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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里含着泪，笑容却十分开怀，“来到这里，加入青城，认识你们。每一日每一日我都觉得，真好啊！”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合影时秋元见到了特意回来参加樱子的毕业礼的岩泉。
时隔两年，岩泉似乎没怎么变，却又似乎变了很多。一样的五官，气质却成熟了不少。
他站在秋元面前，道，“秋元，我听樱子说你要去东大上学了，祝贺你。”
无论是当年没在一起，还是分手，又或是今日，岩泉始终像一个哥哥一样，待她耐心又温和，包容又尊重。
秋元颔首道谢。
二人站在远离人群的僻静的樱花树下。
岩泉忽然开口，“对不起秋元。”
他的道歉猝不及防，秋元愣了几秒，正要开口询问，岩泉已接着问下去。
“你想知道这两年的及川吗？”
秋元僵立片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及川的名字。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岩泉叹了口气。
他不想干涉秋元和及川的感情，不愿意给秋元施加压力。哪怕他将樱子的一些话，和及川的一些话拼凑在一起，隐约猜到过隐情。
可是两年过去了。
平安夜里他给及川打电话，他醉得一塌糊涂，抱着手机呜呜咽咽地只会哭。
第二日清醒过来全然忘了前日夜里的事情，又开始闭口不提秋元半字。
不管多少年，垃圾及川还是没出息的样子。
岩泉想，有些原则，放弃就放弃了吧。都怪那个混蛋，哭的叫人心烦。
他不等秋元的回答，自顾自道，“阿根廷的太阳很毒，气候湿热，他一去大病了一场。刚去CA的时候，他连备选都算不上，忽然加入的亚裔面孔受到了很多猜忌与排挤，没人愿意配合他去练球。有一天晚上，他跟我说，他很讨厌西语，他不会再学西语了。”
“因为他听懂了，大家叫他，「没有攻手的二传」。”
“时至今日，他仍然说英语。”
秋元手脚冰凉地听着这些话。
心口一阵阵收缩的疼痛。
是这样吗？怎么会这样？可这些，漫画里通通没有写。
秋元嗫喏着，“如今……”
“如今他很好，他把握住了几次难得的机会，证明了他的实力，也有了拥护他的球迷粉丝，今年开始，他成为CA的正选二传。”
“那就好……”
少女微不可见的声音仍然被岩泉捕捉到。
果然如此。
“和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愧疚，”岩泉紧紧盯着秋元，“我是想问你，或者，秋元，你该问问自己。”
“你觉得，及川能走到今天，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CA给了他绝佳的土壤吗？
是因为何塞·布兰科教练给了他多么偏爱的对待吗？
还是，仅仅因为，那个少年，原本就值得这些。
无论他在哪。
岩泉没有要秋元的回答。
他只是扔下了，这世上最狠厉的质问。
36|第三十六章
一个月后，阿根廷。
岩泉低头收拾自己的行李，一边再次提醒道，“混蛋及川，阿姨给你带的食物，我给你放冰箱了，你别忘了吃啊。”
被提醒的某个家伙立在墙边，眨巴着眼睛笑道，“是是，感谢我的另一个妈咪小岩，不远万里给我带来呢！”
岩泉顿住手里动作，抬头看的一脸欠揍的某人，少见地没有开口骂他。
他只是话锋一转，“我还见到秋元了。”
及川的笑僵在脸上。
但他很快又重新笑起来，若无其事地凑过去看，“哎呀，这些食物我得吃好久了，你知道的，我都不怎么自己做饭。”
他像是没有听见岩泉的话。
岩泉顿了顿，也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岩泉接着道，“排球部的学弟们围着秋元，哭得可比咱俩毕业得时候凶多了呢，秋元倒是越来越像个前辈的样子了。”
及川沉默了一瞬，他直起身看向岩泉，而岩泉也毫不回避地直视他。
及川转身走向客厅，仍然是嘟嘟囔囔的语气，“小岩你自己的行李要记得收好哦，要是忘了什么，从我这寄过去可太麻烦了呢……”
及川显而易见的逃避让岩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秋元比以前更受欢迎了，金田一和国见就跟我打个招呼的时间，就有个长得像山下智久的男生去跟秋元要扣子呢。”
及川背对着岩泉，终于停下了一切动作，连脸上的笑都收敛了起来。他意识到岩泉是打定主意要同他说秋元了。
及川彻的声音变得冷漠又尖锐，“喂，小岩，够了。”
岩泉却仿佛完全没听见这声带着令人心悸语气的威胁，自顾自说道，“哦对了，成田也去参加秋元的毕业典礼了，手里还拿着束花……”
岩泉心里十分挣扎地自洽，他可不算撒谎。成田确实去了，也确实带了束花，虽然花是带给自家妹妹的，也确实有男生问秋元要扣子，不过被金田一吓跑了。
