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卧室去客厅等她。
窗外的热阳滚烫,安妮家花园里的树叶都蔫哒哒的仿佛被谁蹂躏了一样。
没一会安妮穿着粉色套裙拎着手挎包,脚步虚脱的靠在我身上。
我俩出门直接打车,和司机说了半天圣爱医院,那司机压根没听过。
安妮本来就难受,再加上她认为今天遇到的这个司机很不专业。
怎么能不认识一家标志性建筑?
不耐烦的重复着伦敦北区的新开的医院。
地址车轱辘一样的念叨,最后在司机依旧嘴硬说那边没有医院时,安妮脖子一挺眉毛一竖,马上就要骂起来时。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上帝现在已经出了不太好打车的地方,如果得罪这位司机,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打到另一辆车。
“我们不去医院,您按照那个地址开就行,我们就去那个地方。”
安妮扒拉我的手,靠着我呼哧带喘,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不过我想也是,如果说一家小卖店或者一家小水果店,找不到也就罢了,可医院那种地方通常都是占地面积很广,寻常人不可能不知道。
我在心里也给这位司机叔叔一个差评。
司机显然也是不服气的,他一路上一声不吭。
在我都快睡过去,或许是已经睡过去的时候。
司机一声到了下车。
声音似乎淡淡的,看起来还带着气。
我和安妮也一声不吭的给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我扶着安妮踩着脚下的泥沙遍地的小路,两边都是没有来得及搭理已经长的张牙舞爪的灌木丛。前面的小路尽头就是被巨大的水泥车,水泥土堆积,和脚手架乱七八糟的堆在医院大门口的院子里。
从下坡确实只能看到这些东西。
上坡后才看到水泥车掩藏在后面的一栋三层楼。
“或许,它还没有开业?”
我今天难得穿了一双细跟的凉鞋,水泥块凝固在地面上,高低起伏像是在一片岩石地里,走一步歪三下。
对于一个正在难受的病人来说,来到医院却发现医院像是还没有开业。
别人怎么做我是不是不知道,但安妮难受的已经不信邪一样带着我往里冲。
我清楚地看着大厅脸收银处都空无一人……
……
………………
“实际上被打扮成了工地,被一堆工程用品遮挡,市民目前没有发觉它是一家开了十五个月的医院。”
“我得去看看,”哈克连忙将目前手头的工作完结,笔在纸上刷刷刷刷。
不过伯纳德倒是有些好奇地喃喃道“奇怪报纸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哈克头也不抬“你得庆幸他们素质低下,连今天是礼拜三都不知道。”
伯纳德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门口传来一声。
“今天是星期四,大臣。”
汉弗莱提醒了一句后,走了进来,微侧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一身蓝色西装白色银纹领带打底。
哈克瞄了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红家黑占满了衣柜的西装。
酸了一句“花枝招展,莉娅真是个贤妻”
安妮给他买了十套黑色西装,十根红色领带,和批发没什么区别。
再瞧瞧汉弗莱,人家今天蓝色配白色,昨天黑色配金色,前天是灰色配浅金色。
汉弗莱矜持的谦虚了几句,实则不经意的抬起双手缓慢的交迭放在膝盖上。
露出了一对漂亮的琥珀袖扣。
伯纳德和哈克眼睁睁的看着此人的不要脸行为。
哈克有些事决定和汉弗莱探讨一下,让伯纳德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等人走后,哈克清了清嗓子,放下手中的笔。
“卫生部最近势头不错,一路上看着高歌猛进的样子呢汉弗莱。”
汉弗莱微笑。“最多算稳步前进,大臣。”
哈克直接道“财政拨款1500万,除了施工,圣爱医院雇佣500名行政就没钱雇用医护?你觉得合理吗”
“很不合理”汉弗莱表示认同,不过他提醒了一句“目前听说已经将医院的人员裁剪到两百左右。”
哈克冷哼“这不是应该的吗。”
汉弗莱悠闲的点着手指,“但是他们或许会采取比较激烈的方式。
哈克?
“您该知道,对于一群失去工作的可怜人来说,某些适当的方式或许可以让他们重新获得一份工作。”
哈克不可置信“那就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刁民,什么叫可怜的人。”
“他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没有工作断了他们的生路,您想想伦敦桥下可怜的难民,或许能够激发您的同情心。
…..
哈克嘴张了有张。
……….
………………….
