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不慢的步伐,在电梯门要关上的前一刻,他拿手挡住了门,门缓缓打开,他迈步进来,在电梯的另一侧站定。
两人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林浅语眼不离手机,语气悠悠,“没想到陆助人缘儿还挺好。”
陆骁目光随意落在电梯壁倒映出的身影上,“可能是我还算招人喜欢。”
林浅语轻嗤了声,神色轻慢。
陆骁偏头看她,眼神打量,也不提相亲那个乌龙事件,只道,“林总这是在吃醋?因为我这个助理有些招人喜欢。”
林浅语从手机上抬起眼,眼尾弯出一个很浅的弧度,看他,“陆助怕是又想扣工资了,工作做得这么不到位,你这助理都做了多长时间了,还没弄清楚老板的饮食喜好,你见我什么时候吃过醋。”
陆骁没说话,从自己外套里拿出一个黑色钱包来,打开,抽出一张卡,递给她。
林浅语冷眼旁观的态度,“什么意思?”
陆骁简单解释,“我的工资卡,上交给林总,方便林总想扣我工资的时候可以随时扣,密码是我们领证的日子。”
林浅语似笑非笑,看他,“这么大方?”
陆骁回,“大方也不是对别人,只对林总您。”
林浅语眉梢轻挑。
陆骁道,“别人家都是丈夫努力工作挣钱让太太花,我们家和别家不同,我是努力工作挣钱让太太扣,不过也算殊途同归,最终都是为了让自己太太开心。”
林浅语听到“我们家”,目光闪了下,眼睛无意间扫到他钱包夹层的照片,慢慢怔住。
第24章 狗最护食,吃进嘴里的打……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向下挪了下拇指,正好压在了照片上,林浅语下意识想看得再清楚些,他已经合上了钱包,林浅语乌黑的瞳仁儿轻微地动了动,陆骁连着卡和钱包一起都递到她跟前,她想看什么可以自己再打开看。
密闭的空间更显安静,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也越容易滋生。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地下一层,林浅语眼里的怔忪转瞬即逝,神色已如常,她抬腕用手指夹过那张卡,看什么玩意儿似的瞧了眼,轻声道,“你这点儿钱,”尾音拖沓,带出些倨傲,她看向他,唇角勾起抹笑,“想要让我开心还有点儿难,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她将卡往他西装上衣的口袋里一插,笑敛起,面无表情地迈步出了电梯。
陆骁没有恼,他看着她快步走出去的背影,黑眸微眯起,心情反而很好的样子。
酒会在澜江酒店,林浅语对这样的场合一直都不太热衷,以前有林修远,好多事儿能躲懒她都躲了懒,现在没人再替她挡在前头,她也慢慢学会戴着面具应付各色各样的人,其实很多时候,大家都在演戏,比的不过是谁的演技更好一些。
今天酒会的主家是骆家,骆家情况很复杂,骆嘉树的母亲因病早逝,骆嘉树的父亲骆淮谦,在骆家老爷子去世后的第二年,又娶了位新夫人进门,还带着一儿一女,都是骆淮谦亲生的,儿子骆柏林比骆嘉树大三岁,女儿骆莹可和骆嘉树同岁,连月份都相近,一个七月生,一个八月生。
那年骆嘉树十三岁,自此骆嘉树再没叫过骆淮谦一声爸,日积月累的僵持中,父子情分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骆嘉树要不是顾念着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不想她再为一些事情操心,他压根儿就不想再踏进那个家一步,这些年除非有老太太在的场合,不然骆家所有的公开或者对外活动,骆嘉树从没到场过。
所以林浅语一进宴会厅,看到朝她走来的骆嘉树,不免有些奇怪,“你怎么会来?”
骆嘉树笑,“他们说林总您会来,我也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他说着话,对晚一步进来的陆骁点头打招呼,陆骁也微颔首回骆嘉树,脚步停在林浅语旁侧,和她并肩站立,脸色森冷。
林浅语懒得理骆嘉树没正经的打趣,她将手里的包很自然地递给身旁的人,又脱下身上披着的大衣,骆嘉树和陆骁同时伸手要接,林浅语将大衣交给了候在一旁的服务员,又看向骆嘉树,“骆奶奶也来了么?”
