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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只喝一点点而已，”他微笑抢着答道，迷离的眼神，脸颊红彤彤的，“反正我已经误了很多事了。”
“什么事？”我奇道。
“你与贺惊桐的正事！”他潇洒不羁的笑道，好像说的是个不相干的人。
“祁川！”我怒道，为什么我说什么都没有人信，施琳珊心口胡诌却没有一个人质疑，“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你也认为我是那种人吗？还是你亲眼看到了？”
亲眼看到了吧，贺惊桐抓起我的手，只是距离太远，让你听不到我们的对话。我是在拒绝，不是迎合。只是，你同样不能承认，你在跟踪我。
他回眸看看我，晶晶发亮的双眼，什么都没有说。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河边？”我问道，嘴角弯起一丝自嘲的笑容，“你早就预料到我们又会在河边遇到攻击，所以出现的那么及时吗？”
他呆呆的看着我，眼睛一眨都不眨，突然轻轻抱住了我，若即若离的温度。他在我耳边说，“对不起。”
我没有料到他会这样一句话，把所有的问题都堵住。是因为跟踪我而道歉吗？他分明已经怀疑我想要暗自对南宗下手。我却再也无法继续气恼，突然有些忧伤。
我抚着他的背，夏日清凉的衣衫，让我感受到他背部起伏的线条。
“那么，我，”我支支吾吾，“我也要道歉。”
他凝视着我，爱伤交杂的神色，俊美的双眸流露心疼与珍惜，却又无奈的像在接受宿命一样，他摇摇头，“这不怪你，都不怪你。”
我看着他受伤一般的神情，突然好害怕。明天，我的举动将要狠狠的刺他一刀，让他伤心的甚至会流出血来，是我亲手要把他推到悬崖，让他痛苦……
“小月，”祁川咽咽口水，双眼晶晶亮，声音微微颤抖，“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心突突跳，我有，好多话我都想对他说。他爹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是皑瞳的妹妹，我计划的报仇的每一个细节……我真的都想告诉他，甚至向他忏悔，我咬着吹，紧紧拥住他，“明天我们就走，好不好？”
他用力回拥着我，点点头，“好，我们明天就走。”他突然轻笑一声，“不过，那边站着的人是谁？”
我抬起身，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噗嗤笑了出来，“就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施琳珊还站在那个地方，一动不能动，我们在房顶恰好能看到她。过往的几队巡视弟子，虽然见她有些奇怪，可她平时一副娇纵高傲不可侵犯的模样，大家都不敢走过去问她。
“你这小丫头！”祁川手臂绕过我的肩，在我脸颊上一掐。
“怎么，心疼了？”我顺势靠过去，轻快的说。
“才不，总该有人管教管教她，站上六个时辰算轻罚了。只不过，”祁川装模做样的摇头，“如果以后你以这般方法管教我们的孩子，我可真是不敢苟同！”
“师兄，你在说些什么？”我用手肘轻轻打他。
“我在说，等到明天以后，我们浪迹天涯，”他夸张的叹息，“你无聊的时候，我就陪你说话，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就逗你开心，生气的时候，我任你打……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我们寂寞的时候，生个孩子。”
“祁川！”我无奈又止不住好笑，手在打他，嘴却乐到合不上，“你喝醉了吗？怎么一直在说胡话？”我轻捶他，双手扳过他的脸，凑近他的唇，却闻不出丝毫的酒气，“祁川，你骗人，你根本就没有喝酒！”
“喝酒误事又伤身，你师兄哪有那么傻？”他绽放烟花般耀眼灿烂的微笑，捏捏我的脸，“小月，再叫我一声祁川吧！”
我看着他真挚的模样，现在，他就在逗我开心，陪我解闷，任我打他。我甜甜的微笑，声音不觉温柔起来，“祁川。”
我的声音淹没在他的唇中。
他送我到门口，看着我走进房间。我半掩着门，依旧望着他。他犹犹豫豫的笑了笑。
“去吧，”我故作无奈的点点头，“现在已经够她受得了。”
我知道祁川一定会去给施琳珊解穴，对他来说，同门如手足，不分彼此，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小月，”他坏坏的笑道，做好了要逃跑的准备，“你真的是个合格的母亲！”
第45章 嫉妒
45
走进房间，走到内厢房，突然大吃一惊：我的床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个小孩子。嘴角流着口水，沉沉的睡着，被子盖了一半，另一半垂到了地面。
“飞临……”我简直无语，轻轻摇他，他也不醒，完全熟睡的样子。
这孩子，陪他玩个一时半刻还好，要是时时不离身边，每天就只是围着他转，我还真的有些难以接受。我合上惊讶张大的嘴，抿抿唇，不禁纳闷，慕容庄主和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么任由他胡闹。武林大会在即，他们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了……可是，随便交给南宗来管就不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他跟在我身边呢，君寂风本来就已经对我逍遥门心怀芥蒂，就算是刺探我们虚实，飞临又能懂什么！
