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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星追魂记——见底【完结+番外】

时间:2025-01-21 23:06:27  作者:见底【完结+番外】
  灾民一多或许就会招来瘟疫,擅长疗愈法术的是梅含,从不是梅生。梅含也不是仁慈良善之人,他就算施法也不可能会护着几十万的百姓,他只会为孙倪一人所用。
  梅生默认这里的绝望,她也许还不希望有人破坏这死气沉沉的绝望。
  苏博离开了等着领稀米汤的队伍,他身形仍受术法影响,如风般无声无息地穿梭在灾民间。在这艰苦之地,他竟还看见了出生不久的孩子。那孩子奄奄一息地仰头靠在母亲怀里,小孩本是五脏衰竭,已断断续续昏沉了几日,再继续这样今天入夜就会死,他手掌轻放在孩子稀疏的头发上,施法让孩子醒过来了。
  孩子醒过来后挣扎大哭,凭着本能要去咬年轻母亲干瘪的□□。消瘦得柴火棍似的母亲没有为这孩子突然有了活力而高兴,她被咬得很痛,臂膀一松,孩子掉下来头磕破了,还流了血。苏博给孩子止痛,孩子哭得人心烦。
  孩子母亲连眼泪都流不下来了,她已经缺少水分和营养,眼神放空,她也猜测到了送来的粮食根本不够吃。以现在需要喂养孩子的羸弱体质,想争到半碗米汤都难。她强撑着全部力气站起来,重新把孩子抱在怀里,慢慢地走远了。
  梅生占了一个兵士为自己搭的帐篷,里头还挺宽敞,有一个烧着水的火炉,两盏油灯,一张桌子,还放下了厚实的铺盖。苏博深夜才找到她,梅生给他拿了张饼,苏博说自己不饿,没吃,只想躺下休息。
  苏博的后背在颤抖,梅生道:“在哭?”
  “不,我没哭”他声音发哑,分明是哭泣了。
  梅生把他翻过来,他湿漉漉的脸在暗光中泛着点点水光,他又不停地回想白天看到的灾民,尤其是那出生不久忍病挨疼的孩子,他忽然就抱住梅生,脸蹭着她的肩膀:“江南是因夏初有洪灾、秋日又遭虫灾才沦落成遍地饿殍的对不对?求你,我求你,能不能让虫子都死了,让阴雨停止,救救他们?你能做到、你能做到”
  “我做不到。”梅生说道:“虫和水都太多,我也不能将它们凭空弄消失。”
  “我见过你控制天气。”
  “整个江浙,方圆数千里都是阴霾,藏于草木根茎下的飞虫有数兆,我如果要让它们不再祸害这一方水土,用乾坤挪移之法也能让它们转移到别处,到时候你还得为那里的死人哭一哭。”
  第二天早上,苏博见到有人聚集在人们打水的井边,他走过去看见里面有婴孩泡的发白的浮尸,孩子正是他昨天见到的那个快死的。
  可怜的孩子,他还是没活过昨夜。
  苏博不知道现在隐藏他气息的术法撕裂了口子,有人注意到了他在井边泪流满面。但人们不敢靠近苏博,他的衣裳太干净了,没人会想安慰一个看上去体面的人。
  将孩子发白的尸体捞上来后,人群也终于散开,他们好像是遵循着本能,离开时低着头,匆匆瞥了眼苏博,没有人在碰到他。
  苏博洁净的衣衫仍未沾上一粒尘土。他眼前发白,刺眼眩晕的白光过后,脑海里昨天见到的那个孩子还活着的样子就更清晰。
  孩子原本快死了,他用法术将孩子衰弱的身体治愈了,为什么他的疗愈法术却加快了孩子的死亡!当他心里问自己这问题时,他自觉可笑虚伪!他知道的,他不是没见过黑暗正是那孩子重新变得健康,不停地哭泣,张嘴咬住母亲乳、房又是那么用力,好像要将母亲整个吃掉般的贪婪,让那位同样饥饿不能自足的母亲突然便不再有爱怜之心,她可能亲手溺死了孩子,这残酷的悲剧的根源就是来自于苏博,昨日的他还未曾彻底体会在健康时忍受饥饿和赤足走在刀尖的酷刑并无不同哪!
