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珠背影停顿,深吸一口气,折返了回来——
“好啊。”
她将肩上的背包随手扔在了沙发上,“我可以住在你家里。”
“真的?”
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且顺从地接受这一切。
“还在一起吗?”他试探性地问。
夏珠摇头:“分手是我单方面的,不需要和你商量。”
商曜沉了一口气,又问道:“能和好吗?”
“如果和好,下一次消失的人,就是你商曜了。”
夏珠再不复过去优柔寡断,“我不想再重复以前的循环,让你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我也不想变成你和他抢夺的战利品。”
商曜皱了眉:“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什么战利品,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但我恨以前的我自己!”
这三年,漫长的光阴,痛苦的赎罪…他和沈以柏这么多年争来抢去,所有痛苦与伤害都给了她承担。
现在,夏珠想明白了。
除了承受的痛苦变成被人抢来抢去的玩偶,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成为制定游戏规则的那个人。
她有这个资格。
“如果你还想和我维持和谐的关系,你和他,你们两个,都给我安分点。”
夏珠斩钉截铁地说,“现在,主动权在我。”
……
是夜,商曜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夜色,难以入眠。
房间空空荡荡。
她就在隔壁,离她咫尺之距。
但她不属于他。
商曜看出来了,这次重逢她的改变,或者说…蜕变。
如她所说,她不再是他们的战利品,随波逐流地被他们争来抢去。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才是他们三个里最有权力挑选的人。
她应该掌握主动权。
这种感觉,让商曜觉得很不爽,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可以被挑选的。
但从他和沈以柏同时爱上她的那一刻开始,他的骄傲,他的自尊…早已经一溃千里了。
后半夜,商曜去洗手间冲了个凉水澡,又喝了两瓶啤酒,这才昏坠坠地上了床。
欲望如同囚笼中的困兽,虎视眈眈…
商曜将枕头盖在了脑袋上,强迫自己快点睡过去,然而,已经绷得有点疼了。
他的手攥紧了拳头。
三年了,从来没有想过,一次也没有,他甚至都以为自己失去这方面的念头,直到今天,直到与她重逢。
这辈子,除了她,大概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就在商曜正在痛苦煎熬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旧宅子,总会有一些吱呀的响动。
商曜屏住了呼吸,倾听着她光洁的脚底踩在木质地板上的细微响动。
她走到他的床边了。
倏而,她掀开被子,进了他的被窝。
一个身体滚烫,一个冰凉。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跌入梦境了。
……
那一晚,究竟是不是一场梦,商曜自己都不太清楚。
如果是,他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
至少,梦境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但和以往的许多次都不一样,他能感觉到少女处于主动的上位姿势,她不再是被他渴求的那一方,而是主动索取的那一方。
全程都在他的上面,压着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压抑自己,不肯出声,被他冲击得溃不成军,哭着求他…
今晚的夏珠,忍耐了很久,直到最后才和他一起交付所有。
醒来之后,商曜有点困惑,又十分喜悦。
他想找她问清楚,这是不是就算是重新和好了,却没想到,夏珠已经离开了。
她回南湘市了,商曜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登机口排队,要坐上归乡的飞机了。
“你要走,无论如何应该告诉我一声。”商曜愕然又有点愤怒,“我说了,我不限制你的行动,但你应该告诉我!”