“闭嘴！”及川发出一声怒吼，他扭头一把揪起岩泉的领子，“我说了！不许提她！”
岩泉反手也揪起他的衣领，“没用及川，如果放不下秋元，就该去追回人家，只会畏缩不前的人，最叫人看不起了！”
他厉声道，“你懂什么！是她！她放弃了我！她否定了我，否定了整个青城！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多少午夜梦回，他想伸手去拉她，去抱她，去诉说他有多么的想她，都会看见她无情地转过身去，说她无法忍受爱着一直输球而丧气的他。
岩泉用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及川，忍无可忍地将他一拳揍翻在地，边上的椅子被带翻，发出「砰」的声音。
“白痴及川，你是只长了耳朵，没长脑子没长心吗？！”岩泉吼道，“我不信你自己分辨不出来，当年也好，后来也好，秋元分明掏出她的全心全意，在用她的整个高中生涯陪着青城！”
这样的真心，怎么可能去否定他们，又怎么舍得去否定他们？
“你才是！否定了她！”
及川僵在地上。
一直用来逃避现实，自我麻痹的，拙劣的借口被无情戳破，及川呆呆坐在地上。
岩泉把照片扔给及川，气的抓起水杯里的水狠狠灌了一口，转身离开，边走边怒道，“要不是因为樱子，我非得等秋元跟别人在一起了，再来骂醒你这混蛋，让你后悔一辈子！”
照片里的女孩子，一头柔顺长发，站在樱花树下，站在金田一和国见中间，身后还有一圈排球部的小男生，她眉眼弯弯地对着镜头比了个「V」。
她在模仿他的样子。
所以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他的爱酱对他的偏爱从来都没变过，也没遮掩过。
“小岩……”
后面突然爆发惊天动地的哭声，然后一个身影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扑到他身上，鼻涕眼泪全擦在他身上，“呜呜呜我好想她啊呜呜呜……”
岩泉大力推搡及川，却怎么也推不开。年轻男人在经历了两年的地狱训练后，早已长出比当年更紧实有力的肌肉。
“喂！滚开！我还要穿这身衣服赶飞机啊！垃圾及川！”
“呜呜呜我好想她，每天都在想她！我想她想的要命！呜呜呜！我想吃她做的面包，想听她用软软的语调喊我阿彻，想每天回家都听见她说，「欢迎回家」……”
“可恶！别对着我说这种话啊，我要恶心死了！放开我啊啊啊！”
最终爆哭了一阵的及川终于慢慢在岩泉肩头平复下来，而此刻岩泉已经放弃了挣扎，一张脸黑到了极致，“你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啊，还是这么没出息到想让人揍扁你啊！”
及川抽抽噎噎道，“小岩你不知道，这几年我多嫉妒你和早川，我甚至想过假装女生给樱子发信息说你劈腿，让你俩分手……”
“你他妈的……老子……”岩泉终于忍不住爆出了粗口，开始一边撸袖子，一边看房间里有没有方便动手的武器。
他今天不抽的及川彻这个混蛋十天爬不起床，他都对不起樱子！
“所以小岩……”及川抬起一张已经哭的乱七八糟的脸，委屈又认真地问道，“那个「山下智久」真的要走我家爱酱的扣子了吗？”
12月的仙城自然是寒冷的，然而仙城体育馆里却是反差着的另一番热火朝天。
排球馆里几乎座无虚席，青叶城西和乌野的横幅挂在两边，浩浩荡荡的应援队伍热情地晃着手里的应援棒，大声喊着加油的口号。
秋元爱收到野原正业的信息，“秋元学姐，希望你能在现场，亲眼看见青叶打败所有人，进军全国大赛。”她怔了一会后，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学校请假，从东京回到仙城来看这一场春高预赛决赛。
青叶今年的正选二传手是位一年级生，名叫宇一崇，个子很高，模样清秀。少年的身姿挺拔，穿着青白拼接色的青城队服，比赛得分时脸上总是带干净又和煦的笑容，和队友拥抱。
他的球托的很稳，无论传给谁都显得从容不迫，以最佳的姿态和线路将球传给最适宜的攻手，使攻手舒服又顺手地把球成功扣下得分，像是每一球都早就预判了攻手的进攻线路。
倒是很像及川的球风。秋元爱心想。
比赛已经到了第五局，无论是乌野还是青城的队员体力都所剩无几。尤其是宇一崇，毕竟才一年级，第一次打满五局，到了现在全靠意志在支撑。
13：14，乌野的局点。
关键时刻，宇一崇托出了全场最糟糕的一个球。那是一个被乌野拦网早已成功预判，自由人也在后续线路上站稳的，几乎让乌野胜券在握的机会球。
队长野原正业从后排飞速助跑前来，以不可挡之势打出了一个极度刁钻的打手出界。
14:14。青城追平了分数。
宇一崇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那个干净的笑容，他低着头，满面愧疚地向野原道歉，“抱歉，野原前辈。”
野原正业狠狠拍了拍他的肩，“阿崇，六人强才是强。别觉得自己在孤军奋战，相信我们吧！即使你托的球不够完美，我们也能得分！”