  年轻的母亲做的是对的,贫苦者之所以几乎永恒的陷入悲剧,原因不外乎是不够邪恶。那位母亲抛弃孩子、溺死孩子所承受的精神上折磨要是能挨过去的话,她大概能够继续在这尘世里填饱肚子活下去。
  他回头时远远看见了梅生。
  梅生则只看着沈寒明。
  她不可能会爱上沈寒明,她更不可能讨厌沈寒明。她来这里什么都没做,只像个护卫一样守着沈寒明,这究竟为了什么?
  沈寒明他为什么也什么都不做,像朝廷听话的狗那般可恶!他的名号在京城不是无人不知吗?他曾是百姓嘴里口口相传的好官不是么,他有能力为皇帝追回几百万两银子的赃款,难道不能跟陛下开口多为灾民讨粮吗?朝廷里多得是贪官污吏,他们的钱财只要拿出冰山一角,几十万生民便能免于饥饿。世上无大富大贵时,也不会有大奸大盗。
  不会有拯救者吗?神明呢?普天之下数百万的人所崇拜的漫天神明,难道就没有一位来到人间吗?
  神明感受不到痛苦,是么?
  天空中的秃鹫应该是最快活,大地上尸体那么多,就算烂了臭了,生了蛆了,它们也吃得下去,它们食人裹服,来年的山中会养出许多健壮的秃鹰。苏博如果没有被梅生所救,若是仍在忍受饥饿,若还是那个比烂泥还肮脏的身子,见此炼狱还会煎熬吗?还会有心思同情别人吗?
第18章 变异
  ◎妖魔同行衰败而死◎
  “你太瘦了,再这样下去撑不住。”梅生缓缓说道,“吃点饼如何,从京城来时单独只为你准备的吃食不是有很多在你的马车里吗?”
  沈寒明吃的也是稀稀拉拉的米汤,咸菜丝儿都没放半根提味,骨结突出的手拿着碗还隐隐发抖,梅生给他扶稳碗,又把碗拿了过来,她道:“你怎么也在喝这个,没人专门给你送吃的?”
  兵士们吃的是白面馒头干,口袋里还有钱的能吃上夹糖心的饼,不少人还带着肉干,配着馒头嚼得挺香。
  沈寒明阴郁地沉声:“看来你也不是一天到晚盯着我。”
  梅生看着锅里的稀米汤,道:“你扔进去煮了?”
  他没有发怒,眼神很专注地瞧着梅生,流露出的情绪接近于无,于是仅有的能捕捉到感受到的只有冷冷的蔑视,他瘦干的身体向梅生表现了向死而生的侵略性,他也缓慢地说着接下来的话:
  “我怎么会撑不住呢?你都不需要吃东西,我也该像你一样,忍饥挨饿受冻受死都是应该。需要我用粮救人,我怎能多吃,我怎么令皇上为难,我连稀米汤都不该喝的。”
  来领粥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吃了点东西的肚子反而越来越饿,但体力确实恢复了些,他们更凄厉地哀求再多煮些米,可米只那么多,至少要做样子摆上半个月的粥棚,现在每人每天最多只能喝稀得照影的米汤。
  两天之后士兵们发现贮藏赈灾粮的仓库里少了两袋米,这令他们难以置信,没想到穷山恶水之地的蝼蚁还有这么大胆子,顿时腰间的刀都出了鞘,挥舞着刀走在瑟瑟发抖的老幼妇孺之间,他们清楚这些人才是最需要吃米的,消失的两袋子粮极有可能已经在这些人的肚子里。没人会承认偷赈灾粮,刀也不可能真落在女人孩子身上,那岂不成了屠杀?于是兵士们道:“吃了今天的粮,明天可就没有了!要是你们饿死了也只怪你们自作自受!”
  稀薄的粥供给得更少了,有些东西在最难捱的冰冷夜里变异。
  在第二日,原本就加了人看守的粮仓里竟然又少了米,还是找不出是谁偷的。再这样下去,米被提前吃完了不说,刁民们必然也会开始偷兵士们自己带来的粮食,
  兵士里有人想出了好办法,他们将那些看的出来已经虚弱得不行的人都拖了出来,污蔑道:“一定你们这些人偷了赈灾粮!”
