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郡主,那水......那水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她咬破了舌尖,这才勉强守住理智,此时四肢百骸就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就算她上辈子未经人事,但成婚前到底了解过的,这会儿哪里会不清楚自己的不对劲。
赵怀真只觉肩膀一阵剧痛,沈嘉岁的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又惊又惧,用了死力气将沈嘉岁往外一推,口中怒喝道:
“沈嘉岁,你发什么疯,你说的什么水,我根本不知道!”
第37章 跳湖
沈嘉岁浑身实在软得很,哪里禁得住赵怀真这一推,整个人连连后退。
“小心!”
崔明珏低喝一声,及时迈步上前。
他也极有分寸,只是张开手掌替沈嘉岁撑了一下后背。
沈嘉岁登时借力站稳,崔明珏也就收回了手。
“沈小姐,怎么回事?”
他方才一直站在沈嘉岁后头,此时才瞧见她的脸,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不由变了脸色。
先不说沈嘉岁嘴角那显眼的血迹,此时她颊上飞霞,眼眸迷离,哪里还有上次国子监相见时的清明正气?
沈嘉岁朱唇微张,气息灼热而紊乱,听得一道男声响在耳后,浑身都止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扭过头去,瞧见是崔明珏,吓得抬手就将他狠狠一推,自己更是连连后退。
“别过来!”
崔明珏毫无防备之下,被推得倒退了一步,再抬头的时候,眼里满是惊异。
崔家是大族,他长到如今的年岁,内宅那些阴私怎会不懂。
沈嘉岁这模样,分明是......中了秽药!
他方才在湖对面的阁楼上,曾将沈嘉岁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故而此时,他第一时间也看向了凉亭。
是那壶水?
这会儿,沈嘉岁只觉自己的心跳声异常清晰,一下又一下仿佛响在耳畔。
她的意识开始混乱,脑子里甚至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各种旖旎的画面。
那是她出嫁前,娘塞给她的《素女经》,她曾带着羞怯与新奇,一口气全看完了。
崔明珏从凉亭处收回目光,再看沈嘉岁时,原本暗含忧虑的脸上倏忽闪过一抹奇异之色。
家中正在为他相看合适的妻子。
他的亲事自己是做不了主的,祖父与表哥想必已经有所考量了。
沈嘉岁曾和陆云铮定亲又退亲,定不在祖父和表哥的考虑之列。
此时自己若是上前,沈嘉岁已失去理智,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二人只要稍有越矩,便算是绑到一处了。
如果非要娶亲,他并不反感沈嘉岁......的吧。
这个念头不过从崔明珏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众人没遇到过如此场面,这会儿面面相觑,有些人精已心有猜测,却也不敢上前掺和。
崔明珏心思纷扰,最后微叹一口气,还是抬步走到了赵怀真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郡主,沈姑娘这模样许是中了秽药,她到底是定国将军府的嫡女,今日之事若是闹大,只怕荣亲王府的脸面也不好看。”
赵怀真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荣亲王姬妾不多,荣亲王妃地位稳固,故而王府后宅一向安宁。
且赵怀真身为掌上明珠,一直被仔细保护着,她从未见过秽药这种东西。
“郡主还是速速将人带走吧,若沈姑娘今日失了仪态,想来定国将军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崔明珏见赵怀真还未有反应,不由蹙眉催促。
赵怀真哪里会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快步走到了沈嘉岁面前。
“沈嘉岁,你怎么样?我先带你走!”
这会儿赵怀真也不由在心里叫屈。
难怪沈嘉岁方才问她是不是在水里动了手脚,原来是中了药。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堂堂郡主怎屑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忽远忽近的声音响在耳畔,沈嘉岁缓缓回神,眼前已经出现重影了,恍惚间看到是赵怀真拉住了她的胳膊。
沈嘉岁摇了摇头,这秽药甚是厉害,此时她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渴望,连女子的触碰都难以忍受了。
来不及了......
“沈――”
赵怀真正要将沈嘉岁拉走,却见她忽然挣开自己,而后脚步踉跄朝前跑去,那方向是......
“啊!”
在众人惊骇的呼声中,
扑通――
沈嘉岁已经毫不犹豫跃入了湖水之中。
“快,快来人啊!快救人!”
赵怀真先是愣神,而后反应过来,一颗心都跳到喉咙口了,急忙抬步跑过去。
四周已经乱成一团。
崔明珏猛一攥拳,也抬步跟了上去。
结果这时候,有人从身后拉住了他。
“明珏,我去,你若下去,这沈嘉岁可就赖上你了!”
“放手!”
