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什么看中武将,实则看重的只是柳家,又何曾将薛家放在眼里。”
当年之事姜蝉衣是知道一些的,冷声反驳道:“当年宋大将军被封镇国大将军时已是战功赫赫,那一战极其凶险,大战之后亦将养许久,有此军功他本可以在京中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生,但却自请镇守边疆,陛下这才册封为镇国大将军,今日荣耀都是他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而薛国公府却认为他挡了你们的路,简直可笑!”
“不说宋大将军,那薛二也配和宋少凌相提并论?”
黑衣面具人被激怒,举刀重重砍下,姜蝉衣早有防备就地一滚躲过这致命一击。
“二公子果然是被你们害的,不过你放心,宋少凌很快就会去给二公子陪葬。”
姜蝉衣一惊:“你们还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你如今是何处境,你那位师妹和宋少凌便是何处境。”黑衣面具人笑着道:“不过他们可能没有你运气好,有这样两位高手助阵。”
姜蝉衣一颗心蓦地沉了下去。
他们竟已经算到宋少凌去会去救师妹,不,应该是不论宋少凌去没去,都会面临一场恶战。
黑衣面具人已没了耐心,欲迅速结束此战,而就在这时,一把剑破空而来,挡住了黑衣人砍向姜蝉衣的刀。
“嫂嫂,你没事吧?”
沐玄机没有在寝房发现机关,听到这边动静便知是出了事,急急赶了过来。
姜蝉衣握着剑慢慢站起身,看向书房:“我没事,机关就在书房的仕女图后。”
沐玄机目光一沉:“好。”
“我拦住他。”
姜蝉衣已受重伤,若再与黑衣面具人对上恐有性命之忧。
“好。”
二人配合默契,同时动作,姜蝉衣提气飞身冲向书房,沐玄机则拦住黑衣面具人,姜蝉衣知道他方才也受了伤拦不了多久,不敢耽搁片刻,径直走向仕女图,一把扯下,果然见仕女图后藏着机关。
她伸手转动,一边的书架便缓缓挪动,密室打开,姜蝉衣成功在里头找到了上百箱黄金,震撼之后,她急急走出书房,拉开与谢崇约定好的信号。
信号一响,谢崇便会拿人。
黑衣面具人杀心大起,狠狠击向沐玄机,沐玄机以剑相抵却还是被击飞数步,千钧一发时玄烛赶到,拦下黑衣面具人随后的致命一击。
“父亲。”
沐玄机心神一松,半跪在地,姜蝉衣走过去扶起他,道:“师妹和宋少凌可能有危险,我得去救他们。”
沐玄机抹了唇边血迹,道:“我与你同去。”
玄烛毫不留情的开口:“你二人如今状况过去是送死。”
沐玄机:“...我好歹是您儿子,您能别咒我不?”
玄烛没理他,朝姜蝉衣道:“赤雨过去了。”
姜蝉衣只知道赤雨是宋大将军的人,其他的并不清楚,闻言便看向沐玄机,沐玄机遂解释道:“赤雨叔叔虽不及父亲,但比我们强多了,若赤雨叔叔都保不住他们,我们去了的确是送死。”
姜蝉衣还没开口,玄烛淡漠的声音又传来:“初生牛犊不怕虎,若非王爷察觉到,今日便只能给你们收尸。”
被训斥后,二人低下头不敢做声了。
半晌,姜蝉衣抬起头:“太子不会做无把握的事,王爷能察觉,指不定也在太子意料之中?”
