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元无意识的亲密总是让及川心跳加速、心情愉悦,他反手握住秋元才继续道,“所以你就是在发愁怎么让小狂犬融入么?”
秋元点点头。
“打几场练习赛就好了,没有什么比实战更便于融合的。”及川顿了顿,又道,“爱酱真的想清楚了吗,如果小狂犬上场,那么国见和金田一就要有一个下场了。”
秋元愣住。她确实忘了这茬。
她沉默了许久,原漫中,京谷的上场替换下了国见。
见秋元有些低落,及川气恼地戳了戳秋元的手心。今天可是他和秋元每周珍贵的约会日,他实在不想一直聊这个啦。
他眼神瞥向冰淇淋,委屈抱怨道,“好啦好啦!禁止约会时候讨论社团活动啦!没良心的爱酱看,及川大人大夏天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排到的冰淇淋这下彻底化啦!”
秋元看过去,果然见原本造型精致的冰淇淋已经软塌塌的不成样子,她充满愧疚感地看向及川,“对不起,阿彻。”
黑亮的瞳仁里盈着水汪汪的歉意,阿彻两个字喊得轻软,叫及川语噎了一瞬,感觉心上酥痒。
该死!这个眼神!简直是犯规!
及川艰难地挪开视线,有些语无伦次,“那……那,没关系,下…下次及川大人再带你来吃。”
少女笑起来,乖乖地应着好。忽然站起来,俯身过去在男孩脸颊上轻触了下。
“你……”及川愣了一秒,立刻跳起来道,“谁教你这样的?”
“我看书和漫画里是这样的,”她补充解释,“当时为了帮樱子接近岩泉学长,我做了一些知识储备。”
及川放松下来,嘟囔了句,“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书……”
“话说追小岩还要下这么多功夫吗?”他半仰着脑袋,“早川学妹似乎很早就开始来看我们打球了,让我想想,高一?不对,初中好像就有发现她了。”
秋元点点头,“很久了。”
她将樱子与岩泉的渊源讲给及川,及川托着下巴道,“所以,因为害怕告白失败而被岩泉学长会躲避,于是就放弃了在一起的可能吗?”
“没有放弃,只是想要更有把握一些吧,”秋元一勺勺抿着半水状的冰淇淋,“虽然在一起是一件很有诱惑的事,可是只要想到可能付出的代价,就会选择放弃吧。”
她在说樱子,却又像是在说自己。
白皙又好看的少年轻轻按住少女的手,将那已经化了的冰淇淋挪到自己这侧。
也许是夕阳过分柔和叫人放松,也许是眼前少年的眼神太过吸人,也许是甜品店的音乐足够舒缓。
秋元忽然就松口讲了一些往事。
“我的奶奶以前是村子里很有名的医婆,她总是会走很远的山路,去那种不通人烟的地方普及基本的医疗常识,后来为了照顾我。除了去附近村子出诊,几乎再没出过村子了。”
“她出诊的时候会牵上我,我年纪小,走路慢,一个村子里的话还好。如果去附近村子,一个小时的脚程因为带上我往往要走两个小时。”
“到了人家,她去看病人,我就蹲在门口,去数酢浆草,通常数到15朵的时候奶奶就会出来牵我回家。”
“啊,这个时候主人家往往还会给我一个糖或是一个小苹果,然后回去的路上,我就会高兴一路。”
及川听到这些事,心下一阵阵发酸,那时她应该很小吧。因为无人照看,要走那么远的路,却没有半分抱怨。说起时,眼角眉梢皆是眷恋。
他的小蝴蝶真的是很容易满足的人。
只要一点点的爱,就可以交换她全心全意的爱。
“再后来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原本该去城市休养的,也是为了照顾我,还是选择住在村子里。”
村子是她熟悉的环境,有对她不亲近但也不会欺负她的邻居们,有路边随处可见的酢浆草,有院子里奶奶种的草药,有很蓝的天空和很白的云。
关上院门,只有她和奶奶。
她太想要留住这样的生活。所以奶奶问她愿不愿意回去时,她几乎是立刻就点了头。
付出的代价是失去奶奶。
奶奶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上,在颠簸着的小货车上,永远合上眼睛的画面,成为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她获得了这世上最沉重的代价,然后意识到,自己一直是奶奶的累赘。
如果可以重来,她会呆在京都,不管奶奶说什么都不肯回去。
“后来呢?”及川问。
秋元不再往下说了。
她选择讲起这个平行世界的故事,“后来呀,我父亲就把接我来上学了。”
“然后就遇到了樱子,遇到了排球部的大家,遇到了前辈你,”她抬起头笑,“让我觉得每天都很幸福、很高兴。”
及川刚想伸手摸女孩的脑袋,忽然停在半空。
他的表情严肃,眼眶很快就红了起来。
秋元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地想去拿纸巾,手却被握住。
“爱酱,为什么?”及川泪眼汪汪,“我排在樱子后面就算了,为什么连小岩他们都能排在我前面啊?!”
