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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张子昊好奇地问，“不会是去什么地方拍照吧。”
朱晓露：“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以拍照吗？”
张子昊露出了自信的白牙，“说实话，我知道我一直都很上镜。”
朱晓露欲yue又止，然后开始解释自己的看雪计划。她打算吃完火锅以后，就找一个开阔的地方，可以一边闲逛一边等雪。
“我们要不去广场，那附近也有一些可以逛的。不过，你确定今天会下雪吗？”鲍玉问。
“实在没有就回去呗，我们隔壁已经下了，新闻都报了。”
其他三人开始传阅朱晓露的手机，在他们打电动的时候，J市的天空就已经飘下茫茫大雪。
“下这么大吗？”张子昊惊呼。
昔川其实不常下雪，好几年才能见雪一次，有时候还扣扣搜搜地只来几颗雪粒子。姜乌对雪的印象都已经模糊了，反正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J市和昔川相邻交界，“所以说还是有80%的概率嘛。”朱晓露肯定地说。
冬天的夜晚来临很早，窗外的路灯已经亮了许久了。
吃完火锅后，几人看外面还没有下雪的迹象，磨蹭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一出店门，冷风就呼呼地往脖子里灌，朱晓露已经猥琐地躲在鲍玉身侧了。
鲍玉自觉地开始解脖子上的围巾，张子昊立马吆喝上了，“兄蝶，这把你厉害了。别回头把你冻死了，我们几个还得抬你回去。”
“你想多了。”鲍玉淡淡回应。
他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往朱晓露的脖子上系了一圈，接着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这样应该感觉好一点吧。”
“我还以为你打算脱衣服。”张子昊笑话他。
“脱了就真要抬回去了。”
几人不紧不慢往广场走去。
今天是周末，但因为寒潮突袭，街上的人并不多，像朱晓露这样身怀谜之浪漫的人，也没有几个。
广场上，几根巨大的灯柱往四周深沉的夜里，投下一圈暖黄色的光亮。
广场周边有各种贩卖小孩儿玩具的商贩，因为看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几人在广场边缘找了一家店，准备玩碰碰车。
这家店排队的人并不多，因为是室外场地，只有一个顶棚，今天格外漏风。
最低八人一场，几人还等了一会儿才现场凑齐。
他们四个人一人一辆碰碰车，姜乌目标格外清晰地冲撞朱晓露。
朱晓露也不甘示弱，她趁姜乌还在调整，猛地从后方撞向姜乌，把自己的围巾都撞掉了。
张子昊悠哉悠哉地远离战火，甚至灵活地躲避其他人的对碰，他开着车在外围绕来绕去。
他的碰碰车越开越慢，甚至停了下来。
“我怎么感觉好像下雪了。”
鲍玉也开过来，停在他身边。
“你看，是不是下雪了？”张子昊指着棚外的地方。
“是。”鲍玉观察了一会儿，“真的下雪了。”
张子昊的心里突然来了一口气儿，他猛地调转方向，笔直笔直地朝目标冲了过去，把还在原地修整的姜乌撞得转了一圈。
“你有病啊！”姜乌大骂。
“别玩儿了，下雪了。”
其他在玩的人也注意到了外面，瞬间引起一阵惊呼，“下雪了诶”“哇！”“真的下雪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外面的雪花吸引，朱晓露一踩油门，把张子昊姜乌连翻撞在一起。
“快碰，快碰！碰完就去看雪了！”
姜乌又投入到了刺激的游戏，这次鲍玉和张子昊也不能幸免，满场都是“砰！”“砰！”“砰！”碰了又碰的声音。
朱晓露深知自己拉了许多仇恨，一下车就往外跑。
“你给我站住！”
姜乌在后面追她，鲍玉张子昊不得已，也跟着跑了起来。
朱晓露跑起来就不冷了，她嚣张地对着后面说，“有种就来抓到我啊！”气得姜乌跑得更快了。
四人跑啊跑，很快就跑出顶棚，所有人都一头扎进大雪飞扬的世界里。
雪花大片大片落下，甚至模糊掉眼前的视线，而姜乌只能想起刚刚吃的雪花肥牛。
“别跑了，地太滑了！”姜乌大声说。
朱晓露闻声停在原地，姜乌一个激灵，往前移动几步，脱掉自己的帽子就打在朱晓露的头上。
“哈哈哈哈哈。”
姜乌捧着肚皮开心地笑了起来，朱晓露也没多计较，她捡起姜乌的帽子，几个人又慢慢汇集到一起。
他们刚刚都跑累了，现在只能慢慢走着，朱晓露得意地说，“还是等到雪了吧~”其他人不置可否。
他们走在此刻空旷又寂寥的广场上，高大的灯柱把身旁的一切照亮。
夜空下，姜乌抬起手来，看雪花落在掌心融化。
纷纷扬扬的雪花，默默走完了从天空到地面的旅程，圆满了少年们一个属于冬天的盼愿。
