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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肉。”乔桑说。
乔修易：“不行。得吃清淡点的。”
“那就让梅姨随便煲个汤吧。反正梅姨怎么做菜都不会难吃。”乔桑翻了个身，坐了起来，问乔修易，“哥，在我睡着这段时间里，你过得怎么样？”
乔修易轻轻地吸了口气，坐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说实话，不怎么好。”
乔桑张了张嘴，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乔修易淡淡地说，“放心，我一定会向方舟科技追责到底。你不会白受这些罪。”
“......”乔桑凝神，开口道，“哥，之前的那个游戏舱被送走了，我们还能弄到另外一个吗？”
乔修易的眉头皱了起来，但他还是冷静地、温柔地询问乔桑的理由：“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深入了解他们的游戏舱。即使游戏舱短路，也没有让使用者陷入昏迷的道理......我要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
一年过去了，如果方舟科技一直处于被控告的状态，那么他们之前出产的那一小批游戏舱有很大概率已经被强制召回，新的游戏舱制造也处于停滞状态――没有游戏舱，她就无法验证她是不是真的回不到赛博大陆了。
而且，她得去搞明白，她的未婚夫是不是彻底沦落为纸片人了。但乔桑肯定不能说，她也不敢说啊。
......于是乔修易果断拒绝了她。
“问题肯定不出在你身上。”乔修易断言，“你刚昏迷的时候，医生就给你做过检查――你很健康。导致你昏迷的、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游戏舱给你的精神带来了某种不可探知的伤害。现在方舟科技那边咬死了他们的产品没问题，就是害怕事情深究下去，他们的产品会在安全性这个根本问题上遭到否定。”
“不是哥哥穷追猛打，而是他们既然是商人，就要为自己的商品负责。”乔修易说，“即使你已经醒了，哥哥也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其他人。你明白吗？”
“......可是到目前为止，陷入长期昏迷的只有我这一个病例吧。”乔桑叹气道，“不然，哥哥你早就收集到证据把方舟科技告到破产了。”
乔修易：“......”
“咳咳。游戏舱你就别想了，我不会让你碰的。”乔修易扭头，不再看乔桑的脸，“你想玩儿手机玩儿电脑，或者出去玩儿都行。”
“......只有游戏舱，你想都别想。”
乔桑吐槽道：“哥，你知道自己现在像谁吗？”
乔修易问她：“像谁？”
乔桑：“像外公。你翘课去打电竞比赛的时候外公也是这么说的。‘随你玩儿什么都行，就是不许再玩儿电脑！’”
乔修易：“......那是外公的偏见。我后来还和队友一起拿了冠军呢。”
乔桑：“......”那我还成了魔君呢！
可惜这话她说不出口。
总之，乔桑用游戏舱重新登陆《诸神之战》的计划暂时破产。
......
大概是怕她无聊，乔修易给了她一部新手机，用的还是以前的电话卡。
乔桑输入账号密码，登陆扣扣，哗啦啦跳出来一大堆对话框，每行都是飘红的九九加。
看来自己错过的东西还蛮多啊......
乔桑随便点进一个私聊对话框翻看了一下――发现是自己的好朋友孙Z。
一年来，她持续不断地给自己发着信息。也许一天几条，也许几天一条，絮絮叨叨地捡着一些生活琐事讲，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
她最近一次发送信息过来是两天前。
内容也算是之前的信息里出镜率比较高的一句――
【孙Z：桑桑，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乔桑嘴角一勾，戳了几下手机，发了几个字过去。
【乔桑：我回来了。】
没想到孙Z秒回。
【孙Z：！！！】
【孙Z：是乔桑吗！还是被盗号了？】
【乔桑：真的是我......】
【孙Z：......真的假的？】
【乔桑：需要我把幼儿园的时候被你咬出来的牙印拍给你看吗？】
幼儿园的时候，孙Z因为一块饼干把乔桑给咬了。
【孙Z：......我那个时候也才五岁好吗！我能有多大力气啊！有牙印也不可能留到现在啊喂！这种事你还要记多久啊每次都说出来嘲笑我！】
然后对面就陷入了沉默。
乔桑也不催她，梅姨端了盘水果到她手边，削好皮切好行装好叉子的那种。
“滴”地一声，对面终于回复了一句。
【孙Z：我这就去医院！！】
【乔桑：别，我已经回家了，直接来家里找我吧。】
对面发了一个“OK”的手势过来。
乔桑简单跟梅姨说了一下孙Z要过来的事情，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有些疑惑地问：“今天不是礼拜四吗？”
孙Z不用上课？
梅姨：“......其实，小孙她应该已经在上大学了，所以这时候没课也很正常。”
乔桑：“......”