秋元:……
秋元沉默良久,就在及川觉得自己演的过了想要收收眼泪时,说自己是在逗她时,女孩无比认真地开了口。
“你没有排在他们后面,前辈。你很重要,你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及川愣在那。
那夜始终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在他心上。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爱酱,我真的是个混蛋,你知道吧?”
“爱酱,你可以少喜欢我一点,我会多喜欢你一点,这样我们俩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不输给任何情侣的感情。”
她少喜欢他一点,这样分别的时候她就会少些难过。
他多喜欢她一点,这样离开的时候他就会少些愧疚。
这样明明是最好的办法了。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的少年定定看向女孩,话锋一转。
“这样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对你说。”
“我想说的是,爱酱,我要你全部的偏爱。”
即使他有一天会辜负她,离她远去。可他及川彻啊,还是想要恋人全部的爱。无论他怎样劝说自己,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妥协。
他彻底承认,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自私又贪婪。
女孩却没有什么犹豫的点了点头,似乎在答应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好呀,我给你,我全部的偏爱。”
22|第二十二章
秋元再一次意识到事情的走向开始发生变化了。
在一场和青城毕业多年的学长们的训练赛中,教练选择了让金田一下场,换上了京谷。
有时青城也会让备选选手上场打打练习赛,增强他们的实战应对能力。因此大部分人在京谷上场时都没有太多的情绪波澜。
甚至连金田一本人,也只是愣了一瞬,就乖巧地站在了一旁。
无人察觉的角落,国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垂着头眯了眯眼。
训练赛并不顺利,京谷的得分能力很强,失分也很多。他并不注重团队配合,也很少听从指挥,没有战术没有策略,全靠着本能在运动。
正如春高预选赛时的表现一致。
这也是为什么入畑教练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让京谷走上正选的原因。
只是到底有些不同了,在原漫中,被换下的是国见。
一场、两场、三场……
直到矢巾上场,而及川加入对方阵营进行比赛,入畑教练都始终没有再换下京谷。
一旁的金田一终于意识到,不是短暂地训练,自己真的被换下来了。他站在了正选席位的边缘,浑身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紧紧攥着拳头,红着眼低着头,委屈又不甘。
“我陪你去洗把脸吧。”
一条毛巾递到眼前,秋元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
即使这时候,他还记得秋元要做记录,咬着牙憋住眼泪摇头,“不用你陪着,你还要记录比赛情况。”
“没关系,樱子来看比赛了,我已经麻烦她帮我录下来了。”
金田一看了一眼场外认真记录的樱子,挫败感愈发强烈。他不再说什么,埋头大步往外走去。刚踏出排球馆外没几步,便听见身旁的秋元略带诧异地喊了声,“影山?”
他停下脚步,正和被抓包偷偷「侦查」而脸涨红的影山对视。
为什么呢?
他明明有好好训练,从没缺席过一次活动。他知道自己发球还是不行,经常会在部活结束后给自己加训。他照着及川学长的训练方案,努力地学习着拦网。
为什么是他呢?
当初他没有成为天才队友信任的伙伴,如今他又一次被队伍所抛弃。
所有的不甘与愤怒涌上心头,他冲上前一把揪住影山的衣领,吼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也来看我的笑话吗?”
秋元慌乱地上前试图拦住金田一,“金田一,你冷静些!”
“我为什么要看你的笑话?”
影山冷冷的语气和睥睨一切的眼神。仿佛让金田一坠入国中三年级的噩梦。
永远跟不上的托球,永远不耐烦的斥责,永远不肯低头的威压。
他彻底失控,将影山狠狠摔在地面,就要揍上去。
秋元扑在影山身前,她看向金田一,冷着脸厉声道,“金田一!你冷静!我们换个地方说!”
