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看着眼前人的疑惑渐渐退却,萧凌的心也仿佛在慢慢的变凉。这是一颗坠向地狱的心,可是却要不甘的呐喊:燕郎啊!这世间为什么要这样的残忍?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乱局
萧钺的事最后是个什么结局萧凌并不记得,甚至连自己后来究竟都说了些什么话她都有些模糊,因为她的所有心神都被一个结论给束缚了,那就是:燕不泣就是萧钺,萧钺就是燕不泣。自己的情郎与兄长竟然就是同一个人。
终于承认两者关系的萧凌原以为自己会发狂,哪料想自己却反是冷静的吓人,也许早在相遇的那一刻自己就早有准备了吧!苦笑一声的萧凌和衣仰倒在卧床上,任冷风和黑暗一点点的浸透自己。
“殿下,您怎么开了窗?这春寒料峭的,您现在的身子骨可承受不住!”就在萧凌放任自己不管的时候,一向细心的李善才进得屋来,语带担心的询问起来。
“没什么,只是想着透透气,却忘了关了!”心底虽然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但已经冷静到极至的萧凌却觉得自己却无论如何不能不理李善才。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身边就只有他才知道自己那段秘密吧!
“哦!”李善才不知道萧凌的心思,身手关好了窗户,不过待他转身要和自家主子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猛然被吓了一跳,原来本躺在床上的萧凌竟忽然坐起,用自己一双瞳宝石般的瞳仁,于黑暗中紧紧的注视着自己。
说来萧凌的面貌有八成是遗传自云德妃,自然也是个大大的美人,只是无论多美的人,当她做些反常的动作时,也绝对是如同鬼魅,会吓身边人一跳。所以,李善才只好捧着自己的老心肝小心的问道:“殿下,您这是…?”
“善才,我只问你一句,父皇心中的太子人选到底是谁?”不待李善才说完,萧凌便突然发问,只是其中内容立时便叫李善才眼皮大跳特跳了起来。暗道:我的小祖宗,你问什么不好,偏偏要问这个!于是略一踌躇,便道:“殿下,这件事,奴才却是不好说的!”
萧凌不傻,自然听得出其中意思,不好说,却不是不知道,于是道:“好,那你便陪本宫猜猜,也算是解个闷儿!”
“这..”李善才眉毛一皱道:“皇上的想法,奴才并不敢猜,不过先皇的想法奴才却是知道的。”
“先皇?”萧凌挑了挑眉。
“不错,先皇在世,不但开创了大燕万世基业,同时也为了萧家能够世代相传制订了严格的法度,所以皇上立太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不论太子是嫡是庶,他都必须在被立前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萧凌听了皱了皱眉,道:“这岂不是要叫兄弟们自相残杀?”
李善才摇摇头道:“殿下须知,天家不同于平头百姓,争夺的这份家产也不是三五亩良田和七八间房子,而是万里江山和千万百姓。若是连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他日又有何能力登基为帝执掌天下呢?”
听到这里萧凌又仔细品味了一番,最终叹声道:“这是我那皇伯父的想法么?
“正是。”李善才点头。
萧凌听了却摇头道:“智者千虑终有一失,难怪二哥死了多年,父皇还迟迟不肯立太子,原来竟是被皇伯父这一念给难住了,怕一子荡尽我萧家儿郎啊。”
李善才闻言略有不悦道:“殿下何出此言?先皇最重谨慎,制定的条陈无一不是为我大燕考虑。”
萧凌听了叹了一声道:“皇伯父一心为我大燕,本宫自然相信,可是就是因为他太为我大燕了,我才这样说他!因为在本宫看来,若非本宫的四位哥哥早早的都战死在了沙场上,怕现在也都陷在了王权的争斗里,没一个会有好下场。”说罢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嘲讽般淡淡补充了一句道:“就像鼑儿那般!”
