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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今天没有等来欠揍的弟弟，反而等到了应该在公司上班的张子昊。
姜乌吸了吸被冷风吹出来的鼻涕，她走上前去，吸引了张子昊的注意。
她看着张子昊像是被寒风抢劫了一样，哆哆嗦嗦走过来，忍不住破涕为笑。
“你为什么不穿我给你买的新衣服？”
姜乌的声音被风送到张子昊耳边。
“我哪儿舍得穿出来！那衣服还挂在衣柜里保养呢。”张子昊吼了几句。
姜乌笑了，接着听起来有点埋怨似地说：“那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不用上班吗？”
“我这不，这不是请假了吗！”张子昊还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老婆的爹，怎么都比那破工作更重要吧！”
姜乌yue了一声，“你要在我妈面前这么说，她肯定要砍死你。”
“来吧，来砍死我吧！”
然后，张子昊如愿以偿地坐在病房里被宋萍围攻。
这场战役甚至连姜乌都波及到了，在放过张子昊的间隙，宋萍偷偷摸摸地拉着姜乌说，“他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应该不是普通同学吧。”
宋萍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就是那个，你弟说过的，你男朋友？”
姜乌默认了，然后宋萍重整旗鼓，对张子昊进行了新一轮盘问。
她在用丈母娘挑女婿的眼光审视他。
“是哪儿的人”“哪个大学毕业的”“现在做什么工作”“父母是干嘛的”？
张子昊回答完一轮后，宋萍偃旗息鼓了，她笑眯眯地说，“原来你是姜乌的初中同学啊。”
“你叫张子昊？那年高考放榜见过你的名字，B大哦，多好的学校，比姜乌那个D市经贸大学好太多了。”
宋萍看张子昊的眼神顿时多了说不出的欣赏，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要甘拜下风。
临到傍晚，姜乌催促张子昊，要么回家要么回去上班，“你到这儿来看一趟，就已经够了。”
“急什么？”张子昊颇有些理直气壮地说，“我请了三天假，可以待够了再回去，而且我在这儿可以和你们轮流守夜。”
姜海东好转迹象明显，晚上已经不用打吊瓶了，张子昊还是被宋萍赶回了自己家。
过了两天，姜诚终于没有放他们鸽子，准时出现在病房。
他看见张子昊，惊喜大叫道：“姐夫，你怎么也在这儿？”
张子昊笑逐颜开地和他打招呼。
姜乌敲了敲姜诚的头，把他拉到一边说：“是不是你跟妈说过，他是我男朋友的？”
姜诚笑嘻嘻地，姜乌不满地锤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姐，不是我说你。”姜诚大喇喇地说，“你有时候真的占领了智商洼地。”
他神秘地微笑了一下，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第54章
听姜诚解释，原来他早就和张子昊认识。
姜乌想不明白他俩是怎么认识的，张子昊只说他们会一块儿打篮球、一起打游戏。
“你都没跟我一起打过游戏啊。”姜乌郁闷了。
姜诚悄悄冒出个头说：“姐，就你那技术。”
好了，回忆暂停，姜乌冲进游戏，拉上张子昊一起，把姜诚虐了个彻底。
姜诚焉儿了，姜乌在一旁纳闷，她忍不住去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其实她第一次知道，某个黑皮学习委员有可能喜欢自己的时候，都已经在读高二了。
她已经非常适应高中的生活节奏，除了学习，其他的一切都在她生活里少得可怜。
有一次放假，朱晓露突然联系上她，在自己被棒打鸯鸳以后，朱晓露消沉了好一阵子。
她打电话来不停抱怨学校，或者和鲍玉有关的两三事，他们确实已经断了，只是约定了毕业以后再看看可不可能。
说着说着，朱晓露突然口气嫌恶地说：“你以后别答应跟张子昊在一起。”
姜乌：“？？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和他……”
然后，那是姜乌第一次以异性的眼光看待张子昊（以前都是妇女之友）。
还好高中实在是够繁忙，再加上又是不同班级，张子昊很少在她面前现身，她也不用去烦闷“我到底应该装作知道还是不知道”如此种种。
高考完以后，姜乌整个心灵都解放了，她和几个女性朋友约着去D市玩玩，还可以顺便看望朱晓露。
没想到张子昊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消息，也说着要加入他们。
“我去D市玩过一次，可以当你们导游。”
妇女之友凭借自己的优势和她们一起成行，姜乌来不及拒绝什么，只是和他不尴不尬地相处着。
