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宗一个御气境弟子,性格挺讨喜的。”
凌韵模棱两可道。
“御气境?可能是外门的吧。你喜欢就好。”
亓枳听这描述不像是她认识的人,而且凌韵似乎暂时没打算多谈,便也没继续刨根问底。
凌韵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对了,昨天傍晚时,我在那边树林里遇见一人,慌慌张张好像在逃跑,后来又听到一阵吵闹。昨天合欢宗出什么事了吗?”
“被你遇到了?”
亓枳下意识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是菡萏老祖的奴鼎跑了,搜了一晚上都没搜到,估计已经出了宗门。我早就说,菡萏老祖喜欢玩威逼利诱半强迫那套,总有天要出事的……”
亓枳皱起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又跟凌韵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捂嘴不敢说的鬼脸。
亓枳过来只是为了确定凌韵没事,和她聊了一会,见她只带着自己在院里闲逛,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心知屋里必是还有佳人等着,便很快告辞了,临走还用力递了几个暧昧的眼神。
凌韵有点无语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
还没转身,身侧便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终于舍得出来了?”
凌韵吓了一跳:“齐何辜?”
她差点都忘记这个人了。
凌韵视线扫了两遍,才在回廊某根柱子脚下找到那个拇指大的身影。
凌韵往前走了两步,俯视他:“你昨晚去哪了?”
一听这话,齐何辜气得拔地而起,直接飞到比凌韵视线还高一点的海拔,反过来俯视她:“你还问我去哪了?我敢回去吗?你动作倒是快,说找人陪睡就立即找了一个,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莫要在我面前,也莫要被我知道?”
凌韵有点心虚,因为昨天齐何辜怒而出走,她也在气头上懒得找他,后来就把他给忘了,直接把林赐带了回来。
说实话,齐何辜变小后神识也弱唧唧的,不用心还真的捕捉不到,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听到多少?该不会从头到尾都在暗处围观,就仿佛她看幻影珠的时候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凌韵有些羞愤,却碍于天赋没表现在脸上,只是冷冷地说话不太好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走了我就当你不在了,更是假设你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你自己偷偷潜回来,还要反过来怪我?”
齐何辜:!!!明明是她不对怎还把他说得这么猥琐!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仙女啊!
冷酷端方的剑君大人立刻不淡定了,朝凌韵的方向猛飞了一截,气势汹汹地准备辩驳回来。
但就在这时,两人都察觉到回廊拐角有动静。
齐何辜反应迅速,就着冲过来的势头,一个俯冲降落在凌韵肩头,又在回廊尽头那个人影转出来的同一秒钻进她的领子。
所幸今天凌韵的衣服很宽松,他躲在里面不会明显鼓起一块。
凌韵则淡定地用手指抹了抹领子,像是把风吹开的缝隙抚平一样,然后淡定地抬头,然后……不淡定地瞳孔缩了一下。
“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凌韵抬步走去。少年赤脚站在回廊尽头中央,全身上下――就只裹了一床被子。
白腻精致的脖颈、锁骨、小腿和手,虽然露出的不多,但视觉冲击力极强。
林赐无辜地看她:“我没别的衣服了。”
昨天他的衣服被他自己撕坏了。
……凌韵是知道的,所以她以为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跑出来,所以刚才才敢放心和齐何辜说话啊!
凌韵推着他往回走:“所以你不应该出来。万一有别人在怎么办?”
“所以有别人在吗?”
不知是不是有意,林赐的目光扫过她的领子。
“没有。幸好阿枳已经走了。”
凌韵能感受到锁骨上异样的存在。就像条虫子横趴着,越去注意就越觉得痒。
凌韵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开。
“嗯。我是听到她离开,见你迟迟不回来,才出来找你的。”
林赐天真无邪地望着她,大眼睛里满满盛着她,说的话好像也满心里都是她。
凌韵心里“嗤”了一声。
十八岁?反正看他的心眼是完全不像。
两人回到里屋,凌韵把林赐按回床上,叮嘱:“等会有人送衣服来,那之前不许离开这张床。”
“嗯,听姐姐的。”
林赐坐在床沿,裹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素净的小脸和一小片白皙的颈下肌肤,仰头乖巧地看着她,忽然眨巴眨巴眼,道:“姐姐,你这里好像有东西。”
说话间,抓着被子的一只手已经伸向凌韵锁骨。那里有个不甚明显的异块。
凌韵倏地歪了下身子躲开他的手,同时抖了抖衣襟:“有吗?”