电话那端,少女嗓音很轻快,甚至带了笑:“是吗,我不觉得我对你有这种告知的义务。”
“夏珠!”商曜嗓音加重了,“昨天晚上,是你主动的。”
“是。”
“所以你是打算…”他顿了几秒,忍住粗口,换了个文明一点的词汇,“你是不打算对我负责任。”
“不打算。”
“……”
商曜算是彻底明白了,夏珠对于和他的关系已经不再有道德的牵绊与约束了。
她掀桌了。
兀自消化了几十秒,商曜缓了缓语气,沉声问,“那告诉我,你去哪儿?“
“回家了,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了。”夏珠情绪平静,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别担心,过完年我还会回来。”
现在,她只想回家,不顾一切地回到她的故乡,回到父母身边。
她挂断了电话,飞机起航,飞上云霄的那一刻,看着窗外飘过洁白无瑕的雾霭流云,夏珠才感觉自己的内心真正平静了下来。
不再痛苦,不再自责,也不再纠结了。
……
夏珠落机后没有给父母打电话,现在是晚上八点,他们应该回家了。
她准备给他们一个惊喜。
回到熟悉的小区,走上安安静静的楼梯,用密码开了门,客厅里也是静悄悄的。
但房间里却有暖黄色灯光溢出来。
夏珠好奇地推开门,看到桌边有人在灯下看书。
沉静,寡言,一如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
只是,他长大了。
一身精致优雅的白衬衫,衣领被熨烫得一丝不苟,严谨地束缚住他脉络分明的长脖颈。
他优雅地放下了书,偏头望向她。
千年万年的时光,仿佛就在被他清冷的眸子凝望的一瞬间里,化为灰烬。
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他,夏珠心里还是会升起本能的喜悦。
就像小时候收到他亲手为她缝补的洋娃娃,一样暖心。
但他们之间的感情,掺杂了太多东西。
欲望,憎恨,想念,懊悔…
“我以为…你死了。”
她的嗓音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这三年,每一天,我都以为你死了。 ”
最痛苦的时候,夏珠甚至想过要代他去死。
如果上天给她这个机会的话。
就在她失神的片刻间,沈以柏朝她走了过来。
不慌不忙。
来到她身边,然后…他跪在了她的面前。
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如年少时的虔诚——
“你没有让我死,我哪敢…”
第64章 规则 一年之期,相互忠诚
他就这样跪在她面前, 不等她开口,他便迟迟不起来。
房间里的灯,滋啦地忽闪几下, 灭了。
“线路老化了。”他忽然出声, “这房子很旧了。”
夏珠感觉到他的呼吸正在逐渐靠近。
他的手指, 从容地落到了她的腰间,然后缓缓地往下…
夏珠没有阻止他的行动, 闭上眼, 像一场过去无数次经历的梦境, 他的呼吸, 他的声音,他的触碰…一次又一次, 可醒来的时候, 还要面对如铁一般真实的现实生活。
她宁可耽溺在梦境中。
但她知道, 这不是梦。
他吻住了“她”, 灵活而又带有攻击性,让她的灵魂都要飘上了云端,全身颤栗,然后跌入到无比舒服的云层里,被包裹,被抚慰…
夏珠低下头,而他也抬起了头。
一双黑眸在暗夜里格外锐利,像潜伏的兽, 伺机而动。
她伸手,捧住了他的脑袋。
摁着,贴近自己。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万年。
等夏珠重新恢复理智, 匆忙地想要阻止他,却听他说:“放心,爸妈不会回来。”
“为什么?”
“房子旧了,我做主,让爸妈搬到了新家。”
“搬新家了?”
“但这间房子里有你和我的回忆,所以每天都会过来坐坐。”他嗓音低沉缓慢,如同缓缓拉奏的优美大提琴,“至于爸妈,他们年纪大了,每天上下楼梯不方便,今天我接他们去了新家,房本写的是你的名字,他们大概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以柏拉她坐到了床边,环着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单手搂着她的腰,“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怕你怪我,不敢现身。来学校看过你几次,后来看到你相亲,不过那人实在不怎么样,比商曜差远了,如果那种的都能约到你吃饭,我宁可你选商曜。”
方才短暂的失控之后,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冷静而理智的状态,只是搂着她的手,如鹰爪叼着猎物般,很用力。
“那不是相亲。”夏珠解释,“是我陪朋友相亲,被坑了。”
“还好,商曜就已经是你审美的底线了。”
“他是底线,那你是什么?”