骆嘉树回,“她老人家近一阵子严格遵循医生早睡早起的医嘱,现在怕是已经吃完药要上床睡了。”
林浅语更是诧异,她还以为他会来是因为骆家老太太也来了,她仔细打量他,才两天不见,他整个人看着消瘦了不少,不过眼底好像多了更多的神采,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今晚的状态都不太对,“我先去和骆伯父打声招呼,你等我,待会儿我们聊聊。”
骆嘉树道,“我和你一起过去。”
林浅语看他平静的神色下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内心刚刚涌起的些许不安又消失了,就算今天他想要在这里大闹一场也没什么,他内心的憋闷和委屈已经压抑太久,总要有一个发泄的渠道。
骆嘉树看她这个样子,笑着宽她的心,“放心,我要做什么也不会在今天。”
林浅语半玩笑半认真,“就算想做什么也没关系,有我们林家做你的后盾,肯定不会让你吃到半点儿亏。”
骆嘉树不禁大笑出声,神情看着甚是愉悦,嗓音里却艰涩难掩,“行,有绾绾你这句话,我这辈子活到现在也算值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低声交谈,陆骁的目光始终拢在她身上,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显露,林浅语偏头看他一眼,陆骁对上她的视线,又移开眼看向别处,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侧脸。
林浅语朝他伸手,陆骁又垂眸看回她,瞳仁儿黑如深渊,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将手里的银色晚宴包递回给她,两人指尖相抵住,他的手一向温热,现在却有些异常的冰,林浅语的指腹不自觉地向前,他的手已经先一步离开包,林浅语手指一顿,握紧包,没看他,只道,“你不用跟着我了。”
陆骁面色终是一变,眼里翻出刺骨的寒凉,不过也就一秒,又很快被他压下去,恢复到惯常的淡漠,他缓缓点一下头,抽身离开,肩背绷直如锐利的山峰,任何人都轻易不能靠近。
林浅语从他背上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对骆嘉树说,“走吧。”
骆嘉树假装轻叹一口气,把胳膊往她这边偏过来,压着声音道,“我怕是又让人给记恨上了。”
林浅语没挽他的胳膊,低骂他一句,“胡说什么。”
骆嘉树看破不说破,服务员端着酒过来,他拿过两杯,递给她一杯,林浅语接过去,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已经没了他的身影,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林浅语一进场就避不可免地成了所有人的焦点,林家的地位摆在那儿,在现在的二代三代中,她又是最年轻的一位当家人,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手腕又极其厉害,这一年多,就算她人没到场,对她的谈资都少不了,更何况她今天难得出现在这种公开场合。
角落里有一高一矮两个女生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矮个女生远远看着林浅语,小声嘀咕,“那位可真漂亮,我以前只听说过她,还以为说她的那些话都是言过其实,没想到真人会这么惊艳,气质简直是绝了,就是人看着有些傲。”
高个女生接话道,“她有傲的资本呗,林家不说在江城,就是在全国都排得上位置,傅家那边三代从政,外公和大舅是晚间新闻的熟脸儿,母亲之前是江城大学的校长,小姨是傅静妍傅影后,她自己呢,她以前学的是建筑,都没接触过生意场的事儿,林氏那么大一摊子说接过去就接过去了,人家这才叫正儿八经的大小姐,长得漂亮,有脑子更有能力。”
她话锋一转,添了些不屑,“哪像骆莹可那个没脑子的蠢货,还整天在我们面前得意洋洋地显摆,说自己是骆家大小姐,她算个屁,当别人不知道她那个妈是什么出身,一个小三生出的野种还好意思那么高调,都不怕走夜路也让人给敲了闷棍。”
矮个子女生一惊,忙拍上她的胳膊,让她快别说了,骆莹可的哥哥骆柏林
去年大三十儿在外面喝醉酒,就被人给揍了一顿,腿都让人给打了个半瘸,一直没好利索,走路要是走快了,明显能看出来,到现在都没能查出来是谁干的。
这件事是骆家的禁忌,谁都提不得,她们的话要是被谁听了去,告到骆家的耳朵里,她们得吃不了兜着走,骆家哪儿是她们能惹得起的,她们家里的公司都得指着骆家给生意做。
高个子女生闭上了嘴,过了会儿,又不甘心地压低些声音道,“要我说,他活该,这还让人打轻了,就该打得他两条腿都瘸了。”
矮个子女生急得直接踮起脚捂上了她的嘴,高个子女生眨眨眼,示意自己不会再说了,矮个子女生这才松开她,她犹不放心,赶紧扯起了别的话题,“我觉得这林家大小姐和骆家那位正牌儿少爷还挺配的。”
高个子女生难得赞同别人的话,她点头,“是吧,我也觉得,他俩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旁边似是有一道目光不经意扫过来,她们脊背莫名感觉到一股凉意,矮个子女生回头看过去,阴影的暗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黑色正装,长腿窄腰宽肩,肤白如冷玉,利落干净的面部线条勾勒出冷峻的侧颜,鼻梁高挺,唇薄如刀锋,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周身都散着一种生人勿进的疏离。
矮个子女生悄悄拱拱高个子女生,放眼整个宴会厅的男士,这位应该是最出挑的一个了吧,就连气场张扬的骆嘉树和他一比,都逊色了几分。
不只她们两个在看他,周围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在往他身上看。
骆嘉树话说到一半,身旁的人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他顺着她视线的落点看过去,慢悠悠地开口,“你不让他跟着你,就相当于把一只羊丢进了狼群里,今天这个场子里,不说全部,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女人都在盯着他,他那张脸,放在哪儿都有讨女人欢心的资本。“”
林浅语收回目光,不以为意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骆嘉树皱起鼻子,“我怎么觉得我闻到了些酸味儿。”
林浅语白他一眼,又说回正题上,“你到底怎么了?这黑眼圈都挂到脚后跟了,你这两天没睡觉?”