我和安妮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干净的空无一人。
一排收银台,机器确实最先进的,仿佛没有被人用过的感觉。
收银台一侧靠走廊的公共电话被透明的袋子包裹镶嵌在墙上。
一种包装袋都没有打开的新。
整洁的大厅被灯光照射散发出闪耀的光,干净的一尘不染。
安妮站在大厅中央叉着腰大喊“有人吗?”
吗字在无限传出回音。
三四分钟内没有人声也没有脚步声。
我俩来到急诊室,透过透明的窗户看到了里面的仪器。
我觉得似乎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正常开业的医院绝不会是现在这种状况。
可安妮和我的想法完全不同,她目光紧紧的盯着玻璃窗里的机器。
“我们需要自己动手了亲爱的。”
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机器插上电也没有运作,我和安妮我俩一前一后蹲在机器的下面,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俩有些玩闹的性质,连带着安妮都忘了肚子的绞痛。
急诊室关上房门是非常隔音的,靠走廊的一侧全都是玻璃,清晰的看到玻璃面走廊对面的科室。
我蹲了一会感觉腿麻,站起来又又种眼前一黑的后现代人的娇弱。
我颤巍巍的一把坐在后面的病床上,低头看安妮一脸求贤若渴的盯着机器。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我俩进来的时候将急诊室的门锁了。
安妮到也知道破坏医院设施,赔不起。
近距离观察了一番,她准备上厕所。
可问题是……
长长的走廊玻璃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人……
等伯纳德赶来时,在那些人包围的房子里的小玻璃,看到安妮和我的时候,而有一个人已经拿着凳子高高的砸着玻璃。
伯纳德一边庆幸玻璃暂时质量过关可问题是之后呢!
多砸几次怎么可能不破。
他赶忙去路边的电话亭给大臣的办公室打电话
哈克接电话,我丈夫正抱着胸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
“安妮莉娅?他们怎么在哪?”
我丈夫微笑的温和还健在。
等听到哈克激动的大声道:“什么!他们在圣爱医院?被人打了!”
刺耳的椅子推开的声音,我丈夫接过哈克手里的电话。
“听着博纳,你现在找维尔街的警察,就说是行政事务部寻求帮助。然后和那些白痴说,他们的任何条件我们都同意但前提!”
汉弗莱深吸口气,冷冷道“不能伤害莉娅,如果他们导致了医院的两位好不容易来的客人受伤。那他们的一切要求政府都不会同意。”
汉弗莱狠狠的扣上电话,骂道一群吃白饭的家伙,毫无人性竟然对无辜的女人出手。
然后他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那家医院。
汉弗莱已经脑海里脑补了我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受伤的样子,心都揪揪了。
哈克也很慌乱。然后内心深处竟然是可恶我的安妮也不能有事!
汉弗莱在车上还在不停咒骂那群刁民就应该让他们蹲在桥底下讨饭的贱人!
哈克缩在角落咬着手指头担惊受怕,汉弗莱已经凉嗖嗖的盯着司机的背影,不停的催促开快点!
第24章 日常生活二十四
乌压压的人,大部分都是青壮年,他们肯定是来医院找茬的,看着就满脸的官司!
那些人最开始并没有发现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人找茬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谈判而是直接砸场子。
躲在病床下不让他们发现已经来不及。
其中有人指着我们不知道说了什么,此时这个隔音的房间如同鸡肋。
我和安妮在处于完全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根本无从为自己找机会脱困。
他们眼神刚开始只是疑惑然后思考,最后是眼神不善,仿佛我和安妮杀了他们全家的那种。
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眼神不善,激烈的砸窗户,仿佛进来抓住我们一个人质就能得到多大的好处一样。
是安妮的脸他们非常的熟悉,对于砸了自己饭碗的断人财路的行政事务大臣的夫人,他们同样是刻在脑海里。
可以说是如同看见哈克先生本人的那种。
后来安妮还为此道歉。
一方面是因为她和哈克先生的原因我们才去了那家医院,另一方面是安妮和哈克经常在报纸上出没。
很少有人不知道行政大臣的妻子长什么样子。
不过现下我俩缩在床角,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玻璃在巨大作用力下,先是微弱的反弹,然后是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不间断的有人似乎出去找任何一样沉重的物品,疯狂的砸着玻璃。
我实在想不到我和安妮是杀了他们全家吗,他们此刻就像是疯子一样。
“哦!上帝!”