  这些已经快死的人在众人面前被活生生打断了全部的骨头,痛苦至极而昏死断气。
  兵士们喝道:
  “再有偷粮之人就是这个下场!”
  被打死的人都是年老的人,他们都没力气站起来,怎么会有力气跑去偷东西,谁都知道这是谎言。真正吃了那些粮的人在人群里愤恨不已:朝廷走狗难道没有父母?他们自己也总会年老,几十年后他们会不会也这样死?!
  不会的。
  这些人是京城天子脚下吃饱穿暖的人,世世代代都是比平民百姓高贵的血脉。与人间炼狱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流民怎可相提并论。兵士们来到这里已经心生厌恶,他们排斥流民,甚至有难以启齿的恐惧,他们也担心这流民之间会生出难以掌控的变故。面对恐惧只有变得残酷,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瞧啊,那些流民看到偷粮之人会有的下场不是乖多了嘛,再忍忍吧,已经不是第一天了,只要再忍忍,等人祸天灾过去,这里总会让流民有活下去的余地。
  兵士们自己的恐惧消散了,他们再次确认了安全的可以掌控的秩序。苏博和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好污浊,难以呼吸,现在他没有受伤,也不是濒临死亡,尚还有一副完整的身体,可现在他想有谁能救他,再救他一次。
  尽管知道没可能,他还是望着梅生。
  梅生从来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她不是故意淡漠的,她不是不能分辨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她只是不在乎。如果来这里的是梅含,他当然也不会同情这里的任何一人,但他会爽快地选择使用的自己的能力,他想救谁就救谁,不想救人就干脆地看着人死,梅含只要保持距离并没有那么可怕。同样有异能,梅含、梅生兄妹与苏博的差距除了能力量,还有意志,灵力的强弱还有施展的法术的强弱都和意志有关,越是狠毒、越是冷漠,力量确实就越强。但这不是指他们更有智慧,他们也不能清楚看透细枝末节后的本质,残酷中的残酷也是有限度的,迟早他们所追求的目的需要比什么都要强烈的意志时,他们的那该死的“淡漠”而造就的狠毒心肠永远、永远也帮不了他们。
  沈寒明不是没想过人会有一旦落入苦难,终生皆会苦难的命运。这世上有王公贵族定下的不可更改的强权法度,千百年来绝大多数的百姓总敬畏神鬼,而屈从站在高处代表神权的压迫者。沈寒明很幸运,虽自小受苦可他在读书上颇有点天赋,一次便中举在京城谋到了差事,他聪慧谨慎,既不得罪人又肯干实事,官阶虽不高但掌控一些实权。他在十分年轻时就可以预见自己的命运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和普通百姓那般悲惨,常去拜佛祈祷,更像是给自己一个暗示,劝说自己不要有过多怜悯之心而去搅乱皇城里官僚之间的规则。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金身佛像之下是铜,而铜来自于深山顽石之下,里头压根从不存在神佛。
  梅弦说会与她相遇、见到她这个人的身影会改变他的命运和信仰。她真是说的对,她是个不屑于说谎的人,只是他自己蠢,不信而已。
  她专注地看着他说过:“我很久之前以为天地之间只有我的族人们才是与众不同的,可后来我发现,凡人会变异”
  沈寒明问道:“变得不一样吗?”
  是身体还是别的?
  “是啊,那是不会痛痒的变异,像瘟疫,呼吸之间就变了。可以称之为诅咒,你也已经变异了,你的目光很难从我身上移开,也将很难从我同族身上移开,你病症似的诅咒或许会传染给你最亲近的人。病症所带来的吸引力是相互的,梅氏族人也会格外注意到变异的凡人,在梅氏族人的凝视下会走向厄运。”梅弦冷冷道:“与妖魔同行,会衰败而死。”
  那个时候沈寒明没被她越说越离谱的话吓到,他反而温和说着:“你怎么能称呼自己为妖魔呢?你并不像妖魔”
  倒是像天仙
  沈寒明从没见过如梅弦这般清丽的女孩子,在乞丐堆里、在风雪里她显得格格不入,她苍白、衣衫单薄背脊却挺直,衬得风雪还没有她这个人瞧着冰冷,妖不是更浓烈、更鲜明的吗?
