见你。”
论耍赖这一方面,冯清莹的确比不过他。
活动结束,他请她整个部门的人喝了奶茶。
有人问:“冯清莹,这是你男朋友啊?”
她正要回答,唐天和坦然大方地说:“暂时还不是,追求中,不过她比较难追。”
一众人开始起哄。
冯清莹不知道自己该为他这种言行生气还是感动,最后只是笑笑,没有做让他下不来台的事。
离场后,唐天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说:“我知道,就算我考到了年级第一,你也未必会答应做我女朋友。比我更优秀的男生,你一抓一大把,我绝对不是你的最优选。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可能做得还不够好,但我愿意为了你变得更好。”
他管不了语言逻辑了,一心倾吐心思。
冯清莹骤然停下脚步。
他以为惹她不快了,紧张地看着她。
“试试吧。”她说,“我想知道,恋爱这门科目,我能不能修好。所以,唐天和,我可能会辜负你的喜欢,让你失望。”
唐天和傻了好一会儿。
他呆呆地说:“班长,你掐我一下。”
冯清莹语气无奈:“你没在做梦。”
唐天和喜难自禁地想一把抱住她,又在她的注视下收手,在原地手脚无处安放得快要手舞足蹈了。
缓过劲来,他认真地对她说:“你是世上最大的宝物,没有东西比你珍贵,我就算失望,也只会失望于我配不上你。”
或许就是他的这句话,让冯清莹没有后悔草率做出决定。
第55章 YourMajesty.
赵若华她们回了S市, 假期也结束了。
日子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依然是上课、参加活动赚学分。
冯清莹和唐天和在一起的事,还是某天在路上, 她们碰见他似的挽着她时才知道。
谢晓羽抚掌称快:女霸总和她的小娇夫, 妙啊。
不过据冯清莹本人的说法是, 他尚在试用期, 不算正式的男朋友。
她习惯将事情划分为几个步骤, 严格依次实施,哪个阶段该做什么,她有自己的节奏, 如果被打乱,她会焦虑、不安。
恋爱也不例外。
虽然提出和唐天和试试,已经是脱离计划了。
不像阮季星。
她完全是凭感觉,不管是确认关系, 还是初吻,这二者甚至颠倒了常规顺序。
寝室里两个人前后脱单,谢晓羽警铃大作,问戚蓝:“戚姐, 你不会抛弃我吧?”
戚蓝面无表情:“我对男人没兴趣。”
谢晓羽捂住胸口,面露惊恐,“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阮季星拍拍她的肩,“戚姐是无CP文事业型大女主,尔等凡夫俗子只会影响她打怪升级的速度。”
戚蓝意味深长地看阮季星一眼,没作声。
谢晓羽咬牙切齿:“你也俗, 你还挑了个又帅又高的当男朋友。”
阮季星耸耸肩, 说:“我承认。我自认没办法得道升天,就安心享受当一个凡夫俗子咯。”
谢晓羽感慨:“我要是能学会你这样的豁达就好了。”
阮季星摇摇头, “断情绝爱是豁达,勇敢去爱也是豁达,不一定非得像我。随波逐流也好,特立独行也好,做你自己想做的就是豁达。”
谢晓羽向她抱拳,“报告鸡汤大师,我大彻大悟了。”
阮季星笑着说:“喝饱了?没喝饱的话,我再给你熬点。”
“你不如告诉我,上哪儿找完美男友。”
阮季星表示无能为力:“那抱歉,你还是去找纸片人吧。”
谢晓羽长长地喟叹一声,又问:“沈轲也有不好的吗?”
虽然心里知道,人类哪有十全十美,是人就有缺点,但他们这对羡煞了不少人,难免会潜意识地会美化他们。
阮季星说:“谈不上不好吧,作为独立的个体,彼此之间有差异性——且有对方不太能容忍的差异性——也很正常。”
毕竟人难以脱离自我服务偏差,将自己包装得完美,而将责任归咎于对方。
故而有了所谓的“缺点”。
不管是人类,还是自然界其他生物,皆有利己、自我保护的本能,从个体的角度出发,固然无可厚非。
只是,爱情是一种与本能作对抗的情愫,在此过程中,会削弱差异性带来的影响。
换而言之,深陷爱河的他们,能够违背利己的本能,接受互相之间的差异性。
譬如,沈轲对阮季星的情绪不太能感同身受。
学校人工湖里养着几只天鹅,每天自由自在地凫水,她却觉得它们可怜:一辈子被困在这一片小小水域。
再譬如,阮季星对沈轲的冷淡颇有微词。
某天,遇到一个老奶奶挑摊卖水果,突然下雨,他们去帮忙收拾,她关心了几句,而他一言不发。
但很快,他们明白,爱情萌生的源头就是“差异”。
没必要强迫对方仿效自己,更没必要改变自己适从对方。
或许,友谊的本质也是如此。
阮季星和谢晓羽的时候,冯清莹也在听,并且默默地记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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