这句话一出,原本还想辩驳点什么的李善才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无话可说。尤其这里面有很多内幕他正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无奈,李善才只好软言道:“殿下,无论发生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先皇也已经尽心尽力,再说,这也不是皇上不立太子的直接原因。殿下你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萧凌闻言别了一眼李善才,有些怅然道:“这些本宫自然知道,只是想早做些准备,因为有些事,不是本宫能逃的了的。”
看着萧凌带着迷蒙又略显哀伤的眼神,李善才不由得心中一叹,这样遮遮掩掩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公主啊公主,奴才真盼望您能早日解脱。
李善才只道萧凌是为了兄弟相争而烦恼,那里知道萧凌心中真正为之悲伤的却是□□带来的一段后果,须知萧凌与燕不泣乃是真心相爱,可突然间情人变亲人,两人还生下了一个嫡子,萧凌又如何能不为他们打算?可是燕帝心中的太子人选若是萧钺,朝堂面对他父子萧凌又情何以堪?可若不是,依着燕不泣不死不休的性格,萧凌又如何能够看着他们走向灭亡?
所以,这些日子,萧凌难。她一时怕这儿,一时怕那儿,情人,亲人,终究扛不住七情六欲的她终于将自己搅入这一塌糊涂的政治里,忍不住向李善才打听起燕帝的心思来。
“皇上,公主的亲事,还请三思啊!”寂静的夜里,李善才略带着哭腔劝道。
可是他身前那段明黄色的袍子却并不解意,只肃然道:“朕意已决,你看着办吧!”说罢便缓缓向前而去。
可李善才听了这最终决断却满面灰白,踉跄跪地,心中只在哀号道:我的主子啊!这可怎么办?却不知已经踏上马车的燕帝萧统心中同样伤感,却只能喃声的安慰自己道:“这么做,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
景平九年四月初八
肃王鼑迎来了自己开府后的第一个生日。虽说是刚回到政治中心不久,立足未稳的皇子,可外有西北云氏做后盾,内有皇帝做靠山的皇十二子萧鼎却受到了京中老油条们的热情祝贺。真情的、假意的、别有用心的,王府门口的礼车整整排了两条街,可将肃王府的临时大总管云浅流给乐坏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萧凌却乐不起来,反倒在书房中凝眉叹息。这其中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嫌有人不长眼,将礼物送少了。却是因为祝贺的人将礼送的太多了,太扎眼,尤其是其中的一枚宝石珠花,生生晃得萧凌眼睛痛,痛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殿下,周公子求见!”就在萧凌看着那枚珠花心生恍惚的时候,门外李善才的一声通禀又将她拉了回来。
小心的将那珠花放入一只檀木盒子,萧凌轻声道:“请他进来!”言罢,又起身将那檀木盒子轻放在书架旁的多宝格上。
萧凌回身的时候,恰恰周礼刚走进来。两个人见礼完毕,便双双坐下。只是当萧凌看向周礼时,却发现他面色不好,似乎一夜未睡的样子,于是关心道:“表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萧凌问话的时候,周礼心中似乎还在想些什么,并没有防备,惊了一跳之后,才忐忑道:“我来,只想问一件事。”
萧凌一听,便笑道:“表兄有事就请问,本宫一定知无不言。“
周礼听了萧凌的保证,立时便安心般点了点头,道:“我想问问,可知道皇上为我赐婚的事?”
萧凌一听立时便笑道:“自然是知道的。虽说这件事父皇还未下明旨,不过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只不过表兄被姑母拉回去准备婚事,本宫又新近复职,所以才没来得及祝贺。”
听了萧凌的话,周礼似乎很是失望,坐在那里失魂落魄的说了一句道:“果然如此!”
“什么?”周礼将这几个字喊在嘴里,说的如同蚊声,萧凌一时没听清楚,于是便反问了一句。哪料到周礼听了却如同抓到了救命草,又将有些迷乱的眼神拢了回来,直直对上了萧凌疑惑的眼光,直到看的萧凌眼皮直跳,才仿佛横下心来般抬头,一字一顿道:“我想问,你是否也同意我的这桩婚事?”