没有。
那个形状诡异的东西已经不在了。林赐眼眸微弯,有些深邃。
凌韵垂眸掩住神色,脊背笔直,仪态端庄。
她不得不如此。
那只虫子,在刚才的动作间,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变小这个设定很香的,嘶溜~
第15章
虫子躺在斜坡的边缘,岌岌可危摇摇欲坠,凌韵觉得心里也有千百只虫子在爬,搞得她心口痒,哪里都痒,恨不得立刻把手伸进衣服里狠狠地挠。
凌韵如坐针毡,可是林赐笑吟吟地看着她,可怜兮兮裹着被子,小手从被子下扯着她的裙角,她一时间又找不到借口离开。
“姐姐在合欢宗有什么事要办的?我来这里一个月了,还算熟悉,或许可以帮忙。”
“没什么事,只是来看望朋友。”
凌韵还没摸清林赐的底细,暂时不打算对他暴露太多。
“不过最近合欢宗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可以给我讲讲。”
凌韵只通过回元宗势力打听到邪气出现在点星洲西北一带,而这附近最大的宗门便是合欢宗。她其实并不确定邪气的根源便在合欢宗内,只是因为亓枳在这里,才决定以合欢宗为据点,慢慢调查,同时作为合欢宗客人也是个不错的身份掩护。
她原本就打算从合欢宗入手,打听最近不同寻常之事,现在有个送上门来的林赐,不用白不用。
林赐好像没觉察她的目的,支着下巴想了想:“最近好玩的事没有,奇怪的事倒有一桩。”
“合欢宗好些修士,练功时走火入魔,然后……变性了。”
“……?”
空气安静。
凌韵一脸“你莫不是在耍我”地看着他。
林赐笑:“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以为我听错了,但是这是真的。走火入魔的人,男女都有,内外门弟子都有,甚至还有个长老,据我所知一共有五例了,不过这事是合欢宗机密,就连长老弟子都没几个知道的,我也是研究逃跑路线的时候偶然听到的。”
那是当然了,这样的丑事,没有任何宗门会传扬出去。
【尤其是合欢宗,昨天还在玩男人,今天就变成了男人,想想就好笑。】
【嘁,合欢宗那些荤素不忌的说不定还挺兴奋……哎,你说,他们变性了以后,性取向有没有变啊?】
【好问题。我觉得没吧?他们变性后,新器官能用吗?】
【能的话可就太厉害了,这不就是无痛变性手术么?】
凌韵和珞矶你一言我一语交流了几句。只可惜凌韵一高冷仙女,既不好问性取向,也不好问器官中不中用。
凌韵只正经地问:“还没查清缘由?”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凌韵想了下,又问:“那位走火入魔的长老,你知道是谁吗?”
这个林赐倒是恰好听到过。
“是合欢宗的五长老。听说自从出事后,五长老便闭门不出,性情燥怒,宗门上下皆知最好不要去触他的霉头。”
凌韵捕捉到了关键词――性情燥怒。
齐何辜也捕捉到了,她感觉胸口有什么动了一下。
本来快忘掉的尴尬又回来了。
凌韵一边尴尬,一边盘算着如何找个机会接近五长老,微微垂了眼神不说话了。
林赐偷眼瞧她,带着窝囊囊的被子挨靠过来。
凌韵本是坐在床边,离他有一定距离的,立即抬眸,用目光隔开一道墙。
她的眼神理应很有压迫力,尤其是她的境界比林赐高了这么多的情况下。可偏偏林赐像是免疫似的,滑嫩修长的手臂从一大团被子里,不知从哪冒出来,就挤挤挨挨地把凌韵抱住了。
甚至还掀开被子一角,把凌韵也包进被子里。
这个非常没有界限的举动让凌韵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一件亟待声明的事。
“昨晚是因为你被下药,我一时无法解,才收留你。”
凌韵满怀春色,却岿然不动,言语极为冷漠。
“这不代表我要留你在身边,也不代表我对你有任何责任,这是昨天就说好的。”
林赐又是一脸受伤落寞的可怜样,垂着头,被子下和她相贴的身体却不安分地极缓慢地蠕动着,微小得说是呼吸也不为过,所以并无法阻止,可又是确确实实的勾引。
凌韵在识府里连声叫绝,她觉得林赐这样的甚至不能用经验来解释,简直是天赋异禀。
林赐抿抿唇,大眼睛惹人怜地抬眼看她:“但是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一直纵容我。”
凌韵知道他会这么说。早上他就是这么打她了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她已想好了对策。
一个不仅适用于今日情况,还能将她未来勾搭美男的所有行为合理化撇清的绝妙说辞。
“我并不喜欢你。”
少女清冽的嗓音甚至带有严冬的寒意。
“你有这种错觉,是因为,你像我一个故人。”
凌韵冰冷地看着他,像看一个物件,伸出手,拨开他颈侧的被子,点了下他右侧肩膀、锁骨尽头的一抹殷红。
“这颗红痣,他也有。”
林赐顺着她的手指扭头,瞳孔震了一下。
他又转头看着凌韵。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冻得他有些恍惚。
昨晚……他虽然神志迷乱,但的确记得,她一开始是坚决拒绝的,到了后来才软化了一点,甚至愿意顺从他的指引,帮他缓解药效带来的内火。他也记得,他最初使了个巧,扯开了衣衫,露出的恰好就是这一侧的肩头。
所以她是因为看到那颗痣,才不忍拒绝他吗?
