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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闹。”苍衍缓缓将箜冥放在地上，“不分长幼，回去面壁三日。”
前脚气焰还挺嚣张的箜冥顿时哑了火。
她委屈巴巴地看向苍衍，哀求似的撇起嘴。
可苍衍却不予理会，对司命道：“带她去领罚。”
箜冥转眼被带走，琅华一行人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偌大一片庭院之中，玉珩与苍衍久违地并肩走在一起。
玉珩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苍衍笑而不语，继续走着。
玉珩也跟着笑了：“你真是比牛还犟。”
“从前都是不听话不聪颖的不入门，天姿差一点都进不了净明殿，”玉珩摇摇头，“如今倒是好，全破例了。”
“但你不讨厌她。”苍衍道。
“说不清，”玉珩想起当日经过，垂眸叹了口气，“这么多时日，你可曾后悔留下她？”
苍衍侧眸，观察了一番玉珩的神色，又重新目视前方：“从未。”
玉珩少见苍衍对一些事情坚定且上心，他也观察了苍衍神色良久，戏谑着试探道：“见你这样，我倒想去会会这小东西了。”
“她叫箜冥。”苍衍道。
玉珩失笑：“你们师徒真是……”
“是什么？”苍衍问。
玉珩笑着摆摆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稍顿，苍衍又正色说：“你若是真想去会会她，还是该做好准备。”
玉珩见状顿步，也跟着正色：“怎么？可是她的灵力还有波动？”
“还是她浊气未除……”
“不是，”苍衍见玉珩如此警惕，无奈道，“只是想提醒你。”
“我的乖徒，她很凶的。”
作者有话说：
玉珩（OOC版）：@&%（消音）！！还有没有人……仙权了！谁来把这师徒俩叉出去！
第21章 旧忆（二）
◎“不学了，师尊生气了。”◎
净明殿，偏殿。
玉珩悄无声息地在殿前落脚，目光越过窗台投向殿内。
偌大偏殿，无数的逗趣之物之，有一个同样像玩具的小玩意儿就这么坐在偏殿内另一处落地窗前，乖乖地跪坐着。
玉珩低笑一声，走进去，却见那小东西头猛地一个失重，随即浑身激灵了一下。
以为能有多认真，原是睡着了。
可瞌睡了倒还好，偏是一睁眼还看到一个不喜欢的人。
箜冥立刻警惕起来，原地挪了好远。
“你干什么！”箜冥鼓着腮帮子，瞪着玉珩道，“我要叫师尊了！”
玉珩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你师尊当真是说得没错。”
真凶。
“话不能这么说，”玉珩缓步靠近，“真的要说，我也算你半个师尊。”
“放屁！”箜冥啐了一声，“我的师尊就一个！”
玉珩顿足，险些气笑了。
可他缓步靠近，却隐约有了几分违和感。
直到一路走到箜冥面前，他才知道这些违和感是来自哪里。
玉珩半蹲在箜冥面前，挑起了箜冥鼓得滚圆的小圆脸：“小东西，你不会法术？”
似乎是说到了痛处，箜冥当即咬了他一口：“那又如何！谁规定仙家弟子必要会仙术的！”
话说出口，箜冥自己都觉得理亏。
可生气着生气着，她又莫名有些委屈。
玉珩将这些尽收眼底，收起了手，心里也有了大致的答案。
“苍衍不让你学这些？”玉珩问。
箜冥眯起眸子审视了玉珩好一阵，才说：“师尊是为了我好。”
箜冥是灵果化身，生来便是灵力超群的存在。
而她经过苍衍玉珩炼化，更是比寻常仙门弟子有着过人的根基。
到这里，玉珩算是稍微理解了几分苍衍的初衷。
但既然苍衍对箜冥也有所保留，他也对面前这个小东西有了一些新想法。
玉珩嘴角微扬：“小东西，你若是真的想学，不如我教你？”
“师尊不会答应的，”箜冥下意识脱口而出，才后知后觉捂住了自己的嘴，含混着辩解道，“我……我也不想学。”
见状，玉珩笑了下，也不管箜冥的口是心非，双指合起轻点在箜冥眉心。
灵力的感应顺着眉心光点亮起，箜冥抬眸紧盯着光点闪耀许久，感觉脑海中有些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就听玉珩轻声道：“你的身体里有我的仙力，我会的心法口诀你也可以顺着领悟。”
“变形术不难，”玉珩道，“你参悟两天就该回了。”
箜冥歪头，疑惑道：“为何是变形术。”
玉珩戏谑：“怎么，你想学伤害人的术法？”
箜冥想了想，随即猛地摇头，两根小辫儿晃得像拨浪鼓一样。