我坐在桌前，想着皑瞳教与我的霜凝剑法内功心法，缓缓归息吐纳。
门外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这么晚会是谁？
“小月，我有话要问你！”祁川推开门，不由分说冲了进来。他双眉紧蹙，那双有着美丽轮廓的眼睛闪着肃重的光。
“祁，祁川，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说？”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吓了一跳，看到他表情严肃的脸庞时，心跳漏了一拍，立即心虚起来，“天这么晚了，我们明天之后再谈可以吗？”不论是什么事，只要等到我们浪迹天涯之后就好，只要我们再也不问世事就好。
“我现在就要弄清楚，否则怎么与你一起走？我不能与要想方设法杀我父亲的人生活一辈子。”祁川扬起眉，心痛无奈，却似乎带有一丝的高傲与得意。
“你说什么？你听别人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急怒攻心，大声辩解道。
“你是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你在到处怂恿挑拨别人来对付南宗！”
祁川质问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瞪大眼睛，脑袋一胀，屏住呼吸，泪水瞬间涌至眼中，希望的防线在内心中一道道瓦解破灭。我缓缓摇头，看着祁川的身影在我眼中模糊了又清晰，清晰又再次模糊，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脑袋重重一震，从拄着的手中滑出。我慌忙站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空洞的房间，飞临换了个姿势占据着我的床位，祁川没有来，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我缓缓呼出一口气，越想平静却越无法平静。我无力的蹲在地上，双手捂住嘴，压抑着不敢发出声音，眼泪却一滴一滴的淋湿了地面。
我害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我所做的一切，我暗中挑拨慕容山庄，暗地与黑焰宫勾结，随意捏造事实让九孤门的人在江湖上散布谣言……每一条都能给祁川一个杀我的理由。我无法光明正大的拿起剑，与君寂风一决生死，不只因为我怕那样祁川一辈子无法原谅我，我更害怕我会无法杀了君寂风，反而死在他的剑下。我更不能揭发他，这样就等于揭开祁川的伤疤，我只能暗中部署，鬼鬼祟祟的计划一切。而且，这些事，直到我死去，我也不能坦白的告诉祁川，我怕他恨我，他一定会离开我。
如果有一天，祁川知道了真相，他会怎么样……那时候他爹爹早已经死了吧，他会不会舍弃我，甚至于我们的孩子……
我突然站起身，感到头部一阵眩晕，我跌跌撞撞走到门口，打开门，天依旧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丝光亮，连月亮都不知什么时候逃走了。这就是，还没到明天，我只要明天一过，无论如何，就是打晕祁川，也要拉他走。而君寂风，他死定了。
凉风吹着额头，微微细汗早已不见。我擦干泪颜，甩甩头，突然警觉的抬起眼，猛然一闪身。
庭院里栽种的几棵巨大梧桐树，中间金光一闪，灿灿的黄金飞钉劈开茂密的枝叶，直奔我飞来。只是那飞钉被枝叶阻挡，力道远没有初始那么大。行至一半，微微的金属触碰声，它的方向一偏，掉落在地上。
树后一个人影飞逝而去。
我没有叫喊，而是焦急的看向四周，没有南宗的人。
刚刚打落那飞钉的，不是他物，正是黑焰宫的飞焰针。它细细绵绵似无物，在黑夜中让人难以辨识，防不胜防，远非那耀目的黄金飞钉能及。
我转向另一边，假山后！
山后一个人影匆忙离开，我随手抓起一片落叶，轻飘飘的弹过去，封住他离开的去路，迅速施展移步幻影的轻功，眨眼间飞至那人面前。
“幽涣！”我失声叫道。
他见行踪被发现，反而不再躲躲藏藏，耸了耸肩，回过头来。
额上发带的红色玛瑙石散发着艳媚蛊惑的光晕，他微微凹陷的黑色眼眸炽烈火热又冰冷讽刺的看向我，嘴角一咧，玩世不恭的笑，“好正气的女侠，被你发现了，现在怎么办，和我大打一场吗？”
就像最初见到的他，让人看不透摸不清的脾气，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勾起一抹讽刺弧线的嘴角，浓浓的黑瞳中满是敌意与戒备，毫不在意的谈论生死性命……一切都会到了原点，我与皑瞳断绝了关系，我与黑焰宫再无瓜葛，我与幽涣，此时应该是敌人。
“你怎么会在这？就不怕被南宗的人发现！”我轻轻开口，语气温柔的连自己都吃惊，就好像，我在怀念什么。
“我？你觉得凭他们也能发现我？”幽涣看到我的态度，微微惊讶，又满不在乎再次展开笑颜，“黑焰宫的人在南宗能做什么，你不是连这点推理能力都没有吧！”
总是这样邪魅讽刺的笑，每一句都想把你逼到一个死角，让你气结，无处逃生。
“是啊，要是让黑焰宫的人知道你在南宗救了个逍遥门的正派女侠，不知他们会怎么说呢？”我挑衅的抬抬眉毛，撇撇嘴，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要与他正面交锋。
“刚才还哭哭啼啼的，现在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还真是精力旺盛。”他讥讽的瞥了我一眼，突然兴趣盎然，“刚才站在门外哭什么呢？该不会是……”