崔明珏冷喝一声,甩开来人的手,再次迈步赶了过去。
赵怀真已经走到了岸边,她这会儿真真心跳如擂鼓,弯着身子朝前探去。
崔明珏追了上来,那架势眼看就要跳下去救人了,结果这时候――
“呼――”
湖里猛地钻出一个人来,不是沈嘉岁又是哪个?
冰凉的湖水极大地缓解了体内的燥热,沈嘉岁终于彻底恢复了理智。
她抬手扒拉开挡在脸上的湿发,一眼就瞧见了岸边面色惨白的赵怀真,还有顿在那里的崔明珏。
“我会凫水的,无碍。”
沈嘉岁张口喊了声,两只手不断在湖中划着,只露出个头在水面上。
赵怀真看到此处,连连拍抚胸口,终于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崔明珏缓缓直起身来,面色平静,从他身上已看不出半点要下水救人的意图。
沈嘉岁知晓用湖水压制热气不过是权宜之计,这秽药还需用药才能完全从体内祛除。
她抹了把脸,冲赵怀真喊道:“还请郡主劝退诸人,好让我上岸来。”
赵怀真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点了点头,转身对众人正色道:
“都去别处,今日之事休要外传。”
众人抽身还来不及,哪里敢留下看热闹,纷纷行礼退去。
崔明珏看了沈嘉岁一眼,也转身带着众少年离开了。
“都走。”
他一挥手,自然一呼百应。
一会儿的功夫,场中已经清得干干净净。
沈嘉岁扭头打量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这才游到了岸边来。
她如今算是看清了,她不在意名声,但名声确实能毁了一个人。
今日她湿身的模样若被旁人看了去,又是一场麻烦。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小跑过来,手中正捧着件披风。
是赵怀真方才回过神来后就交代的,来的很是及时。
这厢沈嘉岁一爬上来,赵怀真便将披风抖落开来,立刻给沈嘉岁包了个严严实实。
“走,先去更衣。”
赵怀真拉过沈嘉岁,步履匆匆。
二人才走到岔路口,眼看赵怀真引着自己走向左边那条道,沈嘉岁到底心怀警惕,登时将手一甩。
“郡主,更衣的院落好像不是这边吧?”
方才往西院走的时候,引路的小丫鬟粗略介绍过各路的去处,她还记得。
赵怀真见沈嘉岁一脸戒备,明显还怀疑她,不由急得面色涨红。
“我还会害你不成?那边是宾客的更衣处,人多眼杂,我带你去内院。”
第38章 无妄之灾
沈嘉岁偏头细看赵怀真,见她神情急切不似作伪,这才收起脸上的厉色,随她往前路走去。
今日她下水众人有目共睹,若她再有个三长两短,赵怀真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她如今神容狼狈,若能避开旁人,自然是件好事。
这般想着,沈嘉岁跟着赵怀真紧赶慢赶,果然一路人声渐少,真是进了内院。
赵怀真这会儿心情很是复杂。
今日当真是乱套了,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但今晚定免不了要被父王母妃狠狠训斥一番了。
沈嘉岁本不欲和赵怀真多言,但她能感觉到,此时此刻体内的热气又有了重燃的趋势。
她深吸一口气,冷声开口:“郡主,王府内可有府医,我身上的药还没解。”
赵怀真早就考虑到这一层了,这会儿应得也快:“内院一直住着几个女府医,随叫随到。”
沈嘉岁闻言点了点头,心中稍安的同时,也暗恼自己低估了人心,还是不够谨慎。
可她实在想不通一件事。
今日去到那个凉亭完全是临时起意,连她自己事先都不能预料,赵怀真究竟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难道为了算计她,赵怀真在沿途的茶水里都下了药?
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教训她,也实在太过愚蠢,若叫其他人也不小心中了药,赵怀真即便身为郡主,也难辞其咎。
沈嘉岁想不明白,便准备直接询问,谁知这时候赵怀真也满心不甘,倒先一步开了口:
“沈嘉岁,你方才说我在水里动手脚是什么意思?我堂堂郡主,根本不屑用这种秽物!”
“你是不是还得罪了别人,自己不知不觉间中了药,反怪到我头上来了。”
“今日我偏听偏信,大张旗鼓来教训你确实有错,但你若莫名将其他脏水泼我身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的!”
沈嘉岁闻言偏头去看赵怀真,见她神色气愤,眉间凛然之色不似伪装,不由脚步一顿。
她今日进了荣亲王府,入口的除了亭中的茶水,就只吃了小皇孙递过来的一块糕――
思绪走到这里,沈嘉岁不由面色惊变。
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秽药时,她不是没在心中追溯过。
可那糕点是从皇宫中带出来的,定是经过层层筛选与试毒,且当时不仅是她,小皇孙和襄王爷也吃了,她想当然就将糕点排除在外。
此时再去深想,若问题就出在那糕点上呢?