“既然如此，你便先用这个，”玉珩饶有趣味地玩起了箜冥的小辫儿，“将你师傅变成小猪，你便可以溜到我这里正经学别的东西了。”
箜冥正经思索了良久，然后将信将疑地问他：“那这个变形术，会对别人有伤害吗？变了猪会不会就变不回来了？”
听到这里，玉珩倒是稍有些意外。
他笑笑：“不会，变成小鸡小猫小狗都不会。最多不过三日，就能变回来了。”
“不过你师尊的灵力来说……”玉珩故作思索道，“多半等你溜到我这里就能变回来了。”
言至于此，箜冥终于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你不能反悔，”箜冥伸手，“拉钩！”
玉珩满意地笑了，也伸出手：“好。”
然后，不过多时，就听见净明殿大弟子琅华被变成了猪，整个净明殿为了捉拿“凶手”闹翻了天。
另一边，归墟殿。
玉珩坐在大殿之上，上上下下打量面前这个小东西许久。
“让你变师尊，你对你师姐动手？”玉珩失笑，“你这又是何意？”
箜冥仰着脑袋，理直气壮：“反正要的就是大乱，变谁都一样。”
她才舍不得变师尊为猪。
狗也不行。
玉珩心里意外和不确定短时间交织。
本想以此证明这汲取天地浊气成形的灵果满身隐患，却不料这一番倒是证明了她知恩图报，不算太坏。
可成见素来就像愚公移山，玉珩虽对箜冥有所改观，对比起来还是更坚定自己最初的观点。
“倒也不坏，”玉珩笑了下，拂袖起身，“自今日起，便由我这个师伯教你术法。”
箜冥眼底闪过微亮，又转念黯淡下去：“那每次都要变吗？下次可就不一定管用了。”
玉珩稍愣，轻手在箜冥额头敲了一下：“下次就改用新学的术法了。”
就这样，箜冥半偷半藏，在苍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跟着玉珩学了近五百年术法。
从稚童长成少女，再渐渐有大人模样。
相处的时间长了，成见也渐渐小了。
箜冥跟随玉珩到处跑学术法早便不是秘密，而也是因为这些，箜冥背靠苍衍玉珩张扬无忌的事情，也成了她被小仙君排挤的原因之一。
本是明面上受着，私下护着，相安无事也就算了。
直到箜冥将一个动手动脚的小仙君，当众教训得毫无还手之力。
净明殿内，箜冥跪在庭院之中。
琅华扫了箜冥一眼便转身要走，见琮壶面露不忍，她转头挤兑琮壶：“怎么？你也要帮她说话？”
琮壶回头看了看琅华，似乎有些无奈，叹声道：“同时门下弟子，她也算是你我师妹。”
“她日日跟着玉珩仙尊学术法，我可受不起这个师姐，”琅华气哼哼地翻了个白眼，却不小心瞥见玉珩前来，拉着琮壶行了一礼，“见过玉珩仙尊。”
玉珩摆了摆手，免了这边的礼数。
他的步子似乎有些急，穿过庭院时，只与箜冥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进了正殿。
正殿内，苍衍不知已经远远望着箜冥罚跪过了多久。
见玉珩来，才将注意分给了他几分。
“若你是来替她说情的，便先回去吧。”苍衍道。
“她本就出身特殊，如今若再在天界树敌，往后的日子她该如何自处？”
“你从前带她肆意妄为，我不多干预。”苍衍道，“可她已经不是小孩了。”
玉珩顺着苍衍的视线，也望向箜冥。
箜冥跪在原处，看着脚下的禁制术憋屈得厉害，正低头绕着腰间挂着的微缩法器。
半束的长发顺着肩头垂落，曾经挂在腰间叮当作响的银铃，对比着也成了当作头饰也不显违和的大小。
――不知何时起，箜冥已长成了如今的亭亭之态。
稍顿，苍衍的神色微沉，他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回了落在箜冥身上的视线。
玉珩却看着苍衍眉头微蹙：“但此事本就是那小仙手脚轻浮，箜冥虽是下手重了些，也不至于被群起为止。”
“不过就是……”
不过就是，那伤人的术法是玉珩不外传的法术。
“她用你教的术法将人伤了，看似是敲打她，”苍衍缓缓望向玉珩，“但你我也难辞其咎。”
言外之意，他二人助长了旁人对箜冥的敌意。
玉珩一时语塞，却还是有些气不过。
但眼前的问题，显然是将箜冥从苍衍这边捞走。
玉珩稍忖，对苍衍道：“行了，术法的事情，我去跟箜冥说。”
“今日之事，”玉珩说着就迈步，“你便说她到我殿里领罚去了。”
说完，玉珩便大步流星走向庭院。
袍袖一挥，箜冥脚下禁制术顿时瓦解。
“走。”
箜冥微愕，抬头第一时间看向苍衍。
就见苍衍垂头叹了口气，拂袖将门关上了。
虽说看得出是默认她离开，但真的跟着玉珩走了之后，箜冥还是有些怅然。