萧凌被他问的莫名其妙道:“怎么了?不是父皇赐婚么?”
哪知周礼却寸步不让道:“不,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看着周礼坚定的眼神,萧凌忽然奇怪起来,她知道,周礼虽然温和,善良,但却一心要做忠臣良辅,对皇命一定会坚决执行,而今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于是略一思考便道:“可是为什么要问我?”
周礼见萧凌正视起自己来,便忽然激动道:“因为我知道你从小就与众不同,你不喜欢礼法,最注重自由,你其实并不想当皇帝,甚至连皇家子孙都根本不屑去做,所以我想知道,如果你是我,面对一个自己没见过,也不喜欢的女人,是否还会同意去娶她?”
听了周礼的话,萧凌更加奇怪起来,道:“表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萧凌不问还好,这一问却把周礼弄得好似个点燃的炮仗般突然站起来抓住萧凌的肩膀,大声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难道非要我把心剖开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么?我喜欢的是你啊!不是那个没见过的什么公主!”
面对周礼突如其来的表白,萧凌一阵愕然,暗道自己究竟是那里穿帮了?这周礼怎么看出自己是女儿身?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执迷
就在萧凌暗自揣测的时候,书房的门却‘碰’的一声被人踹开。同时一惊的萧凌和周礼不约而同的将面孔转向了门口处,却见怡和长公主一脸铁青的走了进来。
‘啪’的一声,周礼的脸上便印了一枚手印。“畜生,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怡和这一句恨铁不成钢的话虽然是在对周礼咆哮,可是不知怎么,萧凌却觉着怡和的瞪着周礼的眼神实际上是在向自己射来,而且其中也没有少的怨怒,更多的则是恐惧与戒备。对,恐惧与戒备,仿佛自己是洪水猛兽一样。可是…
“娘!恕孩儿不孝!”面对着长公主的怒气,周礼似乎冷静了许多,一声哀告之后便重重的跪了下去。
看着自己这个从小疼到达的儿子,长公主心中的火却再也发不起来,转而一脸哀戚的劝道:“礼儿,你糊涂了?他可是你的表弟啊!”
长公主将表弟二字咬的格外的重,明确的在提示着一些事实,可是周礼听了却喃喃道:“表弟就不能喜欢么?”
长公主见提示无效,立时急道:“可你们都是男的啊!”
长公主不得已将话说破,原指望能断了周礼的妄想,可没想到周礼听了这话却猛地将头抬起,沉声道:“男的又怎么样?我心里喜欢他,可不是因为他是个男的,就算他是一只猫一只狗,一条板凳,只要是他,我心里就喜欢,不会因为什么改变。”
“你,你,疯了不成!”面对着执迷不悟的儿子,素来颇有手段的长公主却被顶的毫无办法,捂着心口便晃悠悠的向下倒,骇得一直在旁边细听的萧凌急忙抢上去将她扶好。
而靠着萧凌的肩膀,原本觉得毫无所望的怡和眼中却突然散出光芒,猛地抓住萧凌的手臂急急道:“鼑儿,你快劝劝你表哥,他,…,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怡和的话带着强烈的期盼与暗示,萧凌虽然听的明白心下却不由得苦笑,暗道自己真是才解了警报又来难题。自己说了周礼就真会听么?看看他说的话,一条板凳一只狗,无论是人是物他都不在乎,简直比自己这个穿来的都先进啊,这样的执念,是自己能劝得动的么?
可是萧凌却是不得不劝,尽管自己实际上是个女人,可是萧凌却明白自己与周礼终难走到一起,虽说与那人已是终生无望,可是自己的心却也再无位置,哪里再能给别人幸福?更何况还有自己的那位父皇,说不准那天就叫自己成了大燕朝的牺牲品。
萧凌不想给周礼一个注定飘渺的希望,也不愿意将周礼牵扯进这个看不见的漩涡来,所以对周礼,也就只能狠心了!