“我们一起面对，无论什么。”
比赛最终以19:17，青城获胜，吹响了结束的哨声。
那声长长的哨声响起的同时，秋元的眼泪也开始汹涌而出。
时隔九年，青城终于，走上了全国的舞台啊。
野原正业在欢呼声中转头看向观众席上的秋元。
他很早就发现了他的学姐来了。
他是及川学长毕业那年加入青城排球队的。所以他没有那个荣幸扣过传说中的宫城第一二传手的托球，他也不像金田一学长和国见学长对及川学长有那样深刻的崇拜与敬重。
他只认识秋元学姐。
他的秋元学姐会在每次比赛前就给他们准备好精致的水果拼盘，赢了比赛还会拿出事前就准备好庆贺胜利的点心。
她是那样，一次又一次，坚定地相信他们会赢。
尽管那两年里，青城在乌野的光芒下始终显得平凡而不起眼。
他还记得输球时，他躲在排球馆的外面失声痛哭，秋元学姐拿出了一个象征胜利的小点心递给他，是他最爱吃的金枪鱼寿司。他握着点心，泣不成声，“可是我们没有赢。”
秋元学姐用手帕擦去了他的眼泪，温柔又坚定地说，“只是不是今天罢了。”
他可能这一生难忘那天晚上，月色里的秋元。
高三的告别赛，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或是挣扎，青城还是输给了乌野。
她看上去仍然平和又毫无波澜，可在收拾东西低头望向背包一角时，有一瞬漏出眼底的失望与遗憾。
他远远看着。
不必上前，他知道那里是什么。
一份及川学长最喜欢的牛奶面包。
教练曾夸过，阿崇的托球很像及川学长，可以最大程度发挥出攻手的水平。也许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吧，他也无法否认，是阿崇的加入才为他们带来了这场胜利，这场及川学长等了六年，而秋元学姐也等了两年的，属于青城的胜利。
所以秋元学姐你看见了吗？我们的胜利。就在今天。
你的遗憾会少一些了吗？
满场人潮的欢呼声里，秋元看见野原无声地对她做着口型。
“去吧。”
去吧，去告诉那个人，我们的胜利，青叶的胜利，以及，你的胜利。
秋元将脸埋进手里，失声痛哭。
这块9X18米的场地，承载了少年时光许多许多的眼泪和不甘的回忆，也同样带给他们更多的期待和快乐，教会他们坚持和勇敢。
她曾用「只是不是今天罢了」安慰了自己很多年。
她等呀等，等得太久。
以至于这一天到来时，她竟然只能用痛哭来发泄这些年压抑心中的遗憾与苦涩。
片刻后，她擦去眼泪，绽放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眼里是野原在过去两年里从没见过的熠熠光辉，然后她转身大步跑向排球馆外。
她不顾一切地奔跑着。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叫嚣。
去找他，去见他，去告诉他！
阿彻，我们胜利了啊！
就在今天！
37|第三十七章
“Howard，门口似乎有个你的亚裔女粉丝，已经在俱乐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了，”经纪人纵使对他的风流韵事见怪不怪，这次也有些无奈，“今天可是平安夜。”
这样好的日子里被辜负，换谁都会被伤透心吧。
面容俊美、眉眼深邃的葡萄牙裔主攻手耸了耸肩，“也不一定就是来找我的，咱们这，亚裔女粉丝最多的可是Toro。”
经纪人拍了拍他，“Toro的女粉丝都知道，他平安夜这天从不出现的，好了好了，快去看看，那个女孩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怜。”
Howard用手抓了抓因为打球稍显凌乱的头发，一边思索最近接触的女孩里哪个是亚裔的，一边往外走着。
12月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天气正是适宜，阳光恰到好处的明亮温暖，Howard一眼就看到了喷泉旁安静站着的长发女孩。女孩肤色白净，长着一张Howard小时候看亚洲电影里标准女主角的恬静温柔的脸，穿着一身白色棉布长裙，长发和长裙都被风吹的微微扬起。
这一幕真是美极了。
听到有人出来的动静，女孩眼里一亮，看向来人，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对视的这一眼，Howard在电光火石间将女孩和印象里的照片对应起来。他大叫一声，扑过去，“是你！Toro的女孩！”
秋元被这声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捕捉到了阿彻的名字，这使得她的表情也生动起来，“你，你认识Toro对吗？他还在里面练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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