骆嘉树晃了晃杯子里的酒,“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东西,想要的话,得争,争不到,那就直接抢好了。”
林浅语有些意外地挑眉看他,这些年,他和骆伯父僵持着,完全是破罐子破摔,对家里的生意也不闻不问,那位二夫人又时不时地给骆伯父吹着枕边风,骆伯父的那颗心早就偏到天边去了,要不是还有骆奶奶在,怕是他名下的股份也都得被骆伯父给拿走,分给他那两个心肝宝贝儿,而骆家的一切本该是他的。
她认真看他,“你真的早该这样想了。”
骆嘉树冲她笑了下,眼睛看向不远处的一对男女,笑意忽收,目光覆上阴沉。
林浅语也看过去,骆柏林旁边站着挺着个大肚子的方婉莹,下个月就要临产了,还瘦得跟个纸片人一样,脸色苍白,不见一点儿血色。
没人知道,当年方婉莹和骆嘉树在一起过,最后却和骆柏林结婚了。
林浅语想了想,话还是说出了口,虽然她也清楚好些事情从来都是劝别人容易,说自己难,“我知道我没立场说什么,但作为朋友,我还是想多嘴说一句,这些年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家里那个情况,她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你不管要做什么,尽量别给她难堪,不然后悔的是你自己。”
骆嘉树攥紧酒杯,沉默半晌才出声,“我知道。”
林浅语又道,“需要我做什么就直接说,那句不是假话,你不是没有后盾,想干什么就放开手干。”
骆嘉树举杯和她碰了下,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什么都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
林浅语慢慢地将杯子里的酒喝完,视线又无意识地往角落里转去,那里已经没了人,只剩一个喝空了的酒杯,她又一眼扫过全场,还是没寻到他。
骆嘉树问,“在找你们陆助?”
林浅语不承认,“我找他干嘛?”
骆嘉树直接招手招来自己的私人助手,问他有没有看到陆骁去哪儿了。
骆嘉树的私人助手叫阿K,三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平头方框眼镜,一副精明相,他这些年光拿薪水没干多少活儿,前两年还拿钱拿得很开心,这两年越来越心虚,老板现在好不容易需要用到他,他自然要充分地向老板展示他的不可取代之处,知无不言。
他低声回道,“我刚才看到陆助好像是和韵方科技的老板娘前后脚出去了,韵方科技的老板娘您应该知道,她和她丈夫一直是各玩各的,这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那位可是个认准了目标就必要得手的主儿,她最中意的就是陆助这款,对她来说,性子越冷,越不爱搭理人,越有征服欲。”
他又俯身凑近些,语气既神秘又惋惜,还带着那么些不明显的兴奋,“据说她最爱玩儿的就是下药,然后再捆绑,我有些担心陆助今晚怕是难逃一劫。”
骆嘉树啧一声,一个响指敲他脑门上,“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K捂着自己的头,委屈至极,“老板,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我有一亲哥们儿就是这么被她得手的,伺候了半年,最后得了市内两套公寓,还有郊区一套别墅,人生从此走向巅峰,下半辈子直接躺平,光靠收租也能养到老了。”
骆嘉树审视看他,“我怎么觉得你还很挺羡慕。”
阿K诚实回道,“羡慕也没用,人老板娘看不上我,除非我回娘胎重新投胎一回,不过就算我再投胎一回,怕也投胎不到陆助那张脸,还有那大长腿,陆助的腿都要到我脖子了,我觉得老板您这腿应该也比不过陆助,回头您可以和他比比,少说也得差五厘米。”
18/48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