“我是上限。”沈以柏很笃定地说,“你在爱着他之后,爱上了我,我必然是上限。”
他的逻辑永远让她无法反驳。
夏珠推开他,想站起来,但沈以柏并不愿意放手,她挣脱不过,索性也就随了他。
这三年,他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想要拥她入怀。
“我好想你…”沈以柏将脸贴在了她的心口。
“那为什么不回来,不来找我?一个电话都不给,你知道我这三年怎么过来的?”
“在我的敌人没有彻底消失之前,我不能将你置于险境。”沈以柏三言两语,便解释了他的苦衷,“不是商曜说的那样。”
“你知道他说什么?”
“只有有机会,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用极尽恶毒的言辞诋毁我,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他先你一步,找到了我,我告诉他,你和他…任何一个我都不会选择,竞争也是徒劳。”
“我知道。”沈以柏缓缓睁开眼,颀长的指尖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他,“这三年,几次死里逃生,再重复过去的那些幼稚的竞争,自相残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不会那样做。”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夏珠松了一口气。
她最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沈以柏报复商曜,商曜反击…最后两败俱伤。
沈以柏牵起夏珠的手,虔诚地吻了上去——
“或许,我们三个,可以继续当朋友。”
……
观澜小区是的南湘市首屈一指的高档小区了,一线湖景小洋楼,视野绝佳,环境清幽。
这栋房子,沈以柏早在和夏珠谈恋爱的时候,便买下了它,作为夏珠爸妈的养老房,房本写的是夏珠的名字。
夏珠爸妈这些年并没有搬进来,直到前两天接到了银杏苑小区的拆迁通知,会剥下一大笔拆迁款。
而沈以柏的意外回归,也让夫妻俩欣喜不已。
他们比谁都知道,这些年,夏珠为了沈以柏之死有多痛苦。所以,当沈以柏提议让老两口搬进观澜小区的时候,他们俩没有拒绝,只是提出等拆迁款下来,将这笔钱作为房款还给沈以柏。
沈以柏开车带夏珠去了观澜小区,车进入小区之后,还开了一段幽静的内部环湖小路。
“这边住了很多与叔叔阿姨同龄的老人,他们的晚年生活应该会很热闹。”沈以柏单手扶着方向盘,黑眸平静地注视前方,“这栋房子,算是我对你的补偿,虽然杯水车薪,但有点实际的东西,总比空口平白的对不起,要来得有用得多,希望你不要拒绝。”
夏珠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她问他:“我爸妈怎么说?”
“叔叔阿姨对房子的装修很满意,也愿意住下来。”
说话间,轿车已经驶入了地下车库,停在了专属的车位边,车位是距离电梯最近的位置。
沈以柏绅士地为夏珠开了门,迎她出来。
两人进入电梯,回到家。
一梯一户,走出电梯即来到了家里,门上挂着新年的对联和大红灯笼,年味儿十足,门没有关,有欢声笑语从门缝里溢出来。
夏珠和沈以柏对视了一眼,推开门,赫然看到商曜陪坐在两位老人身边。
他穿了件浅咖色的高龄羊绒毛衣,修饰着他挺拔流畅的身形线条,眉眼间含笑,散漫地靠在沙发边。
他正陪着夫妻俩聊天说话。
“珠珠,可算回来了。”白珍珍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连忙解释,“商曜也是过来拜年的。”
商曜说:“阿姨,我不是过来拜年,我是过来跟您和叔叔,还有小珍珠一起过年的,欢迎吗?”
“我们是欢迎啊,但这房子…”她望了望夏珠,又望向了沈以柏。
沈以柏换鞋进屋,如同主人一般,将商曜搁在门边的保健品放进柜子里,漫不经心说:“这里是叔叔阿姨的家,欢迎谁,要赶谁走,叔叔阿姨说了算。”
“哎哟,你们俩都是大人物,我们哪能撵谁走啊,快坐,都坐。”夏成功招呼着,让这俩人坐在沙发边。
没有了过去那么明显的剑拔弩张感,这俩人都在极力收敛对彼此的敌意,沈以柏给商曜倒了杯能烫死人的热茶,商曜故意将热茶洒在了他的手背上,微笑着说:“不好意思。”
沈以柏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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