  也是因王公贵族的后代们一个比一个的贪婪蠢笨,他们视沈寒明为好用的帮手,一个又一个地要拉拢他,金银珠宝之类的送了不少来,沈寒明开始也不是百姓嘴里相传的清白好官,这里头至少有一半他不收也得收,否则他也没法在京城官场里立足。直到——越来越多的黑暗、不公碰触到他,才觉得不对劲起来。他不是清高之人,早就清楚自己也是黑暗中的一只虫子,可为什么他越来越难以忍受黑暗了?
  沈寒明厌恶伤天害理之事,厌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景。恨不得皇宫和那些王府重臣的院子能有一场滔天巨浪将将银钱财宝还有吃的用得全都冲出来分给所有饥寒交迫衣衫褴褛的人们。
  他不再收任何人送来讨好的东西,也不屑于送东西讨好别人。他也变成了京城官场里的眼中钉,与他没什么利益相关的人也怕日后自己有把柄被抓住而远离了他。
  官场之上结党营私死罪一条,完全无党无派则也预示着危险。代表哪天沈寒明横死街头,也不会有谁愿帮他查出凶手和照料他家人。
  他弟弟沈寒星被他教养得太好,单纯而直率地长大了,他敬佩兄长的为人,也想像沈寒明一样“明目张胆”地要做好人。
  沈寒明又本能地找梅弦倾诉:“为什么我这么难以忍受黑暗?为什么我不能无视那些可怜人,我怎配去救谁,去帮谁,我会自身难保的”
  梅弦嘲笑他:
  “是你自己想做的,问我何用?”
  梅弦已经在他家里住了几年,又到了飘雪的季节,她穿的还是单薄,在院子里他为她扎的摇椅里懒懒地躺着。十多只黄蝴蝶一会儿停落在她身上一会儿又绕着她飞舞。她时不时就会展现这种术法,蝴蝶都是沈寒明在春天郊外的油菜田里抓来的,它们被延续了不该漫长的生命。
  沈寒明被黄蝴蝶晃花了眼,陡然冒出一种就是因为亲眼所见这种奇迹所以才不能忍受罪恶的黑暗。他没有勇气去抢夺不该属于自己的权力,因为他害怕不知何处会有比梅弦更不可控的人会在沈寒明邪恶溢出之时下达审判,使他也变成不得不飞、不得不活的碎纸片似的蝴蝶。
  沈寒明从没在外面吹嘘过自己屋子里藏了这个神秘的美人,也没有细想她的法术可以用在歪门邪道上。
  多年之后在她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他听说了弟弟的死讯,他告诫过沈寒星多少次:“你的武艺比起保家卫国,更应保护自己。”
  沈寒星没听他的告诫,他竟然死了,而他尸体上光洁得诡异的伤口更让沈寒明恍然大悟当初梅弦所说的预言。
  弟弟由沈寒明这里传染上了那种会吸引梅氏族人目光的病。
  染上了变异的病症果真死于非命,弟弟身上绝不是人力所造成的伤害。沈寒明很难说服自己没有间接害死亲人,自己养父母唯一的血脉因他而惨烈地消逝,自己成为了恩将仇报之人,他给良善的养父母和兄弟带来了灾祸的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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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使“轮回”加速时,梅玉其实还未预见到沈寒明的存在。当初她与梅弦相遇,而梅弦并不相信“最后的轮回”这个说法想杀了她时,她则在梅弦的瞳孔深处看出来了来自于未来的沈寒明的幻影。她对梅弦道:“最后的轮回里,你会遇见一个特别的人,你不想等着瞧他吗?我会告诉他在何时、何处能一眼看见你。”
  梅弦道:“难道我会爱上他吗?”
  “爱与不爱是你的事,我只是告诉你他会出现,会在隐蔽的法术下也能发现你。”
  梅氏族人之间不会有谎言,无人惧怕死亡,即便肉体腐败脱落于骨,所有人的魂魄也都会去往一个地方,只是不恐惧死亡不代表梅玉那么快不想活了,她想见证,她还想多活些时日确保结束“轮回”的日子必然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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