她终于知道自己在翻看那些信息的时候、内心那股隐隐的不详的感JIO是缘何而来了。
......曾经的高二生乔桑，她这一觉，直接把高考给睡过去了啊！
第3章 三
孙Z走进乔桑的房间之前，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
在她想象中，乔桑可能因为逃过一死而心有余悸，可能因为错过了外界的一年时光而困惑不安......甚至她还预想到了某种概率较小的可能，乔桑会因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变得更加豁达乐观――
总之，都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咸鱼瘫。床头放着笔记本电脑、游戏机、漫画，不远处的餐车上摆着甜点、可乐和......薯片。
“啊，你来了。”乔桑甚至没有坐起来，伸手拍了拍自己枕头边上的空位，一副和孙Z哥俩好的样子，说道，“来，一起躺着说话？”
孙Z：“......”她只觉得自己一路上的心理建设都喂了狗。
孙Z抽了抽嘴角，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这哪里像是睡了一年的样子？”
“不像吗？”乔桑总算坐起来了，盘着双腿问孙Z。
孙Z：“不像，要是一般人躺都躺够了，估计会想多走走......可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更懒了。”
乔桑说：“这和我在鬼门关转了那么一圈后感悟到的哲理有关。”
孙Z：“什么哲理？”
乔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孙Z：“......哈？”
乔桑：“你说，人一生奔波劳碌是为了什么？”
孙Z挑眉：“实现自我理想？”
乔桑：“往世俗一点想呢？”
孙Z：“......为了钱。”
乔桑打了个响指：“没错。”说着她挥了挥双臂，示意孙Z环顾四周，“但你看，这些是我现在就已经拥有了的东西――”
“我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努力呢？”乔桑理所当然地问道，“躺着不是更省力吗？”
孙Z：“......”
乔桑：“如果小Z你也不想努力了，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随时可以跟你分享我的快乐。”
孙Z：“......我先谢谢你。”
孙Z顿了顿，叹气，又开口说：“但是别找借口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怕你哥哥送你回学校继续读高二，对吧？”
乔桑：“......”一针见血。
诚然，乔桑并不一定要留在国内参加高考。但是她无论想入读哪一所大学，至少都得把高中毕业证书混到手，这是她哥哥对她最起码的要求。
但是乔桑在翻阅了课本之后，惊喜地发现――她把高中学的知识全部忘光了。
......So sad。
以她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重新把这些东西捡起来当然不是难事。但在魔域“夜夜笙歌”的乔桑是从心底里抗拒高中生朝六晚九的生活的。
但按乔修易的意思，这学还是得继续上的。因为乔桑醒来后性格有比较大的变化，懒洋洋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乔修易有些担心，所以给乔桑请了专家做心理评估。
做完心理评估后，专家建议，以适量的社会化训练来逐步恢复乔桑对人际交往的热情，避免她进一步陷入情感的自我封闭――
神TM自闭。
乔桑到最后把头扭到了一边，拒绝和对方交流。这使得专家更加坚定了“自闭”的诊断结论。
......而乔修易信了。
因为乔桑在穿越前......的的确确是个有些自闭的网瘾少女。
之前乔修易也做过检讨了，在亲人去世的当口，乔修易整日忙于工作，家里除了梅姨几乎没有别人能和乔桑说几句话。曾经的乔桑对此相当不满，因此沉迷各种游戏......
但《诸神之战》这个游戏对于乔桑而言，绝对意义非凡。
如果她指间戴的不是流溢着幽光的荆棘之心，她恐怕也会怀疑，赛博大陆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经历的一场梦境。
乔桑低头沉思，一双星眸淡淡地往下垂视着，莹白的侧脸居然透出一股孙Z看不透的神秘与孤高之感。
孙Z：......错觉吗？
果然，下一秒，乔桑的表情又变回了之前的漫不经心，整个人向后一仰，又跌回了床上，幽幽地开口：“我就是不想上学啊！”
真让她去上学她才会自闭好吗？！
“别怕，我帮你补习。正好我最近也有在做家教，书包里有高中数学的课本。”孙Z掰起了自己的袖口，中气十足地说，“我相信你可以的！”
过了三个小时。
孙Z一脸麻木地看着乔桑拿着一根镶钻的钢笔做数学题，她说她房间里暂时只有这个买珠宝送的周边商品能用。
“喏，做完了。”乔桑习惯性地拿笔帽撑了撑自己的下巴，却被上面镶嵌着的钻石给硌到了，她有些尴尬地把笔盖好扔到了一边。
孙Z翻找出答案来一道道对过去，果然都是对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双手环胸质问乔桑：“你既然有这个水准，为什么要逃避上学？要是我，恨不得每天都泡在学校里，让那群同学使劲琢磨你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乔桑抽了抽嘴角：“有这么夸张么？”
孙Z冷漠脸：“你以为你刚才做的是什么题目？那是老师留给我的高等代数题。”
乔桑：“......”