沐玄机唇角一抽:“嫂嫂对殿下还真是信任至极。”
不过,依太子殿下的性子,确有这个可能。
-
小半个时辰的打斗,宋少凌已是强弩之末,若非白安渝身上有不少可用的毒药能抵挡一二,他们怕是已经丧命。
白安渝看着持刀立在她身前的少年,泪水徐徐落下。
她不怕死,可害怕他死。
他本该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不该死在这里。
可她如今能做的只有陪着他,生死不论。
宋少凌已经站不大稳了,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死了,她也会死。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小将军,意志力不比寻常人,哪怕已经意识模糊,也依旧还能持刀抵挡,只是那手臂颤抖的厉害。
看着新一批攻来的黑酆门杀手,宋少凌唇角勾了勾,道:“怕是要让白姑娘赌输了。”
白安渝笑中带泪:“无妨。”
“我陪你。”
宋少凌无暇去思考那句‘我陪你’是何意,只是点头:“好。”
小将军从不怕输,只要他还站得起来,拿得动刀,他就能杀敌,就要保护身后的人,百姓如此,她亦然。
他已做好准备殊死一战,可却突听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公子,退后。”
旋即,耳边刮过一阵风,挡住攻向他的人。
宋少凌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唇角轻轻弯起:“赤雨叔叔,你来了。”
那道背影不仅熟悉,也很安心,曾不知多少次,挡在他身前,背着他回军营。
少年心中绷着的弦松了,手中的刀落地,人也缓缓倒下,但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入陷入一片温软之中。
白安渝稳稳接住了他。
“宋小将军。”
宋少凌半躺在她怀里,视线开始模糊,看见她脸上的泪,他想要替她抹去:“白姑娘,你赌赢了。”
他抬起的手没碰到她的脸,已失力的落了下来,随后昏迷过去。
第85章 蝉衣,别动
谢崇虽知晓小叔叔出了手,但心头还是止不住担忧,今夜不管是薛国公府还是相国府都必定是凶险万分。
不过此时的他还并不知薛国公府豢养死士,否则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去冒险。
夜空中突然炸开信号,谢崇捏紧手中酒杯看了眼金酒,金酒无声离开,很快去而复返,朝他轻轻点头,谢崇心头一松。
是他们的信号,东西找到了。
与此同时,薛国公府的人也已发现了信号,察觉到并非属于自己的信号弹,薛老太爷和薛大爷隐隐感到不安。
他们虽清楚死士和黑酆门的实力,可到底是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动作,心中难免发虚。
但凡还有别的路,他们都不会如此铤而走险。
“薛老将军。”
随着太子清润的嗓音响起,殿中蓦地寂静下来,纷纷看向薛国公府,暗自揣测太子殿下怎突然看重薛国公府,可细看之下却发现薛国公面色沉凝,竟无半分喜色。
薛老将军缓缓起身:“臣在。”
谢崇盯他片刻,道:“薛老将军曾上过战场,我朝历来优待武将,孤倒是不知老将军有何不满,要大肆收敛钱财,刺杀我朝股肱之臣。”
一语惊起千层浪。
百官顿时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薛家众人已脸色骤变,包括与薛家定婚的两家人,皆神色沉重的看着薛家父子,太子殿下绝不会无的放矢,今日此言必然已是证据确凿,断不会冤枉薛家,前些时日薛家以老太爷病重为由将婚期提前,当时他们便觉古怪,而今才明白,原来只是想利用他们保住薛家女儿!
“老臣不明白,太子殿下此言何意?”
太子当场发难,薛老太爷心头便已清楚他们输了,可求生之欲使然,垂死挣扎。
谢崇牵挂着宫外的人,却没什么心思与他周旋,道:“金酒,将账册呈给陛下。”
圣上与皇后对视一眼接过账册,才看几页已是震怒,重重将账册摔于桌上:“薛老将军,朕自问待你不薄,没成想你竟与解家勾结,朕问你,私采金矿,你可参与?”
薛老太爷瞥了眼账册,心道账册果然是到了太子手里。
他闭了闭眼,心中只觉荒谬,本来一切天衣无缝,却因那逆子满盘皆输!
“薛老将军可还记得白家村?”
太子徐徐道:“白家村几百口人一夜之间被屠,而孤的人今日已回禀,白家村后有一座矿山已被开采,此桩血案不知薛老将军可知情?”
百官又是好一阵惊愕。
薛国公府这些年处事低调平稳,没成想背地里竟干了这些勾当!
就连圣上都有些错愕,他是知晓太子这些日子的动作,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薛国公府竟如此草菅人命!
“老臣不知。”薛老太爷垂眸道。
张猛已经死了,只要那白家孤女一死,此事便死无对证,再无从追查!
谢崇哪不知他心中所想,淡声道:“来人,将人证带上来。”
薛老太爷一怔,此案还有何人证?
下一瞬,他便看见本该死了的张猛被侍卫押进殿中,错愕之后,薛老太爷回头怒目瞪着薛大爷。
薛大爷也不知所措,他明明已经派人杀了张猛,他怎么会...
“薛大爷如此惊讶,可是以为此人已经死了?”谢崇缓缓道:“此人若不死,今夜,薛老太爷如何会孤注一掷杀白家孤女?”