第36章
秋末初冬的第一场雪，打破了昔川小镇对于今冬的想象。
四季也仿佛浓缩成了两个季节，秋天还没来得及落脚，冬天就带着它的信号悄然而至。
寒风料峭，姜乌每天都裹得跟大粽子似的去学校报道。
班里的大粽子显然不止她一个，粽子们均匀地分布在前排、后排、后后排，只有张子昊这种肤色永远在过夏天的人，才可以继续维持灵巧的活动。
对了，这里还有一个人没有变成又笨又重的粽子，余虹甚至每天踩着中跟小短靴来班里上课。
她衣服的花样也多起来了，甚至比属于招摇的夏天还多，丝巾、披肩、贝雷帽……她简直时髦得像个英语老师。
姜乌最开始看见她打扮的时候，还跟着班里的同学一起“哇哇”的，后来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果然是快要结婚的人呢。”朱晓露这样感叹。
在一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末尾，班长突然偷摸地找几个班干部商量。
姜乌也是事后才得到消息，总之，给他们当了一年多的班主任余老师，马上就要在这个冬天举行婚礼了。
他们的婚期定在了腊月，好消息是到时候学校已经放假了，坏消息是基本所有人都放假了，所以学生们是绝计无法参加她的婚礼的，除非你是她亲戚。
陈文玥他们合计了一下，还是计划在本学期最后一天给老师来一个惊喜。
朱晓露：“所以为什么非要选这天啊，老师是惊喜了，我可能是惊吓啊……”
是的，大家一致选定的日子就是公布考试成绩，领取寒假作业的那一天。
为了不影响考试，大家自觉选择等成绩的那几天，在家里闷头制作，陈文玥他们甚至提前返校，偷偷布置教室。
每个人都要写一张新婚贺卡，姜乌偷偷看了朱晓露写的，发现她们有的地方写得一样，都是祝老师新婚快乐，还有希望老师永远开心，永远漂亮。
姜乌在头一天晚上提前睡下，第二天早早起床，跑去教室围观同学们的战绩。
前面和后面的黑板，都画上了漂亮的手绘，气球堆在黑板的两侧，鲜花、头纱都被藏在了桌子后面。
姜乌负责收同学们的贺卡，把它们一起放在一个大信封里。
没过多久，人就已经来齐了，他们五班今天没有人迟到。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们把后门锁了起来，教室的前门被掩得死死的。
学习委员张子昊待在门外，恭候老师的驾到。
已经到点了，张子昊也动了起来，他对教室里面比了个OK的手势。
“怎么今天还有迎接服务呢？”
余老师笑着对张子昊说，她今天的妆容也依然亮活鲜妍。
张子昊接过老师手里的寒假作业，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拎包小弟。
余虹的手放在教室的正门上，她还转过头去，不放心地嘱咐张子昊，“你让每组组长把寒假作业发下去。”
她就用了一个头往后看的姿势，推开了教室的门。
教室里突然传来“呜呼！”“哇哦！”的欢呼声，余虹愣愣地把头转过来，“怎么，你们这次是都考得很好吗……”
陈文玥手里拿着头纱，她从最靠近前门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把头纱戴在了余老师的黑发上。
鲍玉手捧着一大束鲜花，作为五班肤色最白皙的男生，他最有资格做一个送花童子。
余虹怔愣地接过鲜花，她的视线环顾整个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着大大的“祝余老师！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永远99！”
前面的黑板，画着一只手牵着一个身披婚纱的背影，他们十指紧扣，恍若从此只会性命相连。
余虹还站在门口，静静地说不出话来，方欣已经带头喊起来了。
“祝余老师！”
“新婚快乐！”
超大的音量震得隔壁班都是一抖。
“百年好合！”
张子昊、陈文玥两个人就像埋在余虹的耳边说。
“永远久久！”
可能没人想过，发寒假作业这天，还能有人有这么大音量。
随着声音落地，余虹的眼眶微湿，“这是你们谁的主意啊？”她用手胡乱抹掉了眼泪。
姜乌在此时，作为语文课代表，递上了蕴含所有人祝福的大信封。
“这是什么？”余虹两眼疑惑，她打开信封，随便拿出一张贺卡，看完她就笑了起来。
“这人是谁，是不是以为我不会看啊，来，我来给你们念一段。”
“余老师，您好！我是您不成器的弟子里头的一个，这是开头，病句啊。”
余虹模仿着对方的语气，“我知道，我因为公务繁忙，没办法参加您的婚礼，一定让您深感遗憾。但没关系，我会在这里献上我最真挚的祝福，blabla，落款人冯乐。”
“好了，冯乐，这是你的信。”
冯乐有些羞赧地看着老师。
“谢谢你们给我准备的礼物，我很感动，也很惊喜。”
余虹的眼泪现在都要笑没了，“你们搞了这么多花样，有没有想过这次考得怎么样啊？不过我现在宣布一个好消息，这次考试，我们班的成绩在全年级排到了……”