坐在归墟殿正殿大门前玉石台阶之上，箜冥叹了今日第二十七口大气。
玉珩半靠着大殿殿门，侧眸看着箜冥惆怅许久。
也想不出一个安慰的办法，玉珩心生一记，叫唤了一声：“小东西，教你一个新的术，往后用这个去报复别人。”
箜冥嘟囔着托腮，叹道：“不学了，师尊生气了。”
听着这话，玉珩心里莫名有些不自在。
稍顿，玉珩走到箜冥身边，与她并肩坐下。
他没说什么，只是指尖凝起灵力，随即在面前画上符咒，紧接着，就见到在指间灵力丝丝缕缕灌注凝聚下，又一个玉珩站在了面前。
箜冥看得眼睛发直：“这……这和我见的分.身术不一样啊。”
“这不是分.身术，”玉珩看着箜冥，也算笑了，“叫游离术。”
箜冥站起来，一边观察着面前玉珩的分.身，一边感叹：“这游离术的分.身还有灵力涌动的模样，倒是稀奇。”
下一刻，就见台阶上的玉珩顿住，而面前的玉珩动了起来：“以灵力化出躯壳作为容器，可让神识在任一时刻，任一地点，实现移转。”
分.身术素来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所能继承的灵力太少，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术法，多用来打杂处理琐事。
而游离术则完美地规避了这个缺点，实现了全须全尾的等量转移。
但想到这里，箜冥也有不解：“那为何游离术用的人这么少？”
“因为对灵力的根基要求太高，”玉珩道，“不过你不一样，你这灵力，”他上上下下打量箜冥，戏谑道，“你本就是灵果，一个天地灵力的容器，这些问题完全难不倒你。”
听了这话，箜冥当即就拉起玉珩的手放在自己额前。
“那快！教我这个。”
玉珩望着箜冥紧紧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双手，隐约失神。
就听箜冥继续雀跃：“教会了我，我便可以在不影响陪师尊的情况下，来这里学术法了。”
玉珩这才回神，将手从箜冥掌心抽出来。
“不急，”玉珩道，“你慢慢学。”
游离术不算低级术法，一学就是半日光景。
待到箜冥对游离术有了九成把握，已是临近深夜。
箜冥打了个哈欠，在归墟殿庭院内站定，双手一叉腰，便道：“好，我要施术了！”
玉珩失笑着摇摇头：“比牛还倔，比猴还急。”
箜冥咧嘴一笑，便开始凝聚灵力幻化身形。
描画落笔，莹莹橙红之光划过夜色，将又一个少女之姿绘得栩栩如生，渐渐成型。
玉珩满意地点点头，缓步走上前，手上还鼓着掌：“不愧是本尊的带出来的小东西，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箜冥又一次凝起灵力，绘制起下一个人形。
玉珩无奈摇了摇头：“就你能耐，学一个新术还要举一反三？”
箜冥咧嘴笑笑，紧接着下一个箜冥也幻化成型。
下一刻，三个箜冥并肩而立，齐齐叉腰：“那是自然。”
“苍衍见了该吓得又罚你三日禁闭了，”玉珩哭笑不得，“行了，收起来吧。”
箜冥也没继续N瑟，应了一声手再一次凝起灵力，在身前结印，顺着玉珩教的办法将另外两个分.身收起来。
可就见着丝缕灵力顺着结印之法回到心口，箜冥忽然浑身一阵，生生跌跪在了地上。
玉珩面色一沉，呼道：“箜冥！”
在箜冥倒地之前，玉珩飞闪到她身边。
箜冥重重地倒在玉珩身前，在他臂弯中冷汗直冒，却浑身滚烫。
玉珩伸手探过箜冥灵脉，面对从未应对过的情况心里慌了几分。
可当他看见面前仍然站在原地的一个箜冥分.身，他的理智才因被拉回无数日夜前的混战之中，开始被紧紧攥起。
就见放眼整个天界都看不见几寸的浊气，正在一点点从四面八方往面前箜冥的分.身上汇聚。
木讷又僵硬的容器灵力渐散，而浊气渐盛。
电光石火间，玉珩摊开手掌凝化法器，清刹尺划破不安分的夜风，阵阵鸣响将不断汇聚的浊气镇压在原地。
同一时间，清风中传来又一阵微动，来自远处一声低喝响起：“铃吟，动！”
就见箜冥心口处亮起灼眼的光亮，银铃轻响，也和清刹尺开始共振。
浊气随着苍衍的到来被镇压消散，看着面前倒地的箜冥，还有游离术的产物，苍衍蹙起了眉，动手结印：“幻形，破！”
箜冥的分.身被苍衍击破，就听箜冥痛苦地哀鸣了一声，随即失去了意识。
玉珩紧盯着怀中箜冥，思绪还乱着，苍衍已经横抱起了箜冥，走向归墟殿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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