薛家父子顿时便明了,这一切都是太子设局,为的就是逼他们动手!
张猛已跪在地上将陈年旧事如实道来:“小人奉薛老将军之命屠杀白家村,却不想当日来了一位高人,救走一个孤女,便是如今相国大人之女的师妹,白安渝。”
他已经没有活路了,但他还有家人,太子的人抓住了他,承诺只要他说出实情,可免他家人死罪。
他别无选择。
这时,殿外有人禀报:“陛下,白家孤女白安渝求见。”
众臣皆侧首看向殿外,圣上看了眼太子,道:“宣。”
随后,众人便见一位身着素衣头簪白花的女子缓缓踏进殿中,而宋长策与宋夫人同时面露讶异,竟是她?
宋嫣宁眼神也亮了亮,目不转睛盯着白安渝。
竟是唐姐姐!
白安渝走至殿中,双膝跪下:“民女拜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圣上沉声道:“免礼,起身回话。”
“是。”
白安渝起身,缓缓将多年前的旧案道出:“回禀陛下,民女乃白家村孤女,白安渝,多年前,白家村被贼寇屠杀,若非师父偶然路过相救,民女也无法活到今日,屠村之仇,民女万不敢忘,这些年一路追查,终于寻到线索。”
“当日,民女曾看见屠杀白家村之人脖颈至而后有一条疤,民女几番辗转终于找到了此人,却发现他竟然是薛国公府中人。”
白安渝看了眼张猛,继续道:“今夜,民女在相国府遭遇刺杀,幸得宋小将军相救才侥幸保住性命,刺杀民女之人乃是死士与江湖杀手黑酆门。”
“薛国公府所犯之罪,罄竹难书,民女求陛下为白家村几百冤魂做主。”
宋夫人脸色骤变:“阿凌如何?”
白安渝朝她微微屈膝,道:“回宋夫人,宋小将军身受重伤,无性命之忧,此恩,民女万死难偿。”
宋夫人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好半晌后轻轻一叹,不再作声。
实情发展至此,已容不得薛家不认了。
而谢崇的心思早已不在此。
宋少凌白安渝有惊无险,沐玄机蝉衣却不知如何了。
就在他按耐不住想要出宫寻人时,殿外又有人禀报:“沐公子与褚二姑娘求见。”
谢崇坐直身子朝外望去,待看见门口一身伤痕,脚步虚浮的姑娘后脸色一冷,当即起身迎过去。
姜蝉衣也没想到他有此动作,便不由加快脚步,却听太子急声道:“蝉衣,别动。”
她下意识停下。
她伤的确实很重,坚持到现在只为进宫作证,如今每走一步伤口都扯的生疼,他竟都看出来了。
谢崇几个箭步便到了她面前,什么话也没说,避开她的伤将她抱了起来:“父皇,褚二姑娘伤势过重,儿臣先告退。”
姜蝉衣错愕的看了眼上位的帝后,着急阻止他:“你快放我下来,我得作证...”
“沐玄机同你一道去的,他也能作证。”谢崇淡淡看了眼沐玄机。
沐玄机眨眨眼,低头看了眼一身鲜血的自己:“...”
或许他也很需要去看太医呢?
“殿下说的是,陛下,草民与褚二姑娘一道去的薛国公府,草民可作证,褚二姑娘在薛国公府找到密室,发现了上百箱黄金。”
圣上瞥了眼以前天塌下来都能面不改色,而今却为一人失了分寸的太子,摆摆手;“去吧。”
“谢父皇。”
谢崇抱着姜蝉衣疾步离开:“传太医!”
饶是姜蝉衣自问脸皮不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有些难为情,干脆将脸埋在太子怀里。
殿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端方稳重,何曾见他如此方寸大乱过。
古怪的寂静后,百官的眼神若有若无落在相国府几人身上,看来即便长公子最后真不愿入内阁,褚家也依旧荣华鼎盛。
褚家几人面不改色,褚方绎垂首饮酒,掩去眼底的笑意。
于他而言,他自是乐意看太子为妹妹打破规矩,可同时,他也很羡慕。
太子离开,今夜的戏也临近结尾,圣上当场下令将薛家收押刑部,由三司会审,细查到底。
寿宴结束,白安渝随宋夫人去了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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