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整个太清宗倾巢出动,怕也只能堪堪对付几个魔将,更不用说百年前仅次于仙尊的第二人,魔尊言朔了。
想到这里,宁孟澜缓缓呼出一口气:“以太清宗的名义,邀各大宗门世家在络龙城中一聚。”
二长老猜到了他的用意,皱眉道:“只是因果,怕是不足以让各大宗门……”
宁孟澜转身往前走去,声音平淡却又无比坚决:“就说太清宗发现了一座灵脉,想邀诸位宗门世家共享。”
说到这里,他脚步微顿,轻声道:“若是佛子出关,届时要麻烦大长老走一趟了。”
*
魔界之中有着无数魔渊,这些魔渊深不见底,每七日就能移动一次。
每个魔渊都酝酿着一个顶阶魔物,它们以魔修为食壮大自己,是所有魔修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可是今日,近三十年来频频波动的数个魔渊,却都安静的好似不存在一般,连溢散的魔气,都被它们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
此刻的它们,看起来比低阶魔虫都要无害,生怕哪里不对,会引起某个煞星的注意。
不远处,一个魔渊中魔龙的哀嚎声,传遍了半个魔界。
其他魔渊中的魔物,都安静如鸡,渊中一片死寂。
深渊之中。
言朔看着已经失去呼吸的魔龙,略显无趣地放下了扼住它喉咙的右手,周身的魔气倾巢而出。
下一瞬,几十米长的魔龙,一息之间,肉身尽毁,只剩下了累累白骨。
即使已经碾碎了三个魔渊,言朔脸上的表情依旧冰冷,漆黑的双眸中,暗红色的纹路被牢牢压制,看起来冷漠理智到了极点。
只是他周身肆虐的魔气,却在隐隐诉说着他心中的烦躁。
言朔一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魔渊。
身后,血红的魔珠凝聚出丝丝缕缕的红色魔线,正艰难地把魔龙的枯骨拖往魔宫。
幽魔殿中。
五根由魔魂凝聚而成的魔柱矗立在殿内,镶嵌在魔柱之上的魔珠,散发着幽幽地白色暗光,照亮了殿内的一切。
大殿的最前方,是一座枯骨凝聚而成的王座。
曾经叱咤魔界的五位魔皇,已经化作枯骨,安静而忠诚的成为了王座的一部分,三百年来,一直散发着顶阶魔修的威压,镇压着每一个对魔尊有异心的魔修。
即使魔尊不在,七大魔将依旧战战兢兢地站在王座下方,连头都不敢抬,每个人面色都是相似的恭敬与……恐惧。
这时,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声后,是枯骨划过魔晶的刺耳之声。
这声响,让七位魔将面色越发苍白,他们没有抬头,而是整齐的跪了下去:
“参见魔尊。”
言朔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他一伸手,几十米长的魔龙枯骨被魔气拖到了王座之前,它被魔气压缩,一寸寸的变小,最后化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骨节,嵌入到了王座之中。
他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睛,像是没有满足一般,周身的魔气开始蠢蠢欲动,席卷了整个宫殿。
七位魔将感受着周围的魔气,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颤抖。
就在众位魔将快要坚持不住时,言朔终于坐在了白骨莹莹的王座之上,收回了所有的魔气。
他把玩着手中的魔珠,轻飘飘道:“说吧。”
七位魔将在言朔身边待了百年,早已经知晓了言朔的脾性。
他话音刚落,为首的夜刑就没有丝毫耽误的站了出来,即使心中慌乱,却依旧口齿清晰的交代着近三十年来他所管辖的魔界动向。
说到魔渊的动静时,他面色越发恭敬:
他身为魔将,越发清楚魔渊有多危险,即使两位魔将一同出动,也不过勉强镇压一个罢了。
而魔尊……
想起方才感受到的魔龙枯骨,他强忍住心中的战栗,依旧认真地汇报。
夜刑之后,再是夜婷。
言朔听得漫不经心,无论好坏,他都未曾开口。
只是身边溢散的魔气,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所有魔将,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等到夜潇开口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终于抬起头往下扫了一眼:
“她还活着么?”
