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动手!”阮玉阙对着云少川狂喊,“我们都不是连淮的敌手,等他调动起连家所有的阵法呼应,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只要连淮不在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拦你们幸福地在一起,你也可以替崔姑娘报仇了。”
云少川的目光渐渐泛红,双手紧握成拳。
他拿出那件神器,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近。
“那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以后再也没有了!你不先下手为强,死的就是我们!”
阮玉阙将手中的匕首抬了抬,做出要刺破崔莹咽喉的动作。
“快动手!”
连淮离这边已越来越近。
崔莹心中不由地暗惊,随着他们的打斗,她感觉到那群人里面似乎来自上仙界的那个人,修为接近元婴期,但是他隐匿的很好,几乎分辨不出是哪一个。
连家府邸是一个庞大的剑灵体系,连淮身处自家的阵法之中,实力比平日更加惊世骇俗,竟然能与那群人迅速拉开差距,眼看着马上就能救援自己。
“崔师妹,”云少川将神器托在胸口,看着崔莹,喉头微动,“我不想让你死,更不愿意你被囚禁在连淮那里饱受欺辱。”
“以后我会养你的,好好保护你。”云少川颤抖着说道,他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在了容器中。
“怎么了?你是想让我做什么?”
崔莹装出天真担忧的样子,在糊弄云少川的时候,她竟然潜意识地效仿连芊芊平时的语气——说来可笑,也许云少川自己都没能明白,但是她心里清楚他最爱的到底是谁。
“就是取你的神识,从中分离出重火,然后我就可以用我的血催化重火。”
崔莹的心宛如被寒冰冻住了一般,久违的魔气又在她心里聚起。云少川最终还是答应了用这样的方法,他明知道一个操作不当就会伤害到自己的神魂,让她以后再也无法修炼。
“你们是要杀了连淮夺舍他?”听到这里,崔莹终于套出了自己想要的话,“阮玉阙,你上次失败了,这次还没放弃吗?”
连淮是九州实力最强的人,配上麒麟符,玉笛和青云剑,就算是天下其他门派长老聚集起来,现在也杀不死他了。
因此,只有气运之子的血和重火发生反应所产生的强大能量,才能杀死连淮,怪不得阮玉阙这么煞费苦心。
“废话少说……”
“只要你让我相信你会夺舍连淮,帮我复仇,我立刻就放出神识。”她装作为了复仇可以付出一切的模样说道,她要最终证实一下她的猜测。
“不错,我是要夺舍他,我已然和云公子签订了生死契约,我成功之后,会以连淮的身份多多照顾你们,让你们也想尽这大好资……”
最后那个源字还没有说出口,阮玉阙忽然惨叫一声,只觉得神识一片火烧般的疼痛。
此刻天地寂静,就连打斗的光影都为此停止了一瞬。
云少川,黑衣人,连淮全都看着这一幕——
崔莹若无其事地用火苗轻轻松松烧开了手铐,然后双手翻掌结印,恐怖的重火顿时四下里燃烧。
云少川&黑衣人:“……啊?!”
不是,这个手铐原来是她可以自己解开的吗?
“你——”
阮玉阙再度张嘴准备说话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然失去掌控自己身体的能力了,他顿时惶恐至极,空有一张心中的嘴张张合合地骂人。
搞了半天,崔莹的修为根本就没有被连淮封印住!连淮也没有给手铐上禁制!
阮玉阙要崩溃了。
不是,她修为全盛,又没有被铐住,那她早就可以逃走啊?!为什么他们来的时候她还戴着手铐,乖乖地坐在连淮给她布置的囚房里?
自愿被囚禁是在玩什么情趣吗?