“没哭什么，做了个梦而已。”我迅速打断他，不想自己的脆弱那么赤裸裸的暴露在别人面前。
他突然不做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幽幽的道，“那一定是梦到祁川了。”
“不管你的事，刚才多谢你。”我咬咬唇，转身离开。
“你就不好奇我们明天会采取什么行动？”他拉住我。
“你会告诉我吗？”我反问，看看他玩世不恭的笑，却总是感觉那笑容中隐藏着悲哀，不觉心中一软，“刚才那个人你有见过吗？武林中到底哪个门派使用这种飞钉？”
“那人蒙着面就是见过我也不知道！武林中又不是一定只有一个门派用这种飞钉，”他突然笑道，“谁捡到谁就用喽！”
我眯起眼，不屑的撇撇嘴，点头称道，“圣使分析的是，真是佩服。”
“喂，”他再次拉住要走的我，稍稍收敛挂满整脸的不正经，“你这么想知道，明天自会见分晓，”他看着警觉不解的我，摇头解释，“他既然敢在武林大会的前一天，还是在南宗袭击你，这其中必定少不了扬威立万的干系。哼，别人的暗器都是突着‘暗’，他倒是做的明晃晃的，目的不只在于伤人，还在于让人们知道是他伤的人！”
我垂下眼，终于满意他的答复。原本我也奇怪这个黄金飞钉的外形，现在经幽涣一说，倒也符合实际情况。一个袭击了人连兵器都暴露了的门派，却仍旧没人能够说出来历，看样子他们是指着明天一战成名！
“可是他们为什么三番四次的要袭击你？”换成幽涣发问。
我诧异的抬起眼，“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三番四次袭击我？”话一出口，气氛却突然变的怪怪的，我微微蹙起眉，心跳猛然加速，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热气流。
“嘭”的一声，施琳珊的房门猛然被踢开，声音中似乎都传递着刚刚被点穴的怒火。她气冲冲的直奔我的房间。
我被她的样子惊到，看了看幽涣，暗叫声不妙。
“琳珊！”低沉浑厚的一声，祁川打开房门，凝重又无奈的叹道，“你不乖乖睡觉，要做什么去？”
“要你管！你眼里只有师姐，你管好她就好了。”施琳珊的五官迸发着怒气，娇纵的大喊。
“琳珊，你小点声，”祁川追到她身边，拉住她，“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你有气，性子也别在这节骨眼上使。”
“我耍小性！我耍小性！”施琳珊不可思议的嚷道，胸口不住上下起伏，似乎就要爆发，“到底是谁耍小性！是谁点了我穴道，让我不能动也不能叫，又冷又累的在那里站了两个时辰！”
我躲在假山后面，探出头，嘴角弯了弯，两个时辰就解了穴，够便宜她的了。
幽涣突然伸过手，在我下巴上一勾，凑过脸仔细看了看我，垂下眼笑笑，“你对她做了什么？”
“小月她……师兄不是过去给你解穴了吗？这还不够吗？再说，你今天那样说小月，她不气才怪！”祁川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她不气才怪！她生气就可以，我生气就是无理取闹吗！我要找她，我要跟她一决高下，”施琳珊挥挥手中的剑，“说她是逍遥门第一女侠，笑话，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她会无忧心法吗！一个哑巴，逞什么威风……”
“琳珊！”祁川的怒气突然爆发，他直直的看着她，严肃的不可侵犯，“小月她不是哑巴，她从来都不是，我不许任何人这样说她！”
我心中有些震颤，欣喜之后突然又是惶恐，明天之后，他还会这样保护着我吗！
幽涣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惋惜又像感慨，依旧是邪魅的笑容，现在的他，让我完全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轻轻开口，暗含讥讽，“师兄好情谊啊！”
施琳珊像被吓到了，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我管她是不是哑巴，总之她不配做逍遥门头号女侠。”
“如果你这么想超越她，明天武林大会再一决高下，这么晚比试什么剑法！”祁川有些不耐烦。
“师兄，你们都这样，你和爹爹娘亲都是这样。”施琳珊擦干脸上的泪，“好，明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祁兄，这么晚，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贺惊桐的一袭白衣在夜晚中也似乎闪耀着神奇的光彩，如同他的声音，清清绝尘的感觉。
“贺大哥，没什么。”祁川笑道。
施琳珊却突然转身跑回了房。
我和幽涣的思路同时被贺惊桐打断，幽涣疑惑的看看我，依旧紧握着我的手，“她明天要做什么？”幽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们明天准备让你代表逍遥门比武吗？”
“没有，不过，现在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恐怕我不想也会有人来挑战！”我无奈的笑道。
“贺大哥，你不用解释什么了。我和小月已经谈过，我们和好了。”祁川冷冷的道，表面上说不介意，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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