“第一？”底下有人接话。
“不是第一，是第二，第二也有很大进步啊。”余虹感慨地说，“这都一年半了，你们已经不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了。”
“早就不是了。”方欣小声地接话。
她附近的人听见了，余老师也好像听见了。余老师笑了，其他人也笑了。
第37章
如果每个学期的落幕，都像这次一样具有仪式感。
那我想，就算姜乌再回头看去，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觉得结业眨眼及至了。
行走中的时间没有清晰的锚点，好像自己只是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甫一醒来，却又什么都改变了。
当姜乌最后一天到校、整理、并离开，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装进背包，昔川中学也逐渐在她的人生中退场。
没有人的生命会静止在这里，她坐上人生的小筏子顺流而下，直到下一站可以停留的海岸。
在再度出发以前，姜乌不记得自己写了多少本同学录，也不记得到底收集了多少份签名。
你最喜欢的颜色是？
绿色（划掉），蓝色？（反正不是粉红色）
你最喜欢的书籍是？
《中学教材全解》
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呆?萌?气质?
你的梦想是什么？
……
其实我的梦想有很多呢，也许昨天还是电竞选手，今天就想飞向太空，反正不会像朱晓露一样，梦想成为某某某（她偶像）的老婆。
我不知道该写哪一个，也许最后哪一个都没有写。
……
流火七月，初中三年最终也是最重要的考试，它的结果像一封慢吞吞的挂号信，终于赶在邮戳截止前到了。
冯乐去了职校，姜乌继续就读昔川高中，张子昊、许攸也是，朱晓露却要跟随家长，出发前往另一个城市上学。
五班的人希望能一起聚会一次，那时刚考完的他们像一群羚羊，瞬间奔向各自的大草原去。
现在得以再续前缘，一群人一起吃饭，一起卡拉OK。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在，陈文玥、方欣、冯乐都在这儿，方欣正拿着麦热唱，鲍玉和张子昊都不在。
“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
他们已经K了半小时了，唱的歌也从青春纪念册来到了胆小鬼，姜乌和朱晓露坐在沙发角落里，磕着瓜子和薯条。
“他知道你月底要走吗？”姜乌问。
“我早就告诉他了。”
歌声嘈杂的包房里，或许朱晓露是最伤感的那一个。
班里的人大部分都会留在昔川上高中，对他们来说，也许只有高中毕业、大学毕业，才充满了天涯四散的流落感。
昔川是一个小城，人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想见的人也总会遇见。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
方欣已经开始唱舞娘了，陈文玥也跑过来和朱晓露一起聊天。
虽说初中这三年她俩总是相爱相杀，但最后时刻，陈文玥还是给她碰了杯可乐，敬了根薯条。
“祝我们朱晓露同学，以后在S城天天向上，成绩越来越好！”
“你就不能祝我越来越漂亮吗？”
“因为你成绩的提升空间特别大。”
朱晓露翻了陈文玥最后一个白眼。
陈文玥抢过方欣手里的麦，说要选一首歌，送给要说再见的朋友。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
采一朵，送给我，小小的姑娘。
……
好像我，从不曾，离开你的身旁。”
朱晓露听见第一句就炸了，“这是唱给朋友的歌吗？这比舞娘还离谱！”
“她唱出了一种要送康乃馨的感觉，不如我唱一首……”
姜乌接过话筒，陈文玥逃到了离朱晓露远远的另一头。
姜乌点了一首遇见。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想说，想说说没来的某人，说说搞笑的同学录，还有其他人的一点八卦。以后你不在，我的八卦又少了一个可以说的人。
“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我知道对你来说，也许最难过的是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恋，可年少慕艾，真正成功的人又能走多远。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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