这一变故显然让所有来闯者都始料未及,顿时方阵大乱。
黑影闪动,一人逃离的身影最快,竟幻化成虚影一般,正是那个元婴期修士。
然而四周所有的阵法都在同一时刻爆发,青云剑也早已拦在了他身前,上古神兵的威慑让他终究慢了半步。
他目中划过一丝阴冷,正要回身刺向连淮,却发现他根本不在身后——
连淮早已在崔莹刚刚烧开手铐的时候,就到她身旁了。
崔莹用重火控制着阮玉阙的灵魂,看见连淮在自己身边,也无暇分出精力说话,直接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掌心相贴。
连淮会意,将灵气从掌心灌输到她体内,支撑着她的法术。
有了充沛的灵力支持之后,崔莹的抽魂术顷刻之间变得强势,将阮玉阙的生魂直接从肉身里逼了出来。
只见灵气聚拢,他的神魂连半个呼救的音节都没发出来,就被崔莹就地取材,关在了那个被云少川捧在手中的容器里。
这一切看得云少川目瞪口呆。
崔莹施完法术,睁开眼睛与连淮对视一眼。
随即,没有片刻停留的,重火和月白色的光华同时亮起,分左右冲向那群黑衣人。
黑衣人们:“……”
看见连淮任由崔莹牵住手,默契地将灵力传递给她时,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所有人都被摆了一道。
搞了半天,崔莹和连淮才是一个阵营的,什么囚禁不囚禁的,都是情趣。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元婴期修士眼看就要突破青云剑的阻拦,连淮正欲去追,却感觉身后一阵强大的神识波动几乎让人眩晕。
黑夜之中,本该失去神魂倒下的阮玉阙却放出了神识攻击,与此同时往外面逃去,动作之矫捷毒辣比先前更胜百倍!
他体内竟然有双魂!
崔莹与连淮立刻也放出了神识,将他控制在原地。
“九州小儿,你们找——”
最后一个“死”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阮玉阙狰狞而五官模糊的面孔忽然显出了惊恐的神色。
在触碰到神识中那熟悉的令人难忘的恐惧感时,他下意识喊出一个令他唇齿发寒的称呼。
“十七宫主?”
下一刻,他感受到了来自他们二人完全铺开的神识,顿时没有了招架之力,在一片阵痛中晕了过去,软软地倒了下去。
崔莹轻轻喘息了一下,缓解因为消耗过度的头疼,意识再次清明的时候,听到了屋檐下的一片嘈杂声。
那句惊恐的“十七宫主”却依旧在她耳畔停留不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是谁呢?
连家的众多护卫此时已然赶到,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圈了起来,就算那群黑衣人有三头六臂,恐怕也出不去了,更何况他们已然在阵法爆发的时候受了伤。
大势已定。
连淮设下结界,把阮玉阙体内的另一个魂魄锁死在他的肉身里,然而这样的意外终究让他将另一件事耽搁了一瞬。
青云剑不堪重负,被击退至一边。连淮再去看时,那元婴期修士就已然消失不见,只留有一个半透明的灰影,显然只是那人留下来的一缕意识。
连淮耳边响起那人的声音。
“放我走是好事,你也不想被你的心上人知道你在上仙界是什么身份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那道分身也消失不见了。
连淮微微蹙眉。
人影攒动,有条不紊,连家护卫已将那些战败的黑衣人用捆仙绳捆绑起来。
云少川直到此时,似乎才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怎样一回事,他的目光变得震惊又颓然。
“崔师妹,你一直都有修为在身?”他有些发颤地问道,“你不是被迫留在连家的?”