夜潇第一时间意识到他在问什么,赶紧恭敬的回道:
“许晚辞身上的外伤已经无碍,如今并无生命之忧。”
只是这里毕竟是魔界,所有的魔药都只对魔修有益。
她那日在许晚辞昏睡过后,打开了她的储物袋,从中找到了一些丹药给她服下。
只是她伤势太重,那些丹药也只是修复了她的外伤,剩下的,就算她有心,也没有办法。
更何况,她是魔修,根本没有必要对一个修士如此尽心尽力。
她只要依照魔尊所言,让她活着就够了。
想到这里,夜潇压下心中那一丝微弱的不适,伸出双手恭敬地把一个储物袋奉到身前:
“这是她身上的储物袋,所有法器符箓都在其中,请魔尊过目。”
言朔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只是一眼,夜潇体内的魔气就控制不住动荡起来,她面色惨白,举着储物袋的双手却一动也不敢动。
下一瞬,她手中的储物袋就被魔珠拽起,讨好地捧到了言朔面前。
*
魔床之上,许晚辞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时,大抵是魔界的白日,虽然宫殿之中依旧昏暗,却已经有了些许暗红的光源。
她仿佛不适应一般,再次闭上了双眼,遮住了眼中所有的诧异。
在昏迷之前,她的丹田和识海因为过度使用,已经有了隐隐的裂痕,这样的伤势,并没有比上古战场之后轻多少。
可是现在……
她感受着完好无损的丹田,大脑飞速转动:
是夜潇么?
应该不是,那样的伤势,哪怕她好心为她救治,也绝不可能有现在的效果。
魔界不可能有这样疗效的灵药,况且以那日她与言朔的对话,他也绝不可能会费心救她。
她储物袋中,也没有这样的丹药。
许晚辞下意识扫过自己的丹田,看着其中的天华参和天灵丹,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天华参……难道还能如同阴阳双生莲一般,治愈丹田识海么?
明明原著中,它只能助人突破。
她压下心中所有的想法,缓缓呼出一口气: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好事。
魔界对于此刻的她而言,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她丹田中的灵气虽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在危险时刻保护自己。
还有她的识海,既然已经完全修复,那……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摸向自己的腰侧,手指还未动作,她就反应过来,把手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她感觉不到三叶莲的存在了。
自从她与三叶莲共鸣后,便一直能察觉到三叶莲对她神识的滋养,那怕是神识重伤之时,依旧如此。
三叶莲对她太过重要,以至于让她的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她紧闭双眼,一点点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不只是三叶莲,九霄剑与储物袋如今都不在她身边。
许晚辞逼自己冷静下来:
原著中,三叶莲是男主楚青川身上最重要的至宝之一,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三叶莲能帮助宿主勘破幻境。
最多只有人察觉到这是一件能温养神识的灵宝,仅此而已。
不然,楚青川也不可能在仙魔两界所有的幻境中都如鱼得水。
哪怕是他进入魔尊的魔域之时,依旧是依靠三叶莲的指引,才艰难的破开魔域。
之后,言朔也根本没有察觉到三叶莲的不对,想来如今也是如此。
许晚辞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言朔不会察觉到三叶莲的不对便好。
这样,她便有了底气。
想到这里,她终于睁开了双眼。
身下魔床的魔气正丝丝缕缕地朝着她的体内钻去,想要吞噬她的血肉与灵气。
许晚辞并未在意,她只是安静的坐起身,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温柔的轻问:
“是在找它们么?”
言朔站在一片暗影之中,看向许晚辞的目光冰冷却又好似带着无尽的恶意。
他周身恐怖压抑的魔气一点点布满了整座宫殿,其中一道魔气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看向门口。
许晚辞被他挟制,目光却依旧平静,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了那日的伤痛与疯狂。
她就这样,安静地看向他,目光却仿佛透过他,看向了无边的天际。
言朔看着同之前一般,好似依旧感受不到疼痛的许晚辞,漆黑的瞳孔之中,猩红的纹路再次显现:
真是碍眼的表情。
碍眼的让他愈发想看到她眼中染上绝望与悲戚。
他指尖一动,一件九品防御法器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看来,太清宗对这你位仙尊所爱之人,还算不错。”
紧接着,储物袋中一件件的法器都出现在了许晚辞的眼前。
无论是顶尖的法器符箓,还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灵植丹药,她的目光却依旧没有什么波动。
直到,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有些精巧再无其他作用的三叶莲出现。
许晚辞蓦然攥紧了双手,身上的气息浮动,让周围的魔气侵入瞬间加剧,鲜血一滴一滴的从指尖渗出,落在了魔床上,然后被魔床贪婪的吞噬,再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她知道这是言朔对她的试探。
她根本没有想过隐藏。
三叶莲对她太过重要,重要到即使隐瞒,说不定她也会在过程中发生什么疏漏。
更何况,只有足够重要,才能有不顾一切再次将它取回来的理由。
言朔扫了一眼许晚辞指尖的鲜血,微不可查地眯了一下双眼:
“看来是它啊。”
这一瞬,半空中的其他法器片片碎裂,只剩下了这三叶莲这个平平无奇的四品法器。
他伸出手,温柔地拂过三叶莲一片莲叶:
“能滋养神识的法器,倒也还算难得。”
许晚辞看着他的动作,一只手撑在魔床之上,目光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与担忧。
明明看到了想要看到的场景,言朔眼中的冷意却更盛之前。
他一挥手,魔床上的许晚辞被魔气拉到了他的身前。
他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双眸之中猩红的纹路越发清晰。
当看到许晚辞眼中只剩他的倒影之后,他的手沿着她的下巴,缓缓拢住她的脖颈,恶劣地扬起了唇角:
“你说,一个四品法器,能抵住本尊一击么?”