志愿填报结果出来了，她知道张子昊去了B大，自己只是被第三志愿录取，在去D市上大学以后，她也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
高中生可以自由活动以后，真的空闲了很多。
大家都活跃在社交媒体上，张子昊也经常给姜乌发消息。
姜乌一开始没理他，不过他后来经常给她发什么书法展啊，邀请她去什么美食节啊，都是一些自己喜欢又好玩的活动。
姜乌就这样被勾搭走了。
后来两人每月都要聚一次，有时候黄金周、节假日，张子昊买不到票的时候，还会买一个小板凳，用站票搭火车从B市到D市。
两人有空还会一起看海，海那么蓝，地平线的尽头只会消失在一片海天相接的模糊里，姜乌忍不住吐槽，“我怎么就落你手里了？”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吧。”张子昊回应着。
姜乌的疑问那么多，在她管不住自己去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张子昊冷漠回答，“在你喜欢许攸的时候。”
姜乌惊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问东问西。
姜诚回来以后，他一个大学生也不用上班，十分有空。
姜乌就把轮流照顾病人的任务交给了他，她和张子昊准备后天一起回B市了。
还有一天空余，姜诚建议他们可以去新修的寺院拜佛求签。
“新修的，寺院？”姜乌抓住了重点。
“不是，是翻修的。”姜诚表情尴尬，“嘴误，不，口误，祈求平安嘛，呵呵……”
香织寺坐落在绿树环绕的半山腰里，其实他们小时候就听说过这座寺庙，但没有人对它有兴趣。
“我高考的时候，我妈还过来烧过香呢。”
有绿树的遮挡，姜乌走在林间的青石板上，觉得一点也不冷。
“你大学期末考的时候，她也应该过来的。”张子昊应她。
“好汉不提当年勇！”姜乌笑嘻嘻地说。
在他们两个异地恋了三年以后，张子昊强烈建议刚刚大学毕业的姜乌来B市工作。
两人在一起租了个房子，时间又缓缓过去三年。
姜乌说，“怎么感觉现在看昔川，都没有以前那么熟悉了。”
“就这么大点地方，能陌生到哪儿去？不过你是在外不肯归家的游子，一般是这样的。”
“好吧。”姜乌反应迅速，“那今年过年回家的车票，你来抢！”
“哪一次不是我抢。”张子昊抽了抽嘴角。
还有数月才到新年，香织寺的小径上，人烟渺渺。
姜乌买了两柱香，点燃香火，虔诚地供奉在香炉上。
一求，家人身体健康；
二求，弟弟工作在望；
三求，恋人顺遂无恙。
看着姜乌那么有模有样地上香，张子昊忍不住问道，“你都祈祷了些什么啊？”
姜乌瞄了他一眼，说：“这是我跟菩萨的秘密。”
“好吧，那我的心愿，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
……
“Ok，fine，honestly，我以前怎么会许那种心愿？”
姜乌看向他，“什么心愿？”
“你不是说你不感兴趣吗？”姜乌瞪了他一眼，张子昊往后退了两步，“Ok，ok，fine，就我们一起去广场看雪那次。”
“那不是都很久以前了吗，”姜乌一把掐住张子昊的胳膊，“所以你许了什么愿？”
张子昊坦诚道：“我的愿望就是，你能主动把你的心愿告诉我。”
“你为什么会许这种愿！”姜乌想起了以前种种，有一些脸红。
“那样就代表你足够信任我，愿意把最困难的心愿都和我一起实现啊。”
“不是那样吧，我根本就没想这么多啊！”
姜乌的脸已经红得像番茄了，她记起了以前的心愿里，从左到右，满满都是许攸的印迹。
香织寺，古庙前，今时今日。
一位少女，再度落荒而逃。
第55章
为了不过分暴露自己的心虚，姜乌还是挽住张子昊，与他携手下山而去。
快到中午时分，前来朝拜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人群默默分出两条道路，小径并不宽敞，上下山的人总是迎头就能碰上。
已经快到午休时分，他们竟也在这条小道上碰见好几个熟人。
一开始都是张子昊的亲戚，姜乌不知道他们的事儿是怎么暴露的，总之各个“叔叔”“阿姨”“伯伯”“婶婶”，总是一脸“年轻人，我们都懂”的表情，与他们寒暄一二。
姜乌刚放下紧张的心情，连这条路都觉得走得不舒坦了，突然迎面走来的人又再度对他们挥手。
“又是你亲戚？”她小声在张子昊耳边说。
等人都走到面前了，姜乌这才发现，原来是他们初中时期的同班同学。
同龄人的问好比跟长辈之间热络多了，虽然眼前这位并不是曾经顶熟悉的好友，但多年以后重逢的同窗之情，还是让姜乌兴高采烈。
“怎么会这么巧，刚好今晚就有同学聚会，要不要一起过来？”
姜乌想了一会儿说，“是因为毕业十周年吗？但现在好多人还没放假啊。”
“不是因为这个，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那位女同学上前拉住姜乌的手说，“你还记得以前坐你后面几排的陈岁岁吗？”
姜乌一边回忆，一边点了点头。
“她今天小孩刚满一百天，就请以前的同学都聚一聚。”