“一个时辰前是。”崔莹心平气和地说完话,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好像真的放下了,即使亲眼看见云少川想要从自己的神魂中剥离出重火,也就当时气一下,过后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意了。
她甚至开始为云少川找借口,比如他原本就是个自私的人,不可能像连淮那样舍己不顾地救人,而且他能力也差,没有别的办法救自己,所以只能服从阮玉阙的安排……
可能是和连淮呆得久了,她竟然被他那种思维方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些。
云少川的眼神重新明亮起来,立刻道:“那正好,你现在和我走吧,我保护你离开这里。”
崔莹深深地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
“她不能和你走。”连淮上前一步,挡住了云少川的视线,沉声道。
“你……”云少川心中的危机感越演越烈,换作世上其他任何男子喜欢崔莹他都不怕,可偏偏这人是连淮。他在连淮面前唯一占优势的,可能也就是和崔莹从前的情谊了。
“倘若我想和他走呢?”崔莹忽然开口道,语气上扬,似带着某种挑衅,声音却因此而无心地显出几分勾人。
“离开这里,你会有危险的,”连淮似乎想要回头看她,最终却只是微微侧过脸,垂眸望着月光流瓦,“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全都依你,可是现在不能。”
云少川看得愕然。在面对崔莹的时候,连淮身上属于神君的威严和战斗时的攻击性全都没有了,只剩下温柔,仿佛是哄着她一般。他不由得握紧剑柄,手臂紧绷。
“我偏要走呢?”崔莹道,手中燃起火焰。
连淮神色微顿,伸手向上,掌心在夜空的背景中托起月白色的灵力团,宛如将星辉灿烂集于手心一般。
“我会拦你。”
“哪怕你根本没有拦我的能力?”崔莹在他身旁低声道,声音轻柔挑逗,让他心底宛如被羽毛扫过一般酥麻颤栗。
“那群人中有元婴期的修士,你绝不可能没受伤,你以为你能忍耐,我就不知道了吗?”崔莹笑道,“我早就明白你是那种但凡还有口气在,就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你重伤濒死的人,所以一点也不会被你迷惑。”
“你说得不错,但纵使如此,我也绝不会让他带走你,”连淮道,“除非我死在这里。”
他终究是转过眼眸,与崔莹在月色下相视。
“姑娘若对我动手,我不还手,但我也不会放你。”
“你就这么坚持?”崔莹道,这几番对话下来竟忍不住越发试探道,“可是,你明知道我喜欢谁的。”
云少川早已咬牙暗恨,这时终于鼓起勇气道:“麒麟神君,你从前不是最宽善包容,秉持公正的吗?尊重别人,成全有情之人难道不是你最常做的吗?这有什么不好?”
连淮喉头微动,却字字坚定道。
“我在紫金阁地牢中的时候就已决定,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放手。”
“不要再拿成全作借口,如果你一定要个答案,那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可能成全。”
“你们就当我是恶人。”
连淮说罢,也不再去看崔莹,手中的灵力兀自散开,如月光般几乎刹那间就覆盖了方圆的空气。
屋瓦纷飞,白色的光正在三人中间亮起,带着扭曲时空的力量。
这是传送阵。
在波风中间,云少川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越发虚无,然而重火始终没有亮起。
他于是明白了崔莹的选择,也就慢慢放下了手中举起的剑。他并不是就此完全甘心,事实上,他有一瞬间冲进风阵里的冲动。
可是他最终还是清醒过来。
崔莹不动手,只有他的话,他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他唯一不能明白的是,崔莹为什么最后选择了连淮?他们明明才是两情相悦的。
却见一只流星剑刺破黑色的夜空,直奔他而来,带着烈烈燃烧的火焰,火焰被风吹的飘飘荡荡,宛如风中哭泣的泪痕。
随之而来的,是他熟悉的魂牵梦萦的声音,属于连芊芊的声音。
“云少川,我和你恩断义绝!”
第52章
白光散去的时候,崔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间。
只见四张紫檀木架上摆放着整齐的书卷,壁上挂着一把古琴,室中是桌案,案头木雕流白香,一旁斜立着素色绣竹屏风,除此以外,干净无物,有种自然而然的静谧和安宁。
这是连淮的书房。
崔莹几乎在瞬间就直觉地认定。
书房这种要紧的地方,怎么是能让外人随便来的?就算是为了他们此刻的安全,他也不能这么毫无防备的……她心中混乱得很。
崔莹转过身看向连淮,二人相对无言。
她于是收回视线,就地找了一处软垫坐下,心想他大约是不会同自己说话的了。
这也好,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今晚的事历历在目,他说的那些话叫她再也无法忽视那份被她搁置的感觉,他也许是真的……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他对她的好不是为了补偿,也不是什么封口费,而是因为他……
“崔姑娘。”过了片刻,连淮轻轻地唤她,语气温柔地近乎小心,“今晚,是不是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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