萧凌心中千回百转,脸上的表情自然便随之变幻不定,唬得怡和与周礼的心也提来提去。怡和更是害怕道:“鼑儿,莫非你也…”
萧凌被怡和用话一催,立时苦笑道:“姑母,侄儿与表兄一起长大,对他最是尊敬,那里会有异心?姑母便放心吧!”
怡和听了顿觉放下心来,有些哽咽道:“真的么!太好了!”看着怡和满脸欣慰,萧凌心中无奈,拍了拍怡和的手以示安慰,然后转头看向周礼,想要劝慰两句以解他心中之结,可是看到的却是周礼如死灰般的暗淡脸色。
萧凌心下大痛。终究是一起长大,周礼这般又怎不让萧凌难过?只是终究有缘无分,再惋惜也不能改变什么!于是萧凌强扯了一个笑容道:“表兄…”
“什么都不要说,我心里都明白!”周礼不待萧凌劝说就苦笑道:“我心里都明白,从前就都明白!我原是打算埋在心底的,只是还抱了那么一点点奢望,就那么一点点!若非皇上赐婚,若非要娶一个女人做妻子,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可是我问你,你却丝毫不放在心上,我终究忍不住…要得个结果!”周礼说不下去了,满脸泪光。
以己度人,萧凌也是一阵阵心酸,只道这不伦之恋害人不浅!只是自己比不过周礼敢于表白,却只能做那缩头乌龟暗自伤怀。
周礼与萧凌个人伤怀个人,都在那里不语,怡和却是心疼儿子,缓缓走了几步将之搂在怀中,柔声道:“我的儿啊,今番既得了结果,就和娘回家吧!”说罢便扶了周礼起来。
周礼虽对萧凌不舍,但心中却已是绝望清醒,明白自己与心爱这人终难有结果,于是顺从的依偎着怡和向外走,只是在离开书房前,周礼回头深深的看了萧凌一眼,那满含深情的眼似乎要将萧凌刻画下来一般,看的萧凌心中又是一痛,却也只能默祝道:周礼,忘了这一切吧!你会过得更好!
直到长公主母子二人出了书房小院儿,一直默默隐在角落里的李善才才唤了一声:“殿下!”萧凌才恍然回神。
到底是有些了解萧凌心思的,李善才及时的给萧凌披了一件衣裳,道:“有些事,只有时间能解决,殿下还是顺其自然吧!”
萧凌点了点头。
景平九年四月注定不得宁静,先后出了几件说不得的传闻。第一件说不得的便是燕帝突然间便认了一位据说与早年死去的广平公主很像的女子做了干公主,又为之订了婚,可却又忽然间将那位新认的干公主送去了听德寺修行。
第二件说不得的,却是传说燕王连下数道请帖才请得自己的幼弟肃王鼑赴宴,却在自家门口令之险遭不明人士刺杀,未见面便弄得不欢而散。
第三件则是七殿下萧钶的挖墙脚行动终于成功,未娶成皇家干公主的光禄寺卿之子,原肃王鼑的伴读周礼转投了雍王府。
第四件是年过六十,大燕江山的掌舵人燕帝萧统,终于被这种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事气的倒下。总之,四月里皇家流言不断,真真假假的令满朝文武哗然!
不管殿前是怎么传,萧凌自吹了汤药喂给咳嗽不断的燕帝萧统。不错,这几件事都是有些边的,不过其中的内情么,却也只有几个涉嫌其中的主角知道。干公主萧统自是认了,不过却正是萧凌本人,送去修行的事也是有的,不过却是找了一个替身的小尼姑。至于萧凌在燕王府门口险遭行刺虽是真的,不过那几个不明刺客却又是萧凌为了暂时避开萧钺派去的。而周礼被挖角事件,却是萧凌不忍见周礼麻木度日,才对雍王萧钶默许的,毕竟,戳破了的窗户纸再怎么补,也是有痕迹的,倒不如从新做过,萧凌不想周礼就此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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