我耳边安娜喃喃道。
伴随着上帝,一阵让人心惊胆战的碎裂声响起,紧接着就像是瀑布一般,一走廊的的窗户花纹般裂开——
哗———
被扯着衣服头发往外拽的我和安妮的手被人狠狠的砸开。
是一块医院外的石砖
我踩过它,坚硬如铁。
我疼的发出痛呼,可太疼了,疼的我都不敢动,也在那一瞬呼吸都要停止了。
混乱中不知道被谁踩了几脚,我眼泪都飙出来了!
一群王八蛋!刁民!傻逼!
我缓过劲来整个身子都在抖,那只被砸的手已经红了一片隐隐泛青。
头皮也被扯的生疼。
周围嘈杂的怒骂和尖锐的叫嚷让我脑袋都疼。
实际上是真的头皮都很痛。
我似乎听到了安妮激烈的高昂的咒骂声。
想必她现在已经不是虚弱的要被搀扶的病人。
我在缝隙中一闪而过看到她的身影。
和圣女贞德媲美。
安妮也被人拽着头发,她一边咒骂自己的头发该死的没有修剪给这群混蛋可趁之机!
谁打她她就打回去,哪怕被人多扇好几个巴掌。
她的勇敢也给足了我勇气。
后来我丈夫气的嘴巴都哆嗦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仿佛看着一个脑子不清楚的病人,他非常直接道那是勇气吗?那明明是把傻气传给你了!
我此刻并不觉得那是傻气,我在一瘦巴巴的但力气很大的男人手里,想要拯救我的头发,他挥手将我的手打开,并狠狠的给了我的脑袋三掌。
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儿子拍在地上的皮球,反弹被拍有反弹。
总而言之胀痛和头晕恶心的让*我没办法接下来激情辱骂这群混蛋!
推推搡搡的,一被一群人裹挟着出了大厅。
然后在他们骤然停下后,我一手僵硬的放在身侧,一手捂着我的头皮,踉踉跄跄的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人放下头发推了出去,那个男人还扯着我的一条胳膊。
出人群的时候,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脚,直接一把跪在地上,那人把着我的手顺势变成的吊着我一胳膊抬起。
我不知道汉弗莱也在,我甚至都没感觉他们为什么突然停下。
我现在就有种干呕的感觉。
我用手捂着嘴难受的厉害,浑身疼,手背乌青都紫了。
头发被扯的凌乱的披散着,被挡住了一半的侧脸看着狼狈极了。
我被人直接打横抱起时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皇家医院的病床上,输着点滴,隔壁就是圣女贞德安妮。
贞德看着非常凄惨。
她已经被包成了木乃伊。
据说因为她激烈的反抗,嘴巴还特别的不干净。
脸和嘴巴被人着重扇肿了。
脑袋四肢都被包的严严实实。
……
“打人不打脸,她可以打我的头可以打我的腿,但是她竟然打我的脸还不止一次!哈克那个女人是谁你一定要给我问出来,我要告她全家!”
哈克也是激烈的愤怒道“放心安妮,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这简直是最恶劣的事件没有之一!我要让他们在沃尔德安家落户!”
对比隔壁的高昂的对话,我这边安静的有些反常。
我丈夫全程一句话没有说,调好了温水喂我后,低着头,嘴唇紧抿。
我脑袋也被包扎,似乎是之前男人打她时有什么东西划到了她的额角,手被涂了药膏。
睡了一觉后,我感觉自己脑袋不疼也不迷糊了,扎针的手不能动,我就小声叫他。
汉弗莱听到我的声音,撩起眼皮就那么看着我,往日干净的绿眸都有些暗沉。
他在生气。
我清楚地意识到这点,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是因为那些混蛋?还是因为我一时间鼓起勇气结果被打?
虽然不知道他气什么,但我还是声音软软的和他寻求安慰。
“我已经不痛了,但是还是有点害怕,你可以抱抱我吗?”
我丈夫目光落到我的脸上,他脸色还是有些冷淡,但却摸了摸我的脸,然后俯身轻轻抱了抱我。
“你是笨蛋吗!”
他起身咬牙道“你就不能乖乖的跟他们走!逞什么能!”
他早就看到了笔录,尤其是那个扯着他妻子的混蛋。
“你老老实实跟他们走,绝不会伤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都被打出轻微脑震荡——”
我丈夫说到这里急促的喘息,他似乎忘了呼吸一样憋的眼睛都红了。
那里似乎有水光一闪而过,却被他猛的闭上眼低着头,我看的并不清楚。
隔壁已经悄无声息,仿佛那两个人都失踪了一样。
我知道是我自己莽撞了,不应该轻易激怒那些本就没有良心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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