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是她有什么必要骗他?
她修为那么高,想甩他一走了之就是了。更何况冰清玉洁的仙女,不可能会拿这种事骗他。
林赐眸子黯了黯。他天生一副好皮囊,又擅长伪装出讨喜的性格,从来没有人是他努力讨好却还对他不屑一顾的,她对他如此冷淡已经让他觉得意外了。
可原来,就连这样冷淡地容他停留一夜,也不是他凭自己得来的,而是因为她心中那个人――因为他和那人有一颗可笑的、相同位置的痣。
那个人――那个和他有同样的痣的人――真的比他好那么多?让这样一个皎月白雪般的人,对他念念不忘,甚至不惜被一个仅有一丁点相似的人缠上一晚上。
等一下,既然她会接受被一个赝品缠上,说明真品已经……
林赐眼睫颤了颤,定定看着凌韵:“那个人现在在哪?”
少女眼神苍凉平静:“他死了。”
林赐被打击的心瞬间活络起来。
死了。那他还是有机会取代他的嘛。
从来没有人是他努力讨好却还对他不屑一顾的。如果有,肯定是因为对方心里有个人占了不该占的地方,他只要钻到一点空子,便能侵入进去,将其覆盖抹掉。
现在,上天已经把这个空子递到了他眼前。
林赐不老实的腰肢又重新活过来了,黏腻地贴在凌韵身上,软声诱哄:“那你不想他吗?”
“每时每刻都在想。”
“你之所以收留我,是因为看到那颗痣,有一瞬间以为看到了他?”
“是。”
“那姐姐往后,不想时常能看到他吗?”
凌韵漠然看着他的双眼。
少年唇角一勾,伸手抱住她,被子同时被他从肩头抖落,于是凌韵的脸便正正好好搁在了他的右侧肩头,鼻尖正对着那颗痣。
少年悲喜难辨地叹息一声。
“姐姐啊,你就把我当成他好了,只是不要赶我走,好么?”
凌韵被温暖的臂弯和锦被拥抱着,垂眼盯着那颗小小的痣。
“但你不是他。”
“我知道。”
“我不会喜欢你。我或许还会喜欢别人。”
“我知道。”
少年轻轻蹭了蹭她,乖顺又卑微。留下才是第一要务。只要她身边只有他,喜欢上他不是迟早的事?至少不可能会喜欢别人。
少年漂亮精致的下垂眼,漫不经心泛起骄矜的笑。
凌韵低了下头,下巴在他肩膀上蹭过,似乎是近距离地,望着那颗痣。
她沉默了许久。
“好。”
在她肩头看不见的地方,林赐笑意扩大,分外狡黠,就像是小心设计骗到了好大一笔宝藏。
他根本不知道,凌韵识府里充斥着桀桀桀桀的可怕笑声。
【桀桀桀桀哈哈哈哈哈哈骗到了!他主动提出当替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珞矶却正在因为另一件事神魂颠覆:
【凌韵,你怎么知道凌犀肩头有颗痣的?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你怎么能看到这么私密的地方?你什么时候的艳福――】
【打住,打住。】
凌韵勉强收了笑,【谁说凌犀肩头有颗痣?】
【?可是你刚才跟林赐说……】
【你傻啊,我不那么说,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当我的替身之一?】
【所以他没有任何地方和凌犀像?】
【当然没有啊!你傻啊,我怎么会随便遇到个人就和凌犀像?我又不是穿进了替身文学里!】
珞矶大为震撼。
【你就这么乱编,不怕被拆穿?】
【怕什么?凌犀没有过女人我是知道的,他没有和兄弟一起洗澡的习惯我也知道的,除了我还有谁能更确定他哪里有没有痣?】
【???】
凌韵得意至极,又忍不住桀桀桀桀地笑了几声,活像个反派。
【我是师尊唯一的弟子,我说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以后我看上的每一个男人,凌犀都有他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五百年后。
复活的道尊高不可攀地迈出禁地,听说自己肩头多了一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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