张子昊也记起了一个圆脸长发的女同学，“她结婚这么早啊？”末了又加上一句，“是头胎吧？”
“我们班还没有人二胎吧。”那位同学笑笑说，“你们晚上有时间不，有时间一定要来啊！”
“来来来，陈岁岁小孩的百日宴，那必须得来！”张子昊略显浮夸地说。
等几人分手以后，张子昊有点不确定地说：“这个陈岁岁，就是以前跟陈文玥一起跑女子接力的那个吧？”
“是的，您老人家没有记错。”姜乌真是服了，“我记得她高考上的是外国语学院吧，没想到这么快就结婚了。”
“是吗？我不知道。”张子昊挑眉，“你们女生之间的八卦，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姜乌没理他，“今天应该是留在昔川的同学聚吧，那外地的不都来不了。”
“废话。”
姜乌让说着“废话”的张子昊赶紧下山，找了个店一起吃饭。
本来两人想着要不买点什么百岁礼物，后来还是准备用红包了事。
毕竟“众里寻他千百度，给个红包不耽误。”
晚饭时间，姜乌两人找到地点，陈岁岁已经在包厢等候他们了。
乍一眼看到这么多同学，姜乌的第一反应是懵，第二才是把已经大变样的同学和当年的模样对应起来。
毕竟初中那会儿他们都小小个，有的小女孩儿甚至看着像小男孩儿，她自己的个子，也是到了高中再长了几厘米。
现在他们都已经大学毕业，甚至工作两三年了，每个人都有新的发型、新的打扮，她都快要认不出了。
本以为张子昊比她更脸盲，没想到他火速认出男同学甲乙丙丁，仿佛还是当年篮球场上，同上同下的好队友。
陈岁岁没有带孩子来现场，她说是为了方便，姜乌看着她难免胖了几许的身材，还是衷心祝福小朋友健康成长。
以前看起来雷厉风行的班长陈文玥，现在把头发蓄长了，姜乌记得她上的是师范大学，现在应该回老家中学教书了。
张子昊那边早就叽里呱啦地聊开了，姜乌也和陈文玥叙起旧来。
聊着聊着，陈文玥问她，“朱晓露现在干嘛呢，还是在D市吗？”
“是。”姜乌肯定地说，“她在一家银行上班。”
陈文玥有些感慨的样子，“她当年和鲍玉的事儿闹那么大，说起来初中毕业以后就没见过她了，完全不知道人现在怎么样，她现在还和鲍玉在一起吗？”
姜乌默然摇头。
聊起当年轰动的异地早恋事件，同学们顿时七嘴八舌起来。
“当年我们班传这事儿都传了一个月。”
“你就别说在昔川了，连我D市的亲戚都听说过。”
“要我说，还是分手了好，他们后来考大学，不都也考得挺好的。”
“那你可别这么说，”陈文玥指了指姜乌张子昊，“人家也是初中同学，现在不也挺好的。”
饭席上立马有同学笑了起来，“那他不一样，”他指着张子昊说，“他那是暗恋文学，不过好多人都知道哈哈。”
“除了姜乌本人不知道。”陈文玥接道。
张子昊在坐席上，又被人轮番调侃，大都是恭喜他的，说他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还说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经常去找姜乌聊学习哈哈哈哈。”
调侃声越来越烈，姜乌都有点顶不住了，她用眼神暗示张子昊，两人最后用“明天上午的火车，要早点回去”作理由，窘迫着提前退席。
把那一屋子欢笑扔在身后，两人都算得上是狼狈而逃，姜乌走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想想也有些好笑。
“喂，如果不是我偶然从朱晓露那儿知道，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呀？”
“那是你自己反应迟钝。”
“但我觉得，还是晚点知道好。”姜乌说，“如果初中就知道的话，我肯定一看见你，就觉得尴尬。”
张子昊现在就尬住了，“你怎么跟朱晓露一点都不一样，她是自己跟鲍玉表白，才有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那你觉得她这样好吗？”姜乌拿眼睛问他。
“有什么好不好的，她表白肯定是因为。”张子昊两手一摊，“因为克制不住呗。”
虽然姜乌也明白那样的感受，但正因为许攸让她明白，所以她更会站在高位，俯视曾经的自己。
“你肯定知道，这种十几岁的学生恋爱，在英语里叫puppy love，puppy是小狗的意思。我觉得他们就像小狗那样，热情地贴着别人的脑袋嗅来嗅去，可小狗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清楚自己可以成为谁。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今天会高高兴兴地玩球，明天又会被骨头棒子吸引走，连它自己都没有成长成熟起来，又怎么能知道，谁会是适合自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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