她看一眼排球馆,确定没有引起里面众人的注意,一手拉过一个,把二人拽向器械室。几步路的距离,二人都已平复下来。
器械室内,两个身高超过180的大高个子已经乖乖垂着头负手站在秋元面前。
秋元仍然冷着一张脸。
“影山,我先问你,”秋元看向影山,后者心虚地躲避她的眼神,“你来青城做什么?侦查吗?”
影山僵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
“可恶!你!”金田一怒瞪向他。
“你先别说话!还没轮到你!”秋元打断金田一,她大多时时候都是柔软安静的样子,上次这么发脾气还是联赛骂国见,十分具有威慑力,金田一立马蔫了下来。
秋元平静地提出交换,“那么下次,我要去乌野,看一场你们的训练。可以吗?”
影山愣了愣,随即答应,“好,我会和大家说的。”
秋元又转头看向金田一,一直瞪着影山的金田一迅速收回眼神,低着头等待挨训。
然而想象中的责备久久未出现,秋元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影山,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影山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看的是金田一,却又将话语引到自己这边,但还是乖乖应了好。
“第一个问题,你觉得金田一排球打的如何?”
“反应速度和发球一般,跑动进攻总是太慢抓不准时机,”他老实地点评,顿了顿垂下眼,一字一句道,“不过体能、扣球和拦网技术都不错,是个不能小觑的MB。”
金田一愣愣地看向他。国中三年到现在,他第一次听到影山对他的肯定。
“第二个问题,国中三年,你和金田一是什么关系?”
这次影山的声音低了许多。
“我的朋……同伴。”
“第三个问题,你一直想和他道歉对吧,为什么道歉?”
影山沉默着,没有开口回答。
“那这个问题我原封不动地来问你,你来回答,金田一。”
秋元看向同样咬牙沉默的金田一,“我从前不想干涉你们,因为我想,这只是时间问题,你们迟早会和好,然后八十岁了还在一起打排球。”
你会再次扣下影山给你托的球,和他一起,获得胜利。
“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今天的事情让她意识到,影山和金田一的事情在彼此心里留下的阴影远比想象中的大,它使得影山托球时缚手缚脚,更使得金田一始终憋着一口气在自证的困境里,遇上与影山相关的火花就一点即爆。
终有一天少年会和当初冲动固执的自己和解。可是和好的那天,金田一这个笨蛋已经在心里难受十年了!
“我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后训练彻底结束后我会再回来,”秋元语气平静,丝毫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器械室直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有人来。如果我回来你们还是说不清楚,就在这里一直待到明天早上吧。”
她说完,转身出了门。
呆在原地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瞬。金田一先叫出来,“哈?开玩笑的吧?!”
他上前拉门,发现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上了。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偶尔能听到三两声蝉鸣。两个少年的头向反方向撇着,一个看地上的卧推杠,一个看高处的史密斯架。
过了许久,金田一以为两个人就要在这沉默着等秋元回来时,影山闷闷道,“那时候,对……”
“喂!”金田一慌乱开口,“说好不道歉的!”
“我不会和你道歉,你也不要和我道歉!”
“不许说这个!”
“哦。”
房间又一次沉默下来。
夏日的余晖斜斜穿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出一片阴影。
国中三年,影山一直试图追上及川和岩泉学长的步伐,而他一直在努力追着影山的步伐。无论是什么训练。
他努力增强自己的体能训练,希望能在陪他加训的时候坚持的再久一点,希望有一天他能在某个小地方超过他或是和他比肩。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不承认呢,金田一你啊,其实只是想走到他身边去,做他的朋友。
沉默被打破,这一次是金田一先开口。
“喂,俯卧撑我现在能做50个了。”
影山顿了顿,站起身将挎包从身上取下,道,“是吗?要比比吗?我现在可能做65个了。”
金田一扭动手腕,“好啊!比就比!”
二人从俯卧撑比到卧推,又从负重深蹲比到引体向上,然后又比了原地起跳最高度,最后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地坐在地上。
金田一仰头大笑,“果然啊,战胜天才就是不容易。”
“关于那件事,我只说一句,影山你听好了,”他扭过头,眼神明亮又坚定,“在赛场上,从来都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赢的。”
“到今天,到以后,到我80岁!我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你想赢,所以你疯狂地想要撕开拦网,不顾我们的意愿和能力水平。
可失去沟通、无法配合的托球,是不能带来胜利的。
我也想赢,所以我拒绝你的托球。
只是,或许重来一次,我不会用那样惨烈的方式证明我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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