孙Z：“我就这么随便一教，你也就是这么随便一做。你就随便去参加一次考试，然后随便报个学校...我们学校就不错啊！”
“然后等我进了学校就随便地喊你一声‘学姐’？”乔桑说，“呸呸！休想！”
孙Z：被发现了：）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孙Z是真的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她认识的乔桑虽说不是什么元气少女，但也没有现在这么懒怠，懒到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张口绝不伸手；其次，乔桑擅长的是文科，她今天却在数学方面展现出了超常的天赋。
......难道被游戏舱电晕、昏睡一年，激活了她的天赋吗？
孙Z是不愿意相信的，因为这种说法听起来过于扯淡；但又是目前她能得出的最科学的结论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乔桑受不了孙Z探照光似的明晃晃的眼神，说道。
“我总觉得你身上有秘密。”孙Z若有所思地说，“你该不会是被穿越了吧？”
“......”乔桑沉默着瞥了孙Z一眼，那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意思，像是在激赏一个怪才，又像是在同情一个智障。
孙Z抽了抽嘴角，摆手道：“算了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
赛博大陆。
魔宫。
魔域没有黑夜和白昼之分，有的只是时间的流逝。
魔君寝殿内，金发的青年站在床前，床上还摆着一条华丽的白色礼服，礼服的裙摆上镶嵌着细碎的白色与浅金色的宝石碎片，使人不禁想象，如果这条裙子被某人穿在身上，那么行走之间会掀起怎样的一片熠熠华光。
青年沉默地望着它，碧绿的双眸如上好的翡翠般剔透，只是因为青年心情不好的缘故，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脚步声自幽深的回廊处传来，银发的男人身着轻甲、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青年的身后。
“还是没有消息么，塞尔吉奥？”金发青年问道。
“我已经命人在整个魔域范围内展开搜寻，没有结果。”银发男人的声音毫无起伏，“剩下的人马往边境去了。一旦发现魔君的踪迹，会立即回报。”
眼前这个金发青年是魔君的未婚夫。但即使如此，银发男人也对他不假辞色――婚礼成功举行了，那么金发青年就是魔族名正言顺的“王后”。但是既然仪式没有顺利举办......那他就还只能算是魔君的情夫。
银发男人盯着那条华美的裙子，陷入了沉默。
他有个疯狂的愿望。他希望魔君一辈子都不回到魔宫里来，让这条白色的婚服永远沉寂在这个宫殿里，不为人所知。
因为他心中某种隐匿的、无声燃烧着的情感，注定葬送在魔君穿上这件礼服的瞬间。
“塞尔吉奥。”金发碧眼的青年开口，“你在想些什么？”
“别再直呼我的名字，新任的教皇阁下。”银发男人依旧表情寡淡地回答。他的容颜堪称绮丽，却因为那双如雪原般空寂的眼眸，整个人显得高不可攀，“在魔宫，只有陛下直呼我的名字。”
魔族亲王塞尔吉奥用最冷淡的语气陈述了这句话。
塞尔吉奥本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因为被乔桑打败，失去了成为魔族至尊的机会。现在他是魔君最信任的亲王，为魔君执掌军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好吧。亲王阁下。”金发青年并没有生气，相反，他在唇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这个笑容使任何看见他姿容的人都要感叹神明对他的偏爱，他的――也是这种姿容，将魔君勾得神魂颠倒，非卿不娶。
在某个时刻，塞尔吉奥发现自己有种将这个笑容撕碎的冲动。但那仅仅是一瞬间。
然后，沉默寡言的魔族亲王被迫向最紧要的事情低头。
“你觉得陛下会出现在哪里？”
“我也不确定。”金发青年说道，“但我们能确定一件事。”
“......她的坐骑，那头黑龙，现在一定追随在她的身边。”
第4章 四
离乔桑十万八千里远的某座深山里。
一身烟青色长衫、鹤发长须的老人站在一柄木剑上，身后是青波浩荡的漫山树木。他一副发愁的神情，身后还跟着两个和他类似装束的孩子。一个十三岁上下，也和他一样御剑，一个只有七八岁光景，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脚边放着一大堆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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