若她――只是受了无妄之灾呢?
这一刻,犹如一道霹雳划过脑海,惊得沈嘉岁浑身冰寒,难以名状。
小皇孙离去之前说,太子妃喜甜,这糕点好吃,他要拿去给太子妃吃。
而上辈子的记忆里,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太子妃就因悲痛过度,追随献怀太子去了......
是否前世的今日,在她缺席之时,荣亲王府的赏花宴上出了一件惊天密事,直接或间接要了太子妃的命呢?
比如人前失仪,比如......捉奸在床?
想到此处,沈嘉岁猛地一个激灵,立刻抓住赵怀真的胳膊,疾言道:
“郡主,太子妃或有危险,快去寻太子妃!”
沈嘉岁这话说的太过突然,赵怀真不明所以,只觉被沈嘉岁捏得痛得很。
她一边甩手一边嫌弃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手劲也太大了。”
“太子妃就在我母妃身边,能有什么危险,呐,更衣院到了。”
“此处除了皇亲国戚,旁人是没有资格来的,本郡主已经为你破例,你别唔――”
赵怀真猛地瞪大了眼睛,因为沈嘉岁忽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赵怀真只觉这沈嘉岁实在不知好歹,正要发作,却见沈嘉岁神色极为认真。
“郡主,你听――”
赵怀真满心不耐烦,正要后退摆脱沈嘉岁的手,可四下寂静,突然断断续续若有似无的轻吟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赵怀真杏眸圆瞪,当即扭头朝院内看去。
真的有声音!
而且听着......很是可疑。
这时候,沈嘉岁却想起了赵怀真方才的话:此处只有皇亲国戚能来。
太子妃......不就是皇亲国戚吗?
“郡主,别出声!”
沈嘉岁甩下一句话,当即抬步朝里走去。
只一眼,她就看出了不对劲。
此处是更衣的地方,怎的里里外外一个侍立的丫鬟都没有?
看来,不能喊人了。
若当真如她所想,里头正是被算计的太子妃,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太子妃就真的活不成了!
赵怀真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胜在听话,一看沈嘉岁脸色都变了,也不敢耽搁,双唇紧闭跟了上去。
沈嘉岁呼吸渐重渐热,她晃了晃头,再次咬在方才的舌尖破处,整个人痛得打了个抖,又清醒了许多。
她一步步逼近声音来处,最后站定在了院子里最内的一间屋子前。
赵怀真亦步亦趋,此时就站在沈嘉岁身后。
沈嘉岁担心屋中有异,示意赵怀真朝后躲去,自己猛地提神,抬脚就踹开了屋门。
砰!
一声巨响。
屋内呻吟声顿时清晰了起来。
沈嘉岁不敢犹豫,抬步迈进屋中。
视线投向内室,她立刻就瞧见了一男子,他面色潮红,衣襟不整地歪在榻上。
许是听到声响,男子扭头朝她看来,虽面带惊骇,显得措手不及,但又不躲不避,连容貌都不加以掩藏。
沈嘉岁甚至都不用踮脚,就能从这个角度清晰地看到榻内还躺着一女子。
她面若桃花,神色迷离,此时衣襟微敞,露出绯红的脖颈,瞧着不正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太子妃吗?
再看榻上男子,他惺惺作态,虽慌张却不慌乱,一看就是特意等着人“捉奸在床”!
这一瞬间,沈嘉岁只觉心头冰凉一片。
她不敢想象,这一局到底筹谋准备了多久,又打通了多少关节,买通了多少下人,才能让堂堂太子妃都落入圈套,被算计至此。
许是沈嘉岁表现得太过镇定,男子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缓缓坐了起来。
这时候赵怀真也跟了进来,她瞧见眼前这一幕,认出床上的女子正是太子妃,忍不住惊叫出声。
男子朝后一望,眼见再没有来人,终于确定不对,霍然起身。
沈嘉岁心头一凛,太子妃还未脱身之前,绝不能让此人将动静闹大!
眼看男子转身去推窗,沈嘉岁当即飞扑而上,口中低喝出声:
“郡主,这贼子交给我,你带走榻上之人好生看护,她若出半点差池,你荣亲王府也脱不了干系!”
她说到此处,忽然发狠往自己胸口狠狠一拍,瞬间就喷出一口血来,脸上的绯红热意也缓缓退了下去。
赵怀真看到这一幕,吓得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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