看着她微微收缩的瞳孔,他轻笑着继续道:
“还是你觉得,他炼制的法器,足以抵挡住焚仙水的侵蚀。”
焚仙水,能焚尽世间一切。
仙品的法器、渡劫的尸骨、甚至是出世的神器。
许晚辞看到言朔身边浮现的通体漆黑的魔瓶,双手蓦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一字一句道:
“魔尊要如何,才能将三叶莲还我。”
魔气顺着她的双手疯狂的往血肉之中钻去,她面色不变,依旧固执地看向言朔,等待着他的回答。
言朔看着许晚辞为了一个法器,仿佛能不顾一切的模样,双眸中猩红的纹路越来越深,深得仿佛能吞噬周围的一切。
好,那就让他看看,她究竟能为了萧玉衍炼制的法器,做到什么地步。
他一挥手,一道漆黑的魔渊蓦然出现在了许晚辞面前,其中顶级魔物的威压从魔渊中显现,极致的威胁感,已经足以吓退绝大多数的魔将。
而许晚辞,只是一个身受重伤,根本没有办法使用灵气的元婴修士。
只要进去,十死无生。
他温柔地拂过她的侧脸,看着因为魔气的肆虐脸色已经近乎苍白的许晚辞,轻声道:“只要你活着从里面出来,我就把它还你,如何?”
没有恳求,也没有讨价还价,她甚至都没有问他说的是真是假。
许晚辞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便想也不想地转过身,向前一步,任由自己被深渊吞噬。
混沌之中,萧玉衍在许晚辞转身的那一瞬,第一次向前走了一步。
他听着胸口处陌生的心跳,从来淡漠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困惑。
周围的虚无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混乱的游弋着,本来浅淡的蓝色逐渐开始变深、扩散。
魔界之中。
言朔看着许晚辞在魔气中险象环生的模样,目光一点点变冷:
他根本不理解所谓的情爱。
爱?
可是看着许晚辞身上伤痕累累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模样,他心中忽然涌上了前所未有的怒意,周身魔气躁动,不远处的宫殿,霎时化作了飞灰。
为了一个三叶莲,宁愿去死?
只是一件法器!
不过是他炼制的一件法器!
言朔攥紧双手,眼中布满了猩红的纹路:
萧玉衍。
他凭什么?
凭什么在死了一百年之后,依然有人愿意为他的一件法器拼尽一切?
他的双眼透过深渊,死死地定在了许晚辞的身上。
不用说深渊的那个顶阶魔物,只是深渊之中的魔气,就足以令许晚辞无力招架。
可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危险,越是危险,她就越是冷静。
面对魔气中潜藏的无数魔刃,她努力节省着灵气,试图用最少的灵气让自己活下来。
纵然艰难,也并不是找不到那微弱的生机。
就在她狼狈地向前时,忽然感受到了土地中传来的极致威胁感,她透支了所有的灵气,才勉强挡住了身前的一只触手。
可是对于身后的攻击,她却再也分不出一丝力气。
混沌之中,萧玉衍的手,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指尖有天道之力,一点点的汇聚。
从来任由万物生长消亡的他,第一次有了想要让一个人活着的……欲望。
魔界之中,看着许晚辞即使濒临死亡,依旧平静的面色,言朔脸色冷到了极点:
想死?
他怎么可能让她这样轻易的死去。
他蓦然出现在了魔渊之中,一挥手,让无数魔修恐惧不已的顶阶魔物,瞬间湮灭,连白骨都没有留下:
不过是一件法器,他可以给她一百件,一千件!
只要他想